腓腓只想当咸鱼[清穿] 作者：娉袅 文案 腓腓是腓腓一族最后的幼崽，因为建国后灵气稀薄的缘故，从小就处于发育不良的窘境，破壳日遥遥无期。 在建国后的第六十年，腓腓在蛋壳里拥有了意识。 在传承记忆中，营养不良的腓腓努力的长大，在现代学了不少的“知识”。 康熙二十九年，佟佳皇后在难产一天一夜后终于生下皇十五子。 两个月后，佟佳皇后薨逝，痛失爱妻的康熙帝册谥其为孝懿皇后，并亲送其往景陵安葬。 又逢皇十五子病重，康熙将皇十五子带至乾清宫亲自抚养。 没人知道，皇十五子其实是吸收了现代知识后刚破壳的神兽腓腓。 从小给了兄弟和康熙不少快乐的腓腓悟了，咸鱼才是他的正确打开方式。 啃老不香吗？啃哥哥不香吗？ 《山海经》有载：(牛首山）又北四十里，曰霍山，其木多榖。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腓腓，养之可以已忧。 【注】架空历史，主兄弟父子情，朝堂后宫会少量穿插，可能会有不太符合历史的部分，如不介意，欢迎观看~~~ 内容标签： 清穿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胤祧（长安） ┃ 配角：康熙以及他的众多子女们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腓腓只想做一条快乐的咸鱼 立意：家和万事兴 VIP作品简评 腓腓一族最后的崽在破壳之日却成为了孝懿皇后的儿子，孝懿皇后病逝后便被带到了乾清宫抚养。因其过于软萌可爱兼有忘忧属性，很快就成为了皇宫中的团宠，见识过哥哥们是如何内卷的腓腓选择躺平。有了腓腓在皇宫中播撒快乐，皇子们之间、康熙和儿子们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 本文风格轻松，行文流畅。塑造了一个软萌可爱的神兽腓腓，细腻的描写了主角与康熙之间的父子情谊以及主角与皇子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将主角与康熙和哥哥们之间的生活场景描绘的十分的温馨，也给康熙增添了不少皇帝威严以外的温情，皇子们之间的关系更是因此得到了缓和。整体而言，这是一篇值得一阅的佳作。 第1章 “梁九功，什么时辰了？”康熙放下手中的朱笔，沉声问道。 “回万岁爷的话，已经子时了。”梁九功小心翼翼地回道，回完话便继续待在一旁做背景，不敢多言。前两日佟佳皇后病逝，皇上的心情就像炸药桶一般，一点就炸，这些日子发落了不少人，就连他都被斥责了好几次。 “去承乾宫看看吧。”说着康熙便站了起来。 梁九功跟随康熙已经多年，办事向来妥当，早早就让轿撵在外边候着了。 康熙坐在轿撵上，面上平静无波，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沉痛与疲惫。 细数他从前的过往，擒鳌拜、平定三藩战乱，这些无疑是令他自豪的成就，他自认为自己算得上是一位好皇帝。 然而前朝与后宫看似分明，实则紧密相连。在纯禧因其有福的批命入宫前，他的八个儿女皆早殇，每有一个孩子离世，他的心便要被撕裂一次，痛不欲生。 纯禧入宫后，他的孩子这才渐渐的立住了，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有十四个尚存的儿子了，保清更是已经成婚生子，他也做了汗玛法。 如今唯一令他沉痛的便是他的三任皇后皆早早便香消玉殒，元后赫舍里氏留下太子便匆匆离去，继后钮祜禄氏更是坐上皇后之位不到一年便薨了。 民间开始传闻他命硬克妻，故此他再喜爱表妹也只册了表妹为皇贵妃统摄后宫，可他与表妹的小格格出生没多久就没了性命，表妹的身体也因此每况愈下，眼看着人不好了，他才不顾一切的下令封了皇后。 表妹到底挺了过来，身子也越来越好，他欢喜至极就宠了两次，谁知身体孱弱的表妹竟再度有孕。 怀胎八月早产生下身体羸弱的小十五，自己的身体也垮了，两日前拉着他的手说了好些话，伏在他的膝上满怀留恋与眷挂地看了小十五最后一眼便撒手人寰。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元后，当初元后也是一样的，拉着他的手，祈求他照顾好太子，便没了声息。 此时承乾宫内满是素缟，佟佳皇后的棺椁就放置在正堂中央，因为夏天害怕尸体腐烂的缘故，周围还摆放了许多的冰盆，殿内的气息愈发冷凝。 康熙进了承乾宫就见到了跪在正殿的瘦弱的身影。 只一眼，康熙便知道那是自己的第四子胤禛。 胤禛出生时其生母位份低，并不能自已抚养孩子，于是便交给了当时是贵妃的佟佳皇后抚养，多年来佟佳皇后不曾有孕，将胤禛视作亲骨肉，疼爱至极，母子感情深厚，佟佳皇后病时便是日日亲身服侍汤药，不曾落下一日，佟佳皇后离世时更是险些哭晕过去。 康熙上前将胤禛扶起来：“听闻你已在这跪了许久，若是你皇额娘还在，必然不会愿意看到你这般模样的。” 胤禛低着头，双目通红：“皇额娘离世，儿臣自当为母守灵。” “朕知晓你有孝心，可也不能不顾自个儿的身体，夜深了，回去吧。”康熙拍了拍胤禛的肩膀，他固然悲痛于表妹离世，可他同样心疼儿子，夜露深重，承乾宫内更是弥漫着冷气，跪久了容易感染风寒，“你皇额娘最心疼你，好好顾着自己，才不负你皇额娘的心意。” 知道胤禛的性格执拗，康熙便让身边的小太监将胤禛送回了阿哥所，令人看着他休息。 之后一个人在承乾宫正殿待了半个时辰，又去后殿看了看病弱的十五阿哥，这才回了乾清宫休息。 佟佳皇后离世第五日，康熙亲送佟佳皇后梓宫至朝阳门外享殿。 —— 佟佳皇后梓宫移送走后第二日，梁九功一如既往守在殿外，随时等候康熙的传唤。 一名小太监正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梁九功的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他记得这是承乾宫的太监。 佟佳皇后在时，康熙怜惜其病弱，便纵容她使小性子，将承乾宫内的妃嫔皆移了出去，整个承乾宫便只剩下佟佳皇后一个主子，现如今佟佳皇后离世，这承乾宫中的主子便只剩下了身子羸弱的十五阿哥。 再看承乾宫小太监面上一脸焦急之色，极有可能真的是十五阿哥出了事。 小太监见了梁九功立马跪了下来，道：“梁公公，我家小主子发了高烧，如今已经昏过去了。” 梁九功闻言丝毫不敢耽误，不顾康熙批阅奏折时不喜打扰的习惯，直接进了大殿禀告。 “万岁爷，承乾宫来消息，十五阿哥发热病重。” 梁九功的话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让本就还处在表妹去世的伤怀中的康熙瞬间变脸，再无法维持不住脸上的淡然，焦急地站了起来，边向殿外走去边询问道：“怎么回事！朕不是让人看顾好十五阿哥吗？” 对于这个生来体弱的儿子，康熙是又怜惜又疼爱，便是其身边伺候的奶嬷嬷、宫女、太监都是康熙亲自挑选的，几乎将他们的九族查了个遍，确认没有问题才放心让他们伺候十五阿哥的。 更是专门安排了一名擅长儿科的太医照顾十五阿哥。 能享受这般殊荣的除了十五阿哥便是太子了。 康熙快步走出乾清宫，连轿撵都不曾用，便步履匆匆的赶往承乾宫。 一路上，康熙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身后跟着的梁九功额头暴汗，只期望他不会因此事被康熙迁怒。 承乾宫内此时是一片混乱，没了主位的管辖，尽管佟佳皇后留下的管事嬷嬷已经尽力控场，终究不如主位在时的有序。 康熙进宫瞧见混乱不堪的承乾宫，心中的怒气更甚，只是想到小十五此刻病重，便将怒气强压在心底，脚步生风一般快速地走进了十五阿哥的寝室。 已有两月的小十五身体甚是瘦弱，个头看上去都比不上寻常足月出生的孩子。此时已经烧得满脸通红，呼吸微弱，一旁的嬷嬷正不停地换着放在小十五额头上的帕子。 康熙看着愈发心疼，压抑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朕让你们照顾好小十五，你们就是这般照顾的吗？” 帝王一怒，震的身边的奴才齐刷刷地跪了下来，“皇上息怒。” “梁九功，让他们全出去跪着，封锁承乾宫。”康熙也知道此时不是处置他们的时候，只让他们在外边跪着，随后双目紧紧盯着正在给小十五把脉的林太医：“十五阿哥如何了？” “回皇上，夏日晚上清凉，十五阿哥应当是不慎吹了风，导致了风寒之证。”林太医颤颤巍巍地跪下道，“十五阿哥过于瘦弱，虚不受补，寻常药物怕是用不得，开新方子还需仔细斟酌，奴才请求皇上多叫几位太医一同为十五阿哥诊治。” 林太医深知十五阿哥的情况危急，赶紧拉了其他几位太医下水，以便有人一起分担火力。 闻言康熙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忙俯身：“奴才已经遣人请了太医院留守太医前来替十五阿哥诊治。”他之所以能够做到康熙身前的大总管的位置不就是因为他足够机灵，能急皇上所急吗？此次也不例外，不需要皇上多提，便早早地遣人去太医院请人。 太医院距离承乾宫并不远，不稍一会，几位太医便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承乾宫。 给出了和林太医一样的诊断结果后便同林太医一同商量药方。 康熙守着奄奄一息的小十五，心中悲痛，表妹尸骨未寒，他却未照顾好两人的骨肉，到底是这承乾宫没有主子，奴才们也不听管教了。 小十五是皇后之子，是他的嫡子，后宫之中除了太后便再没有人有资格抚养，然而以太后出身科尔沁，且已经抚养了胤祺，并不适合抚养小十五。 康熙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十五通红的脸颊，或许是感受到了父亲的气息，小十五的小嘴动了动，眼睛也微微睁开了一条缝，依赖的脸朝里靠着康熙。 这下康熙满腔的父爱与浓浓的怜爱涌上心怀，伸手将小十五抱在了怀里，轻声哄道：“朕的小十五得列祖列宗庇佑，定不会出事的。” 不知是否是康熙的话起了作用，小十五微微睁开的眼睛此时彻底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在瘦弱的脸颊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圆润，乌黑的瞳孔湿漉漉的。 小十五呜咽着抓住了康熙的衣裳，仿佛在诉说自己身体的不适。 腓腓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不容易在灵气稀薄的现代积攒够了灵气，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破壳了，可这破壳后的状态和他传承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从破壳后他的意识就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起来，现在更是浑身像是放在了火上烤一般，又热又难受。 他从康熙的身上感受到了冰冰凉凉的气息，腓腓不知道这是什么，可是好舒服。 这般想着，腓腓又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康熙的臂弯。 梁九功见了赶紧奉承道：“小阿哥到了万岁爷怀里面色便好了许多，想来是万岁爷福泽深厚，有了万岁爷的庇佑，十五阿哥定会平安无虞的。” 康熙看着小十五，见小十五的脸色确实没有方才那么红了，脸上更加的柔软，抱着小十五的动作更加的小心。 腓腓感受到康熙的心情舒缓了不少，甚至带了些许的愉悦，连带着周身的气息也变得甜丝丝的，不由得咧开嘴笑了笑。 听闻小十五病重从上书房赶了过来的胤禛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幅场景。 心里开心于康熙对弟弟的疼爱，但很快看到了脸色通红的小十五，开心变成了浓浓的担忧，连忙问道：“汗阿玛，小十五怎么样了？”又见屋内没有太医，连忙问道，“太医呢？怎么没有太医。” “回四阿哥，十五阿哥染了风寒，太医此刻在商量药方，故而没有在殿内。”梁九功注意到康熙的神色，赶紧回话道。 承乾宫是有自己的小厨房的，因为佟佳皇后汤药不离的缘故，药材也是充足的，所以康熙放心地让几位太医出去商量药方，若是小十五有什么突发情况，太医也能马上来看诊。 康熙看向胤禛：“此刻尚未下学，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罚礼记一遍。”胤禛关心小十五是好事，但逃学一事若不惩罚，只怕旁人也有样学样。 胤禛见弟弟此刻呼吸还算缓和，心算是落了一半，面对康熙的惩罚也恭恭敬敬地接受了。 十五阿哥病重，几位太医也不敢耽搁，很快开好了药方，亲自盯着煎好了药，一旁候着的嬷嬷端着药进了房内。 嬷嬷想要从康熙怀里接过小十五好喂药。 腓腓难受了许久，在康熙怀里才舒服了许多，怎么会愿意离开，见有人想要将自己抱走，张口就哭，小小的手紧紧抓着康熙的衣襟，惹得嬷嬷束手无策。 腓腓哭起来抽抽搭搭的，两只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看着就是一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 胤禛不忍心地看向康熙，欲言又止的道:“汗阿玛……”兴许汗阿玛亲自给十五喂药就能喂得下了。 康熙心里很受用小十五对自己的依赖，便让嬷嬷退下，亲自给小十五喂药。 胤禛站在一旁，时不时用帕子给小十五擦嘴角。 就在此时，梁九功轻声道：“皇上，贵妃娘娘同各位娘娘来了。” 康熙皱着眉道：“让她们回去。”夏日晚上风大，小十五体弱吹不得风，房内的窗向来都关得严严实实的，身边奴才都是他亲自选的，照顾小十五是再仔细不过了，偏偏小十五还是风寒生了病。想也知道有问题。 梁九功亲自出了门，客气地请几位娘娘回宫。 为首的钮祜禄贵妃语气轻柔的关心了十五阿哥几句，做足了表面功夫这才带着众妃离开，心里却在想着，此次十五阿哥病重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祸。 不过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要做好贵妃的本分，照顾好她的胤俄就好了。 小十五不喜欢苦苦的中药，中间吐了好几回药，康熙心疼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好在小十五还是乖巧的喝完了药，沉沉地睡了过去。 折腾了一日，喝了药之后小十五很快便退烧了。林太医不由得感叹十五阿哥的顽强。 胤禛再依依不舍也不得不依照康熙的吩咐回了上书房，暗下决心，今日的功课早些完成，晚些就来陪弟弟。 康熙将熟睡的小十五放到了床上，留下两位嬷嬷看顾小十五便出了房间。 这两位嬷嬷，一位曾是乾清宫的掌事嬷嬷之一，一位曾经是慈和太后宫里的贴身宫女，康熙很是放心。 接下来，便是处置那群照顾不好主子的奴才了。 想到这康熙神色变得狠厉，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倘若小十五此次生病是人祸，那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幕后之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小十五动手，那就要承担这个后果。 作者有话说： 历史上佟佳皇后在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七月初九日立为皇后，翌日崩逝于承乾宫。 这里设定上佟佳皇后没有在康熙二十八年死，封后之后身体就好起来了，并在一年后生下了皇十五子，此时最大的大阿哥十八岁，最小的十四阿哥两岁。 接档文《清穿之孟婆养崽日常》求收—— 即将代替孟婆六七为他们熬制孟婆汤的孟婆七七被送去人间历练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众鬼神喜极而泣，心情都舒畅了不少，连忙赶着去投胎。 太好了，终于不用害怕成为孟婆七七的孟婆汤试验品了。 听闻这一去少说也有百年，只要快一些，他们这些受到过摧残的鬼魂就可以顺利投胎了，至于后来的鬼魂嘛...嘿嘿，谁让他死得晚呢？ 至于被迫来人间试炼的七七真的栓q。 她不就是喜欢熬孟婆汤让鬼神帮她尝尝吗？要知道这孟婆汤数千年不变，很多轮回几次的鬼魂早已经喝腻了，她重新研制孟婆汤明明就是在为地府做贡献。 看着身旁嗷嗷待哺的人类幼崽，以及肚子里正在孕育中的幼崽，七七再次栓q。 可来都来了，七七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这两个崽。 原主娘家不给力，丈夫不靠谱，儿子护不住、人心看不透，难怪生了两个儿子，在这后宫中却没有名字，到死都只是一个那拉贵人而已。 好在她是孟婆，就是阎王也没办法将她的神力全部封印，余下的这部分足够她在这后宫中乘风破浪了； 孟婆七七——天地间孕育而生的第七位孟婆，年十五，百年后将继位孟婆，目前正在学习熬制孟婆汤，最喜欢研究孟婆汤新配方，烹饪天赋为零。 ps：金手指略大，架空历史，孟婆七七绝对不可能爱上康熙。 第2章 （修） 在康熙下的死令下，没有人知道那日承乾宫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小十五身边的人几乎换了一轮，而入宫以来就备受宠爱的德妃忽然受了斥责，被禁足在永和宫中，封号也被褫夺，十四阿哥也被以不能长于妇手为由连夜送到了乾西五所和四阿哥作伴。 翊坤宫内，宜妃正在偏殿陪着十一阿哥，听闻德妃成了乌雅妃，十四阿哥还被送离了身边，眼里的幸灾乐祸几乎掩盖不住，连忙让身边的人去查探消息。 两人得宠的时间相近，她是得宠不久后就撞上了康熙大封后宫，封了嫔，后又晋封为宜妃。 德妃的上位之路和宜妃很是相似，她因孕育皇嗣有功，单独封了嫔。可谁人不知这个嫔位是德妃用四阿哥换来的，偏生德妃惯会在康熙面前装成一副慈母的样子，明明不喜四阿哥，却常将四阿哥挂在嘴边。 宜妃素来看不惯德妃这般的做派，两人为了争宠斗得跟乌鸡眼似的，偏偏奈何不了彼此，如今德妃遭了康熙厌弃，连封号都被夺了，宜妃对此自然是开心不已。 只是可惜，康熙将德妃禁足，不许任何人探望，不然宜妃非得第一时间去探望自己的「好姐妹」。 延禧宫内，惠妃听闻这个消息，裁花的手顿了顿，瞥了身边的宫女一眼，淡淡的说道，“查查发生了什么。” 身边的宫女依言退下，延禧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钟粹宫荣妃淡淡的说道：“没想到她也有今日。”语气中满是讽刺，她是四妃中唯一的满洲贵女出身，更是生了皇上真正的长子，可却位于四妃之末，被三个包衣出身的人压在了上头。 惠妃有皇上实际的长子，宜妃有个厉害的阿玛，可德妃凭什么，论资历德妃比不过她，论家世，德妃的阿玛比她阿玛强不到哪里去，却能够在四妃之中排第三。 “娘娘，可要去查查发生了什么事？”一旁的木芝低声问道。 “不必了，能让皇上直接褫夺德妃封号的事，想来只有昨日那事了，此事可大可小，皇后薨逝才几日，正是皇上对十五阿哥怜爱的时候，我们便不要掺和了。”荣妃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无波，继续缝制着手中的衣物。 胤祉也十三了，个头猛涨，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换一套衣服，她得多做些衣服给胤祉备着。 永寿宫温僖贵妃因为连着几日给佟佳皇后守灵的缘故，身子不大爽利，听闻消息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嘱咐到：“看顾好永寿宫和小十那里，莫要让人趁机钻了空子。”这是她的生存之道，只要不威胁到自己，皇上不想让她知道的她不会主动去查探。 可当十五阿哥病愈后被马上被康熙亲自带到了乾清宫抚养的消息传入他们的耳朵里，惠宜荣三妃便有些坐不住了，这恩宠是不是太过了些，至于贵妃依旧稳如泰山。 就连宫外的大臣也都坐不住了。 尤其是太子的外家，索额图连夜召集跟随自己的幕僚，商量对策，猜测皇帝的心思。 索额图更是在一瞬间对十五阿哥产生了杀心，心中感慨十五阿哥的命大，遗憾此次病重不但没让十五阿哥夭折，反而让他得了康熙的怜惜。 要知道得到康熙亲自抚养的殊荣的只有太子一人而已，何况，小十五可是正儿八经的嫡子，这嫡子放在如今可是不一般啊，太子不就是因为是嫡子才被封为太子的吗，可见康熙对嫡庶的重视程度。 康熙这般宠爱，甚至连独属于太子的殊荣都被打破，很难让人不忌惮。 而支持大阿哥的明珠则是隔岸观火，十五阿哥固然是嫡子，可他一来尚且年幼，二则体弱，能不能活下来都未可知，而且他自认为还是知道康熙的心思的。康熙此举不过是疼爱幼子罢了，以康熙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让佟佳氏一族再出一个皇帝的。 自从康熙二十七年他被弹劾结党营私之后，皇上对他的宠信大不如前，如今他还在这朝堂之上不过是为了牵制索额图罢了。 再者，对大阿哥威胁最大的是太子，而不是年幼的十五阿哥，思来想去，他都不宜出手。 佟国维、佟国纲两兄弟则是喜不自胜，小十五可是他们佟佳氏的希望，先前因为十五阿哥的病重他们有多着急，此刻就有多欣喜。 两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野望，康熙这般疼爱十五，是不是意味着有朝一日...... 想到这，两兄弟激动的浑身颤抖，佟佳氏若是能再出一任帝王，那么佟佳氏一族可长盛不衰。 不行，他们得赶紧物色下一位入宫人选，在皇子年幼的时候多亲近亲近才是，这样也能和族里互相有个照应。 各方的心思康熙多少有些了解，不过他此刻正处在幸福的烦恼之中。 腓腓自从接触到能让自己舒服的康熙之后，便时时刻刻都要黏着康熙。 康熙每每想要放下腓腓就走的时候，腓腓那双大眼睛便水汪汪的盯着康熙看，不哭也不闹，就静静的看着康熙，那灼灼的目光让康熙刚硬起来的心霎时间就软了，只得抱着腓腓去处理政务。 腓腓躺在一旁梁九功加急安装好的小床上，吃着小手手，眼睛却半刻也离不开康熙。 腓腓不懂，为什么眼前金灿灿的人明明抱着他的时候很开心，却总是不愿意抱他。 “咿呀，咿呀？”不懂就问得腓腓是个好孩子。 奶声奶气的嘤嘤声吸引了康熙的注意，康熙转头看向躺在小床上的腓腓，又看了看已经批阅了不少的奏折，放下朱笔，一把将腓腓抱了起来，用手掐了掐腓腓那圆润了些许的小脸蛋。 终于被抱起来的腓腓还来不及开心就被掐住了脸蛋，腓腓不满的嘟了嘟嘴，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见状康熙改掐为戳，圆润的小脸蛋一戳一个坑，惹得康熙心情愉悦了不少，小儿子的身子越来越好，让他产生了满满的为人父的自豪感。 “咿呀！”腓腓不是玩具，不能戳！腓腓伸出自己小小软软的小爪子，抓住康熙的手指，小小的手甚至都不能将康熙的手指完全包裹，只得报复性的抓住后就直接往嘴里送。 “人小力气倒是不小。”康熙将自己的手指轻轻抽了出来，感受到阻力，忍不住戳了戳腓腓的脑袋，调笑道。 感受到手心空了的腓腓伸着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却什么也没有抓到，只能委屈的收回小手，小手握拳放在嘴边，不由自主的嗦上去。 康熙见状将长安的手塞进襁褓中，轻声训斥道：“不能吃手，不干净。” 腓腓无辜的眼睛看向康熙，也不知道究竟听懂没有。 康熙见他不吃手了，以为他是听懂了自己的话，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脸颊，夸道：“小十五真乖。” 就在这时，梁九功从门外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眼前温馨的场面，见怪不怪的低下头道：“万岁爷，小阿哥喝奶的时间到了。” 一开始见到康熙和的相处场景的时候梁九功还会觉得惊讶，毕竟康熙一贯都是严父的形象，就是太子，康熙在疼爱的同时也是严厉管教。加上太子刚出生的时候前朝局势混乱，康熙每日都忙于朝政，说是亲自抚养太子，不过是在乾清宫偏殿布置一番，让奶嬷嬷们在乾清宫看着太子罢了。每日见上一面已经难得了，那里有机会见康熙这般温柔的一面。 腓腓喝奶的时间向来固定，这时候确实也已经饿了，听到可以喝奶了，腓腓直接转头看向梁九功，他的气息腓腓记得，每次都是他抱着去喝奶的。 “小没良心的，有了奶忘了阿玛。”康熙原先注意力在自个儿身上的腓腓已经转移了注意力，略带不满的点了点腓腓的脑袋。 梁九功静立在一旁，等到康熙抒发完自己的「不满」。 随后才接过腓腓，将腓腓带到偏殿。 很快腓腓就已经吃饱喝足，满足的砸吧砸吧小嘴，脑袋一歪，沉沉的睡了过去。 毕竟腓腓还是个小幼崽，吃了睡睡了吃是常态。 康熙知晓腓腓喝完奶定是要休息的，便继续批阅起了奏折。 佟佳皇后薨逝他辍朝五日，这五日里各种事情或大或小都堆积着，等着他的批阅。 又批阅了一份地方呈上来的请安折子，康熙叹了口气，批上朕已知晓四个字后放到了一边。 终于，将桌上的一摞奏折批阅完，康熙命伺候笔墨的小太监在桌上铺上了御用的开化纸，沉思了一会刚要在上头写上字，又犹豫了半响，让人拿了《字汇》和《正字通》过来，郑重其事的翻阅。 转眼小十五越来越大了，下个月小十五就满百日了。 因为体弱的缘故，小十五的洗三和满月都没有办，下个月的百日也因为还在孝期不宜大办，康熙便想着先给小十五赐名，再让小十五入齿序，以此来补偿小十五。 康熙皇子这一辈都是以「胤」字排列，另一个字以「礻」字旁为部首。 翻了许久，康熙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字，终于，在《字汇》快要翻到尾的时候，康熙将其中一个字划了出来。 随后康熙便继续批阅奏折，近些日子没什么大事，多是些毫无意义的请安折子，只扫上一眼便批上字放在一旁。 这些日子习惯了批阅奏折的时候小十五的目光，如今少了小十五反而觉得有些不适应。 正巧这时梁九功走了进来。 晚膳时间到了。 清朝的用餐制度是两餐制，早膳在辰时（七点）左右，晚膳则是在未时（十四点）用。若是晚上饿了，便会用点心来填肚子，不过习惯了也不是太饿，毕竟他们睡得也早。 吃了七分饱，晚餐算是完成了。 “小十五可是醒了？”用完餐康熙站起来，一边问着，一边迫不及待的往一旁安置小十五的偏殿走去。 一个多时辰不见黏人的小儿子，他也想念的紧。 “回万岁爷，十五阿哥尚在休息。”梁九功低着腰回到，他已经嘱咐过了奶娘，一旦十五阿哥醒来便立刻跟他回话。 刚走到床边，康熙便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中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感。 小十五的眼睛并非是爱新觉罗家一贯的丹凤眼，而是遗传了佟佳皇后的桃花眼，圆润的小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幼儿的懵懂与清澈，仿佛清泉般流淌。 小十五眨巴眨巴眼睛，和康熙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对上，康熙没有说话，直直的看着小十五，小十五眼中带着疑惑和康熙对视。 好一会小十五表示自己不想坚持了，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小手手，咿咿呀呀的摆弄小手，时不时还会翘起小脚，很是好奇。 “咿呀咿呀——”腓腓觉得自己的手手和脚脚好像不太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盯着手手好一会腓腓还是一脸茫然，只得冲着康熙伸手求助康熙。 “要抱吗？”康熙脸上露出了笑意，很喜欢小儿子的黏糊劲，看到小十五伸手，便直接将小十五抱了起来。 忽然腾空的小十五陷入了短暂的懵圈，回过神来开心的贴着康熙，咿咿呀呀的说着话，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全然忘了刚才的疑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比心！！ 第3章 （修） “还是瘦了些。”因为小十五举着手的缘故，衣袖难免滑落下来，细嫩的手臂露了出来。康熙单手抱着小十五，另一只手轻轻的抓了一下小十五的手臂，很快又松开了手，只因为脆弱细嫩的手臂在自己的手中仿佛一用力就会被折断。 满人抱孙不抱子，除了太子之外康熙就只抱过小十五，却也是见到过其他孩子满两月的状态的。 像是胤祯，两个月的时候手臂就已经如同莲藕一般，白白胖胖的，肉肉堆积在一起，像极了藕节。 想到十四的模样，再对比十五，康熙内心的怜爱就更多一分。 康熙抱着小十五回到了御书房，继续批阅奏折。 发现自己又被放了下来的腓腓不满的发出啊啊的声音。 “乖，阿玛还有政务要处理，小十五就乖乖的待在阿玛身边。”康熙轻轻拍了拍小十五的屁股，哄了哄小十五。 “阿玛给你取个小名可好？”小十五的名字还得等到百日再公布，小十五小十五的叫总觉得不太合适，康熙便想着给十五取个小名，就像胤褆的小名是保清，胤礽的小名是保成一样。 “咿呀咿呀——”我是腓腓呀—— 小十五仿佛听懂了康熙的话，放下正在摆弄的小手，认真的回道。 “就叫长安吧，长长久久的平安。”康熙轻声说道，“你额娘也会喜欢这个名字的。” 长安这个小名包含了康熙为人父最衷心的祝愿，不论将来如何，至少这一刻，他只是个希望自己孩子能够平安长大的父亲。 “哎呀咿呀——” 长安歪着脑袋看着康熙，露出了无齿的笑容，似乎很是满意这个名字。 康熙乐呵呵的看着长安，一遍又一遍的唤着长安的乳名，在长安一遍又一遍的回复下乐此不疲。 梁九功站在御书房门外，听力绝佳的他听到了康熙所言，有些讶然，却又觉得不出所料，只是心里默默的将十五阿哥的地位又抬高了一层。 在后宫之中，对一个皇子而言最重要的除了出身之外，便是皇上的宠爱，此处可以参考太子的待遇，再对比一下七阿哥和十二阿哥这两个小透明。 单看如今的情况，出身已经有了，皇上的宠爱十五阿哥更是不会缺少。这就说明十五阿哥将来的地位绝对不会弱。 宫外，承恩公府。 佟国纲和佟国维此时正聚在大堂之上。 佟佳老夫人，也就是康熙生母的母亲此刻端坐在主位上，身旁站在的是隆科多。 不一会，从门外走进了两位女子。 其中一位是佟国维的妻子，承恩公夫人，亦是已逝佟佳皇后的生母赫舍里氏。 跟在赫舍里氏后边的女子正值豆蔻年华，步履轻盈，仪态很是端庄大气，走到正中间，女子微微低头，端正的行了个礼。 老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有马上叫起，好一会发现女子行礼的姿态没有丝毫晃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规矩倒是尚可，打扮起来和皇后娘娘也有五成相似。” “琉婉是个好孩子，额娘你看是否合适？”佟国维看着自己的女子满含笑意的问道。 琉婉是他的庶女，今年十四，刚好到了可以入宫的年纪。 原先他们有心送佟国纲的嫡女入宫，可佟国纲的嫡女今年不过十一，太过年幼，入了宫只怕什么也不懂，不但照看不了十五阿哥，反倒容易被人害了去，便将视线转移到了身为庶女的佟佳琉婉身上。 再加上佟佳琉婉是佟佳皇后同父的姐妹，模样也有几成相似，送入宫刚好。 老夫人点了点头，终于让佟佳琉婉站了起来。 “好孩子，府里的姑娘不多，玛嬷也是疼你的，你的嫁妆已经备好了，日后入了宫，你当顺着皇上心意，照顾好十五阿哥，余下的，玛嬷和佟佳氏一族在后边撑着呢。”老妇人让佟佳琉婉到了跟前，拍了拍她的手。 这话是宽慰也是警告。 宽慰她在后宫里不必惧怕任何人，因为她是佟佳氏一族的女儿。 警告她要照顾好十五阿哥，因为那是佟佳氏一族的希望，只有十五阿哥好了，家族才会更好。 佟佳琉婉恭恭敬敬的点头，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从佟佳皇后病重的时候她就开始学规矩，那时她就知道，她极有可能是下一个入宫的人，她很平静的就接受了这个命运，只是在低下头的那一刻，眼中的野心被深深的藏在了眼底。 她怎么甘心一心照顾十五阿哥，养子哪里比得上亲儿子，她并非不能生，她一定会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校场。 胤禛正站在靶子面前认真的练习打靶，他不善武，正因如此，更应当勤勉，不能有丝毫懈怠。 “不行了，十弟，我好累，要不我们休息休息吧。”胤禟射了几箭后便丢下弓箭，瘫坐在地上，对着一旁的胤俄说道。 胤俄挠了挠头，他还是挺喜欢射箭的，暂时还不想休息，但是毕竟是胤禟开的口，于是说道：“九哥，这不太好吧，万一等会汗阿玛来考校我们，那我们......”想到后果，胤俄壮硕的身躯忍不住微颤。 “怕什么，汗阿玛忙着照顾十五弟呢，没空搭理我们。”胤禟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道。 换了平日里，汗阿玛无论多忙都回来校场考校他们的学习成果，可他们回来上学都好几日了，汗阿玛的影都没见，今日估计也是差不多。 “汗阿玛日理万机，不得空来也是正常的，再者小十五体弱，汗阿玛难免顾及几分。”胤禛闻言不禁回道，“汗阿玛不在，你更应当努力才是。” 胤禟素来不喜欢胤禛的说教，胡乱的点了点头，便拉着胤俄跑到了阴凉的地方待着。 胤禛有心再说几句，却被扯住了衣角。 低头一看，原来是胤祥，胤禛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摸了摸胤祥的脑袋，问道：“十三弟，怎么了？” 他对这个养在生母身旁的弟弟印象一直不错，既聪颖好学，又乖巧。 尤其是和被乌雅妃宠溺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胤祯对比。 想到那个被扔到和他一块住的亲弟弟，他只觉得头疼。 也不知道汗阿玛哪根筋搭错了，直接把胤祯扔给他，天知道这些天他受到了怎样的折磨，一不顺心就要撒脾气，又哭又闹，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偏偏对一个两岁多的孩子还不能发脾气。 “四哥，可以教我射箭吗？”胤祥今年满打满算才四周岁，不过按照清朝的算法，落地算一岁，过了年又加一岁，便是六岁了，已经到了上学的时候。 不过这时候的他只需要在上书房学习，还需要再大些才能习武。 “你还太小了，容易伤到，等到明年就能习武了。”胤禛宽慰道。 胤祥嘟了嘟嘴，沮丧道：“好吧。” 终于下了学，胤禛想到乾西五所里的胖弟弟，果断的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他还是先去看十五弟吧，十四弟的爱太厚重，他承受不起。 “万岁爷，四阿哥来了。”梁九功见着胤禛赶紧禀告道。 康熙点了点头，他对四儿子的到来丝毫没有意外，若是他这几日不来，他反倒要疑心胤禛对佟佳皇后的母子情是真是假了。 胤禛进入后行了请安礼。 康熙考校了一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回答的还算不错，日后也不准懈怠了功课。” “儿臣知道，谢汗阿玛关心。”胤禛顿了一会，说道，“汗阿玛，儿臣想看看十五弟。” 胤禛在御书房里不敢乱看，加上长安很是乖巧，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倒是没有发现长安此时就在御书房内。 “过来。”康熙挑了挑眉，将一旁的长安抱了起来，“抱抱长安吧。” 看到康熙抱着长安，胤禛有些惊讶，但很快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从康熙怀里接过长安：“汗阿玛，长安是？” “小十五的乳名。” 胤禛欢喜的看着长安，很满意康熙取的乳名。 长安，长长久久的平安，这个名字甚好，皇额娘在天之灵一定很喜欢这个乳名。 他记得先前额娘给长安取名叫龟儿，不过这名字太难听了，他的弟弟怎么能叫龟儿呢，长安就很好。 长安终于被康熙抱着了，兴奋的踹了踹脚，很快却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时，抱着自己的人换了一个。 长安皱了皱眉头，这个人的气息怪怪的，一会有些酸酸的，一会又带上了甜丝丝的感觉，不由得发出了疑惑，“咿呀？” “长安，我是四哥。”胤禛轻声细语的说道，生怕吓到了瘦弱的长安。 看着长安，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皇额娘的八妹妹，八妹妹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么的瘦弱，他都来不及抱她，八妹妹就没了。 幼年夭折的八妹妹甚至不能入陵寝，只是用被单包裹着尸体送去了火化......那天，皇额娘哭的几近昏厥，他也痛不欲生。 “好了，抱你弟弟去偏殿吧，朕还要处理公务。”康熙见长安在胤禛怀里很安静，又见胤禛不知想什么出了神，便开口道。 胤禛抱着长安到了旁边的偏殿，由着奶娘先给长安换了尿布，便开始陪着长安。 可他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这几日带着的胤祯太闹腾了，又不像长安这么小，没有参考价值。 长安倒是很乖巧，躺在胤禛这个让他觉得气息很舒服的人怀里，眨巴眨巴眼睛，时不时咿呀两句，很是省心。 胤禛深思一会，道：“长安，四哥念书给你听吧。”刚好又能哄长安，又能完成今日背书一百二十遍的要求。 语罢，胤禛开始回忆脑海中背下来的内容，清脆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子曰，吾日三省吾身......” 长安：？？ 作者有话说： 注：前期腓腓太小了，戏份比较少，下章开始就要长大啦。 十阿哥的礻字旁的俄打不出来，所以用单人旁的俄代替。 第4章 （修） “书倒是背的不错，人也快被你哄睡了。”康熙一进入偏殿就见到胤禛脑袋一晃一晃的在背书，怀里的长安昏昏欲睡，平日里睁得老大的眼睛仅剩下了一条缝，不由得调侃道。 胤禛这时才看向自己怀里，看到长安确实快睡了不由得涨红了脸，有些羞赧的站了起来，辩解道：“十五弟年幼，嗜睡是正常的。”言外之意就是，长安睡着和我背书无关。 康熙似笑非笑的看着胤禛，“你有心教导长安是好事，只是这个点睡了，今晚长安睡不着闹腾朕可是要找你的。” 这个康熙是深有体会的，这几日他带着长安一起睡，发现若是长安白日里睡多了，晚上便睡不着了，任谁哄都不睡，反而异常的精神，虽然长安不会吵闹，但看着他精神的样子他也不好自己睡。 胤禛一时无言，他没带过孩子，确实不知道孩子晚上会闹腾。 长安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上学，平日里都住在乾西五所，也没机会在晚上和长安相处。 好在康熙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有继续调侃胤禛，将长安从胤禛怀里接了过来便让他回去了，还不忘叮嘱胤禛照顾好胤祯。 胤禛只得带着对长安的依依不舍回到乾西五所。 才刚走到乾西五所附近，就听到了胤祯大吼大叫的声音，胤禛不由得脸上一黑，脚步顿时加快了许多。 胤祯一见到胤禛眼睛都亮了，也不吵闹了，丢下手中的木剑，直接冲过来抱住胤禛的大腿，兴奋的叫道：“四哥你回来了，快来陪我玩。” 胤祯今年虽然只有两岁，但在乌雅妃的精心抚养下，整个人胖乎乎的，冲过来的力量显些将胤禛扑倒在地。 好在跟在一旁的苏培盛眼疾手快的扶住胤禛。 胤禛刚想要训斥，却对上胤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最终只能无奈的抱着胤祯进了书房。 拼命的安慰自己，十四弟只是太爱自己的了，十四弟还小，不能打骂。 —— 转眼长安就满了百日，这一个多月来，康熙时刻将长安带在身边，对长安的宠爱也是一日胜过一日。 乾清宫御书房内。 康熙又会见了一批大臣，近些日子噶尔丹追喀尔喀侵入大清国土，看上去是两个部落之间的争端，他们却不得不防。康熙连忙命内大臣苏尔达赴科尔沁徵蒙古师备御。又命康亲王杰书、恪慎郡王岳希率军驻扎在归化城。 前朝事务繁杂，康熙却没有忘了长安的百日礼。 因为还在孝期的缘故，康熙并没有大办。 只是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康熙在乾清宫偏殿设了席，给从大阿哥到十三阿哥放了半日假，让他们一同到乾清宫给长安庆祝。 与此同时，一道早已经备好的口谕下达。 皇十五子，人品贵重，深得朕心，赐名胤祧。 赐了大名的同时，皇上还将皇十五子正式列入齿序，这也就意味着哪怕他下一刻就夭折，他也是大清的十五阿哥，接下来再出生的阿哥只能从十六往下排。 且不说后宫妃子们得知消息都是些什么反应。 前朝倒是掀起了一翻动荡。 一等公府上。 索额图此时在书房里一脸肃穆，低沉的神色底下暗藏着杀意，书房内还坐着几位支持太子的大臣。 “此事你们怎么看？” “皇上宠爱太过，祧字可丝毫不亚于祚字。” 祧，指代古代祭远祖的家庙，也指继承先代。 祧在寻常家庭里没有什么，可若放到皇子的身上，继承先代不就是继承皇位的意思吗？ 康熙早年的儿子大多夭折，后来的孩子便只有满周岁，确定能立起来了方才取名，便是太子，最开始也只有乳名，叫做保成，其他的孩子也都是到了周岁才有名字，六岁方才列齿序。 可佟佳皇后的十五阿哥，不仅早早取了这个特殊的名字，更是直接列了齿序。 这般盛宠实在叫人忌惮。 索额图听着底下一片议论，面色越来越沉重，不论如何，十五阿哥不能活，他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太子的地位，不会让任何人阻碍赫舍里氏的荣耀。 只是，十五阿哥养在了乾清宫，怕是不好下手。 想到这里，索额图在心里暗骂乌雅氏，他都给了这般大的便利，还因此折损了不少人手，这都没能弄死十五阿哥，真是个废物。 —— “儿臣见过皇阿玛。”乌泱泱的十几个阿哥在结束了早上的课程之后一齐来到了乾清宫，因为孝期内不能剃头，从康熙的视角看过去，看到的是一个又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康熙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儿子们，他总算摆脱了皇室子嗣凋零的魔咒，他的阿哥们都是大清未来的巴图鲁。 “汗阿玛，十五弟呢，今日是十五弟的百日，我这个做兄长的还没见过十五弟呢？”胤禟嘿嘿一笑，凑到康熙面前。 康熙自幼不得父爱，于是立誓要做个好阿玛，因此在对儿子们严加管教的同时又格外的宽容。 胤禟今年实岁才七岁，再加上宜妃在宫里盛宠不衰，连带着胤禟也颇得康熙宠爱。 私底下胤禟对康熙也很亲近。 “三个多月大的奶娃娃，还能在哪里，不是睡就是吃。”胤禔挑眉说道。 胤禔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早早娶了嫡福晋，已经有两个嫡女，如今大福晋又怀上了，自然对孩子多大是什么模样的很是清楚。 “大哥你怎么知道？”胤禟问道。 “大哥得了两个嫡女，定然是珍之爱之，平日里没少陪着，怎么会不知晓一个奶娃娃的习惯。”胤禔一开口，胤礽就忍不住说道，将嫡女两个字咬的格外的重。 两人自幼就不对付，一个是康熙寄予厚望的太子，一个是康熙重视的长子，谁也不服谁，太子也很清楚胤禔铆足了劲想要在他前边生下康熙的嫡长孙，结果得了两个女儿，没少嘲笑。 胤禔自然是听懂了胤礽的话，刚想怼回去，眼神却瞥到了康熙，顿时气就弱了，只狠狠的瞪了眼胤礽。 康熙没有理会大儿子和二儿子之间的交锋，乐呵呵的说道：“长安喝了奶，刚睡下了。” 阿哥们都知道，长安是十五弟的乳名。 胤禛从康熙那里知道了这个名字后，整天在他们面前说起长安，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想到这里，除了胤禔、胤礽和胤禛之外，其他阿哥心里还有些酸涩，汗阿玛的偏爱从来都是明晃晃的，像是太子，又像是现在的长安。 然而很快，他们心中的那一丝小情绪就消失殆尽了，因为康熙开始考校他们的功课了。 胤禟和胤俄这两个日常上课摸鱼的小学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其他的阿哥也是一脸紧张。 不出意料的，两个小学渣得了康熙的训斥，好在康熙看在是十五的百日份上，没有罚抄书。 感谢十五弟救了九哥一命，你等着，以后九哥一定带你浪遍整个皇宫。 咸鱼长安：谢邀，我只想躺平做条咸鱼。 “皇上，十五阿哥醒了。”梁九功的传话让康熙将盯上了胤祯的目光移开，带着儿子们往偏殿走去。 三个多月大的长安已经能够艰难的翻身了。 康熙一进去就看到长安正翘起小脚，涨红着脸，努力的想要转身。 胤禛见到长安这副模样，想要上前帮一把，却被康熙制止了。 在场的阿哥们，除了胤禛之外还没有人见过这个弟弟，此时都好奇的看着十五，想要知道十五究竟有怎样的魅力可以得到康熙的疼爱。 左看看右看看，原先多少带点嫉妒的阿哥只觉得眼前小小一只人很可爱，有一种特殊的魅力，让人见了就心生愉悦。 趁康熙不注意，胤禟一下子溜到了长安旁边，伸出手轻轻一推。 长安一脸懵逼的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天花板，“咿呀咿呀？”他不是在翻身吗？他不是要翻过去了吗？ “调皮。”康熙上前拍了一下胤禟的脑袋，随后就想要抱起长安。 却被心心念念弟弟的胤禛抢先一步。 胤祯第一次看到比自己还要小的孩子，又见抱着孩子的人是胤禛，兴奋的冲上前，抱住胤禛的大腿：“四哥，我要看弟弟，我要看弟弟！” 胤禛只得弯下腰，紧张兮兮的盯着胤祯，生怕胤祯一个不注意就伤到长安了。 长安呆呆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大脸，突然小手一挥。 “啪。” 清脆的巴掌声忽然响起。 胤祯的右脸上出现了一道微微泛红的巴掌印，可见长安小小一个人儿，力气却不小。 “哇呜呜呜，四哥，我不喜欢弟弟了，他打我。”胤祯愣住一秒，很快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蹭在胤禛身上。 康熙哈哈大笑，将胤祯抱了起来，给他擦了擦脸。 “十四弟，谁让你靠这么近的。”胤褆笑道。 胤礽忍着笑说道：“十四弟，十五弟还小，只是想和你亲近亲近。” 嗯，打一巴掌那种亲近。 有了这一段插曲，阿哥们之间的气氛瞬间就融洽了不少。 康熙考校花了不少时间，刚才又玩闹了一会，一群人也都饿了。 康熙将胤祯放到胤禛旁边，叮嘱胤禛照顾好胤祯，抱着长安落了座。 梁九功跟在康熙身边替康熙摆膳，阿哥们身边也有伺候用膳的太监。 长安含着手指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御膳，好香，好香—— “啊——”被香味诱惑的长安在康熙怀里扭动着身子。 “长安，听话，不要乱动。”康熙拍了拍长安的小屁股，说道。 被康熙轻拍的长安委屈的发出咿呀的声音，目光控诉的看着康熙。 或许是听懂了康熙的话，长安也没有闹了，乖乖的坐在康熙的怀里，一双桃花眼湿漉漉的看着在坐的人用膳。 看的几位皇子心软，恨不得将吃的奉上。 不过他们知道长安太小了，不能吃这些，只能选择无视长安的眼神。 —— 进了九月，喀尔喀的兵力不敌噶尔丹，噶尔丹在喀尔喀的地盘上肆意抢掠，入侵乌珠穆秦，对大清的觊觎之心不掩分毫。 康熙大怒，命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让大阿哥作为副手，前往古北口；又命恭亲王常宁为安远大将军，简亲王喇布、信郡王鄂紥辅佐，前往喜峰口，以此来对抗噶尔丹。 朝廷之上又令内大臣佟国纲、索额图、明珠、彭春等参与军事，商讨对阵策略。 听闻胤禔要上战场，惠妃那是又喜又忧。 一方面欢喜胤禔即将能获取军功，有了军队的支持，胤禔也能更进一步；另一方面刀剑无眼，万一出了什么事......胤禔可是她下半辈子的希望。 想到这，惠妃就忍不住抹眼泪，赶紧让贴身嬷嬷准备好各种伤药，让大阿哥备着。 胤禔听着惠妃的絮絮叨叨，虽然知晓额娘是担心他，却有些烦不胜烦。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乾清宫，想到那个让人心生喜爱的弟弟，胤禔迈步走进了乾清宫。 作者有话说： 注1：胤祧（tiāo），查了好久字典，最后决定用这个名字，原先是打算取名叫胤祜的，但这个名字是康熙二十二阿哥的名字，咱们就不抢了。 注2：清史稿记载，六月癸酉，大学士徐元文免。戊寅，噶尔丹追喀尔喀侵入边。命内大臣苏尔达赴科尔沁徵蒙古师备御。命康亲王杰书、恪慎郡王岳希师驻归化城。 这里私设，把时间延后了三个月。 第5章 （修） “万岁爷，大阿哥来了。”梁九功走进御书房禀报。 “让他进来吧。” 胤禔进了御书房便规规矩矩的给康熙请安。 “你不在延禧宫陪你额娘，也不再乾东五所陪你福晋，怎么来朕这里来了。”康熙放下又一本请安折子，问道。眼看胤禔就要出征了，康熙便给胤禔放了一天假，让他好好陪一陪惠妃和大福晋。 “儿臣这不是要离开了，来给您请安来了。”胤禔嘿嘿一笑，回道。 “哦，是吗？”康熙让胤禔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这个大儿子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这早上才刚见过，他可不信下午胤禔会特地来和他请安，“朕记得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给朕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被康熙的目光盯着，胤禔只得老老实实回道：“儿臣想去瞧瞧长安。” 康熙知道胤禔说的是真话，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奇怪他怎么突然想起了长安，毕竟平日里他可不会去关心长安。长安百日后，除了胤禛依旧时常来看之外，就是胤禟和胤俄这两人时不时来一趟。 不过兄友弟恭是康熙所希望看到的，胤禔想见的又是最心爱的小儿子，便让梁九功带着他去偏殿。 这几日因为要打仗的缘故，常常有大臣求见，长安留在御书房不方便，康熙便留着他在偏殿，偶尔会去陪一会。 此时乾清宫宫殿内，长安怀里抱着他的新宠——一只布老虎，不停的揉捏，时不时还发出清脆的笑声。 胤禔上前注视着长安，心中感慨，孩子果然是一日一变。 他上次见到长安还是百日宴的时候，那会的长安比他大闺女出生的时候大不了多少，这会的长安又白又嫩，还胖乎乎的，圆润的脸颊看着就很好上手。 这么想着，胤禔直接伸出了手，捏了捏长安的脸颊，嗯，确实很上手。 长安有些懵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陌生人，似乎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好一会，脸颊上才传来微微的刺痛感，啊啊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胤禔心虚的看着长安被掐红的脸，小孩子的皮肤嫩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嫩，他都没用力就红了。 他的两个闺女被福晋看的死死的，根本没有上手的机会。 长安嘟着嘴，有些恼的用布老虎护住了脸，身体使劲往另一边转去，虽然这个人身上的气息也是甜丝丝的，但是他决定暂时不理他，哼，长安的脸是谁都能掐的吗？传承记忆说了，腓腓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胤禔被长安的反映逗得哈哈大笑，手臂一捞，长安就出现在了胤褆的怀里：“人小，气性倒是不小。” “长安，我是你大哥。”察觉到长安眼里的陌生，胤禔介绍道，“等你长大了，大哥带你去骑马，带你学布库。” 大哥？大哥是什么，能吃吗？想到吃的，长安小嘴微涨，一丝口水从嘴角滑了出来。 前几天康熙带着长安用膳的时候看长安馋的不行的样子，询问过太医和奶嬷嬷之后，让人准备了米糊糊喂长安。 米糊糊虽然没有加任何的调料的，但对只喝过奶的长安来说却是绝对的美味，加上康熙限制他吃米糊糊的次数，他就更加馋了。 “长安怎么突然流口水了？”胤禔帮长安擦了擦嘴角，询问守在一旁的奶嬷嬷。 奶嬷嬷有些尴尬的回到：“小阿哥估计是馋了。”随后跟胤褆解释了一番。 闻言胤禔忍不住再次大笑起来，“十五弟，没想到你还是个小馋猫。” “啊呀——”长安不是馋猫！长安是腓腓，嗷呜嗷呜的腓腓！ 已经些许恢复在蛋里的记忆的长安隐约能够听懂胤禔的话，不满的拍了拍胤禔的脖子，没办法，手太短了，拍不到脸。 胤禔看着长安清澈的大眼睛，只觉得即将上战场的紧张消失的无影无踪，对长安的喜爱也不停的上涨，难怪四弟得了空就往乾清宫跑，可惜一去战场便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长安，叫大哥。”长安渐渐和胤禔亲近了起来，胤禔便教导道。 他记得他大闺女六个多月的时候就能叫阿玛了，哥哥比阿玛好念，四个月的长安应该也能说话了。 “啊呀——”长安无辜的看着胤禔，嘴里发出不明意味的咿呀声。 “长安，我是大哥，你可不许忘了大哥，知道吗？”胤禔一本正经的叮嘱道，“等大哥建功立业回来，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不知道是不是胤禔许诺的大礼起了作用。 长安忽然开口喊道：“呀-咿呀-哥呀——” 胤禛一进偏殿就听到了长安的这一声模糊不清的「哥哥」发音，又见胤禔听到声音后兴奋的表情，不由得脸一黑。 草（一种植物），被摘桃子了。 他教长安叫了这么多天的哥哥，居然便宜了大哥！ 从此以后，小心眼的胤禛开始了和胤禔「针锋相对」。 和胤禛一同进到偏殿的康熙同样黑了脸，不由分说的从胤禔怀里抱过长安，说道：“长安，叫阿玛。” 长安的桃花眼争得老大，茫然的看着康熙，“咿呀？” 对上长安葡萄似的大眼睛，康熙刚升起的一点气瞬间就卸了，只得安慰自己道，长安还小，刚才只是无意间发出的声音，长安最亲近的是自己这个阿玛，将来第一个会叫的一定是阿玛。 随后康熙就将胤禔和胤禛一同赶走了，自己则专心的偏殿教长安说话。 刚来看长安，甚至都没抱到长安就被赶走的胤禛再度脸黑。 康熙并没有教导长安很长时间。 十几日后，裕亲王福全传回来的战报让康熙临时决定要御驾亲征。 康熙不顾前朝后宫妃嫔的劝阻，毅然整备军队，准备前往战场。 “汗阿玛，求您三思啊！” 除了已经赶赴蒙古边境的大阿哥以及还什么都不懂的长安之外，其他阿哥都出现在了乾清宫。 “汗阿玛，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是您教给儿臣的，御驾亲征风险太大，请您三思啊！”太子跪在康熙面前，以头抢地恳求道。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若是康熙出了什么意外...... 此时的太子和康熙的感情甚笃，并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 “保成，朕只是在后方指挥，有御前侍卫护着朕，不会有危险的。”康熙对太子的关心很满意，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道：“朕御驾亲征，朝中政务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朕失望。”壮年时期的康熙愿意去信任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太子。 “汗阿玛，长安一直由您抚养，与您最是亲近不过了，您若是御驾亲征，谁来照顾长安呢？”见太子劝不动康熙，胤禛赶紧劝道。 想到小儿子，康熙的心一时间也有些动摇，但很快又坚定了起来：“这段时间朕会将长安交给太后抚养，有太后照料，朕没什么不放心的。” 其他阿哥也在尽力的劝说康熙，然而康熙作出的决定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 昔年康熙下定决心撤藩，前朝几乎人人反对，当时仍旧在世的太皇太后也是拼命劝阻，最终康熙依旧坚持撤藩。连太皇太后都拉不回下了决心的康熙，如今太皇太后不在了，后宫中又有何人能够劝阻已经下了决心要亲征的康熙呢？ —— 康熙的动作很迅速，命太子监国后就带着八旗军队赶往前线。 康熙走后，后宫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只有身处后宫的人才清楚，那隐藏在宁静之下的波涛究竟有多汹涌。 太后甚至发现有不少人手都伸进了宁寿宫，一怒之下，一向慈和不问世事的太后直接下令各宫闭宫，在各自宫中抄写经书为皇上祈福。 宁寿宫。 “长安可醒了？”午休醒来，太后第一时间就问起了长安的情况。 苏麻喇姑上前扶起太后，“回太后娘娘，十五阿哥已经醒了，在偏殿玩着呢，奴婢这就让人抱来。” 太后乐呵呵的抱过十五阿哥，眼中满是疼爱之情。 “哀家的长安又重了。”在太后的宠溺下，不过七八日，长安直接从未发面的馒头长成了发面且蒸过的馒头模样，真•白白胖胖，险些让昨日来看望长安的胤禛抱不动长安。 长安也兴奋的抱着太后，对这个让自己吃上果泥的皇玛嬷很是亲近，小脸蹭啊蹭，看到一旁的宫女将弄好的果泥端上来之后更是亲了太后好几口。 太后不得先帝喜爱，一辈子也没有自己的儿女，却很喜欢孩子，尤其喜欢愿意亲近自己的孩子。 原先长安送来宁寿宫的时候太后害怕他哭闹，谁知长安整日乐呵呵的，还格外的亲近自己。这也让太后很快就把长安当成了心肝宝贝，半日不见便要问的。 太后一小口一小口的给长安喂果泥，眼里满是宠溺。 长安开心的拍着小手，吃的不亦乐乎。 “都处理好了吗？”太后瞧见一位嬷嬷走了进来，脸上的喜色退了不少，语气冰冷的问道。 “回太后娘娘，钉子都拔干净了，茉香也招了，是外边的人做的，奴婢无能，查不到具体动手脚的人。”那位嬷嬷恭敬的行了礼，回话道，与此同时将手中的纸张交给苏麻喇姑，“这是茉香的证词。” 他们的人手都在后宫，查到宫外就有些无能为力。 茉香原先是太后宫里的洒扫宫女，前两日将不知名粉末混入了十五阿哥日常穿的贴身衣物里。 好在康熙走之前，熟悉药理以及一些阴私手段的桂嬷嬷留在了长安的身边，及时发现了茉香动的手脚，并且禀告了太后。 太后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看上去不问世事，却不是傻子，何况身边还有个跟着太皇太后历经三朝的苏麻喇姑，很快即下令封锁宁寿宫，迅速将动手脚的人查出来，抓住了差点被灭口的茉香。 回想起那日桂嬷嬷禀告的内容，太后还有些心有余悸，对幕后之人恨得咬牙切齿。 居然有人将手伸进了宁寿宫里。 康熙将小十五交给她是信任她，若是长安真的在她宫里出了事，她这个与康熙毫无血缘关系的太后怕是也落不得好，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母子情估计也会因此消失的一干二净。 于是太后下了狠心，仔仔细细的将宁寿宫查了一边，将宁寿宫里的钉子全都拔了干净，尤其是长安身边，只剩下了康熙留下的人照顾。 “将证据收好，等皇帝回来了交给他处置。”太后并不认得满语，看不懂证词，便没有管，只待康熙回来之后再行处置，“看好茉香，别让她死了。” “啊，啊。”张着嘴的长安见嘴里久久没吃到果泥，急切的拍了拍太后的手臂。 “知道了，小馋猫。”太后点了点长安的鼻尖，调侃道，转头又对着苏麻喇姑道：“长安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又馋又急。” —— 后宫的风雨尚未停歇。 康熙那头却又出了问题...... 作者有话说： 胤褆家大闺女（六个月）：呀-ma-mua—— 胤褆：福晋听见没，塔娜叫阿玛了！不愧是爷的大闺女。 塔娜：我叫阿玛了？我怎么不知道? 大福晋：......爷你开心就好。 注：四个多月吃米糊糊和果泥这是我是看某度的，说是可以吃一点点，大家看看就好。 第6章 （修） “你说什么？皇上病重！” 康熙御驾亲征，太后每日都在担忧康熙的情况，要知道康熙从小就过得锦衣玉食的生活，虽然康熙几乎每年都会一至三次木兰围猎，可那到底和上战场是不同的。 惊闻康熙病重的消息，太后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晕过去。 苏麻喇姑赶紧上前扶住太后，焦急的问着传话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的病情具体如何了？” 传话的太监也是一问三不知，他只知道康熙生病了，在康熙的有意隐瞒病情的情况下他们也无从得知具体情况，只是将梁九功传达的话一一告诉太后，具体就是康熙此刻在行宫养病，已无大碍，只是暂时不便挪动，后宫之事与小十五就劳烦太后了。 康熙之意主要是让太后镇住贵妃和四妃，以免他们因自己病重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苏麻喇姑只得将人遣走，连忙安慰太后：“太后娘娘，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太后几乎说不出话，只能抓着苏麻喇姑的手臂，不停的掉眼泪。 苏麻喇姑无法，只能将长安抱出来，这些天她看出来了，长安就是个小太阳，整天乐呵呵的，还会感染身边的人。有长安在，太后或许会好上很多。 长安刚喝完奶，浑身上下洋溢着奶香味，安安静静的躺在太后怀里，小手轻轻的拍了拍太后，他感受到了太后的悲伤，他不喜欢看到身边人悲伤的样子。 不知为何，抱着长安，太后内心的慌乱与悲伤一时间被压了下去，整个人也冷静了不少。 —— 因为气候酷暑炎热，皇上又身着厚重铠甲，加之环境恶劣，康熙方行军至一半时便忽然昏迷，吓得梁九功赶紧叫上了随行的太医前来诊脉。 康熙的病来势汹汹，额间滚烫，上吐下泻，太医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 短短一日，康熙就从生龙活虎、意气风发的帝王成了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病人。 康熙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四肢无力，额头上不断传来刺骨的疼痛。 他强忍着病痛，先是稳固好前线的军心，让裕亲王和大阿哥专心对阵噶尔丹。 随后令梁九功传信回去，叫太子和胤祉赶来侍疾，又让传信给胤禛和太后，令他们照顾好小儿子。 梁九功几乎维持不住自己御前大总管的淡定，红着眼睛传达了皇上的意思，又很快回到了账内，一心照顾康熙。他是康熙的贴身太监，身家性命都与康熙连在了一起，若是康熙出了事，那他也就完了。 太子和胤祉收到传信急匆匆的赶到了康熙临时驻扎的行宫。 赶路过程中，太子的大脑一片混乱，一边是对汗阿玛病情的担忧，另一边是索额图说的话在脑海里盘旋——若是皇上因病驾崩了，那么身为太子的他就会是下一任的帝王。 帝王病重，尽管有心隐瞒，消息灵通的大臣还是很快就知晓了。 整个京城犹如水落入了油锅之中，炸了锅。 索额图一派与明珠一派不断的进行拉扯，一些看戏的还不停的往里边添柴火，唯恐京城不乱。 要真的说担心康熙的，怕是只有佟佳氏一族了。 因为慈和太后的缘故，康熙一直优待佟佳氏一族，后来更是直接将汉军旗的佟佳氏一族抬起入了镶黄旗，可以说佟佳氏一族的荣耀都来自于康熙。 正因如此，佟佳氏一族的繁荣就仿佛空中楼阁一般，若是没了康熙的扶持，轻易就会坍塌。 好在康熙的底子到底是好的，经过太医的精心照料，康熙的病情逐渐好转。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受到康熙偏心与疼爱的太子在探视康熙的时候不但被斥责，甚至被直接赶回了京城。 太子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日夜忧思汗阿玛，只因自己到了行宫后换洗衣服，拾掇好自己后才面圣，又不似胤祉那般哭天喊地的表达自己的担忧，便被康熙斥责自己心中没有君父。 可那是汗阿玛自己教的，身为太子，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仪态，遇到任何事情都要稳重，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 亲征未半而中途病重的康熙在痊愈后就放弃了继续亲征的想法，将军中事务都交给福全全权处理后康熙便班师回朝。 病了一场，又对太子不满的康熙对小儿子的思念到了顶峰。 回了乾清宫沐浴更衣后，康熙忍耐着自己相见小儿子的心会见了朝廷众臣。 随后康熙便直奔太后处。 五个月的长安已经能够靠着坐垫坐在塌上了，此时的长安穿着一件宝蓝色发泡印花裰衣，肉乎乎的小手正抓着一个拨浪鼓玩得开心。 “给皇额娘请安。”康熙见了太后就给太后行了礼，看着长安问道，“这些日子长安没有吵到您吧。” “咱们长安最是乖巧不过了，哀家疼爱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吵呢。”太后亲昵的摸了摸长安的脸颊，说道。 “皇上前些日子重病，如今身子可大好了？”太后对康熙的身体情况很是关心。 康熙耐心的回话。 好一会，康熙终于抱到了长安，十几天过去，长安的体重直线上升，差点让大病初愈的康熙抱不起来，对着太后笑眯眯的说道，“皇额娘将长安照顾的很好。” 长安被康熙抱起来之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康熙，好一会忽然委屈的瘪了瘪嘴，眼里噙满了泪水，咿咿呀呀的似乎在问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有见到他。 长安虽然对康熙的样貌已经陌生了，但却牢牢的记住了康熙的气息，这么久不见，有雏鸟情节的长安一直很是想念康熙。 康熙见胖儿子哭了，以为长安是不记得自己了，赶紧哄了起来，“长安乖，朕是阿玛。” 长安的反映却让康熙没有料到。 长安不但没有畏惧康熙，反而一把抱着了康熙的脖子，嘴巴凑上去亲了康熙一口，亲完一口不算，又往另一边亲了过去。 “十五阿哥这不是忘了您而是惦记着您呢。”苏麻喇姑在一旁解释道。 康熙霎时愣住了，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却又格外暖心的情绪，朕的长安...... 太后没有打断康熙和长安的温情，只是在康熙即将走的时候，将前些日子收集到的证据以及后宫的一些事宜交给康熙。 太后知道，康熙已经让自己养了五阿哥，十五阿哥必然是不可能再让自己抚养的，只能不舍的看着康熙将长安抱走，叮嘱康熙要时常带着长安来给她请安。 宁寿宫又恢复了寂静。 康熙对有人要害长安感到震怒，连忙派出亲信彻查此事，虽说查到了幕后主使，但因前朝正处于战乱之中只能压下之后再进行处置。 十月，裕亲王率领军队大败噶尔丹，康熙闻此消息后大喜，欲让裕亲王乘胜追击。 然而裕亲王下令按兵不动，导制噶尔丹的首领因此逃脱，康熙大怒，下令斥责裕亲王。 噶尔丹见自己奈何不了清军，只能不甘的求和，派济隆等人携噶尔丹誓书至，表示不敢再犯喀尔喀。 康熙深知噶尔丹人心性狡猾，并不会因此善罢甘休，但又已经失去了最佳的追击时刻，只能命裕亲王暂守在塞外，以防有变。 农历十月十三颁金节，已经过了佟佳皇后的丧期，康熙便想着将颁金节办的大些，好好去一去这些日子的晦气。 好在贵妃已经提前让人准备好了相关事宜，内务府也不至于因此就手忙脚乱。 颁金节这天很快就到了，康熙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躺平在一旁放空双眼的长安，注意到康熙醒来后，长安哼哧哼哧的爬到了康熙的胸前，依恋似的趴下。 今日无需上早朝，康熙也不用早起，但既然醒来了，便早些洗漱。 康熙对长安这般依赖自己的行为已经习惯了，宠溺的摸了摸长安的脑袋，抱着长安坐了起来：“长安，该去洗漱了。” 闻言长安挣扎着从康熙怀里下去，手里扯着自己的小被子，躺回了床上，小眼睛眨巴眨巴的，就是不肯起床。 京城的十月，天气已经转凉，长安也爱上了赖床。 康熙见状也不管长安，在宫女的伺候下换好了常服，转身就要离开，一边走还一边跟梁九功说：“梁九功，朕饿了，还不快去备膳，长安如今还没起床，便不用备米糊糊了。” 米糊糊！ 长安忽然翻过身趴在床上，抬起头看向康熙，小手努力的撑着上半身，焦急的喊道：“啊呀啊呀——” 要吃米糊糊呀！ 康熙转过身，眼含笑意的逗弄道：“你不是不起床吗？” “啊-a mua——”见康熙迟迟没有抱起起来，长安着急的动着嘴巴，艰难的发出了阿玛的声音。 康熙听到后便维持不了淡然的态度，大步走回床边，满怀喜意的抱起长安：“长安，你刚才叫什么？再叫一遍。” “啊呀——”长安见康熙终于把自己抱了起来，兴奋的指着门口，表示要去吃米糊糊。 康熙终于听到了长安的那一声阿玛，哪里肯放过长安，将长安圆滚滚的脑袋转向自己，说道：“长安，叫阿玛。” 长安歪着脑袋：“咿呀？” “阿-玛-长安再叫一边阿玛。”康熙固执的教长安叫阿玛。 “啊呀，啊呀，阿玛呀。”长安含着食指，口齿不清的喊道。 这下康熙满意了，抱着长安往偏殿走去，步履生风，可见康熙内心的愉悦。 “梁九功，朕记得昨日吐鲁番进贡了葡萄，你让人将葡萄制成果泥，等会给长安用。”康熙一开心，马上就大方起来了，就连平日里隔上几日才给长安吃的果泥都拿出来了。 梁九功动作麻溜的传达了康熙的旨意，内心毫无波澜，这些天他已经看到了无数次康熙将长安捧在手掌心中的场景了。 看着米糊糊已经备上来了，长安便没有继续黏着康熙，任由奶嬷嬷接过去，一口一口的吃着米糊糊，同时眼睛紧紧的盯着康熙面前的御膳，时不时的发出奶声奶气的声音。 康熙好笑的看着长安，故意将早膳在长安面前晃了一圈后才吃下肚子，惹得长安口水流的更欢了。 用完早膳，康熙便带着长安前往宁寿宫给太后请安。 颁金节是满族的特色节日，是为了庆祝满族的诞生而出现的节日。 因此家宴上除了后妃以及阿哥之外，便是爱新觉罗家的宗亲。 后妃和阿哥们率先落座，康熙龙椅的左右分别是太后以及太子的位置，左边太后往下便是依照妃嫔的地位依次往下顺，右边原先是从胤褆开始往下顺，但因为胤褆还在塞外，便由胤祉开始往下顺，最小的胤祯因为年幼的缘故，破例安排在了胤禛的身边。 胤祯刚落座，从桌子上拿了块点心，就发现对面有人正目光灼灼的看向他，胤祯身子往胤禛怀里缩了缩，躲过了那人的视线，开心的吃起了点心。 胤禛同样注意到那道视线，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的收回了目光，只是心情不知为何低落了起来。 很快康熙抱着长安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长安的身上，他们知道十五阿哥受宠，没想到是这般的受宠，要知道满人向来是抱孙不抱子的，可如今，康熙竟明晃晃的抱着十五阿哥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长安感受到了众人或恶意或嫉妒或好奇的目光，有些胆怯的回过头抱紧了康熙，这些人的目光好可怕，还是阿玛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修） 康熙抱着长安坐在了龙椅上，神态自若的说道：“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多礼。” 在天子面前，谁敢放肆，各家福晋依旧坐的规规矩矩，偶尔和身边的人低声交谈。 倒是宗室们，三言两语便开始拼酒，康熙倒也乐得纵容他们，只要不作出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都随他们去。 贵妃以及四妃六嫔一一给康熙和太后敬酒，康熙很给面子的回敬。 长安安安静静的坐在康熙的怀里，不哭也不闹，目光定定的盯着桌子上的吃食。 见康熙喝了好几杯酒，以为是什么好喝的东西，墨色的瞳孔随着康熙的动作上下打量。 一直关注着长安的太子被长安这一副模样逗笑了：“汗阿玛，长安一看就是将来的巴图鲁，这小小一个人儿就馋酒了，有咱们满人的风范。” 太子自从上次被康熙申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康熙到底是在意这个儿子的，回宫之后特地找太子聊了，又从自己的私库里拿了许多超规格的东西赏赐给了太子，表示太子依旧是自己最爱重的儿子，随后两人又恢复了从前父慈子孝的模样，仿佛忘记了那日发生的事情。 康熙这才想起来自己怀里的长安，低头看去，发现特地给长安带上的布兜已经湿了大块，康熙顿时哭笑不得，戳了戳长安的面颊，“瞧你这出息的模样。” 长安不满的晃了晃脑袋，长安很出息的哒。 小眼睛咕噜咕噜的转了一圈，随后努力的直起身子就要去够康熙放在桌面上的酒杯。 康熙幽幽的看了长安，忽然想逗一逗他，便任由他将酒杯拿走。 千辛万苦终于拿到了酒杯，长安肉肉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捧着酒杯，伸出小舌头在酒杯添了一下。 长安顿时一个激灵，肉嘟嘟的脸顿时皱成了一个包子，嘴里刺激的酒味惹得长安两眼泪汪汪的。 康熙哈哈笑了一下，这才给长安喂了水，冲淡了嘴里的酒味。 长安没有像想到阿玛喝的津津有味的东西居然这么难喝，缓过来之后湿润着眼睛看着康熙，仿佛在控诉些什么，“咿呀咿呀！” “这是酒，小孩子不能喝，这次记住了，看你下次还馋吗？”康熙笑道。 太子也是第一次见识康熙的恶趣味，心里想着原来汗阿玛并不是一直高高在上的。 底下的妃子们看着长安生龙活虎的模样都纷纷在心里感慨，皇上将十五阿哥养的真好呀。 —— “惠妃姐姐，听闻大阿哥在前线立了不少功劳，姐姐真是好福气，得了这么个好儿子，妹妹看呀，姐姐的好福气在后头呢，妹妹先在这恭喜姐姐了。”宜妃表示不想看康熙和长安父慈子孝的模样，于是转头向一旁的惠妃举杯。 惠妃听到宜妃夸胤褆，当下也是欢喜的很，心里也得意起来，举起酒杯对着宜妃也是一阵夸：“哪里，胤褆鲁莽，承蒙皇上厚爱，跟着裕亲王后头才得了些功劳，哪里值得妹妹这般夸赞，妹妹才是好福气，五阿哥、九阿哥、十一阿哥都是顶顶的好孩子，前几日本宫才听闻师傅夸十一阿哥聪颖好学，课业上也是顶顶的好，哪像胤褆，叫他多读些书都不肯。” 惠妃和宜妃之间没有什么冲突，宜妃得宠的时候惠妃已经放弃争宠了，满心满眼都在自己儿子身上，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偶尔也能互相恭维上两句。 正聊着，宜妃眼角瞥到与自己隔着一个身位的乌雅妃，嘴角一勾：“哎呀，本宫哪里比得上德妃妹妹...”说着宜妃忽然一顿，“瞧本宫这记性，差点忘了如今应该叫乌雅妹妹。乌雅妹妹的四阿哥日日都能去乾清宫见皇上，都快赶得上太子了，本宫的三个儿子怎么也比不得四阿哥。照本宫看啊，乌雅妹妹才是好福气。” 康熙下令让乌雅妃禁足的时候并没有说明禁足时间，直到颁金节才被放了出来。 乌雅妃上了席就盯着对面的十四阿哥看，两个月不见，她的祯儿大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上的乌雅妃骤然听见宜妃的话，乌雅妃的笑容一僵，很快又恢复过来，淡淡的说道：“四阿哥能得皇上宠爱是他的福气，何况四阿哥哪里比得上十五阿哥。” 提起四阿哥的时候乌雅妃的语气格外平淡，仿佛在说陌生人。 宜妃一双丹凤眼微眯，朝对面的十四阿哥看去，蓦的一笑：“两个月不见十四阿哥，想来乌雅妹妹也想念的紧吧，难怪乌雅妹妹一直盯着十四阿哥瞧，不过本宫看四阿哥小小年纪将十四阿哥照顾的倒是很好，乌雅妹妹可得好好疼爱疼爱四阿哥才是。” 乌雅妃手里的帕子几乎都要都扯断了，谁要疼爱那个白眼狼，疯狂运气这才让自己的表情冷静下来，僵硬的说道：“宜妃姐姐说的是。” 之后无论宜妃说什么，都被心理素质强大的乌雅妃挡了回来，宜妃自觉无趣，便不再挑衅。 荣妃在一旁端着菩萨一般的笑容，静静的听着几人拌嘴。 康熙到底没有抱长安很久。 太后顺理成章的接过了长安，心肝宝贝的摸了摸长安。 长安对着太后露出了一张甜甜的笑脸：“啊呀a mua呀——” 太后有些惊讶，“长安会说话了？” 康熙心里很是得意，有意无意的炫耀道：“长安向来黏朕，又聪慧可人，会叫阿玛也不稀奇。” 一旁的梁九功很有眼力见的顺着康熙的话夸赞长安。 见状，几位一直关注着康熙的宗亲也上前凑热闹，奉承着康熙。 太子依旧是在一旁端坐，顺势夸了夸长安，随后一双像极了康熙的丹凤眼就盯着太后怀里的长安，时不时的用上一杯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胤禛一旁坐着时不时就要动上两下，一个没注意就要吵闹的胤祯，头都大了，完全没注意上边的动静。 家宴终于结束的时候，长安已经在奶娘怀里睡了过去。 康熙顺势接了过来，长安入了康熙怀里后像只小狗一样嗅了嗅，随后蹭了蹭康熙的衣服，沉沉的在康熙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还没亮康熙就已经醒了过来，将睡得七歪八扭的长安摆正，盖好被子就要去上朝。 上朝回来康熙还没有进入偏殿就听到里边传来了长安的哭声，康熙脸色一变快步走了进去。 “怎么回事？长安怎么哭了。”康熙脸色难看的看着正在哄长安的奶嬷嬷。 “回皇上，十五阿哥醒来之后在周围看了一圈，许是见您不在，便开始哭闹，怎么哄都不行。”奶嬷嬷战战兢兢的回话道。她冤枉的很，十五阿哥一直很好带，从被康熙抱到乾清宫抚养开始就没哭过几次，谁知今日会哭的这般厉害。 长安闭着眼睛嚎啕大哭，眼周红彤彤的，双手双脚一直在挣扎，哭的嗓子都要哑了。 —— 永和宫，乌雅妃既然被解除了禁足，那么身为人子的胤禛便要带着胤祯前去请安。 走到永和宫门口，胤禛面带复杂了看了一眼挂在宫门口的牌匾。 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来到永和宫请安——以乌雅妃的亲生儿子的名义进行请安。 此前佟佳皇后在的时候，他是皇后养子，生恩不如养恩，所以他无需向当时还是德妃的乌雅氏请安。 但他也并非是没有来过永和宫的，可每次见到乌雅妃，他都能感受到乌雅妃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他知道，乌雅妃不喜欢他。 佟佳皇后死后，乌雅妃被禁了足，所以他只需要在宫门口请安即可。 如今......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胤祯走进了永和宫之中。 此刻乌雅妃已经焦急的在正殿等待胤祯的到来：“云香，你快去看看祯儿到了没有。” 说着乌雅妃就要掉眼泪，谁知道康熙竟会这么狠心，不但将她的封号褫夺，甚至直接将胤祯从她的身边带走，就连胤祯身边的人全都换成了康熙的人，这让她想要了解胤祯的近况都没有办法。 “儿子给额娘请安。”胤禛走进永和宫，带着胤祯跪下给乌雅妃请安。 乌雅妃满眼都是胤祯，连忙起身将胤祯抱在怀里，泪眼盈眶的说道：“额娘的祯儿瘦了，这些日子过得可好，有没有受委屈。” 胤祯许久不见乌雅妃，已经有了些许陌生的感觉，有些无措的推开乌雅妃。 乌雅妃心中暗恨，冷刀子再度往胤禛身上刮，一定是他在背后诋毁自己，才让胤祯和她这么生疏的。 “祯儿乖，额娘给你准备了你最爱的糕点。”说着乌雅妃从一旁拿了胤祯最爱的桂花糕递给胤祯。 “四哥，让四哥起来。”胤祯接过糕点，却瞧见胤禛还在跪着，赶紧说道。 乌雅妃只能不甘愿的让胤禛站了起来。 胤禛只觉得这永和宫仿佛是冰窖一般，一进来便让他感到了刺骨的寒冷，站起来之后，胤禛便沉默着站在原地。 “祯儿是你亲弟弟，别一个劲的讨好十五阿哥反倒是忘了你弟弟。”乌雅妃目光看向胤禛，语气很是漠然。 “儿臣知晓了，儿臣上学的时间到了，儿臣先告退了。”说完胤禛径直转身离开。 佟佳皇后临终前告诉过他，他回了乌雅氏身边只需要做好孝子的模样就好了，其他的不必多理会，该上的眼药佟佳皇后在世的时候已经上的差不多了。 乌雅妃看着胤禛的背影气的不行，直接骂道：“本宫就知道，这个逆子生来就是克本宫的，他就是个扫把星白眼狼！” “我不准你说四哥坏话，四哥好，四哥最好了。”胤祯听到乌雅妃诋毁胤禛的话，气的直接跑开，往宫外冲去，任凭乌雅妃怎么喊都没用。 看着胤祯的背影，乌雅妃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将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殿内的东西几乎被砸了个干净，“贱人！那个孽种生来就是克本宫的，装的一副孝顺的模样，却教唆祯儿这般对本宫，早知道他出生的时候本宫就该掐死他。他就是一个白眼狼。” 胤祯很快追上了胤禛，抱着胤禛的大腿嘿嘿一笑。 作者有话说： 这是加更哦-万分 第8章 （修） 乾清宫。 长安正趴在康熙怀里不停的哭，小脸哭的通红，眼泪将衣襟完全沾湿，眼看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康熙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痛，回想起长安乖巧粘人的模样，又看着如今哭的不停抽搐的长安，康熙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早些年孩子生一个死一个的时候。 康熙抱着长安一颠一颠的哄着，一边怒瞪梁九功：“狗奴才，还不快去传太医。” 梁九功闻言麻溜的出了寝室门口，踹了一脚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怒骂道：“还不快去看一下太医到哪了，若是再慢些，小心你的脑袋。” 梁九功作为康熙的心腹，早在发现十五阿哥啼哭不止的时候就已经派人请了太医，这回正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太医的到来，此时的他可不敢进去触康熙的霉头。 长安抽抽搭搭的哭着，脑海里满是梦中的那一场景象，梦里有很多腓腓奄奄一息的趴在一座山谷之中，世间灵气稀薄，这让以灵气为食的他们日渐衰弱，最后，两只一大一小的腓腓不舍的看着怀里的蛋，将蛋放到了以灵草编制好的窝上，所有的族人都围着这个蛋，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伴随着曦光的出现，一场天火突如其来，瞬间将整个山谷淹没，只余下那一颗蛋被掩埋在烈火烧毁后的废墟之中。 沧海桑田，原先幽静美丽的山谷上建立起层层的建筑，那些温柔、乐观、善良的腓腓却再也不见踪影。 他们选择了用自己的死亡来换取腓腓一族血脉的留存，期待着有一天，蛋中的腓腓能破壳而出，只是很遗憾，他们再也无法看到这一幕了。 长安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失，莫大的悲伤与绝望弥漫至全身，年幼的他只知道，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听到康熙的传召，太医们几乎不敢耽搁，紧赶慢赶的到了乾清宫之中。 “奴才给皇上......”太医到了寝殿，请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康熙制止了。 “不必多礼，还不快给长安把脉。”康熙看着长安哭的喘不上气的样子心里越发焦躁，赶紧让太医上前查看。 林太医作为十五阿哥的专用太医，只能率先上场，仔细的给长安探脉。 越探林太医的神色就越严肃，好一会才确定了自己的诊断，一股绝望弥漫在心尖，却丝毫不敢耽搁的回话道：“回皇上的话，十五阿哥这是患了惊风，外加受了惊吓才会啼哭不止，如今十五阿哥的情况只怕是不妙。” 康熙瞪大了双眼，身形微微晃了晃，他怎能不知道小儿惊风，他的嫡长子，他寄予厚望的承祜正是死于惊风：“惊风！林太医，朕命令你，马上给长安诊治，若是能治好长安，朕许你加官进爵，如若不然......” 不然后边的话没有说出口，林太医却觉得脖颈发凉，心里越发的绝望，谁让他倒霉，摊上了这份差事呢。 林太医心里哭泣，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无论如何他只能尽全力救治，至少让康熙看到他的努力，否则十五阿哥真的出了事，不止是他，怕是整个家族都会受到牵连。 冷静下来，林太医观察长安的瞳孔，发现长安的双目直愣愣的，完全没有聚焦，心里又沉了几分，赶紧向康熙提出要通过银针刺手刺激长安。 康熙虽然心疼长安，但此时也顾不上了。 长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感受不到周遭发生的事情，直到指尖处传来刺骨的疼痛才摆脱了绝望的情绪。 长安的双目终于聚焦，看着康熙，长安哭的更厉害了，嘴里不停的叫着阿玛。 林太医见长安终于有反应了喜极而泣，有了反应是好事，看样子他的命能保住了。 有了几位太医的诊治，哭闹了几乎一早上的长安终于安静，沉沉的睡了过去。 康熙坐在床边，紧绷了一上午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再三向太医确认长安已经无恙后这才放下心来，捏了捏长安的脸颊，“小坏蛋，你快吓死阿玛了。” 出了寝室，康熙目光冰冷的看向伺候长安的奶嬷嬷以及宫女太监，“梁九功，送他们去慎刑司，查清楚今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长安怎么会突然受了惊，之后便不用留着他们了。” 照顾不好主子的奴才，不要也罢。 —— 上书房。 胤祯从永和宫出来之后就一直黏着胤禛，无论胤禛怎么劝都不肯自己回乾西五所。 胤禛只能无奈的带着胤祯前往上书房，心里想着，胤祯也可以启蒙了...吧，大概？看胤祯这副模样，估计也是个好学的，等下回去瞧长安的时候顺带向汗阿玛提一下。 胤祯万万没有想到，就因为自己今日黏着四哥，之后便提前开启了惨无人道的学习之旅。 到了上书房，胤禛让身边的太监给胤祯备了纸墨，任由胤祯写写画画。 “四弟怎么将十四弟带来了，他在这胡闹岂不是扰了我们学习功课。”胤祉皱着眉头道。 他就住在胤禛的隔壁，对胤禛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对胤祯这个经常吵闹的弟弟印象并不好，因此见胤禛将胤祯带来上书房很是不满。 “三哥放心，弟弟会看好十四弟的，若是他吵闹，定然会将他送回乾西五所，不会扰了三哥读书的。”胤禛拱手说道，语气很是客气，话语里满是对胤祯的维护。 胤祉哼的一声，没有再说话。 胤禛也开始了一天的功课。 先是将今日要学的内容读一百二十遍，再背一百二十遍，至于抄写的一百二十遍就留到晚上再进行，因为这个时候，康熙指定的教书师傅已经来到上书房。 胤禛赶紧端坐好，认真听师傅讲课。 进来的张英很快就发现胤禛的旁边多了一个小小的人儿，宫里头这般大的孩子又是坐在四阿哥的身边，想来这就是四阿哥一母同胞的十四阿哥了，瞧着倒是挺乖巧的模样，便由着他去，毕竟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将皇子赶走，之后便专心的给胤祉和胤禛两人讲解课文。 考虑到这些儿子们年龄不一，水平也不一致，因此康熙在划分上书房的时候特地划分了不小的区域，能容纳这些皇子们以及皇子们的哈哈珠子读书。 胤禛因为和胤祉年纪相仿，加上皇贵妃身子不好，便让胤禛和胤祉一同入学，互相也能有个关照，两人的学习进度相同，是在同一个屋子里一同读书。 胤褆和胤礽已经入朝听政，平日里只要在自己的住所读书即可，不需要再来上书房学习。 胤祺虽然只比胤禛小一岁，但他自幼在太后膝下长大，只会蒙语和满语，对汉语那是完全不会，因此学习起来格外的慢，太后纵容康熙也不好说什么，便让其单独学习。后边的阿哥们除了胤禟和胤俄这两个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之外，其他的都是单独安排了师傅教学。 或许是见周围的人都在端坐着听课，胤祯便也乖乖的坐在位子上，时不时用毛笔蘸墨在宣纸上胡乱写画，到后来，更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胤禛趁着师傅让自己读书的功夫，赶紧让苏培盛将睡着的胤祯抱回阿哥所。 胤禛和胤祉一直到了午时才结束了上午的课程回到自己的住所用膳。 到了用膳的时间，小太监将提来的膳食放置好，胤禛上座刚要用膳，一旁的苏培盛犹豫了一会才将长安病重的消息告诉胤禛。 只见胤禛面色忽变，当下也顾不上用膳，径直冲出乾西五所，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跑去。 苏培盛赶紧跟在了后头，心里暗脑，爷今早就没怎么用膳，他应当等爷用完膳再禀告才是。 胤禛很快就冲到了乾清宫，多亏了为数不多的理智，才让胤禛没有直接冲进乾清宫，而是先去御书房向康熙请安。 康熙见着胤禛面色焦急，简单的说了一下长安的情况便让他去瞧长安了。 若是换了平常，必然要考校胤禛的功课一番。 从康熙口中得知长安已经无恙了，胤禛这才松了口气，但脚步依旧快速的走向了康熙的寝宫里，他得亲眼见过长安才能放心。 “咿呀咿呀。”睡了一觉，长安虽不似之前那般生龙活虎，却也精神了不少，只是眼角还微微带着红，听到门外的动静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发现是胤禛后兴奋的抬起了头，全然不见上午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 长安对胤禛的印象很深刻，胤禛几乎日日都会来看他，还会陪他玩，还有甜甜的气息，因此长安很依赖胤禛，见了胤禛就咿咿呀呀的开始说话。 胤禛上前熟练的将长安抱了起来，有些担忧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长安确实已经没事了之后才终于露出了笑脸。 长安在胤禛怀里待着，眼睛却不停的打转，手指时不时的在胤禛的衣服上扣着。 胤禛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帕子包着的东西，将它递给长安。 这个帕子只在角落处绣了竹子，其余地方再无一点装饰，很符合胤禛喜好素净的性子。 长安开心的将帕子接过来，抬起头，熟练的在胤禛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帕子里是一个精致小巧的小羊，胖乎乎的身子，圆圆的眼睛，看上去倒是和长安有几分相似，这是胤禛亲手雕刻的。 长安的生肖是羊，胤禛便给长安雕刻了一只羊，这是一早就已经雕刻好的，只是害怕康熙见到了会觉得他玩物丧志，所以一直没给，这会子胤禛心疼长安，便将木羊拿来哄长安开心。 御书房。 康熙端坐在位置上，面前的人正是他的亲舅舅佟国维。 “奴才听闻十五阿哥又病了，不知十五阿哥可还好。”佟国维面带担忧的问道。今日下了朝他刚回到承恩公府便受到了十五阿哥病重的消息，吓得魂都要飞了，赶紧让人查探情况，焦急的在承恩公府等待消息。 “舅舅不必担心，长安已无大碍。”见佟国维的神色不似作伪，康熙脸色柔和了很多。 “可怜这孩子，佟佳皇后去的早，十五阿哥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多亏了皇上庇佑，这才多次化险为夷。”想起女儿，佟国维也是潸然泪下，他从小娇养的嫡女，入了宫后便再没见过，年纪轻轻就没了，他怎能不伤怀。 见佟国维提起佟佳皇后，康熙也是面露悲色：“表妹去得早，长安朕也是心疼的。” 康熙与佟国维怀念了一会佟佳皇后。 见时机差不多了，佟国维起身跪下说道：“奴才有一小女儿，温和知礼，在家中时就常说敬仰孝懿皇后，听闻十五阿哥身子不好便日日为十五阿哥祈福，奴才想，有她在，兴许十五阿哥在想起额娘时也能有些许宽慰。” 闻言康熙的神色霎时就冷了下来，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既如此，择吉日便让她入宫吧。” 佟国维见达成目的，满意的离开了，却没有注意到康熙复杂又不满的神色。 看来这些年他的施恩将佟佳氏一族的心养大了...... 作者有话说： 注1：查了查资料，发现尚书房是在雍正年间才有，道光年间改成了上书房。所以这里的上书房就是私设。 注2：承祜死于惊风是我杜撰的，只查到了承祜是因病去世。这里惊风的症状有些和真实情况不符，仅为私设。 注3：生肖这个我是根据康熙的生肖算的，极有可能算错，我对算年龄生肖之类的真的无能QAQ。 第9章 佟国维走后，康熙坐在案桌前，脑海里不停的回想这些年他对佟佳氏一族的厚待。 他不是不知道佟佳氏一族的心大了，可是每次想到他来不及承欢膝下的皇额娘，他便忍不住给佟佳氏一族厚待，他至今无法忘记，皇额娘在临走前，念着的除了他就是佟佳氏一族。 再者如今佟国纲正在塞外对敌，立了不少功劳，他不能让佟国纲寒心。 叹了口气，康熙从一旁的暗格里拿出一幅画卷。 这张画卷里的人正是佟佳皇后，画师的功力很好，画中的佟佳皇后身形有些消瘦，眼里却满是柔情，笑容却尽是满足，神态等各个方面的细节画的都很到位。 皇宫里头注重规矩，非皇后不得与皇上共同入画，故而多年来，佟佳皇后一直没有机会与他入画，直到她被封为皇后，身体才刚好了些，便命画师来替他们作画。 康熙闭上眼睛，敛下眼中的不平静，好一会才又睁开双眼，罢了，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不过小佟佳氏以庶妃之位入宫便可，这也算是他的警告。 随后拟旨，命和硕简亲王雅布、多罗信郡王鄂札、赍册宝、上大行皇后尊谥为孝懿皇后。 这是他一早就拟定好的谥号，懿者，专久而美也，在他心里，表妹永远是那个刚进宫是蕙质兰心的女子。 之后康熙令张怀仁拟旨，将一道圣旨送到了承恩公府。 佟国维笑着迎接传旨太监的到来，可随后宣读的内容却让佟国维的笑容瞬间僵硬住了。 直到传旨太监魏珠将圣旨递到佟国维手上，佟国维才回过神来，僵硬的说道：“奴才谢主隆恩。” 好在一旁的赫舍里氏没有因为这道圣旨愣神，毕竟她的小佟佳氏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也没有什么感情，看她只封了庶妃入宫她反而是幸灾乐祸，甚至有些恶劣的想到，就一个庶女而已，还妄想和她女儿并肩，也配抚养十五阿哥？ 赫舍里氏向一旁的侍女使眼色，将早就备好的赏银交到了魏珠的手里。 魏珠稍微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香囊，满意的笑了笑，说道：“承恩公，旨意已经传到，奴才先回去了，您们也备着庶妃娘娘的嫁妆吧，皇上特地给了恩典，准许庶妃娘娘带着嫁妆入宫。” 闻言一旁强撑着身子的小佟佳氏身形终于忍不住摇晃，一股不甘的心理涌上心头，庶妃，好一个庶妃，难道就因为她是庶女，所以就不配为妃吗？可她也和嫡姐一样是佟佳氏的女儿，是皇上的亲表妹。 凭什么嫡姐入宫就是妃，第二年就成了贵妃，更是一路成为了皇后，而她连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 佟国维也满是不解，他原以为最差也是嫔位，可皇上竟连正儿八经的位份都不给，只给了庶妃的位子。 区区庶妃，哪怕享妃位的份例又如何，在宫中依旧是连贵人都不如，而且一个庶妃，凭什么去照顾皇后嫡子。 皇上既然将佟佳皇后册谥为孝懿皇后，说明皇上对佟佳氏一族的感情还在，可为什么......前头两个皇后的妹妹，最差也是个妃，难道是皇上对他们佟佳氏心生不满了吗？ 这不是在让人看佟佳氏的笑话吗？ 承恩公府里的人是如何想的康熙可一点也不在意，被佟佳氏一族的事烦了心，康熙也不想再批阅奏折，便起身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长安怎么样了，有没有想阿玛。 长安：并没有，甚至和哥哥玩得很开心。 寝宫里。 长安双手抓着帕子，听闻里边有只小羊，长安的眼神歘一下的就亮了，拼命的想要扯开帕子。 帕子虽说没有打结，却包裹得很严实，加上长安的力气没用对地方，扯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扯不开，委屈的扁了扁嘴，转头看向胤禛，“咿呀咿呀——”长安扯不开呀。 “叫四哥，四哥就帮你把小羊拿出来。”胤禛接过装着小羊的帕子却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用小羊吊着长安，想要让长安叫哥哥。 他昨天回来乾西五所才从胤祉口中得知长安已经会叫阿玛了，要知道阿玛可是比哥哥更难喊。 “咿呀咿——”长安见胤禛不肯帮他拿出来小羊，急的用力的撑着身子，语气也都急切起来了。 “叫四哥。”胤禛冷漠着一张脸，寸步不让。 “咿呀！哥！”长安情急之下终于将那一声哥叫了出来。 胤禛的脸瞬间柔和起来，摸了摸长安的脑袋，“长安真乖。” “咿呀-哥——”长安赶紧贴了贴胤禛，撒娇道。 长安撒娇功力之强大让胤禛连忙打开帕子，将帕子里的小羊拿出来递给长安。 长安满意的捧着小羊，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是在害怕小羊会掉下来。 然而没过多久，长安就开始拿着小羊不停的往嘴里放。 胤禛很是苦恼的掰开长安的手，见右手被压着了，长安又换上了左手拿着小羊就往嘴里放，任凭胤禛说什么都制止不了他的动作。 胤禛不免有些后悔在此时将小羊交给他把玩。 “长安，不许小羊放到嘴里。”胤禛板着脸说道。 长安讨好似的冲着胤禛笑了笑，灿烂的笑容让胤禛的心软了一瞬间，又很快坚定起来，不能纵容长安，免得惯坏了。 想到长安长大以后变得像胤祯那个熊孩子一样胤禛就忍不住身体颤抖了一下，不行，长安必须得好好教导，怎么也不能让他学了胤祯那个性子。 见胤禛不吃自己这一套，长安只能嘟着嘴放下了小羊。 小羊被胤禛做的很精致，因为是给长安把玩的缘故，胤禛特地将小羊打磨的异常的光滑，因此也不怕会划伤长安白嫩的小手。 “爷，还有两刻钟就申时（15点）了，再不回校场就晚了。”眼看着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胤禛却没有离开的打算，苏培盛只能上前提醒。 胤禛皱着眉头，凌厉的目光扫向苏培盛，没看到他正陪着长安么。 苏培盛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还是盯着胤禛的眼神说道：“爷，您今早便不怎么用膳，适才又焦急的赶来看望十五阿哥，再不回去便来不及用膳了。” “谁还没有用膳。”一道响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胤禛赶紧放下长安，恭敬的对着康熙行了个礼，得了准许这才站了起来。 “你来说，谁没有用膳。”看着胤禛低头沉默的样子，康熙指了指一旁的苏培盛说道。 苏培盛跟着胤禛见过不少次康熙，但这还是第一次被康熙问话，不免有些瑟缩，颤颤巍巍的说道：“回皇上，主子听闻十五阿哥重病，心急之下顾不上用膳便赶来了乾清宫。” 康熙表情柔和下来，拍了拍胤禛的肩膀：“你担心你弟弟是好事，但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如今长安已无大恙，你下午还要练习骑射，可不能饿着，快回去吧，朕会让人给你送膳的。” 这个点若是想要用膳还需要用银子打点御膳房，哪怕打点了御膳房还会磨叽一会，这些康熙都是知道的，所以便亲自下令给胤禛送膳。 康熙发言，胤禛不敢违逆，只得点了点头，面带不舍的回到了乾西五所。 “啊呀-阿玛呀——”见没有人理自己，长安不满的喊出了声。 长安到了康熙怀里便满意的笑了起来，举着手中的小羊给康熙瞧：“阿玛呀——” “这是你四哥给你的？”康熙挑眉问道。 “哥呀——”听到四哥这个词，长安条件反射的喊道。 “不错，学会喊哥哥了。”这下康熙终于知道胤禛为什么会舍不得离开了，昨日他听见长安喊阿玛的时候也是恨不得抱着长安不放开。 听到康熙的夸奖，长安朝着康熙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嗯？康熙低头看向长安的嘴巴，上边的牙床上好像多了白白的一点，这是长牙了。 长安已经合上了嘴，却又被想要确认情况的康熙掰开嘴来瞧。 康熙确认长安的牙长出来了，一股孩子长大了的自豪感涌上心头，不由得轻笑道：“长安长牙了，等牙再长长就可以吃蛋羹了。” 蛋羹？！一听就是吃的。 长安嘿嘿的笑了笑，满脑子都是蛋羹，想着便忍不住拿起小羊就是一顿啃。 “不许吃。”康熙赶紧制止住长安的动作，亲自将太子养大的他知道长安大概率是想要磨牙了，“梁九功，让御膳房准备些磨牙饼干给长安，免得他总是乱啃。” 忽的想起长安还没有吃东西，赶紧让人热了羊奶送来。 先前的奶嬷嬷已经被送到了慎刑司，选新的还需要些时间，今日只能委屈长安喝羊奶了。 好在长安对吃的是来者不拒，羊奶也喝的很香。 康熙亲自下的命令，御膳房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在乾清宫宫女的看顾下很快做好了不加糖的硬饼干，用来给长安磨牙刚好。 新出炉的饼干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正在和康熙斗智斗勇想要啃小手的长安直接向门外看去。 至于说为什么不啃小羊，那是因为小羊被康熙收起来，胤禛将小羊做的很仔细，但毕竟是木头，不能让长安拿来啃。 康熙忽然觉着自己的手有些湿润，低头一看，长安的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睁着，小嘴微张，不断有口水顺着嘴角滴到他的手上。 康熙有些嫌弃的用帕子擦干净手，又拿了条干净的帕子给长安擦了擦嘴角，有些纳闷的说道：“你的兄长们也不见像你这般嘴馋，也不知道你这模样是像了谁。” 康熙脑海里出现了孝懿皇后的身影，又晃了晃脑袋，孝懿皇后并不是那等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他记忆中的孝懿皇后并没有偏爱的吃食，每次与他用膳吃的东西都很少。 梁九功很有眼力见的端了一盆清水来。 康熙净手之后又给长安将手洗干净，这才将做好的磨牙饼干递给长安。 长安接过饼干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饼干塞进嘴里，一点一点的磨了起来，生怕再晚些就被康熙抢走了。 饼干虽然没有加糖，却很香，长安啃得津津有味，一边啃还一边不忘对着衣食父母——康熙露出大大的笑容。 “你就乐呵吧，等会有的你哭的。”康熙恶趣味的捏了捏长安的脸颊，毫不客气的说道。 作者有话说： 注：康熙皇子作息表； 凌晨三点：已经在复习前一天的功课； 早上七点：早读并且康熙下朝后回来考检查学习情况以及作业情况； 早上九点：正式上课； 早上11点：吃饭然后自己读书（120遍）且被师傅考校背书情况； 下午13点：吃点心并且去校场学习骑射； 下午15点：康熙再次考察学习情况并且一起学习； 下午17点：抽查儿子们的骑射水平； 从早上三点到下午七点，寒暑无间，每年只有五天假期。人人都是卷王，难怪会有九子夺嫡。 第10章 （修） 长安上午病了一场，虽说很快就恢复生龙活虎的状态，可林太医却不敢有丝毫的疏忽，该开的方子还是开了，长安该吃的药也不会少。 惊风之症在早期的时候发现是能够通过用药进行治愈的，若是晚了只能和承祜落了同样的结局。 康熙已经因惊风失去了一个儿子，因此格外重视长安的病情。 为了避免在熬药过程中被人动手脚，倒霉的林太医再次被康熙指为长安的专属太医，专门留在乾清宫，亲自替长安熬药。一来有林太医专门看着也能及时的调整药方，二来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有人在药中动手脚。 林太医：听我说谢谢你。哪怕从七品御医晋升为正六品左院判，但他还是笑不起来。 很快，一碗熬得黑乎乎，散发着浓郁的药味的中药被林太医亲自端到了康熙寝宫内。 或许是药味实在浓郁，还未走进寝宫内，长安就下意识觉得脊背一凉，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手中的小饼干都不香了。 挣扎着从康熙怀里下来，圆滚滚的身子很是麻溜的滚到了龙床的最里边，抓起自己的小被子盖住了脑袋，小胖腿就这般露在外边，倒像是在掩耳盗铃。 康熙正奇怪着长安怎么突然变脸躲了起来，门外林太医的声音传了来。 康熙好笑的将长安抓了回来：“朕瞧你不仅嘴馋，鼻子更是灵敏。不过小饼干你也吃了，这药可不能躲过去。” 得了康熙的准许，林太医亲自将药端了进来。 长安整个人已经埋进了康熙的怀里，被揪出来又藏进去。 康熙提溜起长安的后领，将长安固定在自己的怀里，舀了一勺药递到长安面前：“长安乖，喝药了，喝药了病才能好。” 长安摇头拒绝。 “长安乖，这药闻起来虽不好闻，但不苦的。” 长安怀疑的看了康熙一眼，见康熙一本正经的不像是在骗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探头，将信将疑的张开了嘴巴。 康熙趁机将药灌进了长安的嘴里。 只见长安先是砸吧砸吧嘴，细细的感受了一下药味，随后后知后觉的全身抖了一下，舌头吐了出来，眉毛几乎纠到了一块，小脚脚忍不住翘了起来，整个人蜷成了一团。 回过神来后，长安瘪着嘴，双目含泪的看着康熙，瞧着就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啊呀-阿玛呀——”阿玛骗人呀，药是苦苦的。 康熙喂药的动作一时间顿住了，看了一眼手中的药，又看了眼长安。怎么办，心疼了喂不下药怎么办。 可吃药这件事不能含糊，康熙只得哄道：“长安乖，喝完药阿玛让人给你做米糊糊吃。” 长安把脑袋瞥到一边。 哼，别想哄我，明明不喝药也能有米糊糊吃。 “长安！”见哄了许久长安都不买账，康熙的脸色沉了下来，重重的喊了声长安的名字。 康熙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喂孩子喝药的艰难，上次给长安喂药的时候长安才两个月，很好哄，也肯配合，如今五个月大了，反倒是更难哄了。 “万岁爷，奴才有一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梁九功在一旁看着康熙和长安斗智斗勇，终于站了出来。 “什么法子。”康熙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看向梁九功。 “奴才听闻几位阿哥儿时不肯喝药，便会让奶娘来喝，化作乳汁再喂给阿哥，如此便可让阿哥顺利喝下，只是不知道这个法子能不能给十五阿哥用上。”梁九功赶紧回话道，双眼却是看着林太医的，究竟能不能这般喂药还得看林太医是否能同意。 林太医低头沉思，回话道：“回皇上，治疗惊风之症用的药比较复杂，与寻常的药方不同，若是让奶娘用了药再化作乳汁，只怕治疗效果并不好，若是可以，最好还是让十五阿哥亲自用药。” 闻言，梁九功只能讪讪退下，林太医这般说便是不能了，康熙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康熙又继续了和长安斗智斗勇的喂药之路。 —— 宫外索额图府上。 索额图皱着眉头说道：“这小崽子真是命大，三番五次的都被他挺过来了。” 此次他动用了赫舍里皇后留下的暗线，用手段诱发了惊风之症，万万没想到，这都被他扛过去了。 “中堂大人，奴才以为事不过三，此次动用了暗线依旧未能解决，若是再动手，风险过大。”其中一名亲信拱手道。 他一直觉得索额图实在是过于惊弓之鸟了，太子如今已经上朝听政，而十五阿哥不过是个五个多月的孩子，等到他长大之时，太子的地位早已经稳固。何况病恹恹的孩子就算长大了又能如何，当今也并非那等昏庸之人，他不认为皇上会直接跳过德才兼备的太子选择病弱的幼子。可索额图实在是太过在意嫡子这个身份了，三番五次对其下手。 “罢了，我就不信了，这小崽子能一直平安长大。”索额图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下手，他能用的手段都用了，可这十五阿哥的命实在是太硬了。若是继续动手，被当今发现了，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 “你说什么！”康熙被快马加鞭传回来的消息震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双眼紧盯着传信的侍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的舅舅佟国纲居然战死了，这怎么可能？明明出发前还好好的。 佟国纲在数日前遭人暗算，在派兵前去追赶噶尔丹残余兵力的时候中了鸟木仓，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已经由裕亲王做主将其安置在棺椁之中，命一支军队护送其回京。 裕亲王则仍旧驻扎在哈吗尔岭内等候皇上派遣，同时继续排查内奸，佟国纲之死正是因为军中又内奸作祟。 康熙靠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 长安坐在一旁的小床上，安静的玩着小床上的布老虎，忽然被康熙的声音震得身子抖了一下，刚想发出说些什么，就注意到康熙带着一丝清甜的气息忽然变得压抑，变得苦涩，就和这几天喝的中药一样。 长安很不喜欢这种气息。 “阿玛-呀哦-呀——”长安伸出自己的小胖手，抓住了康熙的衣襟，小心翼翼的说着婴语，盯着康熙的目光满是关心。 “长安，你的郭罗玛法他不在了。”康熙将长安抱在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一丝的温暖。 佟国纲是她生母的弟弟，他在生母身亡后，将对生母的感情转移到了生母的两个弟弟上，也是真心实意的将他们当成舅舅的，何况这些年来也算劳苦功高，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以这样的方式身亡，骤然听闻这个消息，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长安不喜欢看到康熙难过，用小手轻轻的拍了拍康熙，就像康熙哄他一样。 康熙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又觉得很暖心：“你汗阿玛没有这么的脆弱。” 帝王的内心终究是强大的，康熙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只是另外派了一支队伍前去迎接佟国纲。 在佟国纲到达京城的时候康熙还想要亲自去迎接，最终还是被大臣劝阻，便让已经十三的胤祉前去迎接，以示对佟国纲的重视。 一开始康熙是打算让太子去迎接的，只是朝臣皆认为太子身份贵重，阻止了康熙的想法，康熙只能退而求其次让胤祉前去迎接。 佟国纲棺椁到京后，康熙下旨赐祭四坛，封谥号为忠勇。 人人都在感慨康熙对佟佳氏一族的宠信，明珠更是直言道，只要康熙在一日，佟佳氏一族便会兴盛不衰。 —— 十一月底。 裕亲王福全以及大阿哥胤褆终于班师回朝。 此次出征虽说大败噶尔丹，但康熙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因此对没有乘胜追击的主帅裕亲王也很是不满，再加上佟国纲的身死。 康熙对裕亲王的不满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 裕亲王带着胤褆来到御书房门前的时候，康熙只让胤褆入了御书房，让裕亲王守在了门外。 门外的裕亲王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却是在苦笑。 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心眼的皇上弟弟这回怕是要迁怒他了。 御书房内。 康熙冷着脸看着胤褆，“这就是你所谓的立军功？”说着康熙将手中的折子扔向了胤褆。 折子中记录的是福全记载的胤褆不听军令，私自行动，延误军机的事情。 胤褆看了之后眼中满是不忿，他是康熙的长子，此次出征凭什么要一直受到福全的约束，甚至连前线都不被允许去，只能留在帐内。他是去打仗的，不是去混日子的。 康熙一眼就知道胤褆心中的不服气，叹了口气，他这个大儿子骑射俱佳，却是个鲁莽的性子，适合做冲锋陷阵的将士，却并不适合做统帅军队的主帅。 就像此次战役一般，胤褆的三番四次不听军令，若是没有裕亲王的力挽狂澜，怕是还要再延长些时候才能结束，此次他让他随福全出征是让他向福全学习的，谁曾想这糟心儿子竟这般不服福全。只是再糟心也是自己的儿子，不能不管。 康熙语重心长的和胤褆说了一番话，便让他回乾东五所了。 裕亲王一进御书房便率先请罪，在康熙的暗示下替胤褆背了一口大锅。 最终裕亲王不但没有因为大败噶尔丹得到奖赏，反而被罢免议政，罚俸三年，撤三佐领的职务。 早有预料的裕亲王面上坦然的接受了康熙的惩罚，背地里却是心寒于康熙的态度，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康熙不仅仅是他的弟弟，在弟弟之前更是君王。 和裕亲王一同被处置的人还有索额图，噶尔丹一战，康熙病愈回京后下令让索额图带领盛京、吉林以及科尔沁的兵前往巴林与裕亲王会和，然而在击败噶尔丹之后，索额图等并没有率兵追缴，因此索额图追责。 先前索额图的小动作都被康熙看在眼里，只是考虑到索额图是赫舍里氏一族唯一在高位上的人，太子刚参政，还需要索额图的帮助，因此康熙暂时压下不提，谁知索额图竟再次对长安动手，诱发长安患上了惊风。 拿着手底下人查到的信息，康熙气的双手都在颤抖，好一个索额图，好一个索相。 第二日上朝，康熙直接下令罢免索额图的一切职务。 太子为此前来求情甚至被康熙责备，令其回毓庆宫好好思过。 入了十二月，逢孝庄太后的三年忌日，康熙回想起幼年时孝庄太后的悉心教导不免悲痛万分，当即决定要前往暂安奉殿拜祭孝庄太后。 康熙出行，六部不敢有丝毫耽搁，立马联动起来，准备仪仗等。 随行的人为太子、三阿哥胤祉以及四阿哥胤禛。 大阿哥因为与噶尔丹一战不听军令的缘故，被康熙斥责一番后留在了乾东五所进行闭门思过，至今没被放出来。 对此惠妃很是不满，私底下抱怨过好几次康熙的偏心，胤褆明明是去立了功，康熙不夸奖赏赐也就罢了，还要斥责胤褆，这是生怕胤褆有了军功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越想着惠妃越坚定了让胤褆争皇位的想法。 想到这，惠妃又念叨起了大福晋腹中的孩子，赶紧去了偏殿的小佛堂祈祷，祈祷大福晋腹中怀的是男胎，皇长孙一定得落到她的胤褆的名下。 一大早，长安就被康熙送到了宁寿宫。 “阿玛呀——”长安看到自己被送到太后的怀里，又看到康熙准备离开，瞬间就慌了，带着哭腔喊道。 康熙回头发现长安泪眼朦胧，心疼的哄道：“长安乖，阿玛要去祭拜你乌库玛嬷，你乖乖的在这里，阿玛很快会回来的。” “阿玛-咿呀咿呀——”长安看到康熙靠近，赶紧抱着康熙的胳膊，任凭康熙怎么哄都不放开。 “长安听话！”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康熙只能板起脸说道。 “阿玛呀——”长安被吓了一跳，眼眶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长安看，这是什么。”太后指着一旁宫女端着的蛋羹，以此来吸引长安的注意力。 长安下意识的转过头，目光瞬间就被蛋羹吸引住了，一时间也忘了哭。 康熙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离开，免得长安回过神来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不舍得将长安留下。 发现康熙不见之后，长安一直很低沉，时不时的就会喊一声阿玛，太后很是心疼，便让小厨房做了不少长安能吃的东西进行投喂。 有吃的长安总算暂时忘记了康熙，开始了快乐的增肥之路。 七个月的长安已经长了四颗牙，能吃的东西多了很多，没有了康熙的看管，加上心疼小孙子的太后，长安的日子只能说不要太滋润。 作者有话说： 注1：康熙一共三任皇后，分别是仁孝皇后赫舍里氏（孝诚仁皇后）、孝昭皇后钮祜禄氏（孝昭仁皇后）、孝懿皇后佟佳氏（孝懿仁皇后）为了避免大家记不得谥号，所以提到时会用赫舍里皇后和钮祜禄皇后指代。 注2：根据《清史稿》记载，噶尔丹一战之后，索额图因未即率兵追剿，而降四级留任，这里罢免职务是私设。 注3：前朝的一些事和一些人物背景我会尽力的去参照历史，主要借鉴《清史稿》以及某度。但是文言文真的看得我眼睛疼，我很尽力的用我匮乏的文言文知识去阅读了，可能会有理解错误的情况，见谅。 第11章 （修） 康熙离宫，胤禟和胤俄这两个皇宫小霸王几乎都要在皇宫闹翻天了。 一个生母是协理六宫的宜妃，一个生母是统领六宫的贵妃，再加上太后宠爱孙儿，喜欢看皇孙活泼的模样，不喜欢管束这几个孩子，反而让胤禟和胤俄变本加厉的闹腾。 每日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去御花园霍霍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花草树木。 看的身边跟着的太监胆战心惊的，生怕阿哥出了什么事遭殃的却只有自己。 宁寿宫。 “皇玛嬷，皇玛嬷，孙儿来给您请安了！” 人影还没见到，就先听到了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 随之的还有另外一道同样响亮的附和声：“皇玛嬷，孙儿来给您请安了。” 两道身影很快出现在宁寿宫正殿的门口。 太后正喝着奶茶，骤然听到殿外传来声音也没有被吓到，淡定的放下茶杯，对身边的苏麻喇姑说道：“两个小霸王又来了，这下哀家这慈仁宫怕是不得清净咯。” 苏麻喇姑眼中带着笑意：“这不正合了主子您的心意吗？九阿哥和十阿哥活泼可爱，十五阿哥乖巧可人，三个阿哥在一块也让这宁寿宫多了不少生气。” 主仆正聊着，胤禟和胤俄两人手拉着手风风火火的走进了宁寿宫。 “你们来寻你们弟弟玩，反倒拿哀家做借口，你们说哀家要怎么罚你们才是？”太后好笑的看着两个人。 康熙去拜祭太皇太后后，胤禟和胤俄两个人玩闹了几天，许是觉得无聊了，先是去找了胤祥，发现胤祥忙着学习功课，没空搭理他们，转头又去永和宫找胤祯。 只是胤祯好不容易因为胤禛要跟着去暂安奉殿被送回了永和宫，乌雅妃恨不得把胤祯绑在身上，怎么可能让胤祯跟着胤禟和胤俄两个人出去闹呢。 因此两人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最终只能将目光放到了在宁寿宫的长安身上。 长安又乖巧又可爱，只一照面，两人就喜欢上了这个话还不会说的弟弟。 一开始去宁寿宫的时候，两人还因为和太后不熟悉有些战战兢兢的，后来发现太后很是慈祥，加上宁寿宫总是会备有很多合他们心意的小点心，两人便放肆起来了。 若不是宜妃偶尔还会管着两人的功课，加上康熙回来后必然是要考校功课的，两人只怕是要日日来宁寿宫的。 听到太后的话，胤禟没有害怕，反而是嘿嘿一笑，嘴巴倒是甜得很：“孙儿当然是来看您的，顺便瞧一瞧十五弟有没有听您的话，乖乖的没有吵闹。” “如果长安不听话啊，我们帮你揍他。”胤俄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 “这可不行，你若是打了你弟弟，哀家可是要心疼的。”太后笑着点了点胤俄的脑袋，知道胤俄只是在开玩笑，也没有生气，不过还是认真的说道。 如今小十五早已经成为她最爱的孙儿，哪怕是自己养大的五阿哥来了都得靠边站，可不能被人轻易欺负了去。 “你们这是又带了什么东西来给长安？”太后注意到两人手里各拿了一个盒子，于是问道。 胤禟最喜欢各式各样的玩意，宠爱儿子的宜妃为此特地让人寻了不少东西给胤禟，胤禟也因此成为了皇宫中拥有玩意最多的小朋友。 这大概就是胤俄最喜欢跟着胤禟的原因之一。 其实胤俄倒也不是不能让贵妃给他寻这些玩意，只是贵妃自从女儿夭折之后就一直身体不太好，时常缠绵病榻，胤俄担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去烦扰贵妃。 “我在和九哥比赛，看谁的礼物更得长安喜欢。”胤俄说道。 “这是我特地给长安准备的玩意，长安一定喜欢。”想到长安欢喜的抱着自己的礼物的场面，胤禟眼睛都亮了。 “我的只是寻常的玩意。”胤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又很快的挺起胸脯，“额娘说了，这是我小时候最爱的玩意，虽然寻常，但一定得长安喜欢。” 他不像胤禟那样，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有，只能带了自己喜欢的过来。 “长安在偏殿，这个点应当是要醒了，你们去瞧瞧吧。”太后和两人聊了几句便让他们去寻长安玩了。 偏殿内。 长安抱着布老虎乖乖的坐在床上，因为刚睡醒的缘故，眼底还带着几分迷茫，好一会才抬头下意识的喊道：“阿玛呀——” 久久没有见到自己想见到的人，长安这才想起来阿玛不在，两个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呜呜呜，长安想阿玛了。 奶嬷嬷见状赶紧将长安抱起来，轻声哄着长安。 “长安，十哥来看你了！”胤俄的大嗓门打断了长安对康熙的思念。 奶嬷嬷不由得松了口气，好在两位阿哥来的及时，不然十五阿哥只怕是要哭了。 长安被放回了床上，看到两人的身影后瞬间就忘记了刚才的难过，开心的叫了起来：“哥哥！” 长安这一声软糯的哥哥让胤禟心花怒放，嘴角微微翘起，快步上前坐到床边，搂着长安，晃动着手里的盒子：“长安，想不想九哥，这是九哥给你准备的礼物，你开不开心呀。” 小孩子一向长得快，尤其这些天长安的食谱增加了不少，体重也跟着涨，一开始还能将长安抱起来的胤禟如今一抱就觉得沉的慌，只能改抱为搂。 长安用力的点了点头：“心呀——” “跟九哥念，开心-不是心呀。”胤禟纠正道。 “心呀——”长安努力的探着想要去够胤禟手中的盒子，见够不着后转头看向胤俄，发现胤俄手中也有一个盒子，又看了一眼胤禟举得老高的手，果断的朝着胤俄伸手，“哥哥呀——” “嘿嘿，九哥你瞧，长安最喜欢的是我这个十哥。”胤俄上前将盒子递给长安，顺利的将长安抱了过来，得意的对着胤禟说道。 “我在教长安说话呢，你捣什么乱。”胤禟见长安见了胤俄就忘了自己，不满的对着胤俄说道。 嗯，不是长安没良心，是胤俄实在太过于狡猾。 胤禟不由得开始思考下次自己一个人来找长安的可能性，有时候十弟这个臭弟弟不要也罢，免得他来和自己抢长安。 “长安，看这里！”胤俄将盒子里的玩具拿了出来，是一个金灿灿的拨浪鼓，因为是给孩子玩的缘故，这个拨浪鼓是木质镀金的，很轻。 拨浪鼓不大，刚好能让长安小小软软的手将拨浪鼓拿在手里。 小孩子最喜欢的就是金灿灿的东西，长安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这个金灿灿的拨浪鼓吸引住了，瞳孔追随着拨浪鼓不停的左右移动，小手还努力的想要够住拨浪鼓。 胤俄倒是没有胤禟的坏心眼，痛快的就将拨浪鼓递给了长安。 长安拿到手里就开始乱晃。 “咚咚咚。”拨浪鼓发出的声音惹得长安不断发出清脆的笑声。 “九哥你看，我就说长安会喜欢我的礼物的，你还说这个礼物太普通了。”胤俄见长安玩得开心，只觉得自己在胤禟面前终于得胜了一次，很是得意的说道。 胤禟微微眯了眯眼，这个胤俄，是他平日里太宠着了，都开始挑衅他做哥哥的威严了，等回去了，哼哼...... 胤禟微笑着拍了拍胤俄的肩膀：“这不是长安还没看到我的礼物么。” 胤俄的身子忽然颤了颤，奇怪的看向周围，房屋的四角都放了炭火，屋内暖的很，怎么突然觉得后背一冷呢？ 难道是九哥？胤俄狐疑的看向胤禟，难道他又想干坏事？ 看了一会也没察觉到异常，胤俄挠了挠头，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咚哒咚哒咚哒。”趁着胤俄愣神，胤禟又将长安搂了过来，摁住长安拨弄拨浪鼓的手，晃了晃手中的盒子，将长安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长安，想不想要这里边的东西呀。”胤禟诱惑道，“这可是很好玩的东西——” 胤禟成功勾起了长安的好奇心，长安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胤禟手中的盒子，“咿呀-哥哥呀——”想要呀—— 长安胖乎乎的脸蛋配上圆润的桃花眼，胤禟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白嫩的脸上揉了揉，嗯，手感真好。 “咿呀？”长安疑惑的看向胤禟，茫然的摸了摸被揉红的脸颊，有些奇怪哥哥为什么要揉自己的脸蛋。 好像很多人都喜欢揉长安的脸蛋，为什么呢？长安小小的脑袋里，满满的困惑。 胤禟在长安疑惑的目光下不免有些心虚，赶紧帮着打开了木盒。 木盒里的是两个精致小巧的小人儿。 小人儿是由陶土制成，浑身都是圆润的，脸和衣服都是用颜料画上去的，画的倒是十分的精致。 底部也是圆形的，轻轻推一推就一晃一晃的，却不会摔倒。 里头似乎是空心的，还放了铃铛进去，轻轻一晃，就不停的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见长安将胤俄送的拨浪鼓放到了一边，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玩具，胤禟只觉得刚才的郁闷散的一干二净，只余下了欢喜：“长安，这个是不倒翁，你看，就像这样，轻轻一推就一晃一晃的，却不会倒。” 长安好奇的看着不倒翁，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奇怪的东西不会倒下来。 想着，长安的身子也开始跟着不倒翁左一下，右一下的晃动，最后在胤俄和胤禟的注视下，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终于重心不稳，缓缓的倒在了床上。 长安再次陷入了懵圈之中，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突然倒下来了？ 长安懵懵的样子落入胤禟和胤俄的眼睛里，惹得两人哈哈大笑。 “怎么，长安也想做不倒翁？”胤俄戳了戳长安脑袋，成功将好不容易重新坐起来的长安戳倒。 胤俄心虚的收回自己的手指，面带无辜的看向胤禟：“我只是轻轻的戳了一下他。”没想到长安坐的这么的不稳。 “去，去，去，就仗着咱们长安脾气好，就可劲的欺负他吧。”胤禟吐槽道。 长安的性格是他们见过最好的，不管怎么逗弄，都不会生气，最多会不满的喊两声，这种情况下，只要哄一哄，或者拿零食诱惑一下，他瞬间就能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三个人玩得正开心，太后遣人送了做好的小点心以及给长安准备好的蛋羹送了过来，三人的目光很快就被吸引住了。 “长安过来，九哥喂你吃蛋羹。”胤禟挡住胤俄的动作，将蛋羹接了过来，对着长安说道。 “九哥，上次就是你喂的，这次就让给我好不好——”胤俄对着胤禟撒娇道。 胤禟嫌弃的推开了胤俄：“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可不是贵额娘。”都多大人了，还撒娇。 “九哥，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弟弟。” 胤禟看了胤俄一眼，又看了看吃蛋羹一脸幸福的长安，没有说话，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胤俄：...... 九哥变了，再也不是那个心疼他的好哥哥了。 胤俄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胤禟：哼，臭弟弟—— 胤俄：哼，臭哥哥—— 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呀，比心—— 注：今天才注意到太后在康熙二十八年就住进了康熙修建好的宁寿宫，所以前边的慈仁宫是错误的，之后会进行修改的。 第12章 （修） “行了，别装了，给你喂给你喂。”胤禟扶额无奈的说道，“你可别在长安面前耍宝，免得被他学了去。” “长安才这么小，过两天就忘了。”胤俄看了眼专心吃着蛋羹的长安，满不在乎的说道。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长安不但记住了，甚至还能够活学活用，以至于他如今有多不在意，之后就有多后悔。 两人喂了长安吃蛋羹，又用了些太后备好的小点心，也差不多到了离开的时候。 下午他们还要去练习布库。 一想到这里，胤禟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没劲。 胤禟虽说长得很精致，可以说是诸位阿哥中最漂亮的那个，但是他能吃啊，加上宜妃的纵容，胤禟的体重直线上涨，再没有降下来过，终于成为了阿哥中最胖的那个崽。 或许是因为太胖了的缘故，胤禟很不喜欢习武，一运动就累得慌。加上冬日里穿的多，胤禟就更不喜欢动弹了。 “唉，真羡慕长安，整日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哪像我们，除了功课还是功课，汗阿玛自己笃学不倦也也就算了，还要我们跟着一起学，每篇文都读一百二十遍，写一百二十遍，再背一百二十遍，习完功课还得去练骑射。”说到这里，胤禟眼中充满的了悲愤。这样苛刻的读书要求要求除了胤禛那个小古板能老老实实的做完，还有谁能做得到。 胤俄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读写这么多遍太惨无人道了，明明十几遍就能背下来的却要反复折腾。 康熙不在，最喜欢念叨两人的胤祉和胤禛都被带走了，两人胆子也大起来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说了起来。 但无论怎么吐槽，两人到底只能屈服于康熙的威严，乖乖的去练布库。 圣驾回銮这天，天气很好，天气微微回暖，也没有下雪。 这天由大阿哥带着弟弟们，太后带着后妃在午门迎接康熙的归来。 一些年轻的妃嫔各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想要在康熙回宫的时候能一举吸引康熙的目光。 而阿哥们则是穿的规规矩矩的，低着头安静的等着康熙回来，就连最闹腾的胤禟和胤俄都不敢有丝毫放肆，生怕被康熙注意到。 康熙很快就回到了城门口，从銮车上下来，一旁骑着马的三个阿哥也赶紧下马，跟在了康熙的身后。 康熙从众人面前扫了一眼，没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影，有些失望。但又想着长安毕竟还小，冬日里冷，太后不敢将长安带出来也是正常的。 心里头念着长安，康熙也不愿在宫门口多耽搁，和太后聊了几句后便让大家散了。 康熙先是回了乾清宫，处理了近些日子积压的重要事物。 大臣们倒也没有这么的没有眼力见，在康熙刚回宫的时候就求见康熙，因此康熙很快就来到了太后的宁寿宫。 “苏麻，你瞧哀家说的对吧，一回了宫，皇帝就迫不及待的来哀家这宁寿宫了，只因为咱们小十五在这呢。”听到通报康熙来到的消息，太后轻轻抿了一口茶，掩盖住了眼中的不舍。 康熙一来，必然是要将长安带走的，她是真的不舍得这个给她的宁寿宫带来了不少生气的孩子。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大清以孝治国，康熙对嫡母也很是敬重，每次见了都是恭敬的行礼。 “起来吧。” 康熙先是关心的问候了太后。 太后很清楚康熙的心思，聊了几句就识趣的让康熙去见长安了。 长安此时还处在睡眠当中，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嘴角挂着弯弯的笑容，手里拿着一个金灿灿的九连环。 九连环很细，尺寸大小刚好够长安将手放进去。 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奶嬷嬷就在一旁守着，见着康熙来了刚想打招呼，就被康熙制止了。 康熙静悄悄的坐到了床边，目光柔和的看着长安。 “阿玛呀！”长安仿佛感觉到康熙一般，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身前穿着金色服饰的康熙，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好一会才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康熙，赶紧兴奋的喊道。 “小心点。”康熙没想到长安看到自己会这么激动，显些从床上摔了下来，赶紧上前扶住长安摇摇欲坠的身子。 “阿玛-阿玛——”长安抱着康熙，撒娇道。 “这么久不见，想不想阿玛呀——”康熙捏了捏长安的小翘鼻，问道。 他刚离开的时候就一直在念着长安，固然知道太后会把长安照顾的很好，但还是忍不住想，他走了长安会不会哭，会不会不好好喝奶，会不会睡不好。等终于见了长安，康熙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迫不及待想要从长安身上得到相同的反馈。 “想呀-想阿玛——”长安挨着康熙奶声奶气的说道。 真正听到长安说想阿玛的时候康熙只觉得心里头热乎乎的，甚至有种眼泪要夺眶而出的冲动。 “长安居然会说想了？”康熙后知后觉发现长安会的词多了，有些诧异的说道。 他离开的时候长安也才会说阿玛和哥哥，没想到回来的时候竟给了他惊喜。 一旁的奶嬷嬷赶紧跟康熙解释。 胤禟和胤俄两人经常来宁寿宫，每次来都会问长安想不想哥哥，加上胤禟热衷于教长安说话，长安也就学会了「想」这个字怎么念。 康熙点了点头，这确实像是胤禟和胤俄会做的事情。 “阿玛呀——”长安抬起自己的手，忽然发现手中抓着一个九连环，瞬间呆住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是九哥送给自己的，赶紧跟康熙炫耀。 康熙将九连环接过，小小的九连环却很有分量，细看发现九连环是纯金打造的，联想到奶嬷嬷说胤禟和胤俄这两人常来宁寿宫找长安玩，便猜到这是胤禟送的。 “你九哥倒是舍得。”康熙轻笑，他这个九儿子，从小就喜欢金银之类的俗物，多亏了抓周的时候放置的物品都是纯金打造的，加上都是寓意好的东西，这才没让他闹出了笑话。 但他可是清楚这个九儿子可是貔貅属性，只进不出，除了胤俄偶尔能从他那里得到些珍贵的物品之外，任谁都别想从他那里拔毛。 没想到他居然舍得给长安送纯金的九连环。 “咿呀，哥，咿呀。”一听康熙提到九哥这两个字，长安忽然兴奋起来，咿咿呀呀的开启了话痨模式，手里还在不停的比划。 只可惜长安的语言技能尚未提升，康熙的婴语水平基本为零，无法成功接收长安的信息。 “行了，别说了，口水都要留出来了。”康熙被一连串的婴语弄的有点懵，赶紧打断长安的话。 为了避免长安又想起些什么，康熙赶紧给长安穿好了衣服，将长安带回了乾清宫。 再次回到乾清宫，长安仿佛成了个好奇宝宝，东看看西看看。 康熙无奈的抱着一直在乱动的长安，轻轻的拍了一下长安的屁股：“长安，不要乱动。”十几天不见，长安胖了不少，这才抱了一会，手臂就酸了。 宫外，承恩公府。 “明日你去给皇上请安的时候记得提一下琉婉入宫的事情，先前是因为纲儿不在了耽搁了，若是再继续耽搁下去，只怕要等到明年了。”佟佳老妇人对着佟国维说道。 原先佟佳琉婉预计是今年入宫，但因为佟国纲牺牲一事，虽说佟佳琉婉只是侄女，没有侄女给伯父守孝的道理，只是康熙都表现出了自己的对佟国纲的重视，于情于理，佟国维都只能暂时压下了送佟佳琉婉入宫的想法。 如今已经接近小年了，若是再拖，怕是要明年方能入宫。 孝庄太后去世，康熙为表孝心三年内不选秀，如今孝期到了，明年可是就要大选了，到时候宫里头必然是要入新人的，若是那时佟佳琉婉再入宫，岂不是要和新人争宠。 所以他们最好是要在入年前将佟佳琉婉送入宫的，这样也可以在新人入宫前和康熙培养培养感情。 佟国维到底如愿了，第二日佟国维入宫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康熙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同意了佟国维的请求。 在小年之前，佟佳琉婉带着自己的九十八台的嫁妆入了宫，被康熙安置在了承乾宫的偏殿。 或许是康熙不满的缘故，在佟佳琉婉入宫后，一直不曾召见佟佳琉婉，和当初孝懿皇后入宫时连宿五日的境况截然不同。 宫里人各个都是人精，很快就意识到康熙并不待见这位佟佳庶妃，佟佳庶妃在宫中的情况一下就艰难起来了。 好在四妃还记得这位还有个康熙表妹的身份，这才没有太过分。 很快就到了小年前一天。 康熙的案桌上不再是厚厚的一打奏折，而是换成了一张张裁的方方正正的红纸。 康熙端坐在椅子上，挥舞着手中的狼毫笔，一个个挺拔且有气势的「福」字跃然上纸，写完后还不忘盖上自己的印玺。 这是康熙最近几年才有的习惯，那就是在小年夜里给自己的喜欢的妃嫔以及看重的臣子赐福。 最开始康熙写福字是为了表示对于孝庄皇太后的祈福祈寿，演变到后来就成了给大臣们赐福以示君恩。 “阿玛呀——”康熙才写了几个福字，身边就传来了长安的声音。 康熙放下毛笔，将好奇的长安抱了起来，指着纸上的福字说道：“长安，你看，这个是福字，福者，祈也。” “玛呀-咿呀——”长安努力的动着嘴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咿咿呀呀的发出声音。 康熙笑了笑，说道：“长安，阿玛将这个福字赐给你好不好。” “好呀——”长安笑眯眯的看着康熙，他知道这个字是一个很好的字呢，他很喜欢。 长安的捧场让康熙很开心，他方才指着的福字是他今日写的第一个福，意义自然是不一样的。 康熙将福字拿起来，让梁九功收好，等明日小年贴到寝宫的窗户上。 这个福字写的又长又瘦，意为「长寿福」。 希望长安能够平安长大，即长寿又有福气，如他的名字一般，岁岁平安。 梁九功小心的接过了福字，心中咂舌，往年第一个福字万岁爷都是送给太子，如今却给了十五阿哥，看样子十五阿哥在万岁爷心中的地位不但丝毫不弱于太子，甚至某种程度上超过了太子。 只是不知道万岁爷这份宠爱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说： 欢迎喜欢的小可爱收藏呀！本章有十个小红包送给大家，记得留评呀，比心- 第13章 （修） 小年当日，康熙便早早的起了床，顺便将还在被窝中睡得正熟的长安拉了起来。 长安睁着惺忪的双眼，任由康熙给他换上衣服。 今日是小年，汉人将腊月二十三视作过年的开端，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拜祭灶神，以此来祈求辟邪除灾、迎祥纳福。 从皇太极入主中原以后，为了能够得到汉人的支持，一直在积极的学习汉族文化，从小学习汉学的康熙对小年也有几分了解。 今年前朝后宫大事小事不断，康熙便想着在小年这一日在太和殿中祭神，一方面能够笼络汉臣，另一方面也能够祈求除灾、迎福。 宫中第一次过小年，康熙对此又格外的重视，内务府自然是严阵以待。 太和殿中早早备好了供案、奉神牌、香烛、贡品以及煮肉的大灶等祭灶物品，大臣们也已经静立在两侧，等候着康熙和太子等诸位皇子到来。 康熙今日穿上了绣着五爪金龙的明黄色龙袍，龙跑上绣着九条五爪金龙，九乃是极数，古人云「九杂天下之川」，唯有帝王方能绣九条五爪金龙。 跟在一旁的太子则穿着绣着五条五爪金龙的吉服。 康熙纵使偏爱太子，允许太子一应用度皆比照自己，但在吉服、朝服等意义重大的地方却不允许太子有丝毫的僭越。 太子身后就是从大阿哥到十五阿哥一共十三位皇子。 因为是要祈福，康熙便让长安一同参加了，今日天晴，裹得严实一些也不怕长安会着凉。 皇子们身上穿着的都是金黄色的吉服。 胤褆正稳稳当当当的将长安抱在怀里，软软香香的弟弟在自己的怀里，胤褆的动作都带着几分小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用力会弄疼长安，又怕力气小了会让长安摔下去，一时间胤褆都没有心思去嫉妒能跟在康熙身边的太子了，心神都放在了长安上。 长安当然不知道胤褆心里头的紧张，小胖手正搭在胤褆的脖子上，不停的扣弄胤褆吉服上绣着的四爪蟒的图案，眼里满是好奇。 龙袍以及皇子吉服都是由皇宫的绣娘们采用缂丝手法进行编织，触摸上去光滑平整却极富有立体感，看过去仿佛四爪蟒活过来了一般，栩栩如生。 长安寻常的衣服上都会绣有很多精美的图案，好奇心极其旺盛的长安就很喜欢扣这些图案来玩，如今趴在胤褆的怀里，自然也不会放过胤褆吉服上的四爪蟒图案。 跟在胤褆身后的胤祉瞧见了也不说，反而乐得自在的看着长安玩。 他和胤褆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好，两人都是儿时在宫外长大的，两家的大臣自然是不敢管教皇子的，因此两人都被纵容了霸道的性格，回宫后，两人的生母都是只有一个儿子，更是将胤褆和胤祉捧上了天。 胤禔最开始因为在胤礽处受挫，便找上了同样从宫外回来的胤祉，想着耍一耍大哥的威风，谁知道胤祉虽说口齿不太麻利，却能三言两语将喜武厌文的胤禔说得哑口无言。 从此两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如今虽不像小时候那么的幼稚，两人之间的感情却也十分的淡漠。 长安感受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忽然抬起头，朝着胤祉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胤祉瞬间愣住了，他和这个弟弟一直没有什么交集，只在百日那天见过这个弟弟，他知道汗阿玛很喜欢这个弟弟，将他保护的很好。 更多的有关这个弟弟的信息都是从那个一提起弟弟就话痨的四弟口中得知。 今日一瞧，果然和胤禛说的那般可爱，这般纯粹的笑，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了。 胤禛此时正忙着照顾胤祯，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好不容易将胤祯教的懂些事了，谁知道给额娘照顾了十几天，再接回来的时候顽劣程度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他有些心力交瘁。 忙着照顾胤祯的胤禛完全不知道即将又多了一个要跟他抢弟弟的人。 到了时间，已经做好准备的太监们设供案，奉神牌，备香烛、燎炉、拜褥，奏请康熙亲自拈香行礼，之后大臣们再行礼，如此就已经算拜祭好了。 整个过程看上去很简短，实际上格外的漫长。 等整个仪式结束，长安已经困得趴在胤褆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胤褆发现长安困了的时候便换了姿势，打横着抱着长安，有些粗糙的大手忍不住搓了搓长安睡得红彤彤的脸颊，心想，人看着不大，倒是沉得很，多亏是我抱着，如果换了太子抱着，早就已经累得抱不动。 仪式结束后，胤褆见康熙协同太子回到乾清宫，眼珠子一转，便将长安抱着回了自己的乾东五所。 大福晋听见胤褆回来的声音，赶紧出门迎接，却瞧见大阿哥怀里抱着一个奶娃娃，眼中满是惊讶。 胤褆见大福晋挺着大肚子出来了，紧张的说道：“齐布琛你怎么出来了，外边天冷，着凉了怎么办。” 胤褆抱着长安腾不开手，于是怒骂大福晋身边的嬷嬷：“狗奴才，还不快把福晋扶回去。” 大福晋很是受用胤褆的关心，顺着胤褆的意思进了屋里头，软言软语的说道：“不怪嬷嬷，是妾身听闻爷回来了，便想着迎接爷，这一上午不见，妾身和孩子都想爷了。倒是爷，怎么把十五弟带回来了” 胤褆撇了撇嘴，略带着不满说道：“爷瞧见汗阿玛和胤礽那家伙正上演着父子情深呢，一时半会想不起来长安，就抱着回来了。” 大福晋有些担忧的说道：“汗阿玛尚未准许爷就将十五弟抱回来，汗阿玛回过神来不会怪罪于爷吧。” 她在这后宫之中，自然听说了不少康熙如何宠爱十五阿哥的消息，不免有些担忧胤褆的擅作主张会不会惹来康熙的不满。 “这有什么，长安是爷的弟弟，爷带他来乾东五所怎么了。”胤褆满不在乎的说道。 若是汗阿玛就因为这就降罪于他，未免也太小气了。 见胤褆这般说，大福晋也不再说什么了，她能够一连生了两个女儿依旧让胤褆与她感情甚笃，更多的原因在于她懂得怎么给胤褆顺毛，懂得什么时候该劝，什么时候该沉默。 —— 另一头，康熙和太子一同回到了乾清宫，回头一看才发现胤褆居然没有跟上来，连忙问道：“梁九功，胤褆呢？”胤褆这臭小子把他的长安抱到哪里去了。 梁九功身旁的徒弟小李子赶紧上前低声说了两句话，梁九功点了点头，这才回道：“回万岁爷，大阿哥将小阿哥抱回乾东五所了。” “你是说胤褆没有经过朕的同意就直接将长安抱走了？”康熙微眯着眼，这胤褆，也不懂得和他知会一声，“你赶紧让人去叫胤褆将长安抱回来。” 康熙对于胤褆将长安抱回乾东五所没什么意见，他相信胤褆会照顾好长安的，何况大福晋也是个贤惠的人，只是不满于胤褆擅作主张。 —— “哥哥呀——”长安并没有睡很久，刚被胤褆放到床上就行了过来，摸着已经空空的肚子喊道。 胤褆没有注意到长安的小动作，笑眯眯的上前将长安抱起来：“长安你醒啦。” 见胤褆没有领悟自己的意思，长安抓着胤褆的手，想要往肚子上带，一边使劲一边喊道：“哥哥呀-啊呀——” “长安怎么了？”胤褆看着使劲的长安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道。 一旁带过两个女儿的大福晋笑着说道：“爷，十五弟兴许是饿了。”说着大福晋示意身边的宫女出去看着小厨房做些米糊糊来。 “饿了？给大哥瞧瞧。”胤褆伸手摸了摸长安的小肚子，反而惹得长安咯咯咯的笑了出来。 米糊糊很快就拿了上来，大福晋刚想接过来给长安喂。 胤褆便兴致勃勃的拿了过来：“来，给爷喂。” 大福晋怀疑的看着胤褆，她可不相信胤褆这个大老粗能够做给孩子喂饭这种事情。 胤褆这回倒是接收到了大福晋的眼神，瞬间就炸了毛：“齐布琛你这是什么眼神，爷是没有喂过孩子，但喂饭这种这么简单的事情爷怎么可能喂不好。” 对此大福晋保留意见，好一会，大福晋无语的看着脸上，额头上，衣襟上沾满了米糊糊的长安，终于忍无可忍接过了给长安喂饭的重任。 长安看到喂饭的人换成了长得很漂亮的大嫂，冲着大嫂露出了纯真的笑容，给他喂米糊糊吃的都是好人。 大福晋拿帕子给长安擦了擦脸，“多亏了十五弟好脾气，若是换了布耶楚克，只怕妾身这手中的碗已经不保。” 布耶楚克是胤褆和大福晋的长女，也是康熙的嫡长孙女，遗传了胤褆的霸道脾气，稍微有点不满，周围的一切能砸的东西都逃不过布耶楚克的手掌心。 胤褆讪讪一笑，他那里能想到喂个饭会这么艰难，明明每次瞧大福晋给闺女喂饭都很轻松。 在大福晋的投喂下，长安很快就吃饱了。 长安双手拍了拍已经饱了的小肚子，终于满意的回到了胤褆的怀里。 睡饱吃饱的长安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老父亲，趴在胤褆的耳边说道：“哥哥，想阿玛呀——”他记得上午是阿玛把他交给哥哥的，现在哥哥一定也能带他去找阿玛。 “爷快些把十五弟送回去吧，免得汗阿玛又遣人来催了。”大福晋趁机赶紧说道。 胤褆给长安喂米糊糊的时候乾清宫的太监就已经到了，被胤褆以长安在用膳的名义将太监赶了出去。 乾清宫太监没有办法，只得回了乾清宫禀告，随后又被叫去乾东五所传旨让长安吃饱后送回来。 “长安才在我这待了一会，还没见到自己的大侄女呢。”胤褆嘟囔道，有些不愿意现在就将长安送回去。 “都在宫里头，多的是能见的机会，十五弟都说想阿玛了，还不快给送回去。”大福晋瞪了胤褆一眼，催促道。 胤褆无法，只能带着长安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有小可爱提醒老三是个文武双全的，我又去了解过老三的生平，发现他实际武力值不输给胤禔，所以对这一章进行修改了，后边的内容如果有提及到老三武力值弱，那就是尚未修改到，请见谅！！ 注1：清朝后宫过小年是清雍正时期才开始过的，而且是在坤宁宫和皇后进行祭拜灶神的，这里是私设哦。 注2：缂丝——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超厉害，织布的同时织图案。 注3：齐布琛——满语里静的意思；布耶楚克——满语里可爱的意思。 注4：乾东五所住着大阿哥、五阿哥、七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一阿哥，乾西五所住着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私设，大家随便看看就好） 第14章 胤褆抱着长安来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和胤礽正在御书房聊给胤礽办大婚一事。 “朕的保成长大了，是该娶妻了。”康熙看着胤礽的目光带着欣慰又带着些许的惆怅吗，一时间百感交集。 欣慰于儿子已经长成，自己也不负仁孝皇后临终所托；又惆怅于儿子已经长大，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他护着，会跑到他怀里撒娇的那个孩子了。 胤礽今年虚岁已有十八，只比胤礽大两岁的胤褆大女儿都快三岁了，加上太子福晋已经选好，先前是因为给孝庄太后守孝，这耽搁了，如今孝期已经过了，是该把太子大婚一事提上日程了。 “汗阿玛，若没有您，便没有儿臣的今日，哪怕儿臣娶妻生子，也永远都是您的儿子。”胤礽跪在康熙面前，看向康熙的眼中满是儒慕。 只可惜，御书房里的父子情深并没有上演很久。 胤褆的声音忽然穿过门窗传入御书房之中：“汗阿玛，儿臣带着长安给您请安了。”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咿呀-阿玛呀——” 听到胤褆的声音的时候，康熙的脸一黑，这个胤褆，都多大人了还这么的不规矩。 随后长安稚嫩的声音传来，康熙当场表演变脸，因为胤褆变黑的脸色就变得柔和，让胤礽起来坐好后康熙便让胤褆进来。 长安原先还是乖乖地趴在了胤褆的身上，在看见康熙之后眼睛一亮，两只脚兴奋的抖动起来，大声地喊道：“阿玛-想阿玛呀——” 看着小儿子对自己伸出的手，康熙起身将长安抱了过来。 长安一到康熙怀里就搂紧了康熙的脖子，嘴里还不停地喊道：“阿玛阿玛阿玛玛——” “够了够了，阿玛在这里，不用喊这么多声。”见长安这么兴奋，康熙赶紧制止了长安继续念叨下去。 长安嘿嘿一笑，没有再喊，而是依在了康熙的怀里，一副依恋的姿态让康熙的心仿佛化了一般，一时间甚至忘了一旁胤礽和胤褆还在。 胤礽看着康熙对长安的宠爱，心中微微有些酸涩，但毕竟长安还小，还是能持住了表面的淡定。 胤褆看着胤礽平静无波的面容，心里忍不住吐槽，装模作样。 老实说，胤褆见到康熙宠爱长安，不是没有嫉妒，但对胤礽的幸灾乐祸是超过对长安的嫉妒的，从前汗阿玛只偏爱胤礽，如今多了个长安也就意味着康熙对胤礽的偏爱也会少一分。 加上长安实在惹人疼，如今的胤褆只觉得，长安这般乖巧可爱的人儿受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小儿子乖乖地坐在怀里，玩弄着小手。 康熙看了眼胤褆和胤礽，随后便开始了日常的功课考校。 最后胤褆离开的时候双腿都有些软，眼中对胤礽的幸灾乐祸全然消退。 汗阿玛实在是太可怕了，功课原就不是他的强项，偏偏旁边还有个胤礽在一旁，为了不被胤礽比过去，胤褆几乎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去会带康熙的问题，回答完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大哥身子有些虚啊，快些回去让大嫂给你备些补药补补身子，免得下次上战场的时候刀剑都拿不动了。”出了乾清宫，胤礽面带嘲讽地看着胤褆有些苍白的脸色。 “听闻二弟日日还不忘练习骑射，不妨下次比一比，让我这个做大哥的见识见识二弟的骑射有多好，也好让我这个身体虚弱的大哥见识见识。”胤褆已经习惯了和胤礽斗嘴，微微抬眸，讽刺的话张口就来。 胤褆的骑射一直是兄弟当中最好的，除了因为胤褆是年纪最大的阿哥之外，还有胤褆武学天赋高的缘故。 “孤听闻大嫂过些时候就要生了，孤在这里先恭喜大哥喜得千金了，另外，大哥该叫孤太子才是。”胤礽知道自己比骑射是比不过胤褆的，故而没有接胤褆的话，丢下一句看似恭喜实则戳胤褆心窝的话后甩袖转身离去。 胤褆站在原地，脸色漆黑如墨，一双和胤礽相似的凤眼紧紧盯着胤礽，好一会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他就看着胤礽能嚣张多久，古往今来，有几个太子能有好下场。 没过几日，脸黑的人却变成了胤礽，就连康熙因为除夕即将到来而放松的心情烟消云散。 因为宫外石文炳府上传来消息，石文炳的夫人病逝了。 石文炳的夫人正是准太子福晋的生母，生母病逝，准太子福晋必然是要守孝的。 这也就意味着，康熙刚准备过年后提上日程的太子大婚要再延期三年。 想到这，康熙不由得叹气，今年真是多事的一年。 准太子福晋瓜尔佳氏是他和皇玛嬷精挑细选后确定的。 瓜尔佳氏举止端方得体，为人贤惠大方，尽管容貌上算不得绝佳，但太子福晋并不需要长得特别好，最主要的是性格好，足够贤惠端方又能够稳住太子后院，让太子没有后顾之忧。因此康熙和孝庄太后经过考校后对瓜尔佳氏十分的满意。 谁料时运不济，准太子福晋先是祖父去世守孝一年，后来遇上孝庄太后去世，又守孝三年，如今又碰上生母病逝，还要再守孝三年。 若非是早已经下旨确定了瓜尔佳氏是准太子福晋，康熙都想要为胤礽另选福晋了。 罢了，既然暂时娶不得太子福晋，那便先为胤礽选两位容貌品行都好的女子做侧福晋吧，偌大的毓庆宫不能没有人管理。 “二弟今日怎么来校场练习骑射。”胤褆听闻胤礽到了校场，赶紧换上衣服也往校场的方向走去，果然远远地就看到了胤礽的身影。 还没等胤礽说话，胤褆再度输出道：“大哥还没来得及恭喜二弟呢，听闻明年汗阿玛便要给二弟准备大婚了，啊，大哥忘了，石文炳夫人刚逝世，她女儿怕是又要守三年孝，大婚只怕是又要推迟了，大哥失言了，想来以二弟的大度不会怪罪哥哥的无心之失吧。” 胤礽握着弓的手越来越紧，双眼微眯看着眼前的靶子，拉弓，松手，又一箭正中靶心，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孤自然不会怪罪大哥，明年孤大婚是指望不上了，如今孤只盼着大嫂再给孤添个白白胖胖的侄女呢，如此一来，也能给宫中添几分喜意。” 两人就这般你戳我心一下，我戳你心一下的斗嘴。 最终胤褆先扛不住胤礽一口一个侄女率先转身离去。 胤礽冷哼一声继续射着手中的箭，以此来抒发心中的郁闷。 眼看着一箭又一箭，双臂微微发酸后胤礽这才停止继续射箭，将手中的箭抛给一旁候着的太监，转身往毓庆宫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胤礽脚步忽然一拐，往乾清宫的方向径直走去。 乾清宫内康熙正在批折子，听闻胤礽求见赶紧让他进来。 “保成啊，此事已成定局，你也莫要太难过了，等明年朕再给你选两名侧福晋。”康熙拍了拍胤礽的肩膀安慰道。 “儿臣知晓。”胤礽低着头回道。 “你知晓就好，朕和你乌库玛嬷也不曾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想到这里，康熙对胤礽充满了愧疚。 “汗阿玛，儿臣......”胤礽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打断了。 “阿玛呀——” 胤礽这时才注意到，长安原来就躺在了御案的旁边的小床上。 “阿玛——”长安挣扎着坐了起来，将手中的九连环递给了康熙，想让康熙帮他解开。 先前他拿九连环甩着玩的时候，康熙三下五下地就把九连环解开了，看得长安那叫个目瞪口呆，不理解为什么圈在一起的九连环能变成单独的一个个环，又能重新连在一起，因此一得空长安就喜欢让康熙帮他解开又串回去。 知道长安意思的康熙摸了摸长安的小脸，笑骂道：“小东西，就会使唤你阿玛。” “十五弟这是？”一旁的胤礽疑惑地看着两人的互动。 “你十五弟这是想让朕帮他解九连环呢。”康熙解释道。 康熙看着胤礽忽然说道：“长安，你二哥不到四岁就会解九连环了，让你二哥教你玩吧。” 说着，还不等胤礽思考康熙这是什么意思，怀里就被塞了个浑身奶香奶香的人儿，第一次抱孩子的胤礽顿时僵在了原地。 偏殿内。 胤礽一脸懵的看着怀里的长安，长安也好奇地看着这个同样穿得金灿灿的衣服的哥哥，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他们是被康熙以要处理政务为借口赶到偏殿的，两人对彼此都很陌生，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哥哥呀——”长安拿着九连环的手累了，直接将九连环递给胤礽，示意让他解开。 胤礽回过神来接过九连环。 还挺重的，又看了一下材质，嗯，纯金打造的。 “长安，这个九连环是谁给你的？”胤礽疑惑地问道。纯金打造的九连环，这么俗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康熙的杰作。 “哥哥呀——”想到胤禟，长安将九连环放到胤礽的大腿上，开心地捧着脸说道。 肥嘟嘟的脸颊被肉肉的小手捧着，再加上天真灿烂的笑容，落入胤礽的眼中，只觉得所有烦恼都忘却了一般，整颗心都被眼前可爱的人儿牵绊。 胤礽伸出手，覆盖在长安的小手上，惊讶地发现长安肉嘟嘟的小脸竟然没有自己的巴掌大，甚至小手在他的大手对比下，显得格外的小，看着对比鲜明的两只手，胤礽忍不住说道：“好小。” “小呀——”长安把自己的另一只小手搭在了胤礽的手背上，跟着说道。 胤礽轻笑，掐了掐长安的脸颊：“你也知道你的手小。” 被掐得长安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兴奋了，在胤礽的怀里不停地晃动自己的身子，一边晃还一边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胤礽将险些从自己大腿上摔下去的长安扶好，无奈地说道：“长安乖，不要动了。”再动下去他的大腿就要受不住了。 果然是个孩子，无忧无虑的，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难怪总是开开心心的，尽管他就见过长安三次，可每一次长安都是一副开心得不行的样子，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跟着觉得心情愉悦。 “哥哥？”长安发现自己从软软的大腿到了床上，疑惑地看着胤礽。 “你太重了，孤抱不动了。”胤礽面对长安的疑惑淡定地说道，他堂堂太子，文武双全，抱不动孩子是他的错吗？不，是孩子太重了，想到这，胤礽又掐了掐长安白嫩的脸颊说道：“改明儿孤跟汗阿玛说，让你少吃些，免得太胖了。” 一想到可爱软萌的长安将来会和胤禟一样胖，虽然说胖胖的很可爱，可是太胖了也不太合适，不如就吃少点，饿不着就好了。 此话一出，长安呆住了。 少吃点！ 这怎么可以！ 汗阿玛明明说肉肉的可爱！ 长安不要理哥哥了，哼。 “咿呀！哥哥呀-坏！”长安嘟着嘴巴说道，一边说一边努力地转动着自己胖乎乎的身子。 完全不知道自己触碰到长安逆鳞的胤礽：？？ 见长安忽然生气了，胤礽赶紧将刚才的九连环拿出来，哄着说道：“长安乖，二哥教你解九连环。” 长安斜着眼看向胤礽手中的九连环，仿佛有些意动，又很快撇过脑袋：“阿玛呀-哥哥，坏！”阿玛也会解九连环，让阿玛教，才不要坏哥哥呢。 一旁的小太监见长安真的生气了，赶紧上前和胤礽解释道：“太子殿下恕罪，我们小阿哥喜爱吃食，每日除了喝奶以外还要用上两碗米糊糊或者蛋羹才行，如今许是见太子殿下说让他少吃些这才生气了。” “小小的人，吃的倒是不少，气性也是大得很。”胤礽恍然大悟，好笑地说道。 “长安乖，你若是不生气了，改日二哥给你带枣泥糕吃。”胤礽将气的脸蛋更鼓了的长安转过来，哄道。 嗯，他带过来，长安能不能吃上就不关他的事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第一次能吃枣泥糕是在快三岁的时候，胤礽微微勾起嘴角，有些坏心眼地想到。 果然，听到吃的之后，长安立马就变了脸，冲着胤礽撒娇道：“哥哥呀——” “刚才不是还说二哥坏吗？小馋猫。”胤礽点了点长安的鼻子。 “哥哥好呀——”长安讨好地说道。 “来，二哥教你解九连环。”胤礽搂着长安，开始在长安面前解九连环。 说是教，实际上胤礽只是当着长安的面解开又拼回去，毕竟胤礽可没有指望一个话都还不会说的婴儿学会解九连环。 小小的九连环在胤礽的手里很快就变成了九个单独的环，又很快恢复了连在一起的状态。 看得长安眼花缭乱，最后两眼一闭，依靠在胤礽身上睡了过去。 “长安，你看......”胤礽再度将九连环解开，却发现长安已经睡着了，赶紧噤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长安吵醒了。 胤礽小心翼翼地将长安抱起来，示意小太监将床铺好。 小太监动作轻且快的铺好了床。 胤礽僵硬着动作把长安放在了床上，盖好被子，刚好起身，却发现身上的玉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长安抓在了手里。 胤礽将玉虎解开放在了长安的手边，又捏了一把长安的脸颊：“小家伙挺有眼光的。”一把就抓住了他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胤礽嫌弃地看了一眼床边的九连环，从小太监口中得知这是胤禟送的，有种不出他所料的感觉，毕竟他这个九弟喜欢金银是出了名的。 和康熙告退之后胤礽就回到了毓庆宫当中。 刚回到毓庆宫就让毓庆宫的总管太监将私库册子拿了出来，他喜爱的弟弟怎么能玩金制的九连环呢，他记得他私库里存有儿时玩过的玉制九连环，得找出来拿去送给长安。 再找找看有什么长安能玩的东西一同送过去。 身边的大太监李文石看着胤礽忙活的身影有些咋舌，他家太子不是一向最讨厌底下的这些弟弟的吗？怎么今日见了十五阿哥就喜欢上了呢？ “李文石，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孤划出来这些东西找出来给长安送过去。”胤礽回头看见李文石站着发了呆，训斥道。 李文石赶紧回过神来，接过胤礽手中的册子，麻溜地往库房的方向走去。 身为太监的他并不识字，却是认得数的，册子上画出的东西少说也得有十几件了吧。 最后当李文石亲自将东西送去乾清宫的时候，康熙都有些愣住了，回过神来才对着梁九功笑道：“朕的长安还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呢。” 梁九功赶紧恭维道：“小阿哥讨喜那不正说明了万岁爷会养人吗？万岁爷亲自抚养的太子殿下风光霁月、能文能武，十五阿哥乖巧惹人疼。” “你呀你，怪会说好听的。”康熙听了梁九功的话面上虽然无波，眼底却透露着喜意，显然是对梁九功的恭维很满意。 —— “四哥，我也要去，我不管，我也要去看弟弟。”胤祯抱着胤禛的大腿不停地喊道。 胤禛头疼地扶了扶额，对胤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已经好几天没去看长安了，听闻这几日胤礽和胤褆经常去乾清宫看长安，他也有些坐不住了，生怕长安忘了他这个哥哥，故而今日他提前完成好功课就要去乾清宫。 谁知道路上碰上了被奶嬷嬷带到御花园玩的胤祯，直接就被缠住了，还吵着要和他一起去乾清宫。 “胤祯，你先起来，堂堂皇子坐在地上成何体统。”胤禛黑着脸说道。 实岁快三岁的胤祯可不是一般的重，被抱住的腿几乎无法动弹，甚至被压得有些麻。 “什么统不统的，我不知道，四哥，我要和你去看弟弟，看弟弟。”胤祯将胤禛的脚抱得更紧了，大声地喊道。 “好，我带你去。”胤禛无奈只能答应胤祯，“但你要听我的，不能吵闹，也不能动手打弟弟听到没有。”胤禛知道胤祯力气大，而且有时候比较暴躁，生怕他伤到长安。 胤祯听到胤禛愿意带他去看弟弟，拍拍屁股就站了起来，敷衍地点了点头：“四哥，我知道了，我们快去吧，再不去就晚了。”嘿嘿，终于能见到比他小的弟弟啦，十四开心！ 胤禛牵起胤祯的手往乾清宫方向走去。 胤祯不闹腾的时候还是很听胤禛的话的，乖乖地跟在胤禛身后。 “万岁爷，四阿哥带着十四阿哥来请安了。”梁九功见了两位阿哥赶紧禀报。 “哦，十四也来了？”康熙有些惊讶。 以往都是胤禛单独来的，怎么今日带上了胤祯。 “儿臣见过汗阿玛。”胤禛一丝不苟地行礼。 跟在一旁的胤祯像模像样地学着胤禛的动作：“儿臣见过汗阿玛。” “起来吧。”康熙朝着胤祯挥了挥手，“十四过来。” 康熙还是很喜欢胤祯这个活泼的儿子的，牵着胤祯的手问道：“十四在乾西五所怎么样了，住的还顺心吗？有没有哭闹？有乖乖听你四哥的话吗？” 康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胤祯有些迷糊，只听到了康熙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大声地回话道：“十四乖！十四听话！” 胤禛嘴角抽了抽，若是胤祯乖，只怕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熊孩子了。 “乖就好。”康熙见胤祯这么活泼，很是开心，阿哥就是要这样康健活泼才是。 “你们今日怎么想起来给朕请安了。”康熙问道。 胤禛刚想回答，又被胤祯抢了先：“十四要看弟弟，看弟弟！” 胤禛跟着说道：“儿臣想来看一看长安，路上碰上十四弟，闹着要一块来，便跟着来了。” “梁九功，带他们去偏殿吧。”康熙点了点头，便让他们离开了，年底了，他还有不少政务要处理，没那么多功夫和他们唠嗑。 偏殿内。 胤礽给长安送了不少的东西，玉制的九连环、紫檀木制作的小马车模型、鲁班锁，还有陀螺等等，长安就乖乖地坐在床上摆弄着这些东西。 “弟弟、弟弟！”还没进屋呢，胤祯就兴奋地喊道。 长安抬头看去，看到胤禛后丢下抓在手中的小马车，开心地喊道：“哥哥！” 听到长安喊哥哥，胤祯更加兴奋了，径直冲到床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长安看：“弟弟，我是十四哥。” “哥哥呀——”长安顺从地喊道。 胤禛走进了发现长安这里多了很多新奇的东西，猜测这大概是胤褆或者胤礽送的，心里头盘算着自己私库里有没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可以找出来送给长安。 “四哥，弟弟为什么一直坐着呀。”胤祯看长安一直坐着，于是问道。 “长安还小，双脚还软绵绵的，得学会爬才能走。”胤禛耐心地回答道。 “那弟弟会爬了吗？” 小孩子的学习能力是很快的，几天不见胤禛也不确定长安会不会爬，不过他知道，一般小孩七八个月大的时候就会爬了，长安应该也差不多能爬了。 “小阿哥还不会爬，这几日在学着了。”一旁的小太监小豆子赶紧说道。 小豆子没有说的是，这几天大阿哥和太子一直在教长安爬，只是长安不肯配合，一直懒洋洋的，说什么都不肯动。 胤祯闻言眼睛一亮，趴在地上爬了一圈，兴奋地说道：“十四会爬，十四教弟弟爬。” 胤禛皱着眉头看着胤祯，一把抓住胤祯的衣领：“长安慢慢地就会爬了，用不着你教，身为皇子，怎么能趴在地上这么不成体统呢？” 胤祯不满地挣开了胤禛的束缚，凑到长安的身边，笑嘻嘻地说道：“弟弟，我们学爬好不好。” “咿呀咿呀——”长安摇了摇小脑袋，爬累呀—— 作者有话说： 注：瓜尔佳氏先是成为了太子福晋，在三十四年才被册封为太子妃的。瓜尔佳氏真的实惨，一共守孝了七年才成功嫁给了太子。 第15章 被长安拒绝后胤祯也没有难过，而是抱着长安，在长安身上嗅了嗅，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讶地说道：“四哥，弟弟身上好香。” 说着胤祯的脸就贴上了长安的脖子上，用力地嗅了嗅。 长安因为还在喝奶的缘故，身上总是有一股奶香味，很好闻，闻着很容易上头。 “哥哥咿呀——”长安不满地推了推胤祯的脑袋。 胤祯因为还小，所以没有剃头，头发毛茸茸的，摸上去很软，却让长安觉得脖子上痒痒的，很不舒服。 胤禛见状赶紧拦住胤祯，“胤祯不要靠长安这么近，没看到长安被你弄得不舒服了吗。” 胤祯瞪了一眼胤禛：“我知道！四哥你不要老是扯我的衣服。” “哥哥乖——”长安见胤祯有些不开心了，学着康熙的语气摸了摸胤祯的肩膀。 “弟弟好，十四喜欢弟弟！”胤祯瞬间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跟着长安玩起了床上的东西。 胤禛见胤祯终于不闹腾了松了口气，上前搂着长安，陪他一起摆弄床上的东西。 长安知道身后的是哥哥，正好也坐累了，便直接依在了胤禛的身上，还回头对着胤禛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粉雕玉琢的胖娃娃朝着自己乖巧地笑着，漂亮且圆溜溜的小眼睛笑得弯弯的，就连小米牙都露了出来，谁又能不爱呢？ 再看一眼时不时就闹腾的胤祯，胤禛嫌弃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果然还是长安好。 胤禛忍不住摸了摸长安的小脸蛋。 长安抓住胤禛的手，想起那日和胤礽的大手，不禁拿了自己的手放上去：“小呀——” 肉乎乎的小手搭在自己的手上，胤禛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将手心朝上，一下就将长安的两只手包裹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确实小。” “十四的手也小啊。”一旁的胤祯瞧见了也上来凑热闹，比了比之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手是那么的小，“十四以后的手会比四哥大，十四要做巴图鲁！” “就你这爱挑食的毛病，也想做巴图鲁？”胤禛睨了胤祯一眼，不客气地说道。 胤禛和胤祯两人虽然是亲兄弟，但一个喜欢清淡的素食，对肉类只能说不讨厌，另一个则是无肉不欢，不喜欢素食，对此胤禛很是苦恼。 “额娘说，吃肉肉会长大的！十四会成为巴图鲁的！”胤祯哼了一声反驳道。到时候就能把四哥打趴下，嘿嘿。 夜色渐渐暗了，胤禛没有久留，带着不情愿的胤祯告退，离开了乾清宫。 胤祯依依不舍地看着长安，最终还是屈服于胤禛的威严，被带回了乾西五所。 伴随着一场大雪，很快就到了除夕。 一大早，康熙就要起床，准备进行封笔仪式。 而长安则是留在了御床上，盖着软绵绵的厚被子，睡得小脸通红。 康熙手燃名香致敬，面前的案桌上放置的正是自己平常批阅奏折使用的御笔。 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御笔们跟随者自己辛苦了一年，国家大事皆出自笔下，马上就要过年了，因此要给御笔们放个假。 从除夕一直到初一，不仅康熙自己得到了短暂的休息，御笔们也能休息。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康熙能完全放下国家朝政进行休息，封笔仪式也只是意味着康熙在今日能够不用在动笔批阅奏折，如果遇到紧急的大事，康熙便会选择口述来传达自己的旨意。 封笔仪式结束，康熙难得稍微放松了一下，看着窗外的大雪，康熙感慨道：“瑞雪兆丰年，希望明年一切顺利，百姓们也能够安居乐业。” “万岁爷仁慈，心里头记挂着百姓，百姓们的圣上眷顾，必然能够如万岁爷所愿。”梁九功跟在康熙后头恭维道。 “朕看你啊，竟会捡好听的话说。”康熙笑道，“走吧，回寝宫，长安这个点也该醒了。” 康熙回到寝宫的时候长安正裹着棉被坐在床上，时不时用手揉着惺忪的眼睛。 康熙赶紧上前给长安换上衣服，戴好帽子。 因为是除夕，康熙给长安换上的是一套红色的袍子，上边还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样，衣领上还有着毛茸茸的紫貂毛，软乎乎的，衬得长安格外的喜庆可爱。 “啊呀-阿玛呀——”换好衣服洗漱好长安便彻底清醒过来，眼帘忽闪忽闪的，那两颗像黑宝石似的大眼珠天真地看着康熙，用手指着窗外。 窗户此时开了一个小缝，门外白雪皑皑的场景落入了长安的眼里，对雪感到十分好奇的长安便想要让康熙带着他去看雪。 康熙扫了长安一眼，衣服穿好了，帽子戴好了，鞋子也穿好了，确认长安不会因此着凉便将长安带到了窗边的榻上。 此时雪依旧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厚厚一层雪将房顶，墙头都裹上了银装。 长安抬头仰望着天空飘落的雪花，趁康熙不注意，探起身来，将手伸出窗外，试图接住落下的雪花。 康熙瞥了长安一眼，伸手将长安护住，以免他摔出窗外。 终于，一片雪花晃晃悠悠地落下，稳稳地落在了长安的手心。 长安两眼放光，将手收回来，目光仔细地盯着眼前的雪花。 谁知雪花在长安手心中待了不过两秒，便彻底消失。 “嗯？”长安大大的桃花眼里满是疑惑，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心，手里怎么什么也没有了？ 康熙好笑地看着长安将自己的手翻了又翻，时不时还用另一手摸摸手心。 “小傻瓜，这是雪，是会化的，落在手里当然会消失不见了。”康熙捏了捏长安的小鼻子。 “啊呜？”长安茫然地看着康熙。 “真是个小傻瓜。”康熙又捏了捏长安的脸，哈哈大笑。 “阿玛呀——”长安终于反应过来康熙说的话，不满地扑到康熙怀里，“坏啊——” 看着在自己怀里撒娇的长安，康熙只觉得什么都没有眼前的小人重要，哪怕窗外的风景正好，都不如眼前的小人带给自己的欢乐多。 长安没有在康熙怀里待很久，又将脑袋抬了起来，继续趴在窗外看着外头的雪。 忽然，不知道长安瞧见了什么，扯了扯康熙的衣袖，指着窗外喊道：“阿玛，咿呀咿呀。” 康熙探头看去，长安指着的是院子里的一株白梅树，树上的白梅刚刚盛开，和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一同挂在树干上，显得格外的清冷孤傲。 “那是白梅。”康熙对着长安解释，“梅花最是清冷高傲，只在寒冷的冬天盛开。” 梁九功发现长安对白梅感兴趣，赶紧让小太监摘了一枝梅花送进来。 长安接过梅花，伸手揪住白梅的花瓣，“梅呀——” 隐隐的梅花香飘来，康熙忽然想起卢梅坡的《雪梅》里边那句诗，不由得念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梅咿呀雪咿呀，咿呀咿呀哟——”长安觉得这句话很高深，不由得学道。 “哈哈，你学着念诗还早着呢，等你说话利索写了，朕再教你念诗。” 康熙带着长安看了一会雪，便带着他去用膳了。 用膳可以说是长安一日里最喜欢的活动，没有之一。 长安乖乖地坐在康熙的怀里，一口一勺蛋羹，吃到开心的时候还会用小手捧着自己的脸，笑眯眯地喊阿玛。 “也就你吃个蛋羹还能吃得这么开心了，活像朕平日里饿着你了一样。”康熙无奈地说道。 他真的不明白，他和孝懿皇后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小馋猫，生怕日后随便来个人拿着吃食都能把长安哄了去。 今日除夕，阿哥们却只有半日假，上午的时候还是需要做功课的，就连胤褆和胤礽都得在自己的居所乖乖地读书，因此一上午都没有人来乾清宫。 到了下午，阿哥们就仿佛解放了一般，先是去各宫给生母或养母请安，随后便是一同到乾清宫给康熙请安。 大阿哥到十四阿哥一共十三个阿哥齐刷刷地站在了乾清宫的门口，等候着康熙的传召。 尽管下午的时候雪已经停了，但外边天冷，康熙还是舍不得让儿子们在门外站太久，很快就让他们进来。 进了乾清宫，便有太监接过诸位阿哥的披风，在康熙赐座之后，又有人端来了温热的茶水，伺候得很是到位。 一时间诸位阿哥们都放松下来。 “汗阿玛，长安呢？怎么不见长安？”坐下来后胤褆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啊呀？”长安正趴在枕头上，拿着布老虎在发呆，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下意识地抬起脑袋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诸位阿哥只见在御案的后头忽然冒出了一对红彤彤、毛茸茸的老虎耳朵 ，随后又看到一个王字，最后才是一双在虎头帽下方的圆溜溜的大眼睛。 “小老虎，弟弟带着小老虎的帽子。”胤祯指着长安喊道。 “脑斧脑斧——”长安跟着牙牙学语。 “是老虎，不是脑斧。”康熙将只露出了一旦脑袋的长安抱到了大腿上，纠正长安的口音。 长安才不管康熙的读音纠正呢，兴奋地拍着手喊：“脑斧脑斧-哥哥呀-脑斧——” “长安还不到八个月大，能念出来已经很好了。”胤礽目光温柔地看着长安，说道。 “长安今日怎么这么兴奋？”胤禛见长安一直拍着手，疑惑地问道。 康熙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胤禛这个问题，实际上他也很是纳闷，长安是怎么做到一整天都这么兴奋，浑身充满活力的。 “开开心心的多好，难道要一整天都哭唧唧的吗？”胤禟看着长安说道。 “就是就是，就喜欢长安笑得很开心的样子。”胤俄附和道。 坐在胤禛对面的胤祉头一次看到长安这么兴奋的模样，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心中感慨这个弟弟倒是出人意料的讨人喜欢。 康熙没有留儿子们多久，又聊了一会便让他们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注：查过之后发现皇子们只有在元旦、端午、中秋、皇帝生日、自己生日有假期，所以这里的除夕放半天假是私设。 第16章 离开的时候，康熙还将前些日子写好的长寿福送给了他们，令他们在明日的时候张贴在自己的院子的门口。 除夕夜即是团圆夜，宫外百姓皆在除夕夜吃年夜饭，皇宫里自然也不例外。 一早起来，除了早已经被夺了宫权的乌雅妃之外，钮祜禄贵妃以及三妃都在忙碌地盯梢着除夕夜晚宴的准备。 除夕晚宴在保和殿举行，能入宫参加除夕晚宴的都是权贵宗亲，只有收到了宫宴帖子的权贵宗亲才有资格来参加晚宴。 除却妃嫔和皇子公主们的位子之外，另外还设有六桌陪客，贵妃和三妃只需要根据送出的帖子安排位置，保证不会出现少位子的情况。 自正午开始，御膳房便已经准备好了凉菜和点心，端到了保和殿中放好，为了避免有人动手脚，还会有侍卫和太监轮流看守。 当然，这些事情并不需要康熙去操心，他只需要在贵妃将名单呈上来的时候确认即可。 康熙后院里的妃嫔并不是全都能来参加晚宴的，只有嫔位以上以及享有嫔位以上份例的庶妃能够参加，比如佟佳庶妃，不过她因为是庶妃的位份，即使享有妃位份例，也只能排在嫔位之末的僖嫔后边，距离康熙的主位很远。 伴随着鼓乐声，有幸俩参加宫宴的宗亲和大臣率先入座，他们大都带了自己的妻儿一同赴宴，哪怕是三四岁的稚儿，在这般的场景中都格外的乖巧。 之后便是妃嫔带着八位公主入座。 妃嫔之首的钮祜禄贵妃率先入座，惠妃等向钮祜禄贵妃微微福身后才缓缓入座。 佟佳庶妃落座后不甘地看着康熙的位子，手中的帕子几乎都要被绞烂了。 从她入宫以来就没有见过圣颜，宫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话。 家里虽然给了她不少人手和银两，可并非所有佟佳氏的人手都交给他了，别以为她不知道，宫里头还有不少人手捏在了嫡母手里，等着十五阿哥长大后交给他。 想到这，佟佳庶妃心里对嫡母恨得要死，连带着对佟国维都产生了怨气，若是他肯在皇上面前替她美言几句，她又怎么会像如今这样备受冷遇，受尽屈辱。 坐在佟佳庶妃身旁的僖嫔不屑地看着佟佳庶妃，区区一个姨娘生的庶女罢了，若不是好运投身成了佟佳氏的女儿，又凭什么能入宫，享妃位份例又如何，不还是庶妃，出身佟佳氏又如何，还不是不得皇上喜爱，还妄想比肩孝懿皇后。 僖嫔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在位置上。 她已经不年轻了，这些是非就没必要沾染了，何况她如今也不期待着能得皇上地宠爱了，只期盼着自己宫里的人争点气，怀上皇嗣，让她不至于在宫中连个牵挂也没有。 康熙和太后没有让他们等很久，很快就带着一连串的皇子出现在了保和殿。 妃嫔和群臣赶紧起身向皇上和太后行礼，直到康熙坐好他们才能坐下。 这次长安并不由康熙抱着出场，而是被胤礽抱在了怀里。 宗亲们见了不免感叹太子总算懂得友爱兄弟，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伪装还是真心实意。 康熙朝的时候宗亲们的权利虽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但到底威信在，即使是皇上做得不好他们都敢呛声，何况是身为储君的太子。 从前他们就觉得太子虽说被教得文武双全，处理朝政时也很有一国储君的风范，但在兄友弟恭方面做得不是很好。 此次抱着长安出场，说明太子心中对弟弟还是有情谊在的。 胤礽表示这是仅长安可见的情谊。 “哥哥，啊呀咿呀——”长安看着颇为盛大的场景，以及许多将目光投放在自己身上的人，不免有些害怕，赶紧抱着了胤礽。 上次的冬至晚宴规模虽说也大，到底比不上除夕晚宴，到处挂着红灯笼，桌上的吃食也多了很多，虽说大都已经凉透，但还是能闻到隐隐传来的香味。 长安一直乖乖地待在胤礽的怀里，让胤礽放心了不少，如今看他有些害怕的模样，赶紧收紧了手臂，轻轻拍着长安的后背，哄道：“长安乖，二哥在这里，不害怕。” “长安来大哥这里，大哥保护你。”胤褆见状赶紧说道，说着就要将长安从胤礽的怀里抱走。 胤礽一个错位就躲过了胤褆，微微一笑：“就不劳烦大哥了，孤会保护好长安的。” 胤褆气得脸都黑了，刚才汗阿玛明明是要把长安给他抱的，结果被胤礽抢了去，果然，胤礽就是讨厌鬼，生来就和他是不对付的。 看了一眼底下的大臣和宗亲，胤褆最后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胤礽，随后满脸不快地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胤礽才不管胤褆是怎么想的，抱着奶香奶香的长安心满意足地坐在了康熙旁边的位置上。 “哥哥呀-吃呀——”刚做到位置上，长安就被胤礽面前案桌上的点心吸引住了目光，不由自主地张着嘴巴，口水都要从嘴巴里流了出来。 胤礽瞧着长安的手下一秒就要抓住案桌上的点心了，赶紧将装着点心的碟子推远了些，又将长安固定住。 见状长安抬起自己的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胤礽：“哥哥吃呀——” “这个点心不好吃的。”胤礽险些坚持不住要把点心给长安吃，赶紧伸手将长安水晶般明亮而又纯洁的大眼睛盖住，赶紧让人将点心撤了下去。 “啊呀！”长安用力地掰着胤礽盖住眼睛的手，很是不满地喊道，“阿玛呀——” “叫阿玛也没用，阿玛也不会给你吃的。”见桌上已经没有了点心，胤礽这才松开了捂着长安眼睛的手。 长安睁开眼就发现点心已经不见了，气得小脸蛋都鼓了起来，“坏呀——” 不给长安吃东西的都是坏人！ 胤礽表情颇为无奈，将长安的两只手都握在了手心里：“小没良心的，之前还说哥哥好，现在就说哥哥坏——” 胤褆幸灾乐祸地看着胤礽，“听见没，长安说你坏，还不快把长安给我抱。” “长安，来大哥这里好不好。”胤褆哄道。 “阿玛呀——”长安才不管胤礽和胤褆说什么呢，转头想要找康熙，目光迅速地被康熙面前的桌子上晶莹剔透的点心吸引住了目光，冲着康熙伸手大喊道。 正在接受妃嫔们敬酒的康熙听到长安的声音看过去。 长安马上兴奋地在胤礽怀里挣扎起来：“想阿玛呀-阿玛好呀——” “怎么回事？”康熙挑眉问道，这一副要讨好他的模样一看就是有求于他。 “回汗阿玛，长安想吃点心，儿臣让人撤了之后他又瞧上了汗阿玛桌子上的点心，这是在跟您讨要点心呢。”胤礽赶紧解释道。 康熙哈哈一笑，这确实是长安这个小馋猫会做出来的事情。 “来人，去备些小阿哥能够吃的点心，免得长安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康熙发现长安眼巴巴地看着桌子上的点心，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吩咐道。 “皇上的小阿哥真是健壮啊。”裕亲王不由得感慨道。 听到裕亲王的话，康熙道：“不过是能吃罢了。” “能吃是福，待到小阿哥大了必定是大清的巴图鲁。”钮祜禄贵妃笑着说道。 “是啊，能吃是福，小阿哥如今白白胖胖的，臣见了都想将他抱回府中养。”裕亲王在一旁眼馋地看着长安，他尚且比康熙大一岁，却只有保泰和保绶这两个儿子，其中保绶的身子还不好，成日里汤药不离，对健健康康的长安可是羡慕得很。 康熙哈哈一笑：“二哥想抱回去，朕可是舍不得的。” 底下的佟国维目光灼灼地看着长安，满意地点了点头，白白胖胖也就意味着健健康康的，加上有康熙护着长安，再加上孝懿皇后留下的人手，长安必然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这可是他们佟佳氏一族的希望啊。 自从传承记忆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开始觉醒后，长安对外界的敏感度越来越高，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朝着目光投来的方向看去。 目光的主人是一个蓄着大胡子的人，长得和阿玛有点像，不过长安不认识。 长安奇怪地看了佟国维一眼，又收回目光，笑得一脸满足地接过胤礽递过来的小米糕，用小米牙慢慢地啃着小米糕。 小米糕做得十分的软糯，入口即化，还加了少量的糖，几乎是在入口的瞬间就俘获了长安这个小吃货的心。 “长安，好不好吃呀。”胤礽问道。 “好呀！”有小米糕吃，长安又重新喜欢上了这个给自己吃小米糕的哥哥，笑眯眯地说道，小脚还一晃一晃的，以此来表示主人心里头的开心。 “瞧你，吃得满脸都是。”胤礽宠溺地给长安擦了擦小脸蛋。 一旁胤褆一脸嫉妒地看着胤礽，软软香香的弟弟本来该是在他怀里的！可再不平胤褆也拿胤礽无可奈何。 他和胤礽私底下里怎么吵都行，如果在这宫宴上，他们皇子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如果他和胤礽吵上了，只怕是要吃挂落的。 胤禛同样一脸渴望地看着长安，弟弟，想抱！ “四哥，吃点心！”胤祯扯了扯胤禛的衣袖，指着桌子上自己够不着的点心说道。 胤禛转头盯着胤祯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已经吃了很多点心了，再吃肚子就要胀了。” “我不，我就要吃。”胤祯被拒绝后就要大声喊出来。 胤禛生怕他真的在宫宴上闹腾，只得把点心递了过来：“给你给你 ，别闹！” 胤禛表示好心累，汗阿玛，能不能换个弟弟给我带，他要求不高，换成长安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注1：温僖贵妃生前有没有封号不清楚，所以就当做没有，温僖是她的谥号。 第17章 （修） “长安，小米糕好吃吗？”见长安啃得很是开心，胤礽问道。 长安肯定地点了点头，小米糕可好吃了。 “二哥也想尝一尝怎么办？”胤礽故意逗弄他。 长安啃小米糕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看向胤礽，又看了看手中捏着的小米糕，眼中满是纠结，小米糕好好吃，可是哥哥想吃。 忽然，长安眼尖，瞧见桌子上还有点心，自己虽然够不到，但是哥哥能够到，于是指着桌面上的点心：“哥哥吃！” 胤礽不由得笑着夸道：“真机灵，但二哥就想吃你手上的，可不可以？” 长安满眼纠结，他知道自己只能吃这一个，吃完了可能就没有了，但是二哥好，他不想让二哥难过。 “长安别给他，他就是逗你的，堂堂太子可不缺这一块点心。”底下的胤褆见了这一幕忍不住说道。 听到声音长安朝胤禔看去，胤禔趁机朝着长安伸手：“长安，来大哥这里好不好。” 胤礽赶紧搂住长安，不让他有一丝去到胤禔旁边的机会：“孤当然不缺这一块米糕吃，可二哥就是想吃长安给的，可不可以？”胤礽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果然，长安心软地递上了点心，胤礽咬了一口之后便挑衅地看着胤褆。 胤褆气得都要从位子上起来，将长安从胤礽怀里抱过来，偏偏这时候康熙忽然往皇子这边扫了一眼，胤褆又蔫了，只能愤恨地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换了爷，长安肯定也会愿意给爷吃小米糕的。” 胤礽只当胤褆在无能狂怒，没有再理会胤褆，专心照顾起了长安。 长安手里的小米糕已经快吃完了，只剩下最后抓着的一点还有黏在手上的一点。 长安珍惜地捧着抓着小米糕的手，小心翼翼地吃着小米糕，生怕一个不小心小米糕就没了。 胤礽哭笑不得地看着长安吃得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汗阿玛平日里也没短着你了，怎么一个小米糕就叫你这般模样了。” 说着胤礽就像帮长安将小手擦干净。 “不呀！”长安眼疾手快地将沾有小米糕的小手塞进嘴巴里，警惕地看着胤礽，手手上的小米糕还没吃完呢，不能擦！ “长安乖，二哥帮你把小手擦干净。”胤礽哄道。 长安下意识地后退，快速地将小手上粘的小米糕吃完，这才将小手伸出来，示意要擦手。 “你呀你——”面对这样可爱又嘴馋的长安他能怎么样呢？宠着呗。 胤礽拿着干净的帕子帮长安的小手擦干净，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给了眼前的小人。 “哥哥好呀——”长安拍了拍小手，开心地说道。 除夕晚宴终于在一片歌舞升平下结束了。 太后早早就已经扛不住离席了，其他人都没有轻易离开的资格，中途倒是有机会离席解手或者散散心。 康熙还下令将自己吃过的饭甚至连盘子、碗、碟子、勺子、筷子一块儿都赏给亲近的大臣和亲王、郡王们，以示恩宠。 能收到康熙赏赐的大臣们都觉得无比的荣幸，对康熙感恩戴德，回府后还将康熙赏赐的东西供起来，以示皇恩浩荡。 —— “长安，今晚可开心？”康熙从胤礽口中得知了宴席上长安「出息」的举动，伸手摸了摸长安圆滚滚的肚子问道。 “开心呀——”长安兴奋地喊道，有小米糕吃，长安开心！ 在胤禟孜孜不倦的教导下，长安终于学会了说开心这个词。 “开心就好。”就是这小嘴巴太馋了，康熙伸手揉了揉长安的脑门。 堂堂皇子，还是由他亲自抚养的皇子，居然把手舔干净了才啃擦手，好在长安还小，若是再大些，他非得打屁股才行。 长安只觉得后背一凉，赶紧扑到康熙怀里，奶声奶气地撒娇：“阿玛好呀——” “净会撒娇。”康熙将长安搂紧，一股刚沐浴完后的清香伴随着长安自带的奶香味扑鼻而来，习以为常将长安放到了床上，“睡吧，过了今日长安便两岁了。” 还兴奋着的长安哪里肯睡，就这么躺在床上玩着手指头，两只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康熙将布老虎递到长安怀里，侧躺在床边轻声哄他睡觉，在守夜太监将灯熄灭后，寝宫内又黑又静，康熙又在身旁，他很安心。 于是长安只玩了一会小手两只眼睛便慢慢地闭上了，抱着布老虎沉沉地睡了过去。 身为皇帝的康熙在除夕夜到第二日的元旦是要进行守岁以及祭祀的，而年纪尚小的长安就不强求他守岁了，在换衣服的空隙将他带回了寝宫，先将他哄睡。 很快就到了子时，康熙在梁九功的搀扶下回到了保和殿，虽说除夕晚宴已经结束，但还有最后一项内容——吃素饺。 除夕夜的饺子需要到子时方能用上，古人普遍认为「饺」同「交」，在子时吃饺子取「更岁交子」之意，有「喜庆团圆」的意思。 康熙落座后，宫女们便端着素饺上来，除了康熙和太子的饺子还算热乎外，其他人手中的饺子几乎都已经冷了，位置较偏的人拿到的饺子甚至表面上出现了微微结块的油。 吃过饺子，这一次的除夕晚宴才算彻底结束。 接下来便是举行开笔仪式，宣告康熙和御笔的休息已经结束了。 康熙净手焚香，皇帝亲手点燃玉烛长调烛台，再把屠苏酒倒入杯中，一饮而尽。 最后拿起御笔点墨，郑重其事地在宣纸上写了下两行字。 “宜入新年，万事如意，三阳开泰，万象更新，和气致祥，丰年为瑞”，所写内容为祈求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直到这时，康熙的新年活动才正式展开。 到了卯时四刻（6点），康熙才在各宫结束了祭祀，回到了乾清宫。 康熙将还没有睡醒的长安抱起来，让人给长安换上了衣服之后便带着长安乘坐御辇来到了慈宁宫。 “朕辛苦了一晚上，你睡得倒是香。”康熙看着到了御辇上还在呼呼大睡的长安，愤愤不平地戳了戳长安的脸颊，头一回觉得做皇帝也不是那么的好。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升起了一瞬间就消失了，身为一个强势的帝王，他更享受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感觉，辛苦对他来说不过平常罢了，不然他也不会在儿时就强迫自己日日读书，毫不懈怠，只为了能够早日亲政，并在朝堂上舌战群儒。 长安当然没有察觉康熙的小动作，只觉得脸颊有一点点痒，伸出右手挥了挥，又捂着脸挨着康熙又睡了过去。 康熙见状没有再打扰长安，直到宁寿宫近在眼前康熙才将长安叫醒。 此时宁寿宫内，各宫妃嫔以及皇子公主已经来到，乌泱泱的一片人。 若非是康熙将宁寿宫正殿修缮得足够大，还不足以容纳下这么多人。 康熙进入宁寿宫的时候，太后正端坐在主位上和宜妃聊得很是开心，时不时胤祺还会插上几句话，太后都笑呵呵地应了。 胤祺从小就由太后抚养，祖孙的感情很是深厚。 另外能被太后抚养的便是五公主了，只是昨日出席晚宴的时候，五公主冻着了，晚上就发起热，心疼孙女的太后便不许她出门。 为了能经常见到儿子，宜妃特地学了蒙语，更是时常到宁寿宫请安，爽朗大方的性格也很是得太后喜爱。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康熙一进来就给太后请安。 长安此时也已经清醒，跟着说道：“安安——” 太后一见长安笑得更开心了，从康熙怀里接过长安，笑得慈眉目善：“长安也安。”说着太后颠了颠长安，“长安这是又重了。” “每日都喊着要吃奶吃蛋羹，能不重吗？”康熙回道。 “十五阿哥还在长身体，多吃些也长得快。”宜妃笑道。康熙和太后对话用的是蒙语，妃嫔里没几个能听得懂的。 “可不是吗，咱们长安盼着长大呢，连小米糕沾手上了都得吃干净了这才肯擦手。”胤礽哈哈一笑，拿了昨晚长安的趣事来哄太后开心。 长安闻言将小脸躲进了太后的怀里，好似在害羞。 太后赶紧护着长安：“咱们长安这是爱惜粮食，你们可不许笑话他。” “咿呀-哥哥-咿呀——”听了太后的话长安这才抬起的自己的脑袋，手舞足蹈地朝着太子比划。哥哥不能笑话长安，长安是爱惜粮食呀！ 长安肯定地点了点脑袋，对，没错，就是这样！ 康熙没有在宁寿宫待很久，将长安留在了宁寿宫后就带着已经临朝的胤褆和胤礽往太和殿方向走去。 接下来就分别是命妇来向太后朝贺，大臣们来太和殿三步一跪九步一叩首地向皇上朝贺。 朝贺结束后康熙先是向亲近的大臣以及王公贵族进行赐茶，随后又是大宴，这回的大宴是在太和殿进行，女眷则和大臣们分开，在太和殿后方的保和殿进行。 大宴结束，康熙才终于能够休息。 回到乾清宫沐浴更衣后康熙就抱着软软香香的长安躺在了龙床上。 “阿玛呀-哥哥——”长安不似康熙忙了一夜，大宴的时候又喝了奶睡了好一会，此时正精神着呢，被康熙抱着也不肯睡。 肉乎乎的长安在冬日里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大暖炉，抱起来暖呼呼的，康熙困着呢，怎么会让长安离开呢。 一只手禁锢着长安的腰部，另一只手捂住长安的眼睛，试图强制关机：“长安乖，阿玛困了，陪阿玛睡一会儿。” 见挣脱不开康熙，周围又没有能够「救」自己的人，长安只能委屈地趴在了康熙的胸口上，嘴里奶声奶气地说着咿咿呀呀的婴儿语。 康熙瞥了一眼长安，却只能看到长安的脑门，狠狠地揉了一把之后闭眼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半日便是他难得的休息时间了，睡着前康熙还盘算着带长安去御花园赏梅。 昨日瞧着长安对梅花还是很有兴趣的，恰好御花园的梅花开得正好。 还有就是台湾那边刚进贡的西瓜，很大很甜，长安这个小馋猫一定会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注1：清朝算小孩的年龄，落地算一岁，过了年就算两岁了，比如出生在除夕夜的孩子，眼睛可能都还没睁开就已经两岁的。 注2：“宜入新年，万事如意，三羊开泰，万象更新，和气致祥，丰年为瑞”这是乾隆二十五年，乾隆皇帝在元旦开笔中写的，我没查到康熙写的，所以就用了乾隆的。 注3：元旦的整个流程是上网查的，有些还是不太能搞懂，大家看看就好，不具有参考性。还有大宴男女分开是私设，历史上是不是这样的没查到。 第18章 （修） 康熙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尽管累了一整晚，依旧只是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起来了，顺带着将长安也叫了起来。 长安白日里睡多了，晚上就不好睡了。 “阿玛？”长安被坏心眼的康熙捏住了鼻子，憋醒后缓缓睁开双眼疑惑地看着康熙。 对上长安无辜的眼神，康熙有些心虚地松开了手：“阿玛带你去赏梅去不去？” 赏梅！ 他还记得昨日在窗边看到的梅花，很香，很白。 长安瞬间清醒过来，双手撑着身子，亮晶晶的眼眸里满是欢喜：“梅好——” “梅可是花中君子，象征着品行高洁，在寒风中毅然绽放，当然好了。”康熙摸摸长安的脑袋，温柔地说道。 “阿玛呀——”或许是太过兴奋的缘故，长安主动伸出手，想要扯开身上穿着的寝衣，换上合适的衣服。 康熙接过梁九功递过来的衣服，熟练地帮长安换上衣服，“急什么，你这个急性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梁九功就这么看着康熙熟练地帮长安换上衣服，思绪不由得飘远。 若是换了从前，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看到万岁爷帮别人穿衣服的场面，哪怕这个别人是万岁爷的儿子。 要知道万岁爷可是这天底下最尊贵之人，乃是九五至尊！向来只有别人服侍他的份，哪有他服侍别人的份。可就是这个不到一周岁的小阿哥，不但能够日日同万岁爷睡在龙床上，还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万岁爷的伺候。 给长安换好衣服之后，康熙这才由着专门伺候自己穿衣洗漱的宫女进来帮自己换好了常服。 今日长安穿着的是一身红色镶金边的蟒袍，腰间还被康熙系上了一个平安扣。 这是康熙早前特地让人用上好的和田玉制成的，还拿去五台山白云寺供奉了百日，一共两个，一个给了太子，一个给了长安。玉是好运和幸福的象征，小小的平安扣，圆圆的像是铜钱的造型寓意着平安圆满。 康熙希望自己最疼爱的这两个孩子这辈子都能够平安圆满。 长安很喜欢这个用红绳系上的平安扣，双眼一直盯着平安扣瞧，小手时不时地还会在平安扣上摸一摸，和田玉制成的平安扣打磨得很是圆滑，摸上去温润细腻，即使暴露在冬日里，摸上去也不会觉得冰冷。 康熙抱着长安往外走去，候着的梁九功赶紧让人给康熙披上了大氅，还给长安准备了一件小披风还有一顶毛茸茸的虎头帽，样式和昨日的完全不同，却是一样的虎头虎脑，很可爱。 戴上帽子之后长安脑门上也不是冷飕飕的了，坐上御辇后，长安将自己的脑袋从康熙裹紧的大氅中钻了出来，好奇地看向四周。 因为是冬日的缘故，御花园里的很多植被都只剩下了树枝，为了让御花园更美观些，宫里头按照惯例给光秃秃的树枝上绑上制好的假花和假叶子，看上去也别有一番风景。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御花园，御花园的右边有一处被高墙围起来的地方，正是康熙此行的目的地——梅园。 听闻康熙带着长安来了梅园赏梅，难得有假期的胤褆、胤礽两人丝毫没有犹豫便径直往等梅园的方向走去。 胤祉和胤祺都比较畏惧康熙，因此没有去梅园打扰康熙，而是去了生母那里。 胤禛倒是带着胤祯往梅园方向走，只是刚走到半路，就被永和宫的传话太监拦住了，说是乌雅妃想见胤祯了，胤禛也不得不跟着胤祯一同前往永和宫，之后便被胤祯和乌雅妃绊住了脚步——胤祯死活不肯让他走，乌雅妃硬是要将胤祯留下来。碍于孝道和对胤祯的关爱，胤禛只得暂时留在了永和宫。 梅园。 御辇的速度不快不慢，而御花园距离御花园的梅园也并不远，康熙和长安稳稳当当地来到了梅园之中。 圣上要来赏梅，梁九功提前派人清场，除了守在梅园门口的太监之外，梅园里空无一人，尚未进入梅园，就已经能闻到一股别具神韵、清逸幽雅的清香。 “长安，咱们到了。”康熙对着还在好奇地看着四周的长安说道。 长安顺着康熙指着的方向看去，入眼便是一颗颗伫立在雪地中的树，树枝上正开着星星点点的红梅，在一片雪白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生机勃勃。 去岁康熙一直忙于朝政，还不曾来梅园赏过梅，如今一看，只觉得这梅花不愧于自己「岁寒三友」的名气，其不畏严寒，淡雅清奇的气节令他感叹。 “阿玛，梅咿呀？”长安歪着脑袋疑惑地看向康熙。 “长安，梅花是不是很好看。”至今依旧没有点亮婴儿语技能的康熙只以为长安想要看梅花，便抱着长安到了一棵梅树前方。 长安伸手抓住一朵梅花，轻易就将梅花摘了下来，拿到眼前，圆溜溜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手中的梅花，好一会才将手中的梅花递给康熙看，摇着脑袋说道：“不，咿呀，梅呀——” “嗯？”康熙没能理解长安想要表达的意思。 见康熙依旧不懂自己的意思，长安急着瞪了蹬脚：“不梅呀——” 一旁的梁九功赶紧提示道：“万岁爷，昨儿的梅花是白的，梅园的梅花却是红的。” 康熙这才恍然大悟。 乾清宫种的那一棵梅树生出的梅花是白色的。 而为了观赏性，倚梅园中种植的梅树却是红梅树。 长安还小，不知道梅花的颜色不止一种，今日见了红色的梅花很是奇怪，方才摘下梅花放到眼前看就是为了确认这个梅花和昨日的不是同一种。 康熙忽然大笑，摸着长安的脑袋解释道：“长安昨日瞧着的是白梅，今日的是红梅，这两种都是梅花，只是有颜色的区分罢了。” “梅？”长安指着梅花问道。 “对，这也是梅花。”康熙肯定地回道，“长安喜不喜欢梅花。” “欢呀——”确认了这也是梅花，长安开心地抖动小脚丫，笑嘻嘻地说道，搂着康熙的脖子亲了康熙一口，“阿玛好呀——” 被最喜爱的长安亲了一口，康熙看似嫌弃地擦着脸颊说道「成何体统」，实际上眼底的笑意几乎都要溢了出来。 另一边。 胤褆和胤礽这两个冤家在御花园往梅园那边走的必经之路上遇到了。 胤褆见了胤礽之后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着：“冤家路窄。” 胤礽冷笑：“大哥今日不陪着惠娘娘也不陪着大嫂，倒是有空来着御花园。” “二弟不也是吗。”胤褆眼睛微眯，忽地朗声笑道“前些日子汗阿玛刚给二弟赐了两个格格，二弟怎么不在毓庆宫里红袖添香，反而来这御花园。” 两人一碰面便是刀光剑影，谁也不让谁。 “太子殿下，前边就是梅园了。”太子的身边跟着的太监万奇正悄悄地扯了扯太子的衣袖，小声提醒道。 若是两人动静大了，只怕会被康熙听到动静。此时的两人虽然不大对付，却也不敢在康熙面前明目张胆地争斗。 太子瞪了胤褆一眼，甩袖率先离去。 胤褆咬咬牙跟在了太子身后，绝对不能被他抢先抱上长安。 每每回想除夕夜那日的景象，胤褆都觉得自己怄死，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扳回一城。 守门太监见了两人的身影，赶紧进入梅园向康熙禀报。 康熙正和长安玩得开心，闻言微微挑眉：“这两人倒是有默契。” 梁九功心中腹诽，只怕不是有默契，而是冤家路窄吧。 “哥哥呀——”长安不是寻常的儿童，加上最近这些日子胤褆和胤礽多次来找他玩，因此他很快就将大阿哥和太子这两个词与两个哥哥对上。 “你倒是喜欢你这两个哥哥。”康熙有些醋意地说道。 “爱阿玛呀——”长安敏锐地察觉到了康熙的情绪转变，赶紧和康熙贴贴，他喜欢哥哥，但更喜欢阿玛。 “长安爱不爱哥哥呀？”胤褆一进来便听见了长安的话，请安后咋咋呼呼地问道。 一旁的胤礽嫌弃地看了胤褆一眼，都是当阿玛的人，还学长安「呀啊呀」的说话。长安这样说话是可爱，胤褆这般说话就是恶心了。 康熙刚听了长安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心，胤褆便来捣乱了。 眼看着长安「爱哥哥」三个字就要说出口了，康熙赶紧捂住了长安的嘴巴。 康熙不悦地看着胤褆：“老大怎么不再延禧宫陪惠妃，也不再阿哥所陪你福晋和孩子，反而忽然起了雅兴来这梅园赏花。” 胤褆脸上的笑容一僵，怎么汗阿玛问出了和太子一样的问题，这让他怎么回答。 说他是听闻了汗阿玛带长安来梅园了特地赶了过来？他这样的举动，汗阿玛不追究也就罢了，若是汗阿玛要追究，这可是窥视帝踪的大罪。 “儿臣...儿臣...”胤褆结结巴巴地说道，扫了身旁的胤礽一眼，脑海中灵光乍闪，赶紧说道：“儿臣这是远远地见了太子，便上前来和太子叙旧，听闻汗阿玛在此，特地前来请安。” 这下轮到太子笑不出来了，好你个胤褆，竟敢拿孤来做筏子！ 康熙布满威严的丹凤眼扫向太子，刚想开口，被捂住嘴巴的长安不满地在康熙怀里动了起来。 “唔唔唔——”阿玛松手啊！ 康熙赶紧松开手，看到长安委屈的眼神后尴尬一笑，对上太子和胤褆又变了副表情，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请安过了，你们跪安吧。” 正和小儿子享受天伦之乐，哪怕是太子此刻在眼前都显得有些碍眼，尤其是原先满眼是他的长安一直盯着哥哥看，令康熙更加不满了。 康熙发话，太子和胤褆只能乖乖的告退。 出了梅园的门，两位冤家又吵了起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康熙此刻关注的事情了。 康熙带着长安在梅园一边赏梅一边折枝，康熙见长安实在喜欢梅花，又想着之后不能常常带着长安来赏梅，便带着长安亲自摘些梅花回乾清宫摆上。 作者有话说： 踩着七夕的尾巴祝大家七夕快乐呀！ 注：白云寺——据传是顺治帝出家的地方，传说康熙曾三下白云寺。 梅园——私设，不清楚皇宫有没有这么一个地方，其实我差点想写倚梅园，hhhhh 第19章 （修） 尽管有胤禔和胤礽的中途打搅，康熙和长安的赏梅之旅还算是开心。 尤其是在康熙这个老父亲的刻意引导下，原先还时不时念叨哥哥的长安满眼里只剩下阿玛，还在康熙的指导下，成功念对了四个字「梅咿呀雪三呀白」，惹得康熙直夸长安聪明。 “阿玛，梅呀。”长安一路上都拿着亲自摘下来的梅花枝，顺利回到乾清宫后将梅花枝递给康熙，示意要插到花瓶里。 康熙特地让梁九功从自己的私库里将从前官窑上供的天蓝釉柳叶瓶拿了出来。 柳叶瓶器身细长，形似柳叶，又有。"美人肩。"之称，康熙甚爱之。 将折下的花枝插到柳叶瓶中，天蓝色的柳叶瓶与红色的梅花交相呼应，倒是增添了别样的美感。 长安兴奋的拍起了小手，双眼亮晶晶的盯着花瓶看，显然对此很是满意。 康熙也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到自己的审美得到了长安的认可，康熙便更开心了，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满足感。 赏梅时康熙便是一直抱着长安，这会回了乾清宫便将长安放了下来，揉捏了一下微酸的胳膊，这还是他第一次抱长安这么久，若非他从来没有疏于骑射，只怕是早已经抱不动了。 长安见状又黏到了康熙的身边，倚在康熙的怀里，伸出手学着康熙的样子开始用自己的小手帮康熙捏起了手臂。 长安的力气很小，加上冬日穿的多，长安的动作如同是隔靴搔痒，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的作用，康熙却觉得心尖仿佛有一股热流涌入，暖洋洋的。 康熙心想，这能怪他将长安宠上了天吗？任谁有这么一个可爱乖巧还会主动帮自己的捏胳膊的小儿子能不宠着呢。 “梁九功，朕记得前些日子台湾向大清进贡了西瓜。”康熙一开心，就想着给长安准备吃的。 “回万岁爷的话，台湾此次一共进贡了九十九个西瓜，除却在路上损毁或腐烂的四十七个以及品相不佳的三十个，剩余二十二个品相完好的西瓜，已经置于阴凉处保存。”梁九功赶紧回话道。 身为康熙身边的总管太监，梁九功需要将一切与康熙有关的事情牢记于心，以便等候康熙随时发问。 康熙点了点头说，开始对二十二个西瓜所属进行分配：“这二十二个西瓜，给宁寿宫太后里送四个，永寿宫贵妃两个，四妃各一个，太子那里也送两个，其余的阿哥各半个。”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拿一个到御膳房，让他们处理好送过来。” 梁九功心想，虽说如今十五阿哥得了万岁爷的偏爱，可万岁爷对太子的偏爱依旧是明晃晃的，毕竟其他的阿哥都只得了半个西瓜，而太子一人就得了两个西瓜。 想归想，梁九功还是动作麻利的让徒弟依照康熙的吩咐给各宫送瓜，又亲自去御膳房，让御膳房处理西瓜的人动作快些，将中心最甜的部分一半切成块，留给康熙享用，剩余一半捣成西瓜泥，给只长了四颗小米牙的长安食用。 吩咐完梁九功便回了乾清宫等候差遣。 御厨手脚麻利的准备好西瓜，便让侯在御膳房的小太监将做好的西瓜端回乾清宫。 凡是康熙要入口的东西，都会有试毒太监率先尝试，以防有人通过吃食暗害康熙。 确认西瓜无误后梁九功亲自将西瓜端了进去。 康熙正带着长安念着三字经，长安令人惊叹的记忆力可不能浪费了，牙还没有长齐的长安咿咿呀呀的跟着念了几句便有些不耐烦了。 听到门口有动静，长安直接转头看了过去。 长安虽然不知道梁九功手里端着的碗里是什么东西，却知道里边肯定是吃的，原先因为跟着康熙念三字经有些焉哒哒的神情瞬间就消失不见，对着梁九功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笑的格外的灿烂。 “小馋猫，教你念书你就委屈，看到吃的倒是精神。”康熙没好气的说道。 长安满眼无辜，他还只是个七个月大的宝宝，只是想吃东西的他有什么错呢。 梁九功走得近了长安愈发兴奋，两眼放光，两只吊着的小脚丫直抖动。 “瞧你急的，朕都让人备好了，还能不让你吃吗？” 闻言长安抓着康熙的胳膊讨好的笑了笑，撒娇道：“阿玛好呀——”捣成泥的西瓜闻起来很是清香，红红的汁水看上去就很可口，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一尝这西瓜的味道了。 康熙先自己夹了快切好的西瓜尝了一口，红彤彤的西瓜又脆又甜，入口一咬，汁水瞬间从西瓜里头涌了出来，让人回味无穷：“今年这西瓜倒是不错。”去年的西瓜虽说尚可，却没有今年的这么甜脆多汁。 “阿玛呀——”长安见康熙自己吃了，却没有给他吃的一声，急的扒拉上康熙抓着筷子的右手，张着嘴不停朝着筷子的方向探去。 “长安，这是西瓜，跟阿玛念，西瓜。”从长安开始说话的时候，康熙就知道长安和寻常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后来他便一直有意无意的教长安说话。 “不咿呀——”长安眼里只有西瓜，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点也不想学说话。 “西瓜。”康熙重复了一遍，坚持要让长安学会这个词。 长安努力了半天，发现自己完全够不到康熙夹着的西瓜，只能眼巴巴的含着手指。 康熙两眼紧紧盯着长安，心里有些心软，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动摇：“长安，跟阿玛念，西瓜。” “西咿——”长安跟着念道，期待的看着康熙，又看了一眼西瓜，这下总可以了吧。 康熙摇了摇头：“不是西咿，是西瓜。” “西锅——”念了好几次长安还是没能准确的念出西瓜的读音，急的两眼泪汪汪的。 眼看着长安的眼眶都要包不住泪了，梁九功赶紧解围：“万岁爷，十五阿哥还小，等将来大了自然就会念了。”所以快给小阿哥西瓜吃吧，他看着都心疼了。 康熙报复似的捏了捏长安的右脸，这才拿了盛着西瓜泥的小碗喂了长安一口。 长安终于吃到西瓜，对康熙的小动作也不在意，甜甜的西瓜汁一下子就俘获了长安的心，好吃的长安脑袋直打晃，吃了一口又急不可耐的想要吃下一口。 “长安，坐好。”康熙见长安动来动去的，不由得轻声斥道。 听了康熙的话长安这才乖乖的坐在了康熙的怀里，吃一口便喊一句“阿玛好呀——” “小滑头。”康熙面色柔和的看着长安，神态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考虑到长安还小，而西瓜较为寒凉，御膳房准备的西瓜泥只有小半碗，不一会整碗西瓜泥就被长安一扫而光，就连残留的一点汁水都被长安仰头喝了个干净。 看他吃的这么香甜，康熙也快速的将剩余的西瓜块吃完了，再慢些万一被长安瞧着就不好了。 “没呀——”长安有些不敢相信的捧着瓷碗，小脑袋几乎都要埋进了碗里，他才刚吃了一点点，怎么就没有了。 “阿玛-西锅呀——”长安摸了摸小肚子，确认自己还没有饱之后将瓷碗递给康熙，表示自己还想吃西瓜。 “西瓜吃完了。”康熙接过瓷碗交给梁九功，淡淡的说道。 “西锅好啊——”长安投进康熙怀里，眼巴巴的看着被梁九功收走的瓷碗。 康熙挑眉，不容拒绝的说道：“再好也没有了。” 长安这才失望的低下头，没有西瓜吃了，快乐没有了。 “若是你听话，明日朕再给你备着。”康熙揉了揉长安的脑袋，轻声哄道。 “阿玛好呀——”听到明天还能吃西瓜，长安乖乖的坐着，两眼湿漉漉的看着康熙，奶声奶气的撒娇。 “你呀你...” —— 元旦很快过去，转眼就迎来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 龙抬头象征着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身为皇帝的康熙需要作为榜样进行象征性的农耕，故而康熙带着胤褆和胤礽前往宫外的农坛亲自耕种。 乾西五所内。 胤禛心满意足的看着长安坐在毛茸茸的地面上玩着他准备的鲁班锁，心中暗自窃喜。 汗阿玛带着大哥和太子二哥出宫了，便将长安留在了乾西五所，还准了他一日假，这下他终于能够陪着长安一日了，连带着胤禛看胤祯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 惹得胤祯打了个寒颤，揉了揉鸡皮疙瘩，这还是他整日黑脸的四哥吗？不管了，陪弟弟要紧。 “主子，三阿哥来了。”苏培盛小心翼翼的说道。 胤禛脸上笑意瞬间僵住了，胤祉难得来他这里，他总不能不让人进来吧。 “三哥今儿怎么得空来弟弟这里，弟弟这真的是蓬荜生辉啊。”胤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胤祉，“三哥前些日子不是还说大学没学好，要多问问太傅吗？” 言外之意就是，你功课没学好，还不快回去学。 胤祉儒雅一笑，仿佛没听懂胤禛的话一般，“我听闻汗阿玛将长安留在了乾西五所，特地向太傅请了半日假，免得四弟看顾不来两个孩子。” 胤禛无法，只能让胤祉留了下来，看着长安亲昵的喊着胤祉哥哥，心里头只觉得堵得慌。 明明最开始长安和他最亲的，结果这些糟心的兄弟不知道搭错哪根筋了，一个个都来和他抢弟弟！ “哥哥呀-开心呀——” 两个月过去，长安已经会爬了，只是平日里总是懒洋洋的不肯动弹，康熙和其他阿哥也乐意纵着长安，倒是不强求他自己爬，长安就更懒了，去哪都要人抱着。 今日难得见长安爬，还是特地爬过来哄他的，胤禛瞬间阴转晴，笑的仿佛像吃了蜜一样甜，伸手将长安抱了起来，贴了贴长安的脸蛋：“有长安在，四哥很开心。” 守在门口的苏培盛松了口气，还好有十五阿哥在，不然主子心情不好，之后遭殃的就是他们底下的奴才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呀，非常抱歉，今天更新的有些晚了，这章一开始写的不是很满意，改了不少，折腾的有些晚了...... 注1：柳叶瓶是瓶的一种式样。器型为撇口，短颈，丰肩，肩下削瘦至足，足内凹，器身细长，形似柳叶，故又有。"美人肩。"之称。这是某度上搜到的。 注2：元旦前后台湾进贡西瓜这个我是在某度上查到的。原本是想叫琉球，后来发现琉球是元朝的叫法，明朝之后就改叫台湾了。 第20章 “哥哥，玩——”长安在胤禛怀里挣扎起来，探着身子看向地上的东西。 地上的东西有很多，大都是阿哥们送的，有布老虎、兔子一类的玩偶，也有鲁班锁、九连环一类的益智玩具。 最近最得长安喜爱的就是苹果样子的鲁班锁，这是胤礽特地命人为长安打造的，有太子的命令，加上点明了是送给十五阿哥的，内务府的人丝毫不敢耽搁，不过两日就将苹果状的鲁班锁制作完成，另外还多做了几个其他形状的鲁班锁一同送来。 每一个鲁班锁被打磨得很光滑，每一个小块都能和另外一块组合得严丝合缝，甚至用了桐油将每一丝缝隙都涂抹上了，如此一来便不会轻易划伤长安。 胤禛将挣扎的长安放了下来，一直紧盯着长安的胤祯露出笑脸，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长安的身边，还特别机灵地拿上了鲁班锁。 见长安接过鲁班锁，还对自己甜甜地笑了笑，胤祯不由得窃喜，他刚才可是认真观察过了，弟弟拿着这个鲁班锁的时间是最长的，最喜欢的一定就是这个鲁班锁，他可太聪明了，他一定能成为弟弟最喜欢的哥哥的！ 胤禛脸一黑，这个臭弟弟又来争宠了，看来是他的管教还不到位。 上次他还想着要和汗阿玛说让十四弟跟着他提前入学，后来又觉着十四弟过于年幼，便推迟了，只在平日里给他开蒙，如今翻了年，十四弟又大了一岁，入学一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胤禛阴恻恻地想着。 正在和长安摆弄鲁班锁，试图将鲁班锁解开的胤祯忽然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胤禛，眼中带着警惕，不会是四哥在想些什么坏主意吧。 “哥哥快呀——”长安见胤祯不动了，赶紧催促道。 鲁班锁连接得很紧密，环环相扣，找不到最关键的鲁班锁便解不开剩下的，胤祯前不久刚过了三周岁的生辰，以他的智力解得很是困难。 再加上有个好奇心旺盛，性子又有些急的长安在一旁时不时地伸出小手，解的就更慢了。 一旁哪怕是跪坐都做得端端正正的胤祉见状不由得轻笑出声：“十四弟，你这么解可是解不开的。”随后胤祉看向长安，“长安，过来三哥这里，三哥教你解鲁班锁。” 说着胤祉从一旁拿了个球状的鲁班锁，只摆弄了两下便解开了一块。 胤祯见长安的目光都被胤祉吸引走了，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他摆弄了半天依旧结结实实的鲁班锁被胤祉两三下就解开了，不由得有些泄气。 余光扫到胤禛，胤祯瞬间便精神起来，他可以让四哥教呀。 胤祯一把抓住长安肉肉的脚丫子，刚想把长安拉回来，却下意识地捏了捏，惹得怕痒的长安咯咯地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努力想让自己的脚丫子摆脱胤祯的魔爪。 胤祯回过神来松手，摸了摸鼻子，这不怪他，谁让长安的脚丫子肉嘟嘟的，手感很好。 长安虽然只有九个月，但小手小脚都十分有力，胤祯刚松手，长安就冲到了胤祉的怀里。 胤祉大手一捞，长安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自己就窝到了胤祉的怀里。 长安兴奋地拍了拍小手，“哥哥棒呀——”哥哥好厉害呀，咻一下他就到了哥哥的怀里坐好了。 “那当然了。”胤祉挑眉得意地说道，虽说他更喜欢舞文弄墨，骑射可是一点也没落下。 “你走，四哥也会解鲁班锁，我让四哥教长安。”胤祯嘟着嘴说道，对这个抢走弟弟的哥哥一点好感也没有。 胤祉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胤祯，刚想教教胤祯什么叫尊敬兄长。 胤禛率先开口训斥道：“胤祯！不可无礼。”说着胤禛冲着胤祉拱手道，“三哥，弟弟在这里替十四弟给你赔不是了。” “哥哥不呀——”长安不懂他们之间的氛围为什么这么奇奇怪怪的，但还是下意识的阻止。 “看在长安的份上，这次就算了罢，不过四弟还得多费心教导十四弟才是。”说完胤祉便带着长安继续解手中的鲁班锁。 胤禛转头就开始对着胤祯说什么要尊师重道一类的话语。 鲁班锁解开第一块之后剩下的就很容易解了，两三下胤祉就将鲁班锁解开了。 “一、二、咿、呀、唔。”长安将解开的小木块放在一旁，一个个地数了起来。 胤禛虽然不想靠近胤祉，但谁让宝贝弟弟在胤祉怀里呢，总不能硬抢过来吧，只能勉强自己坐到了胤祉的身边。 听到长安数数后胤禛灵机一动，假装激动地将长安从胤祉的怀里抱到自己怀里，愉悦地说道：“长安真棒，居然会数数了。” “长安棒呀——”长安捧着脸开心地说道。 小小年纪的长安可是能听懂别人对他的夸奖的。 胤祉眼睛微眯：“难得看到四弟这般不庄重的模样。” 胤禛平日里都是一副一丝不苟的君子模样，一言一行都很板正，像这样激动的模样还是第一回 。 胤禛表情微僵，很快又恢复自然，只当做没听见胤祉的话，反正长安已经到了自己的怀里。 “长安，四哥教你解这个苹果鲁班锁好不好。” “好，哥哥好！”长安并不在意自己在哪个哥哥的怀里，反正都是哥哥。 苹果状的鲁班锁解法和圆形的鲁班锁几乎一模一样，不说以前玩过鲁班锁，就算没有玩过，以胤禛的聪慧程度，轻轻松松就能将苹果状的鲁班锁解开了。 “哇！”长安惊叹地看着胤禛的动作，亮晶晶的眼里充满了对哥哥的崇拜。 看得胤禛心情越来越好，眼里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相比于有些讨厌的胤祉，胤祯更喜欢胤禛这个亲哥哥，所以在胤禛顺利把长安抢到手之后胤祯便一直紧挨着胤禛，时不时地摸摸长安的小脸蛋，再摸摸小手，直接把长安当成了手感极佳的玩具在把玩。 专注于看胤禛解鲁班锁的长安丝毫不介意胤祯的触碰，有时候还会下意识地冲着胤祯笑。 —— 宫外。 康熙带着胤禔和胤礽来到了设好的农坛，先是在农坛之上祭拜。 梁九功亲自牵来一头壮硕的黄牛，毕竟是圣上要用的黄牛，一早就层层进行选拔，最后选了一头最壮硕、力气最大且没有生过病的黄牛。 康熙站在高处眺望远方，此时远处的农田里已经有农民开始耕地。 这时候的农民并非是家家都能够拥有牛的，哪怕是在天子脚下，不敢有人对农民进行剥削，甚至时不时能够得到康熙的施恩减免赋税，牛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够买得起的，更多的是两三户人家共用一头牛进行耕种。 牛是轮流使用的，但没有牛的时候依旧要开垦农田，这时候只能由家中身体健硕的人充作黄牛拉犁。 康熙放眼望去，牵着牛农户少之又少，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随即又下令，减少京城周围农户的赋税。 “万岁爷，该更衣了。”眼看着时间要到了，梁九功赶紧提醒道。 康熙要亲自下地干农活，自然不能直接穿着龙袍下地。 毕竟是亲身体验耕地，康熙便换上了农家人耕地常穿的短打，不同的是，寻常人家穿的短打是用粗麻制作的，而康熙和胤褆、胤礽两人穿的却是丝绸制作的。 康熙在前头牵着黄牛，胤禔、胤礽一左一右地跟在后边扶着犁。 没一会，从未干过农活的胤褆和胤礽只觉得手心和脚底火辣辣的疼，累得满头大汗，可康熙不停下来，两人只能继续跟在后边，一脚深一脚浅的继续犁地。 毕竟不是真的要干农活，耕好了一亩地之后康熙便停了下来，梁九功赶紧上前接过绳子交给身边的小太监，随后搀扶着康熙下了农坛。 胤褆和胤礽互相对视一眼，一同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他们的腰、他们的手和脚都要废了，哪怕是练布库也不曾这般辛苦。 “你们两人还须得多锻炼锻炼，这才多久，便累成这副模样。”康熙看着两个儿子狼狈的模样，不由得教训道。 “谢汗阿玛教诲。”两人拱手回道。 耕完地，康熙换了衣服之后还要进行登台观望自己耕好的地，又去看了附近农家的耕地，直到申时方才起驾回宫。 —— 乾西五所。 “主子，九阿哥和十阿哥过来了。”苏培盛战战兢兢地说道。心里头苦笑，平日里这些阿哥们从未踏足过他们院子，谁知道今日一个两个都过来了。 十五阿哥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不但得了主子的欢喜，其他阿哥对十五阿哥也是喜欢得很。 “他们怎么也过来了？”胤禛皱眉问道。 胤祉捏了捏长安的小手，这个「也」字用得好啊。 还不等苏培盛回府，一胖一瘦两道身影就一前一后冲了进来。 其中胤俄的嗓门格外的大声：“长安，十哥来找你玩啦！” 作者有话说： 今晚十二点前还有一更，万分感谢蔷薇蜜投的手榴弹，比心—— 注：二月二龙抬头，清朝早期是有皇帝亲自耕种的习俗的。具体的流程是我私设的。 第21章 “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规矩，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闯了进来。”胤禛盯着两人问道。 “四哥，你是爷的哥哥，咱两谁跟谁呀，你的地方就是爷的地方。”胤禟根本就不怕胤禛，嬉皮笑脸的说道。 他就不信胤禛真的能把他赶走，反正最后胤禛都会同意他进来的，何必等奴才们通传呢。 胤禛不由的一噎，这话似乎有点道理。 不对，胤禛感觉自己都要被胤禟的歪道理洗脑了，黑着脸说道：“那你也不能就这么闯进来，这次就算了，下次记得等奴才通报了再进来。” “嗯嗯，好，弟弟记住了。”胤禟敷衍的回道，随后拉着胤俄贴近胤禛怀里的长安，一把就将长安抱了过来，亲了一口之后问道，“长安，想不想哥哥呀。” “想哥哥呀——”长安亲昵的和胤禟贴了贴脸，开心的说道。 今天有好多哥哥来陪长安，长安可开心了。 往日里因为政务或者学业繁忙，加上这些阿哥们有皇位要继承，彼此间多少存在一些矛盾，除了胤禟和胤俄以及胤禛和胤祯大多数时候是两个一起出现的之外，长安很少见到这些哥哥一同出现。 他曾经疑惑的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得到的回复是，今日大哥来，明日二哥来，后日四哥来，再后日九哥、十哥来，这样几乎每日都会有人来陪长安了。 “哥哥也想长安了。”胤俄同样一把搂住长安，也不在意长安此刻就被胤禟抱着，深吸了一口气，奶香奶香的味道闻起来格外的好闻。 长安已经不肯喝母乳了，但是康熙觉着奶有营养，加上长安也爱喝奶，便一直牛奶和羊奶交替着给长安喝。 宫里头因为太后爱喝羊乳羹，便一直有专门养羊的地方，以便随时供奶，如今加了个爱喝奶的长安，康熙便特地命人从塞外调了数十只品相好的羊和奶牛运往经常，又挑了品质最好的羊和奶牛养在宫中，专门给长安产奶喝。 一直喝奶的长安身上的奶香味久久不曾散去，哪怕是用了其他的吃食，奶香味依旧十分的醇厚好闻。 “哥哥？”胤俄的动作长安虽然已经习惯了，却总是疑惑为什么哥哥会做这样的举动。 “你起开，别总是作出一副痴汉的模样。”胤禟嫌弃的看着胤俄，推开胤俄的脑袋。 胤俄嘿嘿一笑：“长安身上太香了。” “香呀——”只要是夸自己的长安都来者不拒，学者胤俄的模样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虽然什么都没有闻到，但还是跟着说道。 “十弟，你这副模样成何体统......”胤祉不满的看着胤俄，开始引经据典，念叨着胤俄。 胤俄笑容一僵，求饶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下回不这样了，三哥你就饶了我吧。”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三哥念叨，各种之乎者也让他头晕。 “几道呀——”长安牙牙学语。 “是知道。”胤禟认真的矫正长安的读音，这几个月来，长安会说的话越来越多，话说的也越来也清晰，他心中的成就满满。 “几道——”长安乖巧的跟着念。 软软嫩嫩的声音，听得在场的哥哥们心都不由得软了下来。 胤禟在面对长安的时候格外有耐心，放柔了声音又教了好几次。 长安倒是一直顺从着胤禟，只是圆溜溜的眼睛却一直瞥向地上的东西，明显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贴着长安的胤俄顺利接收到了长安眼里的信息，将长安从胤禟怀里抱了过来：“好了，九哥，我们是来玩的，不是来学习的，长安才多大呀，现在是该玩的时候，对吧。” “对呀——”终于脱离苦海的长安点了点头，拍着手，一蹦一蹦的，咧着小嘴，露出了两颗小米牙，显然是很开心。 胤禟没好气的瞪了胤俄一眼，他能不知道长安还小。原先他就没打算一下子就让长安学会准确的念出「知道」两个字，不过是在逗长安而已。 不过他早有准备，也不怕长安被胤俄抢走：“长安，哥哥给你准备了好吃的，你要不要呀——” “什么呀——”长安扭头看向胤禟，眼里满是期待。 长安这个小吃货怎么能经受的住胤禟的美食诱惑呢。 胤禟拍了拍手，门外进来一名端着梨花木制作的托盘的宫女，稳稳当当的走了进来。 “给几位爷请安。”宫女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长安抬着小脑袋努力的想要看宫女托盘里端着的是什么，可太小只了，怎么也看不到。 情急之下，长安扶着胤俄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弟弟会站了！”关注点一直在长安身上的胤祯惊呼道。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长安的身上，目光里充斥着惊喜。 长安又长大了！已经会站了，那么距离会走还会远吗？ 想到长安一摇一晃的向自己走来，扑到自己的怀里，几位阿哥心里头满满的都是欢喜。 长安回过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又颤颤巍巍的坐回了胤俄的怀里，害羞的将红润的脸蛋埋进了胤俄的怀里。 “长安，快，再站一次给四哥看看。”胤禛惊喜的上前扶住长安的肩膀，将长安从胤俄的怀里带了出来。 长安茫然的被胤禛扶住胳肢窝带了起来，两只小脚软绵绵的，试图借着胤禛的力气站起来，始终是站不稳。 “长安还小，方才能站起来也是被点心吸引住了，如今你想要让他站着只怕有些困难。”胤祉缓缓的说道。 不知道是为什么，除了说话之外，长安的发育似乎比其他孩子都要慢一些，好在他们也不强求，长安只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好了，便任由他去了。 直到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长安不是发育的慢，只是不想爬和走而已，用长安的想法来说，就是能被抱着走为什么要学爬以及学走呢。 想到长安站起来是因为被胤禟拿出来的点心吸引住了，胤禛没好气的掐了掐长安的脸颊，“没出息，竟是为了吃东西才站了起来的。” “吃呀——”长安再次看向宫女端着的点心，两眼发光。 “有这么想吃吗？口水都流出来了。”胤禛拿着帕子给长安擦了擦嘴角，又看了一眼那位宫女，“还不快把点心端过来。” 胤禟朝着宫女使了个颜色，宫女赶紧蹲下身子，将点心呈到了长安的面前。 眼前的点心不大，大概有十块左右，是奶白色的，味道奶香奶香的。 “这是奶糕，爷问过额娘了，长安可以吃奶糕了，特地让人做了带过来给长安的。”胤禟得意的说道。 奶糕是用羊奶制作而成，呈现固体状，奶味十足，甜而不腻、吃起来清清凉凉的，入口即化。 “长安喜欢吗？”胤禟拿着勺子舀了一口喂给长安。 “喜欢！”长安最喜欢甜食，奶糕又甜丝丝的，满足了长安的喜好。 长安吃的很香，胤祉狐疑的问道：“有这么好吃吗？”他也不是没有吃过奶糕，可味道只是一般，完全不像长安表现出来的好吃。 “好吃！”长安一只手捧脸，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三哥不妨尝一尝。”胤禟挑眉说道。 胤祉下意识的拒绝，“不必了，爷还不至于抢长安的东西吃。” “十四要吃，十四要吃！”胤祯兴奋的说道。 他还在喜欢吃奶的年纪，从前因为乌雅妃宠着他，他便喝母乳喝到了两岁，直到乌雅妃犯事换了奶娘康熙才得知胤祯得了奶瘾，当下怒骂乌雅妃的同时又心疼断奶嗷嗷大哭的胤祯，但为了避免胤祯将来太过于依赖奶娘，康熙硬是将奶娘都赶走。 胤祯到底断了奶，却格外的喜欢牛奶、羊奶之类的东西，如今有奶糕在，胤祯自然是忍不住想要吃。 胤禟见胤祯真的想吃，也没有拦着，又拿了个勺子来，分了一半给胤祯。 “哥哥吃呀——”长安知道自己吃不了多少，也不介意给哥哥吃。 “好吃！谢谢九哥！”胤祯决定，他要喜欢九哥！ 胤禛看到自己的两个弟弟都被胤禟用奶糕俘获了，心里头堵得慌，一口气上不来，下不起，忽然脑海里响起那句话「有奶便是娘」。 胤禛甩了甩脑袋，将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心里思忖着找汗阿玛要几个御厨备些好吃的点心的可能性。 “好了，长安不能再多吃了，小心汗阿玛回来得知后讨不了好。”眼看着长安吃了一口又一口，胤祉赶紧阻止道。 平日里汗阿玛一直限制长安的饮食，他们若是给长安吃多了，只怕要吃挂落。 想到康熙胤禟拿着勺子的手一抖，犹豫了一下，到底屈服于康熙的威严，最后喂了长安一口便让人将剩余的奶糕端走了。 胤祯生怕自己的也被拿走，囫囵吞枣的吃完了剩下的奶糕。 “不呀——”长安见奶糕被端走，立刻拒绝道，眼里迅速的蓄满了泪水，“要吃呀——” “不能再吃了，肚子都饱了。”胤禛摸了摸长安的肚子，哄道。 “没啊！”长安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小肚子，果断的说道。明明还扁扁的，没有饱。 “呜呜呜，要吃啊！”长安第一次吃奶糕，身边的又都是宠他的哥哥，带着哭腔扑倒了胤禛的怀里。 “九哥，都怪你，弄哭长安了。”胤俄不满的对着胤禟说道。 胤禟也没想到长安会哭，当下也慌了：“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呀，四哥你快哄哄长安。” 完了完了，等汗阿玛回来知道长安被他弄哭了，他就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抱过浑身散发着奶香味的小朋友，真的奶香奶香的，可好闻了，不过有一些小朋友身上的奶香味会有些酸，emmm有点像馊了？ 第22章 长安向来很少哭，可一旦哭起来，眼泪就有些止不住了，豆大的泪水不停地从脸颊滑落，将领子的地方几乎都打湿了。 五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长安哄好，害怕长安着凉，还给长安换了身衣服。 长安抽抽搭搭地坐在胤禛的怀里，桃花眼周围一片红，水汪汪的一片，鼻尖也因为哭泣的缘故微微泛红，两个小脸颊也是红彤彤的，看上去格外的楚楚可怜。 将奶糕带来的胤禟被几人迁怒，被赶到了墙角，背对着他们站立。 胤祉、胤禛看向胤禟的目光中都充斥着恼怒。 这个胤禟，明知道长安人小，还带了这么多的奶糕来，该罚！ 就连和胤禟关系最为要好的胤俄都忍不住嘀咕道：“九哥你真是的，明知道长安最喜欢吃东西，还带这么多来。”哪怕分了胤祯一半都还是多了，以长安这个小身板来看，吃上三块奶糕已经算多了。 胤禟苦笑，心里比窦娥还冤。 难道长安哭他不心疼吗？他也不过是好心，带了好吃的送给长安，他也没想到这长安会馋哭，长安当真是个小吃货，是个碰上吃的就什么都顾不上的小吃货。 —— 康熙在宫外结束祭祀回到皇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暗，胤祉和胤禛一同将已经睡着的长安送回了乾清宫，又各自回到了住所。 今日陪长安玩了一日，他们的功课有些落下了，须得挑灯夜读补回来才是。 康熙回到宫里头丝毫没有停歇，听闻长安玩累了已经睡着，便没有去打扰长安，而是回到了御书房，开始批阅今日的奏折。 最近正是科举进入到了会试的阶段，礼部忙着春闱的事宜。 科举事关大清人才选拔，康熙格外的重视，会试地点、考试内容、主考官和副考官的任命皆由康熙亲自过目，很是忙碌。 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康熙这才想起了长安，询问道：“长安醒了吗？” “回万岁爷，十五阿哥已经醒了，刚喂了奶，这会在龙床上自个儿玩着。”梁九功赶紧回道。 “走吧，去瞧瞧。”康熙负手，向寝殿的方向走去，想到长安，康熙的脚步不由得轻快了许多。 梁九功低垂着脑袋跟在康熙的身后。 回宫后不久他就已经从紧跟着十五阿哥的太监那里得知了今日下午发生的事情，在听到十五阿哥哭了的时候吓了一跳，心里头寻思着一会该如何向万岁爷解释。 康熙回到寝宫就见到长安一只手抱着布老虎，另一只手指着床上的东西，奶声奶气地数着：“一、二、咿呀、唔。” “是一二三四五。”康熙笑着纠正道。 走近了康熙这才注意到长安微微发红的眼角，神色一凛，周身散发着寒气，压抑着心里头升起的怒气，问道：“怎么回事？” 帝王威严散发，梁九功都有些扛不住，赶紧跪下解释。 “这个胤禟，八岁也不小了，还这么不懂事。”得知长安哭得真相后康熙心中的怒气减轻了不少，只是皱着眉头训斥了一声。胤禟给弟弟送吃的是好事，只是年纪还小，没顾忌那么多，他也就没有罚他的意思。 梁九功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康熙说出对九阿哥的惩罚，眼里闪过一丝的惊讶，又带着一丝的疑惑，万岁爷竟没有惩罚九阿哥？这些天看着康熙这般又那般的疼爱十五阿哥，他还以为九阿哥要遭殃了。 “阿玛给——”长安拿了个机关盒递给康熙，示意要康熙解开。 “长安今天玩得可开心？”康熙接过机关盒，一边解一边问道。 “奶呀——”康熙一问，长安又想起了今日吃的奶糕，甜甜的，软软的，长安爱吃。 康熙无奈扶额：“朕看啊，不该叫你小馋猫，该叫你大馋猫才是，为了个奶糕竟哭了，真够出息的，下回可不能叫你和你九哥独处了。” “出息出息。”长安开心地指着自己说道。 他可是记得呢，出息是个好词，阿玛又在夸他，嘿嘿。 长安害羞地扑到了康熙的怀里：“阿玛好呀！” “你啊你，夸你还是骂你都分不清，傻乎乎的。”康熙接过投怀送抱的长安，见他一副害羞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他是以为自己在夸他呢。 这下康熙心里头最后一丝怒意也烟消云散了，陪着黏人的长安玩了起来。 “长安，该去沐浴了。”康熙抱起长安往沐浴的地方走去。 “不呀——”听到沐浴这个词，长安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沐浴毛毛会湿哒。 长安和别的孩子不同，从小就不喜欢水，甚至于连沐浴都不喜欢，最开始来到乾清宫的时候，只要一开始沐浴便是满心的抗拒，不停地挣扎，弄得地上全是水，只有康熙跟在一旁的时候才能安静下来，慢慢地康熙也就习惯了和长安一起沐浴。 “不沐浴可不能上朕的龙床。”康熙将长安提了起来，对着长安的眼睛说道。 长安只能耷拉着脑袋乖乖地和康熙一同沐浴。 沐浴结束，康熙就抱着长安这个小暖炉沉沉地睡了过去。 梁九功也在跟了康熙一整天后终于可以休息，匆匆地洗了个澡之后穿戴整齐，嘱咐小徒弟守着康熙后在不远处的耳房睡下。 二月的京城，冰雪已经开始消融，微风拂过，带来丝丝的凉意，微微细雨落下，房内的康熙和长安却睡得正好。 而另一边的胤禟一开始还在心里头紧张着康熙的惩罚，没一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梦中还梦到自己独自与长安玩得开心。 —— 日子对于长安这个路走不利索，话也说不利索的奶娃娃来说过得异常的快且平淡。 可对于宫外通过会试在准备殿试的贡士而言格外的煎熬。 “今年的贡士资质倒是不错。”康熙正在翻阅贡士的答卷，从其中挑了几份出来，还算满意地说道。 虽说殿试还没有开始，但从答卷来看，状元、榜眼和探花也就是在这几个人当中角逐了。 “万岁爷，太子殿下来了。” “让他进来吧。”康熙头也不抬地说道。 胤礽进了门就向康熙请安，“儿臣给汗阿玛请安。”言谈举止一丝不苟，很有太子的风度与仪态。 康熙示意胤礽起身，让胤礽在一旁等着，自己则是继续翻阅贡士的卷子。 “过几日殿试你跟着朕去，与朕看看今年的贡士资质如何。”康熙终于放下手中的考卷，看着太子说道。 闻言胤礽眼里充满了喜意，激动地跪下说道：“儿臣定不负汗阿玛期望。” 殿选选出来的人将来大概率会得到康熙的重用，如今康熙让他一同去殿试，也就意味着康熙准许他与这些贡士接触，这是康熙放心他的表现，又或者可以理解为康熙将他们视作日后太子一方的势力，此后他的地位只会越稳固。 哪怕康熙不是这个意思，有了他的参与，或许还能得到这些贡士的好感，对于他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这几日你的功课可不能马虎了。”康熙盯着胤礽警告道。 殿试意义重大，太子既然去了，必然是要一同回答问题的，若是太子学识比不得那些贡士，那太子聪慧好学、满肚经纶的名声可就成了笑话。 “儿臣知晓。”康熙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处在激动当中的胤礽泼醒。 回了毓庆宫后太子便进入了书房，开始学习功课，日日废寝忘食，连前几日康熙刚赏的格格都抛之脑后，汗阿玛说得对，他不能马虎大意，他只能比那些贡士更好！ —— 延禧宫。 消息灵通的惠妃得知过几日的殿试康熙与太子同往，气地将手中的茶盏砸到了地上，“皇上真是偏心，眼里可曾有我的胤禔，可怜我的胤禔，早早就进了兵部为皇上分忧，又上了冒死上了战场立军功，到头来，依旧比不得太子。”说着惠妃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额娘你怎么了？谁把你惹哭了？”胤禔一进门就见到惠妃哭得伤心的模样，紧张地问道。 胤禔的关心惠妃很是受用，止住了哭，忽然想到了什么，抓着胤禔的胳膊说道：“胤禔，前几日你汗阿玛给太子赐了两个格格，皇长孙可不能落在太子那里。” 只要皇长孙是胤禔所出，胤禔就多一分的希望。 “额娘，你又说这个做什么，儿子的长子必须是福晋所出！”胤禔不满地说道，他受过的苦绝对不能让他的孩子再经受一遍，嫡子必须是长子！ 从大福晋查出腹中极有可能是女胎之后惠妃就赐给他几个格格，都是好生养的，还一直劝说他只要是皇长孙就可以了。如今又提，惠妃的意思胤禔怎么会不知道。 “你福晋她......”惠妃欲言又止，看着胤禔难看的神色到底是咽下了即将说出口的话，“过几日太子去殿试，我儿可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总不能直接对太子动手吧。”胤禔烦躁地坐到椅子上，将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他再不堪也不至于直接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毒手，何况若是汗阿玛查到他对太子动手了，只怕是不死也脱一层皮，他倒不如期待一下太子在殿试上出丑。 惠妃叹了口气，心里很是不甘。 “儿子去找长安了。”胤禔心中的躁意迟迟不退，坐了一会便提出要离开。 “去吧。”惠妃看着胤禔离开的背影，一开始她是不喜胤禔去见十五阿哥的，觉得耽误了胤禔的时间，可后来想着十五阿哥养在皇上身边，胤禔去见十五阿哥一方面能展示对弟弟的友爱，另一方面也能时常见到皇上，父子感情也能更深厚，何乐而不为呢。 她还是先操心操心大福晋吧，大福晋眼看着就要生了，可想到她那接连生产后孱弱的身子，惠妃头疼地扶了扶额头，赶紧命贴身宫女春月从库房里拿些补品给大福晋，免得大福晋这次怀胎生子坏了身子。 作者有话说： 还有人记得长安是腓腓吗？这一点在前期存在感会弱亿点（因为传承记忆和现代的记忆都是零零散散的），等跟着康熙到处跑的时候才会有存在感。 拔牙真的好痛苦，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牙医了QAQ 第23章 （修） 在胤礽的刻苦学习下，殿试时并没能如胤禔所想看到那样出丑，反而是大放异彩，让贡士们对太子信服，亦让圣心大悦。 即使胤禔很不喜欢胤礽，也不得不承认，胤礽的学识是兄弟当中最佳的。 三月十一日，一声啼哭伴随着黎明响起，大福晋历经一天一夜终于生下胤禔的三女儿。 索性有惠妃的精心照料，大福晋的身子并没有出现过多的亏损，胤禔的三女儿经过检查后身体也还算是健康。 胤禔早就知道大福晋怀的是个女儿，心里谈不上失望，还算是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还亲自抱了抱三女。 反倒是惠妃，心里头满是失望，就连赏赐都比当初布耶楚克出生的时候少了一成，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大福晋对又生了个女儿也很是失望，身边只剩下桂嬷嬷一人的时候直接便哭了出来：“嬷嬷，我怎的这般命苦。”接连生下三女，只怕不止婆婆要不满，宫里头只怕又要传出许多闲言碎语，甚至极有可能因为她连生三女，连带着族里的女儿也不好许人家。 “福晋刚生孩子，怎能哭呢，仔细落了病根。”大福晋身边的桂嬷嬷是她的奶娘，对自己奶大的大福晋很是心疼，只得安慰道，“福晋养好了身子，小阿哥很快就会来的，大阿哥心里头是有福晋的，奴才方才瞧见了，大阿哥亲自抱了小格格，很是疼爱呢。” 在桂嬷嬷的安慰下，大福晋再也撑不住疲倦的身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胤禔的小格格的洗三礼是在乾东五所举行的，胤禔还特意去乾清宫将长安带了过来。 长安在，胤礽也会收敛许多，就可以避免胤礽冷嘲热讽了，他得了女儿是开心事，可不希望自己女儿的洗三礼被胤礽搅乱。 康熙自然不会拒绝，毕竟是自己亲孙女的洗三礼，见胤禔过来，还特地赏了一枚玉如意用做添盆。 胤禔眼睛一亮，笑嘻嘻的上前接过玉如意，认真的行了个礼：“儿臣谢汗阿玛。” 玉如意并不贵重，这些日子收到的玉如意少说也有二十多个，难得的是，这是康熙特地赏赐的用作自己女儿添盆的东西，寓意自然是不一样的。 “好了，跪安吧。”康熙挥了挥手，不想再看胤禔这一副傻兮兮的模样了。 “儿臣告退。”胤禔也不在意康熙的态度，捧着玉如意出了房门就往偏殿去。 “哥哥！”长安自己一个人玩的正无聊呢，抬头就看到了胤禔，兴奋的抓起了脚脚。 “长安，想不想大哥？”胤禔目光柔和的看着长安，他已经好几日没见过长安了，如今也很是想念。 “想哥哥——”长安将双手高高的举起，大声的说道，似乎是怕胤禔不相信，又上前亲昵的亲了胤禔一口。 胤禔一把抱着长安，贴了贴长安肉嘟嘟的小脸：“大哥也想长安了，长安和大哥一起去参加小侄女的洗三好不好？” “西三？”长安歪着脑袋疑惑道。 洗三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词汇，以至于无法理解胤褆的话。 “洗三就是要帮你小侄女沐浴，洗去污秽，增添祝福。”胤禔耐心的解释。 “不呀——”不要沐浴！胤禔一连串的话长安只记住了沐浴两个字，不喜欢沐浴的长安下意识的摇头拒绝。 胤禔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长安会拒绝。 就在这时候，小豆子赶紧向胤禔解释，十五阿哥并非是拒绝去洗三，而是不喜欢沐浴，方才听到沐浴两个字便下意识的抗拒。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长安不喜欢大哥了。”胤禔恍然大悟，忍不住用手戳了戳长安的脸颊。 “喜欢哥哥——”长安软糯糯的说道。 简简单单四个字，就让胤禔喜笑颜开，抱着长安往乾东五所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乾东五所内格外的热闹。 皇子当中只有大阿哥已经成亲，太子院子里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格格，因此此次洗三是由惠妃安排的嬷嬷以及大福晋身边的桂嬷嬷准备。 好在已经准备过两次，对于这些个流程已经轻车熟路。 “各位弟弟们今儿来的可真早。”胤禔进了院门就瞧见十二位弟弟已经齐齐整整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是当然，大哥新得了女儿，孤也替大哥欢喜的很呢，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孤的小侄女了。”胤礽笑的如沐春风，却将女儿两个字念的格外的重。 “爷在此多谢各位弟弟的捧场，洗三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快些过去吧。”胤禔纵然恼怒，却也知道今日是自己女儿的洗三，不宜和太子起冲突，只得将太子无视。 洗三是中国古代诞生礼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仪式，最开始是汉族的生育习俗，满族人入关后，便也学习了汉族人的很多习俗。 一直到今日，洗三对他们满洲贵族而言也显得格外的重要。 “西三呀——”长安握着小拳头开心的道，对这样的习俗很是好奇。 “大哥怎么把长安带来了？”胤禛问道。 “爷带长安来见见他小侄女。”胤禔笑着回道，“汗阿玛也准许了。” 洗三仪式很快就开始了，地点就在产房外厅，外厅的正面设上香案，供奉碧霞元君、 琼霄娘娘、 云霄娘娘、催生娘娘、 送子娘娘、豆疹娘娘、 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 洗三仪式开始后，胤禔便没有再抱着长安，想了一圈之后，最后把长安交给了自己不怎么讨厌的胤禛，并嘱咐胤禛绝对不能让胤礽将长安抢走了。 胤禛严肃的点了点头，到自己怀里的弟弟怎么能被抢走呢。 长安由胤禛抱着，两只手环着胤禛的脖子，一开始还能够乖巧的待着，很快小手就忍不住在胤禛的后背扣弄，下一刻，长安的目光被胤禛身后的胤祥帽子上的毛茸茸吸引住了目光。 努力的伸着小手想要抓住胤祥的帽子。 “啊呀——”长安的小手很短，努力了半天，始终碰不到胤祥头上帽子。 胤禛不知道长安在做什么，生怕长安翻了过去，只得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压住了长安的身子，无奈的说道：“长安乖，别闹。” 听到胤禛的声音，长安猛地转头，对着胤禛就开始咿咿呀呀的说着话，边说手里还比划着什么。 胤禛只听清了长安的那一声哥哥，其余的全都没听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站在胤禛身后的胤祥看清楚了长安的动作，扯了扯胤禛的衣角有些迟疑的说道：“四哥，十五弟似乎是想要我的帽子。” “长安，十三弟的帽子是用来挡风的，不能拿来玩。”胤禛下意识的回头，随后看着长安认真的说道。 随后撤下了自己的荷包，将其递给长安把玩。 胤禛生来喜欢素雅高洁的东西，身上佩戴的荷包也多是青色或天蓝色一类，可自从发现长安对金色一类的东西更敏感之后，身上佩戴的荷包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多了金色的点缀，清雅中又不失奢华。 采用金丝来缝制的荷包在阳光下很是耀眼，长安瞬间就忘记了自己之前的念头，开心的接过荷包，甜甜的说道：“爱哥哥呀——” 胤禛将长安抱的更紧了，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胤禔亲自将女儿抱了出来，以显示自己对女儿的疼爱与重视。 收生姥姥接过小格格，洗三才正式开始。 先是由长辈进行添盆，以示嘱咐。 胤禔作为父亲，自然率先行动，带头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往里头放入了康熙赐的玉如意以及自己准备的小金锁。 紧接着就是胤礽及其他阿哥进行添盆。 就连胤祯都自己准备了一个金锞子放入了盆里用作添盆。 长安好奇的看着哥哥们的动作，又看了下早上康熙帮自己挂上的小荷包，思考了一会，将荷包扯了下来，趁着胤禛靠近的时候将小荷包放入了盆里，“哥哥呀——” “大哥在这里替小格格谢谢长安的祝福了。”见到长安的动作，胤禔心情很是不错。 添盆之后便是响盆，小格格被收生姥姥毫无预兆的放入水盆里，下意识的哇哇大哭。 哭的越厉害，吉祥话就越多。 长安被小格格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又见小格格被放到了水里，下意识的喊道：“哥哥，不呀——” “长安乖，不怕。”胤禛以为长安被哭声吓到了，赶紧轻声哄了起来。 “不，水呀——”长安摇着脑袋说道，长安不喜欢水，不要放到水里！ 胤禛愣了一下，随后想起来长安怕水，哭笑不得的说道：“长安乖，没事的，长安不用像小侄女那样放水里的。”等回了乾清宫，沐浴一事就另说了。 考虑到三月天还比较冷，收生姥姥很快就将小格格抱了起来，擦干净身子后用布包裹好，继续接下来的步骤。 “小侄女还是挺可爱的。”胤祯垫着脚观察了小格格的样子，评价道，“不过没有长安长得好。” 在场的阿哥下意识的看了长安一眼，又看了小格格一眼，不置可否。 一个已经张开了，白白胖胖的，另一个刚出生，身上还红彤彤的，能看出来底子不错，但还是比不得长安。 作者有话说： 注：历史上的大福晋分别在二十七年、二十八年、三十年、三十一年生下四个女儿，最后才在三十五年生下胤禔的嫡长子。之后大福晋差不多在康熙四十年前后身亡。最后这五个孩子，活得最久的也不过是活到了三十三岁。 注：洗三礼是某度查的。 第24章 胤禔大格格洗三礼之后很快便到了万寿节。 万寿节乃是皇帝的诞辰日称,取万寿无疆之意。 为庆祝万寿节而产生的各种事宜皆须提前准备，各部也早早的就进入了忙碌状态。 最近这些日子，礼部几乎都要忙秃头了，先是准备二月二龙抬头时康熙出行仪仗、贡生的殿试、之后还要准备今年的大选，尽管只是初选，皇上和后妃皆无需出面，礼部的官员却也丝毫不敢马虎，毕竟能参加大选的大都是满蒙贵女，他们可得罪不起。 紧赶慢赶之下，初选总算落入了帷幕，通过的没通过的秀女都各回各家了，静候接下来的复选。 如今又到了康熙的万寿节。 万寿节当日，天色依旧处于一片昏暗的时候，皇宫中的宫女太监们已经忙碌起来了。 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宫女太监们手脚麻利，步履轻盈，有条不紊的对皇宫进行布置，用彩画，鲜艳的布匹等将各宫包装得绚丽多姿。 尽管是自己的生辰，康熙却不能赖床，早早便醒了过来，连带着趴在康熙胸口上睡着长安都醒了过来。 “阿玛呀——”长安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迷蒙的抬起脑袋看了一眼康熙一眼，伸手抱住康熙又睡了过去。 “长安该起床了。”康熙捏了捏长安的脸颊，轻声喊道。 “不呀——”长安下意识的推开康熙的手，捂住小脸又睡了过去。 想到长安昨晚闹腾了一晚上，估计是没睡好，便由着他去了，如果不是时间上不允许，康熙自己都有些想要睡回笼觉。 康熙在宫女的伺候下洗漱好，用了早膳，换上隆重的朝服，乘坐御撵往太和殿方向走去。 今日是他的万寿节，也是一年一度的大朝会。 破晓之时便是大朝会正式开始的时候，在大朝会上康熙需要接受皇族宗室、文武百官，乃至外来依附国家的使臣朝贺。 乌泱泱的一群人几乎将太和殿内外填满，太子和大阿哥站在最前方，后方跟着的是满蒙贵族和在旗子弟，再往后才是包衣大臣和汉人大臣。 在满人统治的大清，满蒙贵族的身份才是最高的，其次是包衣，再次则是汉人。哪怕包衣和汉人的官职再大，见到在街上遛鸟闲逛的在旗子弟都需下马行礼①。 众多大臣对着康熙三叩九拜的行礼，齐声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个朝贺过程既严肃又庄重，康熙看着底下的大臣们，一股傲然的情绪油然而生，这是朕的江山，朕乃是这天下之主，九五之尊。 大朝会持续到午时方才落幕，康熙回到乾清宫，换下厚重的朝服。 万寿节也是康熙难得的休息日，康熙任性的抛下奏折，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康熙参加大朝会之前下令不准将长安吵醒，身边的奴才便乖乖的守在门外，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长安还没醒？”康熙见寝宫的门关着便问道。 “回万岁爷的话，十五阿哥尚未睡醒。”小豆子微微弯着腰，轻手轻脚的推开寝宫的门。 皇上居住的乾清宫在建造的时候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由顶级的工匠进行施工，每年还会对乾清宫进行修缮，以此保障乾清宫的建筑质量，哪怕是康熙十八年的时候京城大地震乾清宫都不曾有丝毫的损毁。 在这种精细程度下，小豆子即使推开门，也不曾发出一丝一毫的木材挤压摩擦的声音。 寝宫内。 床上的小孩儿正窝在被子里睡得正好，圆圆的苹果脸上，半开半合的小嘴儿像一颗水嫩的樱桃，嘴角微微上扬，也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 康熙含笑上前将长安抱了起来，“长安，该起床了。” 长安缓缓睁开双眼，眼里雾蒙蒙的，还带着久睡导致的茫然。 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长安放心的让自己靠在康熙的身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闭上了眼睛。 康熙将长安扶起来，不让他靠着自己，“长安，不能睡了，再睡可就没有点心吃了。” 点心！ 长安猛地抬起头来，眼里也多了几分清明。 康熙心中好笑，果然还是吃的对长安的诱惑力更大。 “阿玛，奶糕！”长安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康熙，不由自主的将手指含在了嘴里。 “先用膳。”康熙果断的拒绝。 自从胤禟给长安用过奶糕之后，长安仿佛上了瘾一般，日日都念叨着，康熙心疼长安，便准许他每日可以用上两块小奶糕，前提是长安先用膳。 若是没用膳便想着吃奶糕则是不许的。 “好！”长安开心的抱着康熙的胳膊，只要是吃的，长安都喜欢。 此时没有到用膳的时间，康熙也并不饿，只是让人给长安备好了一小碗的蛋羹，另外还有一瓶用奶瓶装着的奶②。 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长安兴奋的脚丫子不停的蹬着，嘴里还喊着“蛋蛋，喝奶奶——” “长安，知道你开心，但不许乱动。”康熙抱紧了长安，严肃的说道。 长安这个一兴奋就不停蹦跶的毛病一直改不了，说他倒是听，可不长记性，下一次又忘了干净，让康熙无奈的很。 康熙抱着长安落座，长安迫不及待的伸出手，试图去抓碗中的勺子：“吃呀——” “先洗手。”康熙压下长安蠢蠢欲动的小手，呵斥道。 宫女端来水，康熙帮着长安洗好手擦干。 “香香哒——”长安闻了闻手心的味道，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开心的举起自己的小手说道。 长安天生不喜水，连带着不喜欢洗手，每次洗手都要闹腾一番。 身边的嬷嬷机灵，往水里添上一些花瓣，让水里染了花香，长安洗手后手上就会留下一股好闻的花香，久而久之长安也就不抗拒洗手一事了。 长安这般的不喜水倒是让康熙纳闷的很，长安前头有十几个哥哥，哪怕不喜欢玩水也没见有抗拒的，倒是长安，不知为何一见水就闹腾的很。 长安洗好手之后见康熙陷入了思考，久久不动，自己的小手又被康熙的大手包裹住了，不由得着急的喊道：“阿玛，吃。” “好，吃。”康熙宠溺的说道。 拿起长安专用的小勺子，舀了一口蛋羹喂给长安。 “啊......”长安张大嘴巴，嗷呜一口就将蛋羹吞了下去。 御膳房做出来的蛋羹鲜嫩可口，入口即化，完全不需要长安去咬，直接就能吞了下去，长安吃的速度也非常的快。 一个蛋制成的蛋羹并不多，长安很快就吃完了，手里正捧着奶瓶仰头喝着羊奶。 康熙万寿节宴会在下午的时候开始，此时皇子公主以及各宫妃子已经就坐，大臣和各自的家眷也已经落座，静候着康熙的到来。 万寿节宴会的规模甚至更胜于除夕晚宴。 宴会上欢歌载舞，到处都是对康熙恭贺的声音。 寿宴上，太子率先站了出来，将自己亲手撰写的万寿图作为恭贺康熙生辰的礼物送给康熙。 见着太子这般有孝心，康熙也是龙心大悦，如流水一般的赏赐涌入太子的毓庆宫。 胤禔咬牙切齿的看着太子，可恶，又被胤礽抢先了，明明他才是长子，应当由他带头才是。 胤禔不甘落后的站了出来，将自己的礼物呈了出来，“儿臣知晓汗阿玛喜爱董其昌的书法，特地命人四处搜寻，终于寻得董其昌的真迹，在此特地献给汗阿玛，祝汗阿玛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康熙接过胤禔送的礼物，仔细确认确为董其昌的真迹，心里很是欢喜，大笑着夸赞胤禔：“老大的孝心朕已知晓，送的礼物朕甚爱之。”说罢便将自己年轻时用的弓箭赠给了胤禔。 闻言胤禔心花怒放，满是喜意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枉他特地让明珠提前七八个月便去寻找董其昌的真迹。 接下来胤祉送上了一副自己画的画，还提了首贺寿诗，胤禛送上了一本亲自抄的佛经......年纪尚小的胤祥也十分认真的抄了几篇贺寿的诗送给了康熙。 胤祯则是在胤禛的监督下写了一百个寿字，尽管写的歪歪扭扭的，但康熙也是很欢喜的接下了，还夸赞胤祯有孝心。 “咱们小十五有没有礼物送给你汗阿玛呀？”见十三位阿哥都送上礼了③，太后看向懵懂的长安，调笑道。 “啊呜？”长安正吃着奶糕，手里抓着软塌塌的奶糕，小口小口的啃着，忽然听到太后叫自己，茫然的抬起脑袋。 康熙听到动静也转过头，跟着问道：“长安有没有给阿玛准备礼物？” “哩唔？”长安表示自己不懂礼物是什么意思。 “礼物就是像长安的哥哥们一样，准备一样东西送给你汗阿玛，长安有没有准备呀。”太后赶紧解释道。 闻言长安停止了吃奶糕的动作，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思考。 好一会长安忽然朝着康熙伸手：“阿玛呀——” 康熙挑眉，长安这个小机灵也不知要怎么做。 长安到了康熙怀里后借力站起来，搂着康熙的胳膊，奉献了一个奶香奶香的吻，亲完之后奶声奶气的说道：“哩唔呀——” 康熙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长安的礼物就是一个亲亲，回过神来大笑，“长安送的礼物朕很满意。” 底下的大臣见状纷纷夸长安机灵，恭喜皇上得了个聪慧有孝心的皇子。 作者有话说： 注①：满蒙地位最高，汉人地位最低这个比较笼统，毕竟这里边还分有旗人和非旗人，汉人里边有汉军旗，汉军旗的地位比不上满军旗，却也高于包衣和汉人。 注②：查了资料，说古代就已经有奶瓶了，我看了一下，古代的奶瓶更像是一个茶壶，喝奶的位置在茶壶的嘴那里。 注③：这个时候六阿哥已经死了，所以前头只有十三位阿哥。 第25章 有了长安这个小可爱在，整个寿宴的氛围都温馨了不少，许是见康熙的心情好，后妃和大臣们的寿礼一个接一个的献了上去，都被康熙笑着接下了。 能出现在康熙寿宴上的大臣都是位高权重且得到康熙宠信之人，有权有势的他们献上的宝石珍宝琳琅满目。 这些寿礼多为玉如意、佛像、珍贵珠饰、稀世字画、名件一类物品，要么稀罕贵重，要么有着好寓意，这些寿礼基本都是按照当时最高规格九件为一组，称为「一组」，甚至还有高达九九八十一件之多，各种祝寿话语更是层出不穷。 康熙龙心大悦，自然也不会吝啬，收到寿礼后，各种赏赐就这般送了出去。 送寿礼这一环节过后，现场便开始了歌舞升平，教坊司的人在中间的空地上表演贺寿节目戏曲，如《麻姑献寿》、《众天仙庆寿长生会》此类的吉祥戏曲剧目。 能来皇宫进行表演的乐妓歌女容貌皆属上乘，穿着打扮更是鲜艳明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长安还是第一次见这般的景象，双眼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的表演，一时间连抓在手上的奶糕都忘记了，时不时还发出惊叹的声音。 康熙每年生辰都能看到相同的曲目和表演，加上见多了貌美的妃嫔，对这些节目倒是兴趣不大，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忽然，康熙觉得手背一凉，低头看，才发现长安这个小不点光顾着看曲目，小嘴微涨，口水都留了下来。 看着长安专心致志的模样，又瞧了眼长安手里已经被捏扁的奶糕，康熙忽然起了逗弄长安的念头，伸手便要将长安捏在手里的奶糕拿走，他倒是想看看长安这个小吃货会是个什么反应。 康熙的手刚碰上长安，长安便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缩手，警惕的看向大手的主人，发现是康熙之后长安下意识的冲着康熙露出了笑脸：“阿玛呀——” 康熙失笑，长安这个小吃货的名头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注意力都不在奶糕上反应还能这般的迅速。 见康熙不说话，长安思考了一会，抱住了康熙，给了康熙一个亲亲。 长安的这番举动让康熙又欣慰又暖心，他没白疼长安。 果然，孩子还是小时候可爱，大了就...... 康熙扫了胤禔和胤礽一眼又收回目光，右手不自觉的转动着扳指，心里头对明珠和索额图的厌恶又多了一层。 他很自信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保成是个好孩子，保清作为他的长子一直以来也是备受重视，虽说有些鲁莽，孝心却也是不输给保成的②。 他还记得保清刚回宫的时候很是活泼好动，和保成玩得也很好，后来才渐行渐远。 之所以两人成了如今的相处状态，一定是明珠和索额图在后边挑拨离间。 看来索额图的官职不能轻易恢复了，明珠更是不能重用，否则...... 底下瞧见康熙和长安的相处模式的大臣都不由得暗叹，难怪皇上这般疼爱十五阿哥，又乖巧又孝顺的孩子换了他们也是疼爱的，再想想他们家里上蹿下跳、不服管教的孩子，他们就更想要一个像十五阿哥一样孝顺的孩子了。 这般想着，他们不约而同的升起许大号练废了练小号的念头。 长安此时还不知道，因为他的举动，会让在场宗亲大臣府上添了不少新生命。 感受到康熙本来已经变喜悦的心情又暗淡下来，长安继续给了康熙两口，讲康熙的脸颊糊了满脸的口水。 “够了，不用亲了，长安快吃点心吧。”康熙温柔的摸了摸长安的脑袋，紧接着补充道，“吃完这一块可就没有了。” 长安顿时如遭雷劈，目光下意识的往桌子上的小碟子看过去。 康熙过寿辰很是高兴，特地许长安多吃一块奶糕，因此宫女呈上来的小碟子上总共放有三块小奶糕。 长安也知道奶糕数量不多，吃的时候小心翼翼，小口小口的抿着，纵然如此，小小一块奶糕很快就被长安吃完了，此时也已经吃到了第三块，碟子上已经空空如也。 “阿玛，要啊——”长安看着手中的奶糕，倒是舍不得吃了，赶紧向康熙再要奶糕。 “没有了。”康熙淡淡的说道，“你今日吃的够多了，不许再吃了。” 听到了康熙语气中的不容置喙，长安心情有些低落的低下了脑袋，还没等有些心疼的康熙哄他，长安立马又提起精神来，一边啃着奶糕，一边看着底下的歌舞。 康熙无奈的看着长安：“你呀你...”语气中还带着丝丝的宠溺。 寿宴结束之后，康熙便带着长安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以往的万寿节结束之后，康熙都会去皇后宫中就寝。 最开始是仁孝皇后，后来就是孝昭皇后，孝昭皇后薨逝之后康熙将佟佳氏封为了皇贵妃，执掌六宫大权，从那以后每年的万寿节他都是和孝懿皇后一同度过，可今年只有自己了。 康熙难免陷入了对孝懿皇后的怀念之中。 “阿玛开心呀——”长安感知到康熙有些苦涩的气息，伸出小手，学着康熙哄他的模样拍了拍康熙的胸膛。 “阿玛没事。”长安的声音将康熙的思绪拉了回来。 “梁九功，去承乾宫。”康熙抱紧了长安，忽然想去承乾宫看看。 康熙登基以后，见慈和太后时常伤怀，便令佟家人入宫陪伴太后，康熙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孝懿皇后。 孝懿皇后儿时便是粉雕玉琢，性格又温柔，康熙很是喜欢这个表妹，因此在仁孝皇后逝世以后，不顾太皇太后反对，将表妹以妃位迎入宫，入宫便是极尽恩宠，多年来，康熙和孝懿皇后感情一直很好。 孝懿皇后是真心喜欢康熙，康熙十分受用孝懿皇后的真心，因此一直纵容孝懿皇后独占承乾宫的做法。唯一的意外乌雅氏也是在生下四阿哥之后便被送出了承乾宫。 一直到孝懿皇后离世，承乾宫一直都不曾有妃嫔居住，直到佟佳庶妃入宫，康熙看在佟佳氏一族的份上，给她享了妃位的份例，让其住进承乾宫，却不允许她入住承乾宫主殿。 “阿玛？”长安发现周遭的环境越来越陌生，加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有些害怕的抱住了康熙。 “咱们去看看你皇额娘。”康熙轻哄长安。 承乾宫的主殿内挂着孝懿皇后的遗像，康熙也许久不曾去看过孝懿皇后了。 “娘？”长安对这个词很是陌生。 长安两个月以前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每日都昏昏沉沉的，对外界没有丝毫的感知。 当长安有一定的意识开始，见到的人便是康熙，因此长安一直对康熙很是依赖，而此时孝懿皇后已经身亡，长安也没有机会见到孝懿皇后。 康熙一直伤怀于孝懿皇后的离世，从来不会在长安耳边提起过孝懿皇后。 身边的奴才自然也不敢在长安面前乱嚼舌根子，长安常见的其他阿哥们，哪怕是胤禛都不曾提起孝懿皇后，长安并不知道皇额娘意味着什么。 看着长安懵懂无知的眼神，康熙一下子心就软了，也不解释「皇额娘」是什么意思，只说：“阿玛想去瞧瞧你皇额娘，你陪阿玛去可好。” “好！”长安向来很听康熙的话，无有不应。 康熙抱着长安，心想道：待到长安大些再告诉长安吧，当初他便是在保成三岁的时候才将仁孝皇后的事情告知保成的。 承乾宫并不远，康熙抱着长安步履稳健的走到了承乾宫，身后跟着打灯笼的随行太监以及抬轿的太监，就像是康熙的尾巴一般，康熙停他们也停，康熙走他们也走。 已经回到承乾宫的佟佳庶妃从宫女口中得知圣驾正往承乾宫过来，眼睛一亮，赶紧让贴身宫女替自己快速的打扮好，到了承乾宫正门等候康熙的到来。 康熙远远的就瞧见了承乾宫门口有一道纤细的身影，身着玫红色的宫装，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孝懿皇后。 昔年孝懿皇后身体还好的时候，便是这样时常在门口候着他的到来。 “那是谁？”康熙问道。 “回皇上，兴许是承乾宫佟妃。”灯光昏暗，梁九功也认不得此人的面容，只是此人一身宫妃装扮，又是侯在承乾宫门口，那便不难辨认了①。 在佟佳庶妃的有意打扮之下，原先和孝懿皇后三成相似的容貌变成了五成，康熙见了难免有些恍惚。 佟佳庶妃悄悄抬眼，看到康熙一直盯着自己瞧，羞涩的低下了头，娇滴滴的喊了一声：“皇上——” 康熙瞬间清醒过来，目光瞬间暗沉下来，看来他这个所谓的表妹也不是个安分的。 “梁九功。”康熙冷漠的说道，“送佟佳庶妃回房。” 佟佳庶妃听到了不免有些慌，这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皇上难道不是见了她就会心动吗？是哪里出了错，一时慌乱下，佟佳庶妃想着要补救，赶紧似娇似嗔，语音婉转的喊道：“皇上——” 康熙皱眉，鸡皮疙瘩起了一地，瞪了一眼梁九功，训斥道：“还不快点送庶妃回去。” 梁九功赶紧上前：“佟佳庶妃，请吧。” 梁九功的语气很是客气，听在佟佳庶妃耳朵里却是满满的讽刺，佟佳庶妃只能不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回了房，佟佳庶妃便愤恨的锤着靠垫，“知琴，你说皇上怎的对本宫这般冷漠。” 知琴也不理解，明明佟佳庶妃长得和孝懿皇后那么相似，难道皇上见了娘娘不应该是很欢喜才对吗？ 知琴忽然想起来康熙怀里抱着的长安，赶紧说道：“娘娘，兴许皇上不是不喜欢您，只是十五阿哥在，所以......”毕竟皇上不可能当着孩子的面和自己的妃嫔郎情妾意的。 佟佳庶妃恍然大悟，一定是因为那个小贱种在，所以皇上才会漠视她的，“本宫就知道那个小贱种克本宫！” 入宫前她就不喜嫡姐，对嫡姐生的十五阿哥也没有丝毫的好感，再加上如今因为十五阿哥让她好不容易盼来的恩宠就这么没了，她就更加厌恶他了。 若是叫她得了机会...... 作者有话说： 欢迎喜欢的小可爱收藏呀，本章有二十个小红包，大家记得评论呀—— 注①：佟佳氏封为庶妃，享有妃位的份例，所以也可以叫做佟妃。 注②：保清是胤禔的乳名，保成是胤礽的乳名。 接档文《清穿之孟婆养崽日常》求收—— 即将代替孟婆六七为他们熬制孟婆汤的孟婆七七被送去人间历练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众鬼神喜极而泣，心情都舒畅了不少，连忙赶着去投胎。 太好了，终于不用害怕成为孟婆七七的孟婆汤试验品了。 听闻这一去少说也有百年，只要快一些，他们这些受到过摧残的鬼魂就可以顺利投胎了，至于后来的鬼魂嘛...嘿嘿，谁让他死得晚呢？ 至于被迫来人间试炼的七七真的栓q。 她不就是喜欢熬孟婆汤让鬼神帮她尝尝吗？要知道这孟婆汤数千年不变，很多轮回几次的鬼魂早已经喝腻了，她重新研制孟婆汤明明就是在为地府做贡献。 看着身旁嗷嗷待哺的人类幼崽，以及肚子里正在孕育中的幼崽，七七再次栓q。 可来都来了，七七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这两个崽。 原主娘家不给力，丈夫不靠谱，儿子护不住、人心看不透，难怪生了两个儿子，在这后宫中却没有名字，到死都只是一个那拉贵人而已。 好在她是孟婆，就是阎王也没办法将她的神力全部封印，余下的这部分足够她在这后宫中乘风破浪了； 孟婆七七——天地间孕育而生的第七位孟婆，年十五，百年后将继位孟婆，目前正在学习熬制孟婆汤，最喜欢研究孟婆汤新配方，烹饪天赋为零。 ps：金手指略大，架空历史，孟婆七七绝对不可能爱上康熙。 第26章 承乾宫主殿。 孝懿皇后身为皇后, 承乾宫内的装饰低调奢华，或许是为了体现自己的身份，孝懿皇后在生前摆放了不少的皇后规格的摆件, 各种摆件无一不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康熙心中怀念孝懿皇后，不许底下人随意挪动承乾宫主殿的摆设，故此承乾宫主殿内的摆设与孝懿皇后生前一致； 在主殿的右侧，摆放了一副记载了五代十国南唐画家顾闳中所绘的《韩熙载夜宴图》的屏风①。 这个屏风原先是康熙的御用之物。孝懿皇后还是皇贵妃的时候前往乾清宫伴驾, 康熙见孝懿皇后喜欢的紧, 大手一挥便将屏风赠给了孝懿皇后，此后这幅屏风便一直摆在了承乾宫主殿当中。 绕过屏风往里边走, 便是摆放孝懿皇后遗像的地方。 画卷很大, 高高的挂了起来，能很清晰的从画卷中看出来孝懿皇后的风华绝代与刻到了骨子里的温柔。 长安仰起头看向画像，心中忽然难过起来, 眼角微红。 画像上的人好陌生，可是又好熟悉，她是谁？ “阿玛...”长安将康熙搂的紧紧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喊道。 明明画像上的人很好看, 可是长安为什么会想哭。 “长安, 你要记住, 画上的人是你的额娘, 她是朕见过最温柔贤淑的女子。”康熙轻拍长安的后背，在抚慰长安, 又似在抚慰自己。 “额娘——”长安跟着康熙念道，两只眼睛一直盯着画像看, 丝毫不舍得移开双眼。 “对, 她是你额娘。”康熙看着画像道。表妹你放心吧, 朕会替你照顾好长安的。 长安并没有明白皇额娘这三个字的意义，康熙也并不想解释，一大一小两人沉默的上了御撵，回到了乾清宫。 回到乾清宫之后长安很快就恢复了活力，因为康熙要抓着他去沐浴了。 刚被放到寝宫地上的长安听到沐浴两个字后，手脚异常有力的往龙床的方向爬。 康熙换衣服的功夫长安已经从他的视线范围内消失。 “嗯？长安呢？”康熙挑眉问道。 “十五阿哥爬到龙床旁边了。”视线一直跟随者长安的小豆子赶紧回道。 “方才还是垂头丧气的模样，这会倒是精神了。”康熙走到龙床旁，就看到了窝在角落玩着九连环的长安。 经过几位哥哥几个月的教导，长安已经能够将第一个环解了下来，成就感满满的长安瞬间将其他的玩具抛之脑后，专心致志的摆弄起了九连环②。 九连环一环扣一环的，能解开第一环已经是意外，以长安尚未发育完全的大脑，怎么也学不会解开第二环。 以长安执拗的性格，不解开誓不罢休，这不？如今又摆弄起了九连环。 值得一提的是，长安手中的九连环是胤礽新送的羊脂白玉制成的，先前那个已经因为长安的不慎摔碎了，还因此惹得长安哭了好一会。 “阿玛呀——”长安将手中解了第一环的九连环递给康熙，想让康熙帮他解开。 康熙接过九连环放到了一边，刚想说话，长安便急了，扶着床沿站了起来，就要去够九连环，嘴里还不停的喊着：“阿玛，阿玛，解，解......” 康熙被长安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又惊喜的看着长安：“长安可是会站了。”看着站起来的长安，康熙顿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 话音刚落，长安便身形一晃，松开了抓着床沿的手，整个人直接朝后仰倒。 见状康熙瞳孔瞬间收缩，手上动作比大脑反应的更快，迅速上前接住了倒下的长安，急忙检查长安的身体，一边检查一边问道：“长安有没有摔着，有没有受伤，梁九功，快传太医。” 侯在一旁的梁九功也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着了，听到康熙的话后赶紧让底下的人去请太医，还特地说明了是去请长安的专属太医林太医。 康熙正担心这长安呢，结果摔倒的长安不但没有受到惊吓，反而是在反应过来后兴奋的拍起了小手，双手挥舞着，“阿玛，玩，玩——” 康熙松了口气，想到自己被吓着了，长安自己却笑嘻嘻的，还以为是在玩，不由得轻拍了长安的小屁股，“这可不是玩，下回可不许再这样了，摔到了有你哭的。” “阿玛好呀——”长安透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康熙，注意到康熙有些恼怒的情绪，赶紧上前贴贴。 林太医已经习惯了康熙的传召，拿起药箱径直往乾清宫的方向跑。 这些天他可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命和家族的命已经彻底绑在了十五阿哥的身上，只要十五阿哥好，那他升职加薪不成问题，若是十五阿哥不好了，那他也要完蛋了。 林太医被带到寝宫的时候瞧见玩得正开心的长安瞬间就懵了。 十五阿哥这幅模样也不像是生病了。 “方才十五阿哥摔着了，林太医赶紧瞧瞧吧。”梁九功解释道。 闻言林太医赶紧上前把脉，随后压抑住心中的无语，恭敬的向康熙禀告脉象。 大致意思就是十五阿哥脉象康健，生龙活虎的，连一点惊吓都没有受到，如果实在担心，静养几日便是，连药都不必开。 康熙对林太医诊脉的结果很是满意，无事就好，挥挥手，便让林太医离开了。 林太医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劫，同时心中暗喜，虽然不知道原因的，但是十五阿哥的身子越来越好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确认了长安无恙，康熙也懒得再和长安兜圈子了，直接将长安抱到了沐浴的地方，快速的将胖乎乎的长安剥干净，放到水里，看着宫女们给长安洗白白。 康熙的动作太快，以至于长安开始沐浴了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挣扎起来：“阿玛！不呀！” 浴盆里的水因为长安的挣扎溅出来了不少，甚至将康熙的衣服打湿了大半。 康熙赶紧摁住长安的肩膀，威胁似的嗯了一声。 长安瞥了康熙一眼，感受到了康熙的威胁，只能坐立不安的坐在了浴盆里边，委屈巴巴的看着康熙，任由宫女往自己身上抹胰子。 “好了，瞧你这小可怜的模样，不过是洗个澡，倒像是朕在欺负你似的。”康熙用布将长安裹紧抱了出来，戳了戳长安鼓的圆嘟嘟的小脸，笑道。 每次长安洗完澡都要耍小性子，康熙早已经习惯了，反正长安气性虽大，忘性更大，等他也沐浴更衣之后，长安又成了原先软萌黏人的小团子，康熙一进去便贴了过来。 康熙就这么抱着软糯香甜的小团子入睡。 长安乖乖的躺在康熙的怀里，眼睛睁的圆溜溜的，一丝困意也没有，好一会，或许是周围的氛围太安静了，长安的双眼这才迷蒙起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康熙例行早朝，随后回到御书房批阅奏折。 刚过了万寿节，请安折子多如牛毛，很多折子上还附赠了许多的贺寿诗。 一开始康熙看的时候还乐呵呵的，到了后边便疲倦了，下笔都潦草了不少，很多时候就是拿起玺印往上一盖就放到了一遍。 “梁九功，将这些折子送去给太子。”康熙指了指右边堆成堆的折子。 太子在康熙二十五年出阁之后康熙便开始教导太子为君之道，还特地令达哈塔、汤斌、耿介等人作为皇太子讲师教导太子，在去年，太子正式开始参政。 只是康熙认为太子学识仍不足，便一直不曾让太子参与进奏折的批阅当中。 今年的殿试太子表现不错，康熙便开始让太子协助他批阅奏折，如此一来，既能锻炼太子，自己的时间也会宽泛许多。 康熙下令，加上折子是送往太子处，梁九功便亲自去给太子送折子。 忙碌的一上午过去，到了未时用膳的点，康熙便带着长安一起用膳。 长安因为是孩子的缘故，一次性吃的少，加上吃的大都是流食，饿的快，所以到了未时的时候也饿了，便跟着康熙再用一次。 长安的体重上涨的太快了，康熙也渐渐的从抱着长安用膳变成了将长安放在一旁的婴用餐桌椅上。 御膳几乎摆满了桌子，长安看着看着自己面前装着米糊糊的小碗，又看了看康熙面前的大鱼大肉，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虽说米糊糊现在加了少许的盐，味道也好了不少，可香喷喷的御膳摆在面前，不馋就不是长安了。 “瞧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苛待你了。”康熙用帕子帮长安擦了擦口水，舀起一勺米糊糊，递到了长安的嘴边。 长安啊的一口就把米糊糊吃了进去。 伴随着御膳的香味，长安觉着自己吃的可香了呢，如果有肉肉就更好了。 长安用膳从来不用人操心，大口大口的就把米糊糊吃完了。 康熙用膳向来都是用七分饱，认为饮食适度方能长久的健康③，加上皇帝用膳需要遵守「菜不过三口」的规定，每道菜不能吃超过三口，一旦超过了三口，旁边的小太监便会记着，此后一个月内不会再出现这一道菜，这也是为了防止皇帝的喜好被人发现，在饮食方面被人动手脚。 作者有话说： 注①：这个是网上看到的，具体是什么时期的不太清楚。 注②：我印象中的九连环是胧月摔的那种，但我发现上网去搜，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这里指的九连环是胧月摔的那种。 注③：康熙真的很擅长养生，这或许就是他六十多了还能生崽，成为中国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的缘故吧。 第27章 （修） 长安就坐在餐椅上眼巴巴的看着康熙用膳, 等到康熙放下筷子的时候，桌上的饭菜还剩下了大半。 这些剩下的菜肴最后都落入了乾清宫宫女太监的肚子里。 偏殿内，康熙正坐在贵妃椅上假寐, 长安则是坐在了地上，手里抓着只剩下八个环的九连环。 自从长安可以爬之后，偏殿以及寝殿的地上都被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羊毛毯，每隔两日就会有人将羊毛毯换上一次, 保证羊毛毯是干净的。 铺上羊毛毯之后便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长安, 防止长安在地上爬久了手和膝盖受伤。 不过康熙显然是想多了，自从长安会爬之后, 他们见到长安爬的次数少之又少, 大多数时候不管去哪里都是被抱着去的。 “万岁爷，太子殿下、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来请安了。”梁九功恭敬地向康熙禀报道。 康熙睁开眼，盘弄着手里的珠子, 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七位皇子走了进来，齐刷刷的跪下给康熙请安。 康熙微微抬手，让他们起来：“你们今日倒是默契, 怎么一块过来了？” “回汗阿玛的话, 儿臣几人是在乾清宫门口碰上的。”胤礽拱手回到。 “哥哥呀——”长安见到几位哥哥很是开心, 上前抓住最前方的胤礽的衣角, 伸手要抱抱。 胤礽自小在康熙跟前长大，在康熙面前也颇为自在, 不会像胤禟和胤俄一样见了康熙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 胤礽低下身来，直接将长安抱了起来, 亲密的蹭了蹭长安的小脸。 长安感受到身子腾了空, 开心的蹬起了小脚。 胤禔向来大大咧咧的, 康熙在也不害怕，捏了捏长安的小手，有些担忧的询问道：“长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其他人也紧张的看着长安。 “朕还道你们今日怎的一齐来给朕请安，原来你们是来瞧长安的而不是来瞧朕的。”康熙略带威严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似笑非笑的说道。 “汗阿玛，听闻昨日乾清宫请了林太医，可是长安出了什么事？”胤禛担忧的问道。 乾清宫是皇上的住所，宫里的人都盯着乾清宫的动静呢，乾清宫一请太医消息灵通的马上就知道了，原先还担心是康熙出了什么事，才急招太医的，结果一查，发现请的是林太医，宫里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宫里头谁人不知道林太医是专门伺候十五阿哥的，为了防止十五阿哥出事的时候找不到林太医，他们因此受到牵连，宫里的人甚至不敢请林太医去诊脉。 康熙对十五阿哥的宠爱他们都看在眼里，十五阿哥的事情他们还是少掺和为好。 皇子们反而是第二日方才知晓乾清宫请林太医的事情的。 胤禔几人对长安都是有真感情的，得知乾清宫请了林太医之后不免升起了对长安的担忧。 可他们要么要上朝处理政务，要么要做功课，只能等用了午膳之后再来看望长安。 因此几人倒是极有默契的在乾清宫中相遇。 “无事，只是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不过朕扶住了，人是一点事都没有。”康熙淡淡的回道。 得知长安无恙后几人都松了口气。 “长安会站了？”胤禔惊讶的问道。 他已为人父，对三个嫡女都十分的疼爱，尤其是长女布耶楚克，他依稀记得布耶楚克直到周岁过后方才会站，快一岁半的时候才能走。 这当然也有大福晋疼爱女儿，不放心布耶楚克行走而一直抱着布耶楚克的原因。 只是九个月的孩子能站倒是叫人惊讶。 “这有什么，二月二的时候长安就已经会站了。”胤禟得意的道，他可是第一个见证长安站起来的人，而且长安会站还有他的一份功劳呢。 闻言康熙不满的看向胤禟，这个小九是在跟他炫耀吗？忽然有些酸自己竟然不是第一个见到长安站起来的人。 随即康熙又想起了之前因为胤禟带来的奶糕惹哭了长安的事情。 一时间，周围安静了下来。 胤禟这才察觉周围的氛围，回过神来骤然对上了康熙饱含深意的目光，结巴的说道：“汗...汗...汗阿玛。”随后低下了脑袋，不敢再多言。 呜呜呜，汗阿玛的眼神好恐怖，这下他是不是要完了。 胤禟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好端端的怎么就炫耀起来了呢？万一汗阿玛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怎么办。 “哥哥？”长安发觉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变得有些奇怪，不由得疑惑的开口。 “长安这就会站了，长安真厉害！”胤礽亲了长安一口，夸赞道。 “腻害呀——”长安可喜欢有人夸他了，听到胤礽的夸赞后捧着小脸说道。 “胤禟，你功课完成的怎么样了，明日朕可是要去考校的，若是不过关......”后边的话康熙没有说全，但相信胤禟已经成功接收到了康熙话里的意思。 胤禟带着有些僵硬的笑容回话道：“儿臣知晓。” 胤禟心里的小人爆哭，想到这几天他对待课业的敷衍程度，胤禟只觉得两眼一黑，天要亡我。 “长安刚才在玩什么？”胤俄到底和胤禟最为要好，连忙帮着转移话题。 “环啊，哥哥解！”长安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在干什么，在胤礽怀里挣扎起来。 被放下来之后长安抓着九连环递到胤礽手里。 胤礽看了眼康熙，发现康熙并没有管他们这边的动态，便放下了太子的矜持，席地而坐，抓着长安的小手开始解九连环。 “哇！” “哥哥好棒！” “腻害呀！” 胤礽每解开一个环，长安便要惊呼一声。 其他人看着也跟着坐到了地上，随手拿起一个益智玩具就玩了起来。 康熙看着他们的动作，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宁静。 或许这就是长安这个小不点独有的魅力吧，能让互相看不上对方的胤禔和胤礽和睦相处，能让彼此之间宛如熟悉的陌生人的兄弟兄友弟恭。 胤禔和胤礽下午还有政务要忙，其他的几人还要去练习骑射，陪着长安玩了好一会之后看着时间离开了。 “九哥，你要去哪里？”胤俄正想和胤禟往校场的方向走去，却见胤禟往反方向走。 “我去上书房拿些书，等会练骑射休息的时候看看。”胤禟生无可恋的说道。他的功课差了不是一丁半点，只能抓住一切机会补回来，不然明天就真的玩完了。 “该！”胤禔看着胤禟苦哈哈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刚才他看胤禟得意的样子就不爽了，这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幸灾乐祸。 一向不喜胤禔的胤礽难得的赞成胤禔的想法，这个胤禟是该受到教训了。 他一向不喜欢底下的这些弟弟，因此对他们也甚少关注，如果不是索额图时常在他耳边叮嘱要注意底下这些弟弟的动向，或许他连他们多大了都不清楚。 胤禟和胤俄这两个皇宫小霸王的名头他是知晓的，从前是不在意，可是胤禟弄哭了长安他便无法不在意了，虽说此时胤禟也没做错什么，可他惹得长安哭了就是最大的错。 想到索额图，胤礽的心情又烦躁起来了，索额图这些年心是越发大了，别以为他不知道索额图打着他的名义究竟干了什么事，背地里又干了什么事，不过是看在皇额娘的份上不计较罢了。 昨日竟还敢命令他做事，就因为长安越发康健受宠便要再次对长安下手，索额图当真是活腻了！ 胤礽动怒，直接将索额图能够轻易出入皇宫的令牌收回，再不许索额图随意进宫见他。 入了四月，喀尔喀因内部的纷争使得一直虎视眈眈的准噶尔趁机插手，眼看着喀尔喀接连战败，眼看着喀尔喀的领土就要易主，在喀尔喀首领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的倡议之下，喀尔喀部落举旗投清。 喀尔喀投清意味着大清的外患得到了缓解，有了比邻罗刹①的喀尔喀守在边境，大清也更加的安稳。 为了表示大清对喀尔喀归顺的欢迎与安抚喀尔喀，康熙再度带着胤禔和胤礽出行边外。 第三次与康熙长时间分别的长安虽然很是不舍，但还是泪眼汪汪的送别了康熙，临走前还附赠了一个亲亲。 康熙显些把持不住，想要将长安一同带去。 再等等吧，长安还太小了，起码到了周岁再带长安一同出行。 自康熙走后，长安便陷入了闷闷不乐的状态，连手里的九连环都不香了。 日盼夜盼，终于在五月初三的时候将康熙盼了回来，和康熙一同回来的还有一匹康熙特地给长安准备的小马驹。 “阿玛！”一个月不见，长安长得更加壮实了，说话也更加利索了，手脚并用的往康熙所在的方向爬去。 “长安。”康熙接过飞奔而来的长安，宠溺的喊道。 一个月不见，他可是想极了他的胖娃娃，下回他出行的时候，定然要带上长安一块，免得整日日思夜想。 五月初五便是长安的生辰，最疼爱的小儿子的周岁他怎么能错过呢？ 路上便紧赶慢赶的赶回来了，总算在长安的生辰之前赶了回来。 五月初五是端午节，宫中原本就是过端午节的，很是热闹，如今又多了长安的生辰，康熙在出行前边让贵妃和三妃一定要办好此次端午以及长安的抓周宴，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九哥，再过两日便是长安的生辰了，你准备了什么礼物给长安？”胤俄好奇的问道。 两个人早前就从各自的额娘那里听来了端午节当日也是长安的生辰，从那天起胤禟就变得神神秘秘的，还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拿了不少好东西来，连他也不清楚胤禟到底在做什么。 “你就等着吧，这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礼物，而且绝对震撼人心。”胤禟想到自己已经做好的礼物，不由得嘿嘿一笑。 “什么什么？九哥你就告诉我这是什么嘛。”胤俄的好奇心瞬间就被勾引起来了，见胤禟不为所动又继续道，“九哥，咱两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满足一下你弟弟的好奇吧，好不好，好不好？” “不行，告诉你和告诉其他人有什么区别。”胤禟冷笑一声，无情的推开胤俄的脑袋，这么多年兄弟，他还不知道胤俄吗？胤俄就是一个大嘴巴，但凡他知道的秘密就不叫秘密了。 作者有话说： 三更会晚一点，因为用的wps，然后卡了，然后被迫重启，没来得及保存的一半木有了【西湖的水我的泪】我不理解，它不是可以自动保存的吗QAQ。 注①：罗刹是某度查到的，清朝对俄罗斯的称呼。 第28章 （修） 好奇心异常旺盛的胤俄第二日早早就醒了过来, 盯着黑眼圈来到胤禟的居所，哀怨的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胤禟。 九哥不肯告诉他准备的礼物是什么，他简直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昨晚都没能睡好，今日这才早早的醒了过来。 胤禟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胤俄那张大脸，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了下来，黑着脸对着胤俄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九哥, 明日就是长安的生辰了, 你快告诉我你准备的礼物是什么，你就告诉我吧。”胤俄扑到胤禟的床边, 撒娇似的说道。 “你都等到今日了, 再到明日就知道了。”胤禟撇过脑袋，起身洗漱，不再理会胤俄的耍宝。 “九哥——” “想都不要想！还不快收拾收拾, 等会还要去做功课。” —— 乾清宫，康熙上了早朝后换了身常服又回到了寝宫里。 长安觉多，有时候起的早，有时候起的晚, 这会仍旧还在睡着。 康熙将长安抱了起来, “长安, 起床了, 一会咱们可是要去西苑的。” 端午节最传统的习俗便是登龙舟、吃粽子，龙舟在端午节前就已经备好了, 皇宫中没有龙舟施展的空间，故此康熙每年都会在端午节前带着孩子和后妃前往西苑①。 长安昨晚就听康熙提起过西苑, 兴趣正浓呢, 听到康熙的声音便起身了。 “西苑！阿玛去呀——”长安迫不及待的要康熙抱抱, 想看看康熙说的西苑园林景观。 “换好衣服用膳之后我们就出发。”康熙帮长安穿好衣服，便要一同用膳。 明日就满周岁的长安可以吃的东西已经多了很多，今日的早餐是一碗蛋羹加上一小碗好克化的鱼肉饺子。 “阿玛，肉肉好吃呀！”吃了肉长安终于不再眼巴巴的看着康熙的御膳流口水了，心满意足的啃着自己碗里的饺子。 鱼肉饺子的皮很薄，里边的肉泥也是经过御膳房师傅的反复捶打，方便了长安用自己的小米牙吃饺子。 “好吃就快些吃吧。”康熙喝着粥看着长安一口一个饺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帝王出行的仪仗格外的隆重，到处都有御林军把守，康熙的旁边还有数十位御前侍卫紧盯着周围。 康熙即将乘坐的御辇在所有人的马车前方，御辇整体呈金黄色，外观十分的华丽，车顶还有条栩栩如生的金雕五爪金龙，御辇的旁边也刻有八条五爪金龙的浮雕。整个御辇很大，由十匹马共同拉车。 跟在康熙的御辇后边的是太后的马车以及诸位阿哥的马车，再往后便是妃嫔的马车，妃嫔后边便是有幸得康熙准许一同前往畅春园庆贺端午节的臣子们。 在御辇的前方还有太监手执华盖，以及幢、幡等。整个场面十分的盛大。 “哇，好多人！”长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惊叹的说道。 很快长安就被最前方的御辇吸引住了目光，手指指着御辇说道：“阿玛，好大，喜欢！” “喜欢就好，那就是等会咱们要乘坐的御辇。”康熙有意让长安熟悉御辇，不出意外的话，之后只要出行他都会将长安一同带上。 届时长安必然是要和他一同乘坐御辇的。 康熙抱着长安上了御辇，御辇无论是从外边看还是从里边看空间都十分的大，里边不仅有桌子，还有供康熙休息用的床，一应布置都很完善，若非是康熙带着长安上了御辇，长安还以为这是一间小房子呢。 “阿玛好厉害。”长安崇拜的看向康熙，在他小小的心中，受到万人拥戴，有着一个可以移动的金灿灿的房间的康熙形象格外的高大。 “那是，朕可是九五之尊。”康熙捏了捏长安的脸颊，带着笑意说道。 等到后边的人都准备好了，康熙这才下令出发。 带的人多了，队伍也被拉了老长，等康熙行到城门口的时候，最后方拉着行礼的马车这才开始动。 为了避免长安在马车里无聊，康熙还特地让梁九功在御辇内放上了长安喜欢的玩具。 比如说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解开第二环的九连环，再比如说胤禟很早之前就送给长安的不倒翁。 “阿玛，睡觉。”长安玩了一会后眼皮就开始打架，爬到康熙的身边，抓着康熙的衣服说道。 因为队伍太长的缘故，行进的速度十分的缓慢，加上马车上晃悠晃悠的，就连康熙都有些困了，何况是长安。 康熙将长安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不一会长安就睡了过去。 康熙掀开窗户的帘子，看向骑马跟在马车旁边的胤禔和胤礽，道：“若是累了便去马车上休息吧。”之后康熙也开始休憩。 西苑距离皇宫并不算远，马车行进的再慢也在未时之前到了西苑。 西苑乃是康熙下令修建的，从康熙二十六年开始每年都会前来西苑居住，此次也是趁着端午节划龙舟的空档前来西苑，如果不出意外，此后的几个月里，康熙都会带着妃嫔和儿子住在西苑。 西苑采用「相地合宜，构园得体」的布局手法进行，是典型的园林风格，其建筑规模、殿堂豪华并不逊色于前代名园。 到了西苑，康熙便带着长安往自己的住所清溪书屋走去。 太后则是住进了凝春堂②。其他妃嫔阿哥也不是第一次来西苑了，在身边人的带领下，径直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直到住进了清溪书屋，长安才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免有些慌乱，下意识的喊康熙：“阿玛，阿玛——” 听到长安的动静，康熙赶紧走进了卧室将长安抱了起来，道：“长安，这里便是西苑的清溪书屋，之后长安便和阿玛一同在这住了。” “好呀！”有康熙在，长安安心了不少，高声应道。 端午节当日。 康熙早早就醒了过来，今日不但是皇子们的假期，也是他难得的假期。 康熙在澹宁居见过大臣之后便将大臣们打发了，也没有处理朝政就回到了清溪书屋。 端午节的活动很多，过会各旗的人便要比拼划龙舟，这样热闹的事情自然要带上长安一块。 今日长安很是精神，康熙走后不久就醒了过来，有熟悉的小豆子陪着，长安倒是没有闹腾，乖乖的洗漱过后便又折腾起了九连环。 “一，二，三...八、九。”长安一遍又一边的数着九连环上的圈，手里还不停的摆弄着九连环，见怎么也解不开，长安的包子脸不由得皱了起来，苦恼的看着手中连在一起的七个环。 “长安。” 康熙的声音传来，长安直接抛下手中的九连环，开心的扬起了笑脸：“阿玛抱！” “长安生辰快乐！”康熙抱着长安温柔的说道。 “快乐啊！”长安抱着康熙亲了一口，依恋的挨着康熙。 “走吧，咱们去看划龙舟。” 畅春园外边有一个很大的，刚好足以各旗子弟进行龙舟比赛。 龙舟比赛的一共有九支队伍，分别为正黄，正白，正红，正蓝，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八旗分别组成的队伍以及御前侍卫组成的队伍。 “船啊。”长安有一个木质的船的模型，是胤禛送给他的，因此看到了湖面上的龙舟之后便立刻认出了这是船。 “长安可要坐船，下回有机会阿玛带你去划船。”康熙见长安一副很喜欢船的样子便说道。 “不呀！”长安果断的摇脑袋拒绝，他才不要坐船呢。 “长安为什么不去划船？”站在康熙一旁的胤礽疑惑的问道。 “水啊！掉水里。”长安指着湖面说道，划船是在水面上划，一个不小心会掉到水里就糟糕了，长安不喜欢水。 听到长安的答案康熙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这小家伙放心吧，便是朕掉水里都不会让你掉水里的。” “阿玛好呀——” 湖面上的九支队伍已经蓄势待发，各色的旗帜立在了龙舟的舟头，后方则是有一面打节奏用的大鼓。 康熙一声令下，鼓声很快就响了起来，九条龙舟快速的往湖对面划去，不一会便划出去老远。 渐渐的，九条龙舟也从原先的齐头并进变成了你争我抢。 康熙等人专心的看着龙舟的比赛。 年纪稍小的阿哥还会因为排名的变动不停的大喊大叫。 难得高兴，康熙也没有训斥他们的不得体，这让几位小阿哥更加放纵了。 “四弟，你觉得谁会赢？”胤祉看了一会之后问道。 场上的情况十分的胶着，最前方的几支龙舟咬的很紧，排名也不停的变动。 “镶红旗吧。”胤禛想了一下说道，随后又解释道：“镶红旗虽说此时稍微落后，但一直稳扎稳打，想来很有希望争取第一。”毕竟划龙舟还是很耗费体力的，若是一开始用太多力，后边兴许就划不动了。 “太子觉得如何？”胤禔也听到了胤祉的问话，看向胤礽。 胤礽淡淡的说道：“镶蓝旗。”镶蓝旗一直处在前三，加上胤礽掌管镶蓝旗，自然是希望镶蓝旗赢。 胤禔作为同样掌管镶蓝旗的人，自然是赞成胤礽的想法的，只是他和胤礽不对付，便没有符合胤礽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长安：“长安觉着呢？ “红红！”长安目不转睛的看着龙舟比赛，肯定的说道。 “前边那个红的还是后边那个红的？”胤禔赶紧追问。 “前呀——” 前边的红正是镶红旗，胤禛听到后暗自窃喜，果然他才是长安最亲的哥哥，连想法都是一样的。 “你们都选一方支持，赢得人有奖。”康熙含笑看着自己的皇子们猜测，便也颇有兴致的给他们添上了添头。 这下包括长安在内的十四位阿哥纷纷参与其中。 小的那几个转头就拼命的给自己压的队伍加油。 伴随着激烈的鼓声，终于有龙舟开始冲刺，众人也紧张起来。 最后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长安开心的拍着手：“红红棒呀！” 胤禛也放松了神色，略带得意的看着哥哥弟弟们，道：“看来我和长安的运气不错。” “好，老四和长安都有赏。”康熙说道。 龙舟比赛结束后不久便是长安的抓周礼。 抓周最开始是在南北朝时期的《颜氏家训》中有提到，此后便一直延续了下来，是一个极为传统的节日，体现的是父母对孩子最真挚祝愿与期望。 寻常孩子抓周都是有训练的，一开始太后也想像训练胤祺那样训练长安，康熙却留下口谕，说长安聪慧，不必特地去训练他。 康熙主要是想看看长安究竟会抓些什么，反正长安抓周宴上的东西都是严格把控的，不论抓哪个都是好的。 参加长安抓周礼的人不多，只要太后，后宫嫔主妃主，阿哥公主们，部分宗亲以及佟家的人。 此时地上已经铺上了红毯，红毯上放着各式各样缩小版物品，等着长安去抓。 忽然，康熙的目光扫到一样物品，一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定睛一看，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订阅，比心-不好意思呀，有点晚了，十分抱歉。 注①：西苑又叫畅春园，据说康熙每年有半年都在畅春园度过，有点类似于雍正的圆明园。 注②：凝春堂是乾隆生母做太后时的住所，这里没能查到太后住在哪里，所以就用了凝春堂。其他皇子妃嫔的住所也都是私设，西苑确实有这些地方，但是他们是不是住那里就不太清楚了。 第29章 康熙目光看向安排此次抓周礼的贵妃和三妃, 难道是因为孩子们渐渐长成，他们心也跟着大了吗？ 若非是他们，又有谁能悄无声息的在长安的抓周礼上动手脚呢？ 从前宫中的皇子公主大多早早就夭折了, 后来康熙也意识到不对劲，特地请了太皇太后一同肃清六宫，并在各宫都安排进了自己的人手。 他自认为自己对后宫的把控是到位的，可如今长安抓周宴出了问题, 他总觉得自己的脸颊像被人打了一样火辣辣的疼, 仿佛有人在挑衅自己的威严一般。 贵妃和三妃感受到康熙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康熙无情却也有情, 或许是看在他们给康熙生儿育女的份上，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和颜悦色的，也颇为宽容, 像是如今这般凌厉的目光她们是不曾感受过的。 四人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于是顺着康熙方才的目光看去。 这下贵妃和三妃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近乎维持不住。 尤其是主理六宫的钮祜禄贵妃，显些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双拳紧握, 长长的指甲嵌入了手心的肉里, 疼痛反而让贵妃清醒过来, 勉强维持住了有些僵硬的笑脸。 怎么会呢？明明今晨她刚让人检查过，谁又能在她的再三检查下动手脚呢？ 贵妃的目光看向其他三妃, 尤其是在惠妃身上停留的时间最久。 不，不会是惠妃, 惠妃聪慧隐忍, 加上大阿哥此时势头正猛, 大多数时候和太子针锋相对，惠妃就算要害也是害太子，而不是在抓周礼上动手脚暗害十五阿哥。 到底是谁，竟有能耐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竟敢往十五阿哥的抓周礼上放上了女儿家用的胭脂盒。 如是十五阿哥没抓到这胭脂盒也就罢了，若是抓了，她们这几个安排了抓周宴的，这回只怕是一个监管不力的名头是躲不过了，还会失了皇上的信任，这幕后之人是想要一箭四雕啊。 想到这，贵妃和三妃对幕后之人恨得牙痒痒的，幕后之人想毁了十五阿哥他们没意见，可是牵扯到她们身上，又想让他们在皇上面前落不得好她们便要怒了。 别让她们查到幕后之人，否则定要他好看。 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难得统一了想法。 乌雅氏则是在一旁看戏，她第一次觉得没有协理六宫的权利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如今的情况也赖不到她身上，不过她也还是要警惕，免得遭了诬陷。 想到这，乌雅氏看向长安的眼神里充满了幸灾乐祸，还有深深的恶意，这幕后之人怎么不将胭脂盒放的显眼一点，放这么偏万一十五阿哥看不到怎么办。 “阿玛！”长安看到红毯上有许多东西，兴奋的叫了起来。 “急什么，等会红毯上的东西随你抓。”康熙安抚道。 随后康熙的目光又扫了一眼红毯上的胭脂盒。 胭脂盒乃是女儿家用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长安的抓周礼上，还被特地打造成这般引人注目的模样，这背后之人其心可诛！ 只是此时他也不能明晃晃的将胭脂盒拿走，只能憋着气看着抓周礼继续下去。 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康熙只能将长安放到了红毯上，推了推长安的小屁股：“快去吧，抓到的就是你的。” “长安哒？”长安攀着康熙的大腿，双眼亮晶晶的问道。 “对，都是你的。”康熙宠溺的说道。 红毯上的东西有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玉佩等①，除了书以外，几乎都是缩小版的，长安抓过周之后，这些东西都会收进长安的小金库里。 听到了肯定的答案，长安更加兴奋了，哒哒哒的就爬到了红毯上，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红毯上的东西，这些都是长安哒！ “十弟，你说长安会抓些什么？”胤禟问道。 “哼，反正不会是那个胭脂盒。”胤禔冷笑一声，胭脂盒虽然放的位置很偏，但是金灿灿的外观看上去格外的引人注目，他自然也是看到了。 想到有人要暗害他喜爱的弟弟，胤禔杀人的心都有了。 胤礽也是目光暗沉的看向那个胭脂盒，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怎么将胭脂盒悄无声息的放进去的。 “要是让爷知道那人是谁，爷会让他好看的。”胤禟握紧拳头，朝着空气挥了两下。 “就你这小不点？功课做好了吗？骑射得优了？想要让人好看还是等你长大再说吧。”胤祉毫不客气的说道。 胤禟的年纪还比较小，又有宜妃的保护，一直以来都比较单纯，对宫里很多弯弯绕绕都不清楚，可他却知道，连他额娘和贵妃娘娘都没有察觉此事，幕后之人只怕是藏得很深。 “好了，长安快抓周了，有些事之后再说吧，我相信长安是不会去抓胭脂盒的。”胤禛冷着脸说道，双眼幽深的看着那个胭脂盒。 “今日既是端午又是长安周岁礼，朕便添上一物用于长安抓周。”康熙看着长安的小动作，忽然说道，说着就将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放进了抓周物品里边。 抓周礼上长辈是可以赐物一同放到红毯上作为抓周物品之一的。 他想，长安平时在他怀里的时候就很喜欢抓着玉佩玩，若非他不许，只怕是玉佩早就被长安拿走了，如今刚好可以用这个玉佩来吸引长安的注意力。 见到康熙的举动，胤禔紧随其后，将自己准备的一个小弓箭放了上去，道：“长安抓了弓箭以后就是咱们大清的巴图鲁。” 胤礽紧随其后，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放了上去：“长安日后是要成为谦谦君子的。” 胤祉、胤禛不甘示弱，分别往里边放上了一本诗经以及一枚印章。 剩下的阿哥大多中规中矩的往里边放上玉佩，只有胤禟，直接放上了一个比胭脂盒更加金灿灿的算盘。 康熙见到的时候脸都黑了。 士农工商，商者地位最低，算盘向来都是商人所用之物，如果不是康熙知道胤禟对长安的喜爱不作假，都要开始怀疑胤禟的用心了。 这个胤禟，真是不让人省心，看来功课还是少了。 “阿玛好，哥哥好呀——”见到红毯上多了好多东西，长安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一直不停的拍手。 “长安，快些抓周吧。”吉时已经到了，康熙便催促道。 长安坐在一堆东西前边，抓了康熙的玉佩后又放了下来，不停的用手扒拉其他的东西。 好一会，忽然被角落中很是突兀的胭脂盒吸引住了目光。 一般而言，抓周物品的摆放都是有讲究的，比如印章、玉佩、弓箭、文房四宝一类的东西都是摆在最中间，最显眼的位置的，而算盘一类被认为寓意不是很好的，都会弄成比较暗沉的模样，放在角落。 这样一对比，光鲜亮丽的胭脂盒自然就吸引住了长安的目光。 长安手脚麻利的往角落爬去，直接就将胭脂盒抓在了手里，下意识的闻了闻胭脂盒上的味道，眉头忽然就皱了起来，这个味道长安很不喜欢。 见到长安抓了胭脂盒，康熙脸色瞬间就变了，心都不由得提了起来。 长安抓胭脂盒并不妨碍他疼爱长安，只是前朝后宫必然会有人拿此做文章，让人一提到长安便想到长安抓周抓了胭脂，以后必然是沉迷胭脂水粉的温柔乡的纨绔子弟，以此毁了长安。 想到这种结果，康熙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恨不得将幕后之人千刀万剐。 而在场的宗室和大臣，除了佟家人之外，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等着看笑话。 佟国维皱着眉头看着长安，若是十五阿哥真的抓了胭脂盒，只怕是不堪大用，佟佳氏一族的希望不能放到他的身上。 站在佟国维一旁的赫舍里氏则是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抓胭脂盒啊，她好端端的外孙可不能被那些个小人给毁了。她和佟国维的想法可不一样，她在乎的只有她可怜的女儿留下的外孙，什么家族荣誉，不过是佟国维自私虚伪的借口罢了，所以她绝对不能让佟佳庶妃出头，想到这，赫舍里氏眼底划过一丝冷芒。 长安抓起来胭脂之后，忽然就感受到周围诡异的氛围，原本打算放下胭脂的动作顿了起来，抬头看向康熙，刚想开口。 主持太监看到长安动作停下来后以为长安抓的就是胭脂，眼神微闪，当即就大喊道：“十五阿哥抓了......” 长安被主持太监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胭脂扔向主持太监，怒道：“坏！” 昨晚康熙就和他说过抓周的流程了，哥哥们也跟他提过，长安可是记住了呢，抓了东西只要有人开口，就不能再抓了，这个人一定是坏人，长安才不要这个臭臭的小盒子呢，哼。 长安的举动让康熙和皇子们松了口气，提起来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只要抓的不是胭脂，其他的都好说。 一旁的佟国维舒展了眉头，扔了就好，扔了就还有希望，若是能抓到皇上放下的玉佩...... 长安将胭脂盒扔出去之后又开始用小手扒拉红毯上的东西。 发现角落的东西都是颜色暗沉的东西，又或者是寻常木制的东西，长安拿起来后又将其放下。 最后长安便回到了中央。 小手先是将胤禟摆放的金色小算盘拿在手里。 刚才被长安一砸，主持太监也不敢马上就唱吉祥话，静候再一盘看着长安的动作。 长安看着小算盘，又看向其他的东西，犹豫之后将小算盘放下来，转头拿起康熙放上去的玉佩，小手拨弄着，试图学着康熙的模样将玉佩挂在腰间。 胤禟看到长安抓起自己小算盘又放下，刚扬起的得意申请瞬间就垮了下来，哀怨的看着长安，心想，自己的算盘多好，还是纯金打造的呢，如果不是长安他还不舍给呢。 胤禟完全没有想过，纯金打造的小算盘虽说不大，却是很重，以长安的力气根本不足以长时间拿着小算盘。 怎么也挂不上玉佩的长安将目光看向康熙：“阿玛呀-戴！”长安想戴玉佩。 康熙含着笑问道：“长安就要玉佩了吗？” “不呀，还要。”听到康熙的话，长安果断的摇了摇头，一只手捧着玉佩，另一只手开始拿带上的其他东西。 胤禔送的弓箭、胤礽的玉佩、胤祉的诗经、胤禛的印章...... 凡是入眼的东西长安都想带走，可是长安的小手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就捧不动这么多东西，于是带着希望的目光再次看向康熙。 康熙好笑的看着长安，无奈的说道：“长安，这些之后都是你的，现在只能拿一样。” “一？”长安伸出小手指比划道。 “对，就一样。”康熙斩钉截铁的说道。 长安只能乖乖的将怀里的东西都放下，目光在红毯上的东西上扫了一遍，似乎在犹豫究竟要拿哪一样。 作者有话说： 万分感谢小可爱们的订阅，评论区有二十个红包可以领取，大家记得评论哦； 注①:这些抓周礼上的东西都是某度上查的，后边很多内容都是私设。 根据《国朝宫史续编》记载，清朝抓周宴上的东西：“（皇家）抓周例用玉陈，玉扇坠二枚，金匙一件，银盒一圆，犀钟一棒，文房一件，果筵一席，内宫殿监奏交内务府预备。” 注②：上一章的评论就有小可爱提到了，这个胭脂盒的灵感来源于红楼梦贾宝玉抓周抓的胭脂那里。 第30章 康熙的目光一直紧随着长安, 似乎在期待什么。 胤祯在一旁不停的喊：“弟弟，快拿哥哥的玉佩。” 其他人倒是做不到像胤祯那样大喊大叫，只得满怀期待的看向长安。 康熙只许他拿一样东西, 长安陷入了苦恼之中。 阿玛的玉佩想要，哥哥给的也想要，长安都想要。 最终长安的目光看向康熙送给自己的玉佩，将康熙的玉佩拿了起来：“阿玛, 要呀——” 见长安最终选了自己的玉佩, 康熙得意的扫了一眼众阿哥，哼, 哥哥再好哪里比得过他这个阿玛。 “十五阿哥选了玉佩一件, 将来必定平安顺遂，文武双全。”主持太监高声呼道。 “好，赏！”康熙走下去, 将长安抱了起来，兴奋的说道。 旁边围观的人见康熙高兴，纷纷说着吉祥话恭喜康熙，一时间场面格外的热闹。 听到众人对自己的夸赞, 长安有些害羞的抓着玉佩, 埋进了康熙的怀里。 胤禔虽然有些失落长安没有拿自己的弓箭, 那还是他特地让人备的呢。不过, 胤禔看了胤礽一眼，想到胤礽的玉佩不是也没有得到长安的青睐吗。 胤禔瞬间就平衡了, 也不在意长安拿的是谁的东西了，反正他的弓箭已经给了长安, 将来定要带着长安一起学骑射, 在他的教导之下, 长安一定能成为大清的巴图鲁的！ 接下来便到了下一个环节，吃长寿面。 太监们手脚麻利的将红毯上的东西收拾进箱子里，再将红毯收了起来，准备往清溪书屋送去，好将这些东西收入长安的小金库里。 长安见有人把东西拿走了，瞬间就急了，连忙喊道：“阿玛，长安的，长安的！” 康熙扶额，他有时候真拿长安霸道的小性子没有办法，只能哄道：“那是将东西收拾好送回清溪书屋的。” 长安知道清溪书屋，这是他现在住的地方，于是长安终于安静下来，乖乖的靠在康熙的怀里，任由康熙将他带往用膳的地方。 摆放宴席的地方在畅春园中央的瑞景轩，瑞景轩很大，布置极其奢华，足以容纳上千人入席。 康熙和太后带着长安率先落座，其余人等皆在向康熙行跪拜大礼之后方能入座。 许是端午节与长安的抓周礼一同进行的缘故，整个宴会极其的盛大，几乎可以与昔年胤礽的抓周礼媲美。 要知道当初胤礽周岁的时候，康熙已经决定好将胤礽册封为太子，因此胤礽的抓周礼是以太子的规格进行的，甚至在康熙的有意安排之下，很多摆设布置远超太子的规格。 端午节席面上只有一种吃食，那便是粽子。 众人早已经习惯，每次到了端午，为了庆祝端午节，宫廷里只会制作粽子，设「粽席」。 仅仅是摆放在康熙面前的粽子就接近上千个，在御厨的努力下，各式各样的粽子都有，三角的，长条形的，圆锥形状的......① 太子面前摆放的粽子也有近六百个，仅次于康熙。 长安这个小吃货自然是无法抵抗粽子的诱惑，不禁将手指伸进嘴里，撮起了手指。 “阿玛，是什么？”长安第一次见到粽子，还是这样千奇百怪的粽子，好奇的问道。 “这是粽子。”康熙很乐意替小儿子解答疑惑。 “粽子，阿玛吃，长安吃啊——”长安身体力行的向康熙表达自己想要「眼见为食」。 康熙瞥了长安一看，淡定的说道：“你还小，不能吃粽子，不好克化。” 这么久相处以来，长安早已经认清了康熙的话不容置喙的事实，只要是康熙不许的，他的反抗一点用的都没，于是长安只能嘟着嘴哼了一声，将自己埋进了康熙的怀里。 眼不见就不想吃了，可能吧...... 闻着不断从鼻尖飘过来的味道，长安的口水几乎要将康熙的龙袍沾湿。 康熙将耍小性子的长安挖了出来，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的水渍，决定这会先让长安馋着吧，他绝对不可能告诉他等会他有长寿面可以吃的。 “开席吧。”康熙让长安后背靠着自己坐着，固定住长安，随后吩咐开席一事。 康熙下令，并不意味着众人马上就可以吃到粽子。 因为在吃粽子之前还有一个小游戏。 有太监端了个金色托盘上来，在距离康熙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 手中的托盘上放有各种各样的粽子，数量不多。 紧接着胤禔从贴身太监哪里拿了弓箭，动作干脆利落的弯弓射箭，稳稳的将其中一个粽子射中。 周围不断传来喝彩的声音。 就连长安也被胤禔的动作吸引住了，“哥哥好腻害！” 听到长安的声音后胤禔面带骄傲的看向长安，回过头来又想挽弓射第二箭，再向长安展示展示自己的威风。 “大哥你这就不厚道了，一人一箭是汗阿玛定的规矩，接下来轮到弟弟我了。”胤礽笑的很是温和，看向胤禔的目光里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胤禔哼了一声，胤礽就会用汗阿玛来压他。 胤礽拿起弓箭，同样利落的挽弓射箭，这样的距离对他们而言轻轻松松，换了在校场上射靶子，难度可比如今多多了。 喝彩声再度响起，甚至比方才给胤禔的喝彩声更大。 胤礽并不在意他们的喝彩声，而是期待的看向长安。 长安也不负胤礽所望，开心的拍着小手，大声的说道：“哥哥好腻害呀——” 胤礽这下舒心了，只是忽然想到哥哥这个称呼是不是该改改了，他们都是长安的哥哥，这样的称呼凸显不出他们的独特性来，看来之后他要好好教长安学会念二哥这个词了。 接下里已经练习骑射的皇子们纷纷上场，不出意外的都得到了来自长安的夸赞。 小游戏结束，众人终于可以吃上已经凉了的粽子。 众人身边伺候用膳的宫女上前，将各自主子面前的粽子轻轻的剥开，弄成小小一块，放入主子的碟子上。 或许是知道众口难调的缘故，御膳房准备的粽子不仅种类繁多，还有甜粽子和肉粽子两种，任由众人挑选。 不过这些都和长安没有什么关系，毕竟粽子里有很多的糯米，长安并不好克化，不管粽子是甜的还是咸的都不能吃。 “汗阿玛，不妨给长安尝一尝味道。”胤礽见长安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众人出粽子，不由得说道。 “阿玛！”闻言长安眼睛一亮，抬起脑袋看向康熙。 “不行。”康熙的语气很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的冷漠。 见状，胤礽只能向长安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粽席过了大半，长安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哥哥们吃粽子，流的口水几乎都能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沾湿。 康熙看了又好气又好笑。 他出门前就已经喂饱了长安，他敢肯定长安此刻还不饿，可这一副馋嘴的模样倒像是饿了八百年一样。 “好了，别看了，你的长寿面也该上了。”康熙戳了戳长安鼓鼓的脸颊，没好气的说道。 长安的吃食是最后上的，正热乎着呢，隐约还能看到飘散的雾气。 一直以来都有吃长寿面寓意将来长寿的习惯，此次长安的生辰自然也是备好了长寿面。 康熙不许长安吃东西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长安一会要吃完整碗长寿面，肚子须空着才行。 长安早就被馋的不行了，这会端上来的哪怕是白粥都能吃的宛若在吃珍馐，何况是飘逸着浓浓的香味的长寿面。 长安两眼发光的看着梁九功将长寿面端了过来。 “阿玛，吃！”长安知道这是给自己准备的，还没等梁九功把长寿面放桌子上，长安就迫不及待的喊道。 “不急。”康熙压住长安蠢蠢欲动的手，淡淡的说道。 “急啊！吃！”美食当前，长安才不听康熙的呢，果断的将手挣出康熙的压制，往长寿面的方向伸去。 “汗阿玛，给儿子来喂吧。”胤礽说道。 康熙私底下怎么喂长安吃东西都行，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喂长安吃东西就不太合适了，盛宠太过对长安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康熙顺势就将长安交给了胤礽，梁九功便将长寿面放到了太子面前。 胤礽私底下和康熙用膳的时候也是给长安喂过饭的，只是那是用勺子喂的，很是方便。 如今不仅是长安第一次吃面，也是胤礽第一次用筷子给长安喂面，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喂。 “哥哥呀，哥哥吃！”长安并不知道胤礽在犹豫些什么，急着喊道。 “太子能不能喂，不能就把长安给我，我来喂，瞧你把长安急的。”胤禔不满的说道，说着就哄着长安说道，“长安，过来大哥这里，大哥喂你吃长寿面好吗？” 闻言长安看向胤禔，刚扬起笑脸想要说好，胤礽就夹起了长寿面。 一下又将长安的目光吸引住了。 “孤能喂好长安，就不劳烦大哥了，大哥还是先照顾好大侄女吧。”胤礽淡淡的说道。 胤禔闻言哑了声音，看了眼站在自己一旁的布耶楚克，心瞬间就软了，抱起布耶楚克温声问道：“布耶楚克想吃什么，告诉阿玛，阿玛喂给你吃。” 布耶楚克果断的摇了摇脑袋，从胤禔的怀里跳下，蹬蹬蹬的往大福晋的方向走去，阿玛上次喂饭都喂到她鼻子上了，她才不要阿玛喂呢。 胤禔的笑容僵在了原地，小棉袄漏风了。 “长安，长寿面好不好吃？”胤礽很快就掌握了用筷子喂长寿面的方法，一点一点的给长安喂长寿面。 若是他们吃长寿面，就会一根不断的一次性吃完。 长安还小，不必在意这个，只要吃了长寿面就是好意头。 “好吃，哥哥好呀！”长安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果断的夸道。 作者有话说： 本章评论区依旧有20个小红包，欢迎大家评论呀，比心—— 注①：这是某度上查到乾隆帝过端午节时「粽席」的粽子数量，这里直接沿用了乾隆帝的。 写文的时候突然想到喜羊羊那个梗，「小孩子才会做选择」「你是不是想说你全都要」「我是小孩子，我要灰太狼」 第31章 （修） 一碗长寿面长安很快就吃完了, 甚至连碗里的汤都没放过，很是豪爽的捧着比脸还大的碗喝了不少汤。 胤礽不禁揉了揉长安的小肚子，心里有些纳闷, 小小一个人怎么能吃下这么多东西呢？ “哥哥不摸呀——”长安低头看向胤礽揉着自己的大手，不由得说道。 长安肚子上的痒痒肉很多，很怕痒，冬天的时候穿的衣服多还感觉不出来, 如今五月, 气温已经渐渐上升，不再像之前那样裹成球, 肚子也敏感了很多。 “二哥看你是不是吃饱了。”胤礽眼中含笑, 大手又揉了揉长安的肚子，惹得长安咯咯咯的笑了出来。 康熙见状看了眼胤礽，说道：“保成, 长安刚吃饱，别逗他。”免得长安笑过头了。 康熙开口，胤礽只能遗憾的将自己的手从长安的肚子上移开，还别说, 长安的肚子软乎乎的, 像是一团棉花一样。 “哥哥, 没饱呀！”长安看着还剩下一半的汤水, 双手用力捧着碗，硬是不让胤礽将碗拿走。 “你的肚子都圆滚滚了, 再吃肚子可就要撑爆了。”胤礽固定住碗，不让长安将碗拿到嘴边。 “长安, 不可以！”康熙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严肃的盯着长安说道。 “可以呀, 没饱呀！”长安冲着康熙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饱。小手将碗抓的紧紧的。 胤礽暗道，长安这护食的力气倒是不小。 “饱没饱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康熙都要被气笑了，“把碗给你二哥。” 最终长安只能泪眼汪汪的看着香味四溢的长寿面汤从自己的身边远离。 粽席在一片欢歌笑语中结束，康熙将自己面前剩下的粽子赏赐给了王公大臣，表示自己对大臣们的信任。 王公大臣们再次向康熙和太后行跪拜大礼，随后在黄昏时刻到来之前带着康熙赏赐的粽子尽兴而去。 康熙从太子那里接过长安，带着长安回到了清溪书屋。 胤禔等人自然是跟在了康熙的身后，一同去了清溪书屋。 长安的生辰还有最后一个环节——收礼物。 胤禟和胤俄走在队伍的中间，胤俄贴着胤禟的耳边说道：“九哥，你到底给长安准备了什么震撼人心的礼物？” 胤禟还是那句话：“马上你就知道了。” 胤俄叹了口气，九哥哪里都好，就是这秘密守得太严实了，死活不肯告诉他，让他难受的紧。不过马上他就能看到九哥所谓的震撼人心的礼物了。 “阿玛，哥哥呀！”长安见哥哥们跟着自己一起走，开心的拍起了小手。好多哥哥一起呀，长安开心。 “他们都是来给你送礼物的，你开不开心。”康熙宠溺的说道。 他知道胤禔他们早前就开始给长安准备了礼物，而和长安不算特别亲密的胤祺等人也而因为胤禔他们的动作也纷纷给长安准备起了礼物。 想到这里，康熙不由得看了胤禟一眼。 他也听说了胤禟那所谓的震撼人心的礼物，不免心生好奇，看在他这些日子表现还在乖巧的份上，他并没有让人去调查胤禟究竟准备了什么东西作为长安的生辰礼物。 只是如今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知为何，他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胤禟本身就不是一个稳妥的性格，难免会作出不妥当的举动。 “开心呀！”听到康熙的问话，长安兴奋的抱紧了康熙，随后贴着康熙的脸亲了一口康熙：“礼物给阿玛呀——”显然长安还记得两个月之前送给康熙的礼物。 被亲了一口的康熙心都要化了，揉了揉长安的脑袋，温柔的说道：“阿玛很喜欢长安的礼物。” 回到清溪书屋后，康熙先让人将自己准备好的生辰礼拿了出来。 康熙准备的生辰礼正是一匹小马驹，这是康熙之前巡幸边外的时候特地寻的即健壮又温顺的小马驹。 小马驹浑身雪白，身形修长而优美，圆溜溜的眼睛中憨态十足，被牵进来的时候十分的乖巧，静静的立在前边，一眼就能看出小马驹以后的风彩。 “这是草原上最健壮的两头汗血宝马生下的小马驹，如今朕便将他送给你。”康熙笑着说道，眼睛紧紧的盯着长安的反应，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希望能得到长安的喜欢。 长安瞧见了小马驹开心的喊道：“马，马，长安喜欢，阿玛好呀！”说着长安就弯下腰，想要摸一摸小马驹。 康熙配合的低了低身子，让长安的手能够顺利的摸到小马驹的脑袋。 小马驹注意到长安的动作，闻了闻长安手心的味道，随后眼里出现了一丝亲昵，甚至还在长安的手心上蹭了蹭。 长安第一次摸到马，激动的收回小手，“喜欢呀！” 见到长安这么开心，康熙也觉得格外的满足，让人将小马驹带下去，好吃好喝的供着。 胤祥和胤祯在一旁渴望的看着小马驹，又遗憾的看着它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皇家的儿子就没有不爱马的，作为除了长安以外唯二没有马的人，时常只能羡慕的看着哥哥们英姿飒爽的迎风驰骋，他们早就已经想要一匹属于自己的马了。 “汗阿玛，我也想要马，要高高大大的马。”胤祯抬头看着康熙说道。 “好，日后汗阿玛给你选一匹又高又大的马，十四可得好好练习骑射。”康熙对于年纪还小的儿子格外的宽容，听了胤祯的话哈哈一笑说道，转头看向同样注视着自己的胤祥，“十三也一样。” 胤祯和胤祥抱在一起，开心的蹦跶起来了。 接下来便是皇子们送礼了。 胤禔送的是一把弓箭，这还是他十岁时第一次猎到一只兔子的时候康熙送的。胤礽送的是特地让人做的做工精致的蒙古象棋。 蒙古象棋还特地用了染料染上了色彩鲜艳的颜色，一下就吸引住了长安的目光。 胤祉送的是一柄精致小巧的扇子，上边的图案是胤祉自己画的，是长安在竹林旁玩耍的图案，一旁还提了首自己作的诗。 胤禛送的是陶泥做的胖娃娃，一共有十二个，胖娃娃的动作不一，认真看却能知道这十二个胖娃娃正是长安从一个月到十二个月的模样。 胤祺送是一枚玉章，玉章顶部是憨态可掬的小老虎，底部刻着长安的大名——胤祧。胤祐送的是一个寓意着平安的金锁。 胤禩送的是一个精致的镂空玉球。玉球上还有些一个巧思，藏着一个暗扣，一解开，玉球中间就会有一个小球落下，会伴随着小球的滚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终于轮到胤禟，胤俄满脸期待的看着胤禟，他终于能知道这个礼物是什么了。 康熙眼睛微眯，这个胤禟最好不要准备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否则...... 胤禟拍了拍手，两个小太监扛着一个盖着红布的东西走了上来，看上去这个东西还十分的大。 胤禛坐在位置上，掀开茶杯的盖子，轻轻吹了吹，随后喝了起来，一副十足的看戏模样。 长安也被这个盖着红布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满眼的好奇。 “当当当!”胤禟一把掀开红布，红布底下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噗——咳咳咳——”胤禛见到红布底下的东西那一刹那直接被呛到了，疯狂的咳了起来。 罪魁祸首胤禟还在那里得意洋洋的叉着腰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撼。” 原本站在胤禟一旁的胤俄看着康熙那灼热的能将人烧化的眼神，悄咪咪的用衣袖挡住脸，往一旁退去，免得遭了牵连。 胤禔直接毫不客气的说道：“胤禟你给长安塑金身是想要长安立地成佛吗？” 胤祉也是抽搐着嘴角：“确实震撼，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胤礽直接捂住眼睛，表示自己看不下去了。 只见在那木质的立架之上摆放着一个金灿灿的，约有半米左右高度的金像，金像的模样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长安，可见制作金像的人的工艺不错。 只是再好的工艺放到了纯金打造的雕塑上都显得格外的扎眼。 康熙紧紧的握着茶杯，疯狂的运气，这是亲生的，亲生的，不能砸，砸坏了他还要心疼，何况今天是长安的生日，不能气不能气。 长安歪着脑袋看着金像，好一会指着金像说道：“长安啊！” 此时的胤禟还没有感受到风雨欲来的危机感，甚至还因为胤禔他们的话表示不满，他特地让人做的金像多好看。 听到长安的动作后兴奋的说道：“这可是九哥我拿了大半身家让人做的，长安喜不喜欢九哥送你的礼物。” “喜...唔...”长安喜欢两个字还没有出口，就被康熙捂着脸嘴巴。 “胤禟你给我出去，顺便把你的礼物给我扛出去！”康熙气的连「朕」都忘了用了。 胤禟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此时他怎么能不知道康熙生气了，讪讪一笑，“汗阿玛，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好，多俗气。”胤禛终于止住了咳，没好气的瞪了眼胤禟。 “搬下去！”康熙怒道。 胤禟只能哭唧唧的让人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扛出去。 之后跑到了胤俄身边嘟囔道：“汗阿玛和大哥四哥他们真没眼光，我准备的礼物多好。” 胤俄无语并表示九哥你开心就好。 有了胤禟的金像作为对比，胤俄等人准备的礼物都显得格外的好。 胤俄准备的是一个精巧的机关鸟，摸一摸小鸟的脑袋，小鸟的翅膀就会来回煽动，很受长安的喜爱。 胤禌的礼物是一个布老虎，颜色很鲜艳，和长安自己的布老虎颜色不一样，一下就吸引住了长安的目光。 胤祹送的是一枚玉珏。胤祥准备的是一柄小木剑，剑上刻着的是很好看的花样，仔细闻还能闻到一些香味。 胤祯则是在胤禛的帮助下，也找人捏了两个紧挨着的小泥人送给了长安，一个是长安，一个是自己。 康熙瞧了之后又瞪了胤禟一眼，小泥人这不是挺好的吗？整什么大金像，真是不像话。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订阅，比心！ 第32章 （修） 皇子们也不敢过多的叨扰康熙, 送完礼就向康熙告退了，自此长安的生辰就算结束了，长安真正的满了周岁。 第二日刚上完早朝, 康熙就叫来了梁九功，让梁九功带着赏赐去讨源书屋、观德处和无逸斋传旨。 讨源书屋坐落在西苑的西花园，那里分散着好几个湖泊，而讨源书屋正是未成亲的皇子们读书的地方。 观德处也在湖泊旁边, 是康熙看在胤禔已经成家的份上分给胤禔的住所, 毕竟胤禔带上了自己的妻子女儿，可不能和一群小皇子住在一块。 无逸斋则是胤礽的住所, 规格摆设仅次于康熙, 平日里太子都是在无逸斋中读书。 康熙的赏赐主要是给除了胤禟以外的皇子的，而传旨则是主要给胤禟的，大致口谕是既然胤禟这么喜欢金像, 那就抄一百遍金刚经静静心。 胤禟听到康熙的口谕之后呆在了原地，再看看胤俄收到的各种赏赐，不禁泪流满面。 一百遍金刚经，一遍就是5162个字, 一百遍就是五十万啊！ 而且还不能有一点错漏, 一旦有就得重新抄过, 还不能找人代笔, 胤禟不用想都知道他接下来会过上怎样灰暗的日子。 胤俄拍了拍胤禟的肩膀，道：“九哥, 你自求多福。”说完胤俄就转身离去，在背对着胤禟的地方无声大笑, 虽然他和胤禟感情好, 但不妨碍他幸灾乐祸。 梁九功回来之后便见到康熙手里拿着昨日抓周礼红毯上的那个胭脂盒, 幽深的眼神扫了过来，梁九功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宛若鹌鹑一般立在一旁。 “梁九功，去查，若是查不到你也不必在我身边待着了。”康熙将胭脂盒摔到了梁九功面前，语气很冷，冷到让梁九功的背脊阵阵的发凉。 “奴才知晓了。”梁九功啪的一下跪倒在地，磕头答道。 在康熙的准许下梁九功这才战战兢兢的出了门。 “师傅，怎么了。”梁九功的徒弟小应子见梁九功白着脸赶紧上前一脸关心的问道。 “去，在杂家身边待了这么久，连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都不知道吗？”梁九功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应子，“若有下次，杂家不缺你这一个徒弟。” 说完梁九功甩袖离开，他不过是看在小应子在他身边还算乖巧的份上才提点两句，可不能耽误了正事。 梁九功从康熙幼时就跟在康熙的身边，手段心机人脉不输给任何人，很快就从胭脂盒上边缘的一处发现了十分细小的印记，若非看的仔细，只怕会当做是胭脂盒上的花纹。 “去查，这个胭脂盒上的印记代表着什么。”梁九功坐在一间屋子内，对站在他面前的太监问道。 另外的两人则是被梁九功安排去排查有接近过红毯的宫女太监。 —— “万岁爷，查到了。”在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梁九功拿着手里的证据交给了康熙。 这份证据最终指向的人和梁九功所以为的人是一致了，防止自己冤枉了他，梁九功甚至都查了几次。 这一次的事情可以说是九曲十八弯。 将胭脂盒放入红毯里的宫女是钮祜禄氏一族安插在西苑的，他查过去的时候宫女已经悬梁自尽，梁九功只能从宫女背后的关系入手，她的身上有一个华丽的簪子，也是钮祜禄贵妃的簪子，结果贵妃只道簪子前些日子丢失了，在宫中时就已经登记了簪子丢失的情况。 梁九功再深入调查，发现贵妃身边的洒扫宫女是乌雅妃的人，也是她趁着打扫寝室的功夫拿到了簪子，查到的时候人也已经死了。 最后梁九功还是从洒扫宫女身上的手帕查到了一丝线索，手帕上秀了个心字，针脚的走向也不是洒扫宫女的手艺，最后查到了洒扫宫女有一个对食，巧的是，对食正是放胭脂盒的宫女失散的哥哥。 而这个哥哥的身份更是复杂，明面上是荣妃的人，实际上和钮祜禄氏、赫舍里氏、那拉氏都有接触过。后来通过胭脂盒上的印记查到了宫外专门做金饰的店铺里，店里的活计说他们家是为了防止有人掉包金饰，都会在隐蔽出刻上印记以防万一。 通过伙计提供的线索，最终还是查到了索额图的身上。 实际上索额图并不认识这个哥哥，也和最终环节的宫女没有接触过，就连定制胭脂盒的人索额图都没有接触过，甚至还利用贵妃和三妃模糊了视线。 只是梁九功心细，一层层的将这些人背后的关系抽了出来，最后查到了索额图的亲信身上。 如今端看康熙如何处理此事了。 康熙将证据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怒骂道：“好，好一个索额图，他到底想干什么，三番四次对长安下手，他是不是盼着朕死好让给太子腾位置，好让赫舍里氏再上一层楼。” 康熙此话一出，梁九功再度吓得跪爬在地上，帝王一怒，不是我等凡人能承受的住的。 康熙怒极反笑，有这样心机深又恶毒的人在背后，太子如何能不被教坏。 他从前还想着大阿哥有明珠，太子身后不能没有人支持，毕竟朝堂上也得两方互相制衡才能安稳。 可是这样蛇蝎心肠的人在背后，只怕会成为太子的拖累而不会是增益，一个索额图没了又如何，他再立起来一个索额图就是了。 索额图手底下的爪子再多又如何，以为饶了九曲十八弯就能够躲过康熙的调查吗？ 如今的康熙正意气风发，不是晚年那个爱惜名声，实施仁政的康熙，如何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索额图。 想到这，康熙甚至没有召见索额图，直接将索额图身上的爵位直接给撸了，连带着索额图夫人的诰命以及索额图两个儿子的职位全都被康熙撸了个干净，更是直接下旨斥责索额图，让其在家闭门思过。 上一回康熙只是将索额图罢免职务，还是保留了索额图一等伯的爵位，这回连带着一等伯的爵位都没有，真就成了白身。 随后康熙召来了太子，将之前索额图的所作所为以及此次在抓周礼上的恶毒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太子，静静观察太子的反应。 太子先是震惊，不敢置信，然后则是愤怒，“汗阿玛，索额图该杀！” “若是没了索额图，你在朝中的地位......”康熙缓缓道。 尽管他已经没有再重用明珠，可明珠依旧是大学士，其门生更是在朝中盘根错节，势力之庞大唯有索额图能与之抗衡。 “汗阿玛，索额图暗害皇子，本该千刀万剐株连九族，可从前索额图也关爱过儿臣，何况赫舍里氏是皇额娘的母家，儿臣求汗阿玛，饶过赫舍里氏一族已为私心，索额图...索额图该杀。”太子跪地，悲愤的说道。 索额图竟敢害长安，想到这，太子只觉得自己从前的声声舅公简直是讽刺，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长安吗？可是他还是对长安动手了，那么他便容不下索额图！ “朕知晓了，你起来吧。”康熙上前将太子拉了起来，随后拍着太子的肩膀说道，“无论有没有索额图，你都是朕的太子，朕这江山最终都是交由你来继承的。” 康熙的话让太子的心安稳了不少，回到无逸斋后就开始的疯狂汲取知识，只要他的学识是兄弟中最好的，那么他就一定能稳坐太子的位置。 —— “长安，你在干什么？”康熙走进房间，却见到长安自己一个人坐在榻上，背对着康熙，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阿玛呀。”长安看到康熙，开心的转过头喊道。 一见到长安甜甜的笑容，康熙心中的怒气全然消散，刚要露出笑脸，忽然，康熙的目光聚焦到长安的嘴角上。 笑脸瞬间僵在了脸上，有些震惊的说道：“长安你在吃什么！” 长安的嘴角上染了一丝绿色，嘴巴不知在咀嚼些什么。 康熙走上前，这才发现长安的手心上抓着一片已经被抓的稀碎的叶子，已经完全无法分辨这是什么叶子。 “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照顾长安的，还不快去传太医！”康熙吓得掰开长安的嘴巴，却发现长安已经把叶子吞了下去。 小豆子跪下，颤颤巍巍的说道：“回万岁爷，十五阿哥一直在殿内玩着，奴才也不知何时” “不知，等你去了慎刑司就知道了。” “万岁爷饶命啊！”听到慎刑司三个字，小豆子瘫在了地上，疯狂的磕着头。 长安见了赶紧拍了拍康熙的胸脯安慰道：“阿玛，不气呀，不呀。” “自己去领五十大板，罚俸半年。”在长安的抚慰下，康熙的怒意消退，饶了小豆子一命。 “阿玛，好吃呀！”长安又揪了一片叶子。 康熙这才看到在长安的衣服底下盖了好几片叶子，仔细分辨，原来是薄荷叶。 薄荷性凉无毒，康熙的寝殿内便放置了好几盆薄荷，许是长安见了便揪了几片下来，不知为何，竟啃上了薄荷叶。 趁着康熙不注意，长安又咬了一片薄荷叶。 薄荷叶入嘴，长安一个激灵，脖子都缩了起来：“凉凉呀。” “凉凉你还吃！”康熙将所有的薄荷叶处理掉，狠狠的瞪了长安一眼，不许长安再吃。 也不知长安是什么口味，竟然喜欢上吃薄荷叶。 确认了这是薄荷叶，林太医也来确认过无恙后康熙这才放下心来，为了防止长安二次啃叶子，康熙勒令将房内的植物都搬到了外头。 —— 康熙来了西苑居住，除却上朝处理朝政的地方换到了西苑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 端午节过后，选秀便也提上了日程。 清朝但凡在旗女子十三以上十六以下的都必须参加选秀，在皇帝挑之前不准私下订婚，当然，如果家中有功勋又或者得到皇帝宠信的大臣可以向皇帝申请免选，若是皇帝同意则会在第二轮就撂牌子让其归家自由婚配。 如今要进行的就是第二轮的复试。 此一轮面试也不需要皇帝和后妃参与，只由贵妃派信任的嬷嬷前往监督即可。 贵妃此刻正坐在榻上，翻阅着复选秀女的名单。 “娘娘，皇上身边的魏公公来了。”一名小太监拉开珠帘走了进来禀告道。 贵妃翻页的手一顿，道：“还不快请魏公公进来。” 魏珠进了正殿后边给贵妃请安：“奴才给贵妃请安，奴才是来禀告贵妃，皇上已经起驾了，请贵妃候着吧。” “多谢公公。”贵妃很是客气的说道，身边的知夏机灵的将一个香囊放入了魏珠的手里。 魏珠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香囊，笑意更加深了。 魏珠走后，贵妃赶紧坐到梳妆台前道：“知夏快帮我梳妆。” 她自从生下了早夭的女儿之后皇上便甚少来她这里，今日怎么会突然过来，难道是为了前几日抓周礼上的失误过来算账吗？可此事不是已经过了吗？ 想到这贵妃有些慌乱，手忙脚乱的梳妆好，到门口端庄的站着，迎接康熙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已经订正过啦，给大家比个心—— 注：那个幕后黑手那里我自己都有些被绕晕了，总之就是索额图绕了一大圈，确认把自己摘干净之后这才动手，结果还是比不得在康熙身边老成精的梁九功，这个大家随便看看就好。 第33章 贵妃等了不到一刻钟, 御驾就出现在了她所居住的观澜榭。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圣安。”贵妃蹲下身子向康熙醒了礼。 康熙对贵妃这个给自己生了一儿一女的人还是有些感情的，伸手将贵妃拉了起来, 和贵妃一同进了观澜榭的正殿里。 “朕今日来是想要让你在复选名单上添上一人。”康熙在贵妃的服侍下喝了口茶，缓缓的说道。 “不知何人？”钮祜禄贵妃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不停的在思考究竟是哪一家的女儿值得皇上亲自来要求添上。 “内大臣费扬古之嫡女乌拉那拉氏。”康熙将乌拉那拉氏的名册放在递给贵妃。 贵妃接过名册看了一眼，她对乌拉那拉氏有印象, 孝懿皇后生前召见过她, 她也得见了一次，是个端庄娴雅的女孩, 只是性子比较闷, 规矩之类的倒是齐全。 只是...... “皇上，乌拉那拉氏今年不过十岁，是不是太小了些。”贵妃试探性的问道。 皇上也不是这等禽兽的人, 应当不至于将十岁的女孩选入宫吧。 “她是表妹给胤禛选好的福晋，朕想着不若让两人早些成亲吧。”康熙解释道。 孝懿皇后生前知晓自己的身体兴许撑不下去了，又害怕乌雅妃的偏心误了胤禛的前程，于是撑着身体去查各家女儿的情况, 最后选中了乌拉那拉雅利奇①作为胤禛的嫡福晋, 还特地求了康熙准许。 乌拉那拉雅利奇的家世配胤禛刚好合适, 既不会过于张扬也不会失了面子。乌拉那拉氏出身满洲正黄旗, 父亲费扬古是内大臣，母亲是爱新觉罗家的宗室女儿, 加上其又是费扬古老年得女，在家中备受宠爱②。 康熙也是这些日子才想起来的, 便想着干脆早些定下两人婚事, 早些完婚, 免得像给太子定太子福晋一样一波三折。 贵妃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选入后宫就行，有了康熙的交代，她之后必定会让嬷嬷将乌拉那拉氏照顾好的。 “皇上可要留下来用膳？”贵妃眼看着到了晚膳时间，笑意盈盈的问道。 “不了，长安还在等着朕。”康熙起身离去，他来这里本就是为了胤禛婚事一事，如今事情交代完了也不想多留，起驾转身离去。 见康熙走了，贵妃松了口气，挺直的后背也瞬间挨到了靠背上，对着皇上需要端着笑脸，坐姿端正，实在是累人。 “知夏，之后乌拉那拉氏进宫后给她安排个好位置，再安排一个性子柔顺的女子和她一同，届时对人恭敬些，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本宫今年便能喝上四阿哥四福晋的喜酒了。”贵妃缓缓的说道。 四阿哥都要成亲了呀，可惜孝懿皇后到底没能喝上四阿哥的喜酒。想到孝懿皇后，贵妃不免又想起了自己，她的身子越发不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胤俄成婚那一日，如若不能，或许她可以效仿孝懿皇后。 —— 长安对时间向来没有概念，每日想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醒，醒来了吃一顿，等到康熙用膳的时候能再吃一顿，之后还有小点心可以吃，等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还能再喝一次奶。 今早长安醒来的早，用完了膳食就开始在地上摆弄起了自己的玩具。 身边跟着的人也换成了小李子。 小李子知道上一任的下场，视线丝毫不敢从长安的身边移开，不论长安去哪里，都跟的紧紧的。 长安玩了一会玩具后尝试爬出去，被小李子制止了几次后觉得没意思，又爬回了玩具堆里，摆弄起了剩下七个环的九连环。 正在这时，长安小嘴动了动，有些想昨天吃的凉凉的东西了，在寝殿内爬了一圈，却发现原先有绿植的位置都被翡翠雕刻成摆设所占据。 啊，快乐没有了，长安趴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地面，小食指一动一动的，扣起了地上的羊毛毯，没一会，眼皮就开始打架。 正当小李子犹豫要不要将长安抱到床上睡的时候，康熙的声音响了起来。 长安猛地抬起头，迷蒙的双眼也精神起来，手撑地面，小脚收拢弯曲，动作熟练且利落的朝着康熙的方向爬了过去：“阿玛，吃呀！” “一上午不见，长安不想阿玛，只想吃的，阿玛可要伤心了。”康熙故意说道。 “不呀，想阿玛。”长安急的说道，“阿玛好呀！” “那要阿玛还是要吃的。”康熙问道。 “要阿玛！”长安果断的说道，没有丝毫的犹豫。 听到答案的康熙哈哈一笑，不愧是他疼爱的小儿子，乖巧孝顺惹人疼爱。 长安感受到康熙愉悦的气息咧嘴一笑，靠到了康熙的身上，阿玛高兴了就会给他吃好多好吃的，他真聪明。 吸溜，想到各种好吃的，长安的口水开始分泌，大肉包，饺子，奶糕，面面。 越想长安的口水分泌的就越快。 好在用膳的地方就在隔壁，这才避免了长安将口水留到康熙的衣服上。 若非康熙没有读心术，长安的屁股只怕是要开花了。 今日长安的膳食是鸡汤面，鸡汤面上还有几块已经炖的软烂的胡萝卜和鸡胸肉。 见到鸡汤面的时候长安两眼发光，刚被康熙放到餐桌椅上就要抓面条吃。爱干净的长安拿起自己的小勺子，开始舀面条吃。 面条滑溜溜的，长安自己自然是吃不上面条的，康熙见他这么急迫，便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努力的夹面条吃，面条却不断的从勺子上滑落，最后吃了个空气。 “长安，鸡汤面好吃吗？”康熙见他吃了半天只喝了两口鸡汤还吃的津津有味，不由得问道。 “好吃呀！”长安又吃了口空气，听到康熙的疑问后砸吧砸吧嘴，开心的露出了白皙的小米牙。 康熙沉默，长安应该没有吃上面条吧...... “阿玛吃呀！”康熙一直看着长安没有动手，长安赶紧催促道，肉肉这么香，阿玛为什么不吃呢？ 说实话，康熙早已经对御膳腻味了，御膳房的御厨为了防止被问责，除非康熙亲自点菜，否则端上来的饭菜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样，中规中矩毫无特色，味道好归好，吃了十几年之后便觉着没意思了。 只有每次和长安一起用膳，看着长安吃的格外陶醉的模样才觉得有胃口。 在长安的催促下，康熙开始用起了午膳，终于大发慈悲的让奶嬷嬷上前来给长安喂面条吃。 面条入口，又嫩又滑，长安好吃的捧起了小脸。 用完膳，康熙便将长安带去了澹宁居。 澹宁居的陈设和御书房的近乎一样，只是在康熙位子的一旁没有再安排上一张小床，而是在地上铺了羊毛毯，方便长安爬来爬去。 长安爬了一会就觉得无聊了，爬到了康熙的脚下，挨着康熙的小腿开始数起了小手指。 自从满了周岁之后长安长得越来越快，小手指也从原先的白嫩圆润的小胖指变得越来越细嫩，长安都爱上了玩手指。 申时，康熙见长安实在无聊，就带着长安一同往讨源书屋一旁的校场方向走去。 他已经好几日不曾去考校胤祉他们的功课了，今日便带着去长安一同去看看②。 —— 校场。 “九哥，你的手还没好啊？”胤俄看着胤禟抓箭都还有些颤抖的手问道。 胤禟哀怨的看了胤俄一眼：“老十，你讨厌我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挖苦我。”这么多天他一直咋紧赶慢赶的抄写《金刚经》，就是怕写慢了汗阿玛会责怪。 再加上每日的课业，握笔久了，这手不就得抖吗？ 胤俄摸了摸鼻子，他这不是难得见胤禟狼狈的样子嘛，想到之前被他坑的老惨的自己，难免有些小激动。 胤禩在一旁温声说道：“九弟，今晚若是手酸，可以让底下人帮你揉一揉手，届时便会好上许多。” 他的书法是出了名的差，差到能让康熙将他记住，并且时常将自己的字帖给他让他临摹的程度。所以他日常便是在练习书法，没日没夜的抄写，只为有一日写好了能得到汗阿玛的夸赞，所以对手酸的解决办法也颇有心得。 “八哥、九哥，汗阿玛好像过来了。”胤俄眼角瞥见一支队伍正朝着校场的方向走来，赶紧拍了拍胤禟的肩膀，提醒道。 明黄色的轿撵，再加上前边举着华盖行走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皇帝出行的仪仗。 胤禟闻言双手赶紧绷直，也没了刚才的懒散劲，手也不抖了，认真的射起了箭。 胤俄的声音不小，一旁的皇子们听到了都干净绷紧了精神，认真的练骑射。 原先就认真的胤禛当下更加认真了，连一旁的胤祯都顾不上了，箭筐里的箭以很快的速度一点一点的消失。 胤祯惊叹的看着胤禛的动作，觉得胤禛弯弓射箭的动作特别的英姿飒爽。 御驾很快就到了校场。 康熙带着长安下了御撵。 长安开心的挥着手喊道：“哥哥！” “弟弟你也来学骑射吗？”胤祯蹬蹬蹬的跑到了康熙的面前，仰着头看向长安。 “你今日怎么来校场了，仔细中了暑。”康熙摸了摸胤祯的脑袋问道。 “十四想做巴图鲁，十四要学骑射！”胤祯的回答格外的响亮，所以他跟着胤禛来了校场，哪怕不能实践，看一看也是好的。 “那十四可得多用些饭，好快些长大。”康熙说道，想着是否可以安排胤祯入学了，看他的样子，将来也会是个勤奋的。 康熙先是问了武学师傅皇子们的近况。 师傅一五一十的将皇子们的情况告诉了康熙。 康熙板着一张脸，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一时间除了还没入学的长安和胤祯，竟都紧张起来了。 “你们这些日子倒还是勤勉，但仍需多努力努力，可不许骄傲自满。”康熙说道。 “哥哥棒！”康熙每说一句话，长安就在一旁拍手说一句。 康熙只能无奈的看着长安：“朕说一句你便要说一句，要不你来说？” “阿玛说呀，哥哥好！”长安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决定让康熙继续说，示意让康熙夸哥哥们。 康熙一直秉承着严父式教育，孩子怎么能夸呢？夸了容易骄傲自满，日常里他还觉得自己督促的不够多呢。 “你们都去射上两箭，给朕瞧瞧。”康熙转移话题道。 他刚才来的时候皇子们正在练习射箭，看情况还不错，至少射中的箭都在八环以上。 康熙考核自然不是简简单单的站着射箭。 从胤祉、胤禛和胤祺三个人须得上马，在移动的马上射距离不同的箭靶。 胤祐往下的几个只需要站在原地上往靶子上射即可。 “阿玛，马呀，长安的马呀！”长安看到胤祉三人的马匹后忽然想到自己也有一匹马，于是抱着康熙撒娇道。 “去，把长安的小马驹牵来。”小儿子开口，康熙哪里有不应的，当下就让梁九功去把小马驹牵来。 作者有话说： 我不理解，为什么孝敬宪皇后在十岁的时候就嫁给年仅十三的雍正，而且是越过了胤礽和胤祉，成为康熙皇子里第二个成婚的。 现在胤禛的戏份还有一点少，之后会慢慢多起来哒。 注①：雅利奇，满族名字，意味小甜果。 注②：申时是下午三点到五点，历史上康熙几乎是每天都要考校皇子们功课的。 第34章 “阿玛, 哥哥什么呀？” 长安自从出生后便甚少离开乾清宫，这还是长安第一次来到校场，对校场以及哥哥们的活动充满了好奇。 “你哥哥在骑射。” “七射？”长安口齿不清的重复道。 “将来长安也是要和哥哥一起学骑射的。”康熙看着面前小小的人, 回想起长安刚到乾清宫的时候比现在小的多了，不由得感叹孩子长的真快，再多三四年，长安也要开始入学了。 想到长安离开他身边到阿哥所居住, 康熙就是阵阵的不舍。 “不学呀——”长安抬头看了眼太阳, 又看了眼在太阳底下骑马的哥哥，果断的说道。 “这可由不得你。”康熙宠孩子却不会任由孩子被宠成纨绔, 这会听了长安果断的拒绝, 语气难免带上了几分硬气，“再过三年，你可就要搬出去住, 不能再黏在朕的身边了。” 不学骑射那还得了，长安是他皇家的子嗣，如今的身子又健壮，怎能不学骑射。 “要阿玛呀！”闻言长安搂紧了康熙, 一脸抗拒的说道, 想到要离开阿玛, 长安的眼眶瞬间就盈满了泪水, 哽咽的喊道，“阿玛, 呜呜呜，要阿玛呀。” “汗阿玛, 长安怎么哭了？”骑马过来的胤禛听到了长安的声音赶紧下马, 紧张的走过来问道。 “汗阿玛说过几年让十五弟搬出去住, 十五弟就哭了。”看完了全程的胤祥小声的跟胤禛解释。 原来是长安黏汗阿玛，听到要自己搬出去这才哭了。 汗阿玛也真是的，长安还这么小，正是黏阿玛的时候，怎么能在长安面前说这些话呢，起码也要等到长安再大些吧。 此时的胤禛已经完全忘了当初他从孝懿皇后那里得知自己要搬出承乾宫之后，冲进孝懿皇后怀里哭的稀里哗啦的模样，要知道那时候的胤禛已经年满五周岁，已经属于再大些的范畴。 “好了好了，又没让你现在就搬走，别哭了。”长安一哭，康熙觉得自己心都有些疼了，赶紧哄道。 “阿玛，长安不呀——”长安委屈的贴着康熙，整个人都焉了，连看胤禛他们骑射的心情都没有了。 “好，不搬走，不搬走。”康熙帮长安擦干了眼泪，瞧着他通红的双眼，不由得说道：“有话好好说，动不动就哭像什么话，也不知道是谁惯得。” 听了康熙这话，皇子们不由得想到，不就是您老给惯的吗？ 长安一直都很好哄，康熙两句话就让他安静下来了。 年纪最大的胤祉率先上马，先是牵着马在校场上转了一圈，秀了秀自己的马术。 随后弯腰，从侍卫手中拿过弓箭，搭箭，瞄准靶心，松手。尽管身处马上，动作却十分的稳健，长箭稳稳的扎在了距离自己一百米外的箭靶上。 “好！”胤祉身边的哈哈珠子见了兴奋的喝道。 “好！哥哥好！”长安也跟着奶声奶气的说道，虽然他也不知道好在哪里。 接下来便是胤禛。 胤禛没有胤祉那么花里胡哨，动作利落的上马之后便快速的瞄准箭靶，将箭射出。 同样一箭射中靶心，随后又是两箭齐发，挨着第一箭射在了靶心的位置。 胤禛并没有在意自己的成绩，只是专心的听着后方传来的动静，直到听到长安那一声软糯的“好！”这才满意的放下了握紧弓的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比起渴求得到康熙的关爱与夸赞，胤禛珍惜来自长安的软糯的话语，哪怕只是一句“哥哥真棒。” 若是胤禛来自后世，那他就会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弟控」。 胤祺善武，因此他的表现比起胤禛和胤祉来更加的突出，同样得到了来自长安的喝彩。 胤祺低下头微微一笑，这个弟弟真的是出人意料的讨喜。 “你们三人都马马虎虎，日后也须得多加练习，下回木兰围猎你们随朕一同前去。”康熙看完了三位皇子的情况，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直接将木兰围猎的名额许了出去。 康熙几乎每年都会进行木兰围猎，一直到去年，能跟随去木兰围猎的只有胤禔、胤礽。 他们三人还不曾去过木兰围猎，如今能够随君出行，显然是他们的骑射得到了汗阿玛的认可。 三人对视，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喜悦。 接下来就轮到胤祐以下的阿哥了，因为他们中最大的胤祐今年也就十一岁，腿脚也不好，因此康熙的要求不是很高。 在胤禟上场的时候，康熙微笑着注视胤禟，若是他的表现不佳，哼哼。 胤禟咽了咽口水，顶着巨大的压力顺利的射中了靶心。 下场只有胤禟拍了拍胸脯，幸好幸好，安然无恙的渡过了这一劫。 之后的胤俄再度大放异彩，连着三箭射在了最中央，挨在了一起，自然也是收获了满堂的喝彩。 剩下的十一身体不好，被准许不用学骑射，十二、十三都太小了，才刚开始学习骑射，考校骑射自然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长安，你这几个哥哥表现的怎么样？” “哥哥棒！”长安大声的说道。 康熙笑了笑，在长安眼里，不管哥哥做什么都是棒的。 既然是考校，自然文武都要进行考校。 康熙挥了挥手，皇子们便一同前往讨源书屋。 五月份，日头已经出来了，哪怕有了华盖遮挡太阳，在外头呆久了，长安的脸颊还是红的跟苹果似的，让人看了恨不得咬上一口。 讨源书屋在湖边，气温也比较凉爽，又是皇子们读书的地方，考校文学去那里刚好。 五月份的湖面上几乎被荷叶遮了个完全。 含苞待放的花苞在荷叶的遮掩下颇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美感。 “阿玛，花！水花呀——”长安第一次长在湖里的花，兴奋的说道，“梅呀雪三呀白。” 看着荷花，长安又想起了之前学过的诗。 “长安这说的是什么？”胤祉听到长安说梅呀雪呀的很像一首诗，却总对不上。 “是卢梅坡的《咏梅》，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胤禛之前见长安念叨过这首诗，一下子便对上号了。 “梅花呀，香香。”长安很喜欢梅花的香味，至今还在回味，只可惜，如今的时节是见不着梅花了。 “梅花如今没了，眼前的荷花开了也很是清香”康熙点了点长安的鼻子。 “喝花？”长安歪着脑袋，脸上布满了求知欲。 “荷花，不是喝花。”康熙耐心的纠正长安的读音。 “如今荷花还没有盛开，改天花开了朕再带着你一同赏荷。”康熙看着满湖含苞待放的荷花，心里有些期待过些日子带着长安游湖赏花。 “长安，四哥教你首有关荷花的诗好不好。”胤禛看着满池的荷花问道。 “好！”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胤禛念了首杨万里的《小池》。 恰好此时一只蜻蜓飞了过来，落在了不远处的花苞上，与这首诗的意境格外的相称。 “小喝才呀饺饺饺。”长安认真的跟着念道，“饺饺饺，饺子呀，吃饺子。” 哈哈哈。 听了长安的话，大家不由得捧腹大笑。 康熙好笑的说道：“满脑子都是吃的，没出息。” “阿玛，吃饺子。”长安满脑子都是饺子，已经忘了自己刚才在干什么，也没听清康熙说的话。 “如今可没有饺子。”康熙拒绝长安的请求。 胤禛在一旁也是无奈的很，不理解长安是怎么联想到饺子身上的。 “外头晒，咱们先进去吧。”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讨源书屋外边，康熙也不想再听着长安念叨饺子，于是说道。 “晒呀！”长安伸手挡了挡晒在脸上的太阳。 胤禩看着前方的康熙对长安的宠溺，心想，原来有一个出生好又得宠的额娘就是这样的吗？ 没了额娘又如何。太子是，十五弟也是，失了额娘却能得到汗阿玛全心全意的喜爱，不似他，生母只是个庶妃，不得宠，只能在惠妃底下讨生活，纵使疼他却也不能过多的接触他，而汗阿玛也因为生母的出身更多时候是将他漠视。 “八哥，你在想什么呢？还不快写走。”胤禟催促道。 胤禩朝着胤禟露出了一个温润的笑容：“我在想十五弟当真是讨人喜爱，难怪你们这般喜爱他。” “是吧是吧，长安可好玩了，我跟你说......”胤禟兴奋的和胤禩交流起来，胤俄在一旁也时不时插话。 康熙的学识十分的丰富，功课也十分的扎实，总能根据皇子们的课业进度对皇子们进行考校，并且总能给出最优答案。 一场问答下去，皇子们只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哪怕是文科学霸型的胤祉都险些招架不住。 胤祺这个入学较晚且汉语学的不好的人加上胤禟、胤俄这三个小学渣都被康熙批了一顿。 长安在一旁看着康熙对哥哥们进行考校，乖乖的坐在康熙的怀里，只在康熙教训人的时候下意识的拍拍康熙的胸口，让康熙消消气。 康熙没有在讨源书屋待很久，考校结束之后便带着长安离开。 皇子们自觉的挑灯夜读，胤禟则是哭唧唧的开始了抄书。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收藏订阅，比心—— 今天应该会有三更的吧......看我能不能在24点前写完，如果写不完那就留到明天再发出来，没有存稿的悲伤。 第35章 回了清溪书屋后长安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饺子, 眼中满是星光的看着康熙：“阿玛，饺子啊，饺子！” 康熙还以为是长安饿了, 摸了摸长安的肚子，还是圆滚滚的，于是说道：“肚子还没饿，过会再吃。” “长安吃！阿玛好呀——”长安又开始了自己的撒娇大法。 “说阿玛好也没用, 御膳房没有人做饺子, 他们还要休息。”康熙冷酷的说道。 闻言长安没有说话，湿漉漉的带着无辜的双眼却一直看着康熙。 只可惜康熙虽然心软但依旧不为所动, 若是纵容了这一次, 只怕还有下一次，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长安绞尽脑汁用的方法都不好使了，只能丧气的挨着康熙坐在地上,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饺饺饺，饺子呀，长安饺子呀——”念叨着念叨着竟还唱起来了。 康熙就这么听着长安念叨，心里是无奈又好笑, 对这个小儿子他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打也舍不得, 骂又怕他哭, 到头来真让人哭了还是他哄。 他看他不是生了个儿子, 而是养了个祖宗。 长安念叨了一会之后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康熙低头看去, 长安已经沉沉的睡了过了，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 哪怕闭着眼睛都能看出这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 只看一眼便让人心软的很。 康熙低下身子将长安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轻轻的给长安盖上被子：“乖乖睡吧, 睡醒了兴许就有饺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康熙的话，长安在彻底熟睡后梦到自己是一只集天地灵气而破壳的神兽腓腓，浑身圆滚滚的，白皙的毛发随着微风吹过而飘动，两只耳朵警惕的竖着，认真的观察周围的环境。 渐渐的，腓腓被一朵柔软的白云带着飘了起来，渐渐的越来越高。 天上的云朵忽然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的大饺子，腓腓可激动了，猛地朝云朵扑了过去，开心的啃了起来。 饺子的馅还是不一样的呢，这个是鱼肉饺子，这个是菜饺，那个是鸡肉馅的，腓腓就这么快乐的一下一个口味，吃的不亦乐乎。 正吃着，腓腓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满脑子都是想吃的腓腓朝着香味飘来的地方走去。 「咚」的一声，微微的疼痛让长安缓缓睁开眼，一脸懵逼的盯着天花板看。 被长安的动静惊到的康熙走进来瞧见长安从床上摔了下来，吓得赶紧让人传了太医，自己将长安抱了起来，连忙问道：“长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阿玛，饺子呀！”长安回过神来后双眼亮晶晶的说道。 说着长安鼻子微微耸动，果然闻到了香味，当下更激动了，小脚脚又开始激动的抖了起来。 康熙一时间无语，自己在担心长安有没有受伤，长安却在念着饺子。 不过看长安这么精神，想来应当是没有受什么伤，方才摔下来的时候有被子垫着，底下还有羊毛毯...... 只是还得是检查过后才能放心。 此次来西苑，大半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跟着一同过来了，自然是不会落下长安的专属太医林太医。 西苑比皇宫要小上一些，但是太医院到清溪书屋的距离却是更加远了，因此林太医还用了些时间这才赶到清溪书屋。 “快来检查一下长安有没有受伤。”康熙命令道。 林太医放下手中的药箱，上前给长安做检查。 长安对林太医还是很熟悉的，任由林太医摆弄。 林太医再次在心里腹诽，皇上这也太紧张十五阿哥了，不过是摔一下罢了，毛都没掉一根，精神头还这么的足。 不过他也早已经习惯了皇上的大惊小怪，只要是遇上十五阿哥的事情，便是掉根头发皇上都会紧张的不行。 淡定的检查玩长安的身体，熟练的向康熙禀告结果。 随后便带着康熙的赏赐转身离去。吐槽归吐槽，只要不是十五阿哥生重病的时候叫他来他都十分的乐意，实在是这个赏赐太香了。 “你呀你，满脑子的饺子，饺子有这么好吃吗？”康熙揉捏着长安的小手说道，言语之间虽有责备之意，实际上语气确实满满的宠溺。 “好吃呀！”长安想起梦里吃的那几个大饺子，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康熙，“阿玛，大饺子，大大哒，饺子呀。” “没有大饺子，只有小饺子。”康熙瞥了长安一眼，一个长着樱桃小嘴的奶娃娃，居然还想要吃大饺子。 康熙没有再给长安开口的机会，抱着长安来到了用膳的地方。 长安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餐桌椅上的那一碗饺子，兴奋的搂着康熙蹬脚，还不忘说道：“阿玛好呀，爱阿玛。” “朕看你只会说好听的话来哄朕。”康熙笑着说道，“快些吃吧。” 一小碗的饺子，每一个都做的十分的小巧精致，长安一口就能把饺子吃下，一碗总共就只有十个，长安吃的格外的稀罕。 康熙就坐在一旁带着笑意看着长安吃饺子。从前他不觉得，如今看了长安却发觉，有时候看着一个人吃饭是能够产生很大的满足感的。 长安吃了两口饺子之后这才发现康熙面前居然是空的，不像以前那样菜肴将桌子几乎摆满。 不由得伸出了手指，指着桌面问道：“阿玛不吃？” “阿玛不饿，你吃吧。”康熙很欣慰长安在吃东西的时候还能将自己想起来。 闻言长安挣扎着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饺子，再看了康熙一眼，用勺子颤颤巍巍的将一个小饺子舀了出来，朝着康熙的方向神去，“阿玛吃呀！” 康熙瞬间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长安会把自己心心念念了半天的饺子分给他吃。 孩子既然肯分享，康熙便凑上前将长安给的饺子吃了下去。 饺子很小，他甚至都没能尝出来饺子的味道就咽了下去，可康熙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 饺子被康熙吃了一个，剩下的九个很快就被长安吃了个干净。 哪怕吃完了长安还是不舍的捧着碗，勺子在碗里不停的搅动，仿佛碗里还有自己没有舀上来的饺子一般。 “别想了，饺子已经吃完了。”康熙冲着长安泼冷水。 长安倔强的看着康熙：“还有啊。”说着长安装了一勺汤，喝了一口，假装自己在吃饺子一样，咀嚼起来。 康熙静静的看着长安表演，还别说，长安吃空气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又喝了几口汤，长安终于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饱了，砸吧砸吧嘴，长安将勺子放下，看向康熙：“阿玛，饱呀。” 康熙将长安抱起来回到了寝宫。 刚吃饱不宜马上就寝，康熙便牵着长安开始学走路。 只是刚吃饱的长安只想躺平睡觉，完全不配合康熙的动作。 “阿玛，睡呀。”再一次被康熙扯起来的长安试图用睡眠逃避。 “你才刚醒不到一个时辰。”康熙看了看天色说道。 “睡啊。”醒了也是能睡的嘛，长安想到。 “那就去沐浴吧。”见长安不愿意学走路，康熙只能拿出杀手锏来。 果然，听到沐浴两个字之后，长安马上就坐了起来，可怜巴巴的看着康熙，“阿玛不睡呀，要走路。” “你不是不愿意走吗？”康熙故意说道，“阿玛困了，要去沐浴睡觉了。” “阿玛睡，长安不睡。”长安很快就捋清楚了逻辑。他睡觉的时候康熙不睡，所以康熙睡的时候他也可以不睡，不睡就不用沐浴。 “朕睡了你也要睡的。”康熙不容拒绝的将长安抱了起来。 “不呀，不睡，长安走。”长安被抱起来之后果断的说道。 康熙本来也没想着这么早沐浴更衣，见长安妥协了便弯下腰，将长安放了下来。 或许是真的怕会被康熙抱去沐浴，长安不用康熙扶着自己站了起来。 许久没有站着，又没有扶着康熙，长安的身子难免开始晃悠起来，两只腿微微弯曲，双手不自觉的抬起来以维持平衡，小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阿玛，阿玛玛呀——” “不错，能站稳了。”康熙轻轻扶住长安的小手，让长安能够稳稳的站着，“长安，走过来。”说着康熙往后退了一步，坐在床沿朝着长安伸手。 长安两只脚软软的抖动着，颤颤巍巍的往康熙的方向抬起小脚，又在原地落下。 “过来。”康熙对上长安一直很是耐心。 “阿玛呀！”长安身子朝着康熙倾斜过去，在康熙的搀扶之下不断的原地踏步。 脚脚是动了，却始终没有移动半步。 康熙哭笑不得的说道：“长安，是往前走，不是让你在原地走。” 长安懵懂的低下头看，茫然的抬起头，似乎在问怎么往前走。 康熙只能一只手扶着长安，另一只手在长安的脚抬起来的时候拉着往前迈：“像这样往前伸脚再” 一下子往前买了一大步，长安看着离康熙更加近了，兴奋的拍起了手。 “长安真棒，再往前走走。”康熙鼓励道。 “阿玛，阿玛...”长安一声声的阿玛叫的很是欢快，两只脚却像黏在了地上以上动弹不得。步子迈的太大了，没有力气走呀。 康熙无奈扶额，罢了，今日便这般吧，明日他再让内务府的人给长安做个方便学走路的学步车来。这么想着，康熙将长安抱了起来，带着长安去沐浴了。 看到浴盆的那一刹那，长安整个人呆住了，在康熙怀里挣扎起来：“阿玛，走，不呀——”明明走路了，不要沐浴。 康熙奇迹般的听懂了长安想要表达的意思，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朕可没说走路了就不用沐浴了，今日出门出了一身的汗，该沐浴了。” 知道长安不喜欢水，宫女们的动作很是麻利的就帮长安洗完了澡。 长安被送到床上的时候康熙还没有沐浴好，等到康熙沐浴好回房间的时候长安已经睡着了。 康熙摸了摸长安的小脸后看向床沿，对着梁九功说道：“明日寻个法子让长安在床上睡不至于摔一下，或者把龙床换了，换个更大的。”西苑的龙床到底比不上乾清宫的大，长安睡着竟能摔下来。 嘱咐完康熙便抱着长安沉沉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订阅，比心—— 这一章的评论区有三十个小红包，欢迎大家评论呀—— 第36章 内务府的效率很高, 在康熙下令的第二日，内务府就已经将做好的学步车送到了清溪书屋。 而龙床到底没有换，康熙的龙床很大, 由床屉，床围，立柱，月洞门, 床顶等组成, 通体由巨大的紫檀木制成，重量极大, 床面上还立着四根立柱, 立柱上还用浮雕的守法雕刻出云龙纹，做工极其的精细。 西苑里的这张龙床光是寻找木料就花了整整一年半，再加上制作工艺等, 整整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才完成。 不说短时间内想换，长时间内想换都很困难，毕竟上好的又足够大的紫檀木少之又少。 于是梁九功听到了康熙的命令后想了个法子，让内务府做了个比龙床高度更高的可以推动的木板, 木板的两边都有一个机关, 可以与龙床的两个床脚扣住, 若是十五阿哥在床上的时候, 将木板推到床边，与龙床固定住, 如此一来就可以防止十五阿哥摔到地上。 再说学步车，学步车整体采用的是比较轻的白杨木制作而成, 和手推车很像, 两边的把手又一根横木穿过, 可以方便长安抓取，把手的位置刚好到长安的腰部，学步车总共有四个小轮子，这样可以稳定住学步车，不会因为长安站不稳而导致学步车翻车①。 学步车送来的时候康熙还很满意的尝试推了一下。 这个重量对成人来说很是轻盈，对长安这种小孩而言就刚刚合适。 知道这是给十五阿哥用的，整个学步车都被打磨的很是光滑，抚摸过去不会感受到有一丝的毛刺存在。 长安对这个奇形怪状的学步车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还以为这是康熙特地给他准备的玩具，就这么开心的推起了学步车。 只不过人不是站着推的，而是爬着推的。 跪在地上推学步车，学步车滑动之后再爬到学步车前边推一把。 康熙无奈扶额看着一旁推一下爬一下玩得不亦乐乎的长安，长安的想法一直能出乎他的意料：“长安，这个是站起来推的，不是爬着推的。” “嗷呜？”长安茫然的看着康熙，明明爬着能推的，为什么要站起来推。 “这个是学步车，让你学着走路的。”康熙解释道，说罢站起身来，模仿了一下站着推小推车的动作，期待的目光看向长安，想让长安站起来推。 谁料长安看了一眼康熙，又看一眼学步车，果断的爬回了自己的小木箱那里，站着多累，还是玩玩具吧，学步车不好玩。 小木箱里边的东西都是长安的玩具，有拨浪鼓、不倒翁、九连环以及各式各样的鲁班锁等。 有一些东西长安已经玩得有些破损了，之前小豆子在给长安收拾要带来西苑的东西的时候想要将旧的扔掉，毕竟都已经有了新的了，加上旧的长安已经不玩了。 长安见了小豆子想要将自己的东西丢掉，赶紧爬过去制止小豆子的动作，嘴里还念叨着「坏」，强烈指责小豆子随意扔他的东西的行为。 小豆子没有办法，只能向康熙禀告了之后将所有的东西一起带来了西苑。 用康熙的话说就是，不过是一个小箱子罢了，长安想带着就带着，大不了再安排一匹马车，不至于为此就委屈了长安。 长安恋旧也喜新，看到了新的东西就很喜欢去玩，但就算有了新的玩具也总是喜欢时不时的将旧物拿出玩两下。 此时就是从箱子里翻到了从前胤礽给他送的那个已经摔碎的九连环。 因为害怕长安被摔碎的九连环划到手，又见长安不舍得这个九连环，康熙就特地让人用上等的琉璃做了一个透明的小盒子装着这个九连环。② 玉和琉璃碰撞的声音十分的响亮，清脆的声音让长安很是喜欢。 长安双手捧着琉璃盒没办法爬，又想要和康熙分享这个好听的声音，很是苦恼。 长安眼角扫过学步车后眼睛一亮，放下琉璃盒，朝着学步车的方向快速的爬了过去。 学步车的底下刚好又一块横着的板子，长安哼哧哼哧的将琉璃盒放在了学步车的板子上，按照一开始推学步车的方式，一下一下的将学步车推到了康熙的面前。 “阿玛，好听。”长安拿着琉璃盒晃了起来，笑的很是开心。 康熙看了长安的动作笑意更深了，摸了摸长安的脑袋：“人虽然懒散些了，倒是聪慧。”还知道用学步车推着东西拿到他面前。 “长安棒！”被夸后长安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 过了几日，在康熙的督促下，长安终于顺利的学会走路，只是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时不时就会站不稳摔了个屁股蹲。 一开始摔的时候长安还会耍赖要康熙抱抱，后来摔习惯了，反正摔在羊毛毯上也不疼，摔了之后就会自己站起来，继续推着学步车走。 “阿玛，哥哥呀——”好多日都没有哥哥过来，长安还有些不习惯，推着学步车到了康熙的身边，抬着小脑袋问道。 皇子们最近没有假期，都是努力学习，尤其是上次被康熙考校功课之后，皇子们更加努力了，一连好几日都不得空来找长安。 “你哥哥忙着读书，这几日不得空来陪你，你自己玩就好。”康熙最近也很是忙碌，有些敷衍的应付着长安。 “要哥哥呀——”长安不满康熙敷衍的态度，双手紧紧的抱着康熙的小腿。 “那就让梁九功带你去讨源书屋吧。”康熙换了本奏折看，一边批阅一边说道。 “好！”得到了出门的准许，长安在梁九功的带领下来到了讨源书屋。 来到讨源书屋的时候正好午时，远远的就听到了讨源书屋内传来的朗朗书声。 众多声音混杂在一起，长安还是听到了其中夹杂着哥哥的声音，兴奋的喊起了哥哥。 梁九功见长安着急，脚步又加快了许多。 很快已经盛开的荷花落入了长安的眼中，翠绿、墨绿，颜色不一，争相向上的莲叶中开满了粉嫩的娇艳欲滴的荷花，风轻轻一吹，一股独属于荷花的清香扑鼻而入。 长安陶醉的捧起了脸：“香香的呀。”虽然他不喜欢和水接触，连带着不愿意靠近湖泊，可是这湖泊上开着的花又香又好看。 看着满湖的荷花，长安又想起了饺子，不过这些日子吃了不少饺子，长安便没有念叨着要吃饺子。 讨源书屋里头皇子们忙着念书，梁九功也不敢过多的打搅，静静的侯在门外等着守在门口的小太监传话。 小太监看到来人是御前总管，还抱着十五阿哥，也不敢耽搁，轻手轻脚的进去通报。 胤祉和胤禛率先收到通报，两人都没有丝毫犹豫的放下手中的《资治通鉴》，径直往外边走去。 坐在他们后头的哈哈珠子见状松了口气，也跟着放下了《资治通鉴》，倒是没有跟着走出去，只是探着脑袋朝外看去。 “长安，你怎么过来了？”胤禛上前从梁九功的怀里接过长安，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想哥哥呀！”长安嘴甜的说道。 “如今十五阿哥已经送到，奴才还得赶紧回去，先告退了。”梁九功对两位皇子后很恭敬，按照规矩行了个礼之后才出了讨源书屋。 胤祉上前拉了拉长安的小手：“长安想不想三哥？” “想哥哥呀！”长安亲昵的回握了胤祉的手。 “我们进去可好。”胤禛哄着长安说道。 长安的笑容十分的灿烂，回复的声音也格外的响亮：“好！” “书呀——”长安认得这本书，这个在康熙的书房里边也是有的，他翻开来看的时候能看到里边用红红的笔写了很多字。 胤禛看到长安对书这么感兴趣，心里很是高兴，看来长安也是个爱读书的孩子。 长安：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长安，这四个字是资-治-通-鉴——”胤禛一字一顿的教着长安念书上的四个大字。 “资子鉴。”长安快速的把四个念了出来，听在胤禛怀里就剩下了三个字。 “长安念的慢一些。”胤祉听到了侧身说道，“是资治通鉴。” 胤祉和胤禛耐心的教导长安念书，长安却不配合了，念书哪里有赏花好玩，当下搂着胤禛说道：“哥哥，花花呀——” “花花？”胤禛没有理解长安的意思，上午一直在读书，此时一下子也没有办法将长安的话与荷花扯上关系。 “长安说的可是外边的荷花？”胤禛不记得，胤祉却是记得昨日从校场回来的时候湖里的荷花开的正好，他甚至还给满湖的荷花做了副画。 “喝花呀——”长安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是荷花。”胤禛再度纠正长安的读音。 胤祉冲着长安伸手，将长安抱了起来：“走，三哥带你去赏荷。” 话音刚落，胤祉便带着长安出了院门，往最佳的观景点走去。 整片湖的中心有个小亭子，名叫湖心亭，在讨源书屋的右边有一座桥刚好可以走过去。 胤祉便带着长安往湖心亭的方向走去。 胤禛自然是跟了上去，心里对胤祉直接从他怀里抱走长安很是不满。 看着满池的荷花，胤禛不由得感慨道，“这荷花开的真好，难怪长安心心念念着要看荷花。” “喝花好看呀！”长安听到胤禛提到自己，兴奋的拍着小手说道。 “四哥教你念首诗可好？”胤禛脑海里很快就浮现了很多首诗句。 “饺饺饺，饺子呀——”听到念诗，长安激动的踢着小脚。 “不是......”胤禛脸色一黑，他怎么着也得教会长安念那一句诗，否则总是想到饺子怎么可以。 “四弟，长安还小，如今念诗只怕是过早了。”胤祉听到胤禛执着于教长安念书，不由得说道，“若是四弟喜欢教书，不妨去教教十四弟。” 最近胤祯上了学很是不安分，不肯乖乖听讲，师傅都不知道在康熙面前哭了几次了。 作者有话说： 注①：在明初的《童趣图》中有记载又古代版的学步车，大家可以去看看。 第37章 听了胤祉的话, 胤禛低头看了一眼对念诗没有多大兴趣的长安，只能讪讪的打消了教长安念诗的念头。 “哥哥呀，花花。”长安注意到里边有一朵开的特别大的荷花, 赶紧和两个哥哥分享起来。 那朵盛开的荷花确实很大，和旁边的荷花进行对比，几乎是大了一倍有余。 “三哥让人摘了给你看看可好。”胤祉见长安真的喜爱，便说道。 “不呀——”长安摇了摇头, 认真的看着胤祉说道, “水呀。”花花长在水里，摘花会掉到水里的。 胤祉没理解长安的意思, 胤禛却是听懂了, 于是说道：“水里也能摘，乘船去摘不会掉水里的。”掉水里也没关系，在这讨源书屋附近任职的侍卫和太监都是会凫水的, 就算掉到水里也不会出问题。 “要摘吗？”胤祉含笑说道。 “要！”听到不会掉水里，长安果断的点了点头。 很快，那朵大大的荷花被摘了上来，下去摘荷花的小太监还很机灵的摘了几片荷叶作配, 绿叶配鲜花, 将荷花显得更加的娇艳欲滴。① “哇！”长安开心的捧着荷花, 不由得发出了震撼的声音。 这朵荷花从远处看就显得很大, 如今被长安捧着就显得更大了。 大大的荷花直接将长安的小脑袋盖了个完全，长长的枝干就算已经经过了修剪依旧比长安的个子还要高。 胤禛摸了摸长安的脑袋：“喜欢吗？” “喜欢！”长安贴到荷花花瓣上, 感受着荷花又凉又独特的触感。 “喜欢就好。”胤禛见长安的表情不作伪，当下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许多, 还特地让人给了摘荷花的小太监赏赐。 “哼, 三哥四哥你们太坏了, 长安来了居然不告诉我们。”三人这边正热闹着，身后就传来了胤禟不满的声音。如果不是他们从窗户看到了胤祉和胤禛的身影，传来小太监一问，或许他们都不知道长安过来了。 两人转头看去就能看到胤禟那张有些难看的脸色，一旁还跟着满脸赞成的胤俄。 “这不是想着九弟和十弟忙着做功课不好打搅。”胤祉笑的很温和，一副自己是在关心弟弟的模样。 “那弟弟可真是多谢三哥了。”胤禟敷衍的和胤祉拱手。 “哥哥！”荷花实在太大了，长安努力的探头，这才看到胤禟和胤俄，长安就更加兴奋了，将自己捧着的荷花向前递去，得意洋洋的炫耀道：“花花，好看！” “这么大的荷花真是难见。”胤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荷花，有些惊讶的说道。 “其实这么大的荷花也不难见，只是九弟不喜赏花罢了。”胤祉道。 胤禟和胤祉完全不同，胤祉喜好风雅，胤禟却只喜欢金银一类的「俗物」，从来都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赏花，总觉得有功夫赏花还不如想想有什么能赚钱的法子，对湖里的荷花也不上心。 “花有什么好赏的。”胤禟小声嘀咕道。 “长安你在做什么？”胤俄注意到长安一直盯着那朵荷花看，还以为是长安喜欢荷花，没想到却见到长安张开嘴巴，嗷呜一口就咬上了荷花。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看向长安。 胤禛更是直接将挡住他实现的荷花从长安的手上拿开。 “快漱口。”胤祉强硬的从长安的嘴里将被咬下的荷花花瓣挖了出来，将已经不烫的茶水递到长安的嘴边。 “嗷呜！”长安不高兴了，他还没尝到荷花的味道呢。 “长安！”胤禛脸色冷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长安，问道：“荷花可以随便吃吗？” 他知道长安喜欢吃东西，没想到长安不拘什么东西都能咬上一口。 如今吃的荷花还好，荷花无毒，甚至有安神止血之效，若是有心人将带了毒的东西那道长安面前，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长安无辜的看向胤禛，笑眯眯的说道：“可以呀——”长安可聪明了，知道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 不然当初寝殿内的那么多绿植，怎么会单单挑了薄荷叶来吃呢。 “怎么回事？”康熙的声音突兀的从身后传来，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几位皇子赶紧给康熙请安。 “起来吧。”康熙从胤祉身上将长安抱了过来，“长安来，阿玛抱。” “方才是怎么了？”康熙批阅完奏折之后想见见长安，这才想起来自己让梁九功将长安送到了讨源书屋。 没想到刚过来就发觉这里的气氛不太对，难道是兄弟几个之间起了矛盾。 胤祉作为兄长，赶紧回道：“回汗阿玛，长安方才将新摘上来的荷花咬了一口，好在及时发现，这才没让长安吞下去。”说着胤祉还将胤禛手上的荷花转了一圈，把被咬的那一片花瓣转给康熙看。 康熙一瞧，果然有一片花瓣上有着一个小小的牙印，一看就是长安留下的。 这下康熙不淡定了，伸手捏了捏长安的脸：“长安，荷花可以随便吃吗？” “可以呀——”长安不明白为什么哥哥和阿玛都问这一个问题，荷花明明就可以吃。 “煮熟的荷花当然可以吃，只是这荷花刚摘，不干净，可不能吃，吃了小心肚子疼。”康熙一脸严肃的教导长安，随后又补充道，“不止是荷花，不论什么花，什么叶子都不能随便吃。” 原本还想着带长安乘舟赏荷，这下子只怕是不行了，就怕长安上了船瞧见荷花又要往上边啃了，不止荷花，若是看顾不周，荷叶估计也会被啃了去。 “知不知道！” “几道呀——”长安乖巧的说道。 “就会装乖。”康熙没好气的说道。 有了今日长安啃荷花一事之后，只要长安想来赏荷，康熙必然是跟着的，就怕胤祉几人看顾不好长安。 —— 西苑里温度适宜，哪怕是炎炎夏日仍旧能感受到习习凉风，康熙很喜欢这里，从建成之后每年都会在这里待上许久，处理朝政等也都在西苑进行，西苑俨然成了另外一个政治中心。 七月的时候，选秀的复试已经落下了帷幕，没有选中的女子回家自由婚配，被选中的则是留在了西苑里等候着康熙最为最终的阅选。 这些秀女要么最终会成为康熙的妃嫔，要么会被康熙指给宗室已经到了年纪的子弟亦或者赐给皇子。 此次选秀颇为热闹，很多在朝中有地位的大臣都知晓了皇上想要在此次选秀给太子选侧福晋的消息。 除了瓜尔佳氏一族心情不太美妙之外，其他人心中都是热血沸腾。 要知道太子可是储君，一旦太子登基，侧福晋至少也是个妃，若是能为太子孕育子嗣，那么被封为贵妃也是极有可能的。 后宫之中的惠妃和荣妃也是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惠妃想着给大阿哥选个性子好，容貌好的格格，免得大阿哥总想着大福晋，连后院都不肯去了。 荣妃则是想看看这届秀女有没有好的，如果有，那她便去向康熙请旨给胤祉赐婚，不然弟弟都有福晋了，哥哥还没有像什么话。 有了复选时长达一个半月的礼仪训练，殿选的时候秀女们都能够体态端庄的给康熙行礼。 选秀的排序是满八旗在前，蒙八旗在后。 很快，康熙就看到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出现在殿前。 康熙知道这就是表妹给老四选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 康熙坐直身子，目光紧紧盯着乌拉那拉氏，拿起记录乌拉那拉氏言行的册子看了看，满意的点头，表妹眼光不错，乌拉那拉氏虽说算不上容颜姣好，年纪也小，但行为举止大方得体，确实当得上老四嫡福晋。 康熙挥挥手，底下太监马上就懂了，高声大喊：“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氏，留牌子，赐香囊。” 乌拉那拉氏松了口气，跪下向康熙行了大礼之后接过香囊，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的笑意。 很早之前他们就收到了孝懿皇后的暗示，从那时起家里人一直给她灌输她会成为四福晋的理念，她也一直在为了四福晋而努力，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最终的阅选结束后不久，康熙便下了旨，乌拉那拉氏为四福晋，由礼部择良辰吉日尽早让两人完婚。 太子也被康熙指了两名侧福晋，分别为轻车都尉舒尔德库之女李佳氏以及云骑尉雷大人之女李佳氏。② 惠妃如愿往胤禔院子里指了两名满军旗出身的格格，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说了康熙给太子赐了两个侧福晋的消息，打听了两人的身份之后，惠妃又被气了个半死。 轻车都尉和云骑尉都是能够世袭的爵位，虽说爵位不高，可是这是实打实的用功劳换来的，两人更是在军部都身处要职，论起在两人在军中的影响力，几乎不输给大福晋娘家在军中的影响力。 皇上当真是明晃晃的偏心，这是要让太子在军中分一杯羹啊。 荣妃则是很遗憾的看着手中的名册，这些人要么是年纪比胤祉稍大，要么就是家中没什么能人，不适合胤祉，看来她只能等下一回选秀了。 —— 处理完选秀的事情，康熙回到寝宫看着不知愁的长安，又不由得想到即将要成亲的太子，又是心生感慨。 为人父的心酸瞬间涌上心头。 “阿玛抱抱。”长安见着康熙瞬间又黏了上来。 康熙低头一看，发现长安手上套了个玉镯，挑眉问道：“你这个是哪里来的？” 明明早上的时候还没有的。 “哥哥给哒。”长安仰着头说道。 “哪个哥哥？”康熙问道。 或许是叫习惯的缘故，长安这统一叫哥哥的毛病始终改不了，胤禔他们不知道教了几次都纠正不了长安的叫法。 想要独一份的称呼的几人每次见长安都会孜孜不倦的进行教导，教的时候确实改口了，胤禔叫大哥，胤礽叫二哥...... 只是第二日马上又变回了哥哥，让几人也是无奈得很，对长安这个毛病确实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哥哥呀！”长安懵了一瞬间，就是哥哥！ 康熙挑眉：“你有这么多个哥哥，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是你哪个哥哥？” 作者有话说： 本章评论区有三十个红包，欢迎大家评论呀—— 注①：大家去赏荷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要随意摘荷花，之前有看到并蒂莲直接被掐了的新闻，感觉好可惜。 注②：大小李佳氏的父亲在军部任职这个是我私设，具体咋样没查到。 第38章 （修） 长安茫然地看着康熙, 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形容，好一会才说道：“大大的哥哥呀。” 康熙不禁一笑，大大的哥哥, 这个形容没毛病，一听就知道要么是胤禔要么是胤礽。 胤禔和胤礽已经渐渐长成，两人的个子在兄弟当中都是鹤立鸡群的。 胤禔往日里喜欢给长安送弓箭、小木剑一类的东西，最喜欢送长安玉制品的便是胤礽, 这个玉镯的款式一看就是胤礽喜欢的那一款。 “是你二哥送的对吗？”康熙问道。 长安点了点小脑袋, “哥哥呀！” 康熙看长安一脸认真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罢了, 纠正称呼这个事情还是交给胤禔他们苦恼去吧, 他倒是要看看究竟谁最先将长安的称呼纠正过来。 可惜直到闰七月，长安依旧固执的统一喊哥哥，任谁教都没用。 胤禔和胤礽因此难得的统一战线, 寻找长安不会叫大哥、二哥的原因。 在西苑生活的第三个月，喜欢到处出巡的康熙终于在西苑待不下去了，在闰七月初一的时候决定要巡幸边外。 大臣们对康熙动不动就喜欢出巡已经习惯了，一开始他们还会劝阻康熙, 让他安安稳稳的待在皇宫, 不要总是出门, 可康熙怎么会听劝, 固执的一次又一次出行，后来大臣们就放弃了, 任由康熙出行。六部再度因为康熙出行忙了起来。 跟随康熙一同巡幸边外的有胤禔、胤祉、胤禛、胤祺、胤祐、胤禩、长安以及即将要被指婚的二公主和三公主。 胤礽再度被康熙留在了西苑监国。 除此之外，妃嫔中只带了二公主的生母荣妃和三公主的生母兆佳贵人一同前去。 康熙在对待女儿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 尤其是格外疼爱自己真正意义上的长女二公主。 三公主因为生母位份比较低的缘故, 康熙对这个女儿也有些陌生, 但终究是疼爱的，因此特地在巡幸边外的时候将二公主和三公主带上，为的就是让两位公主看一看草原儿郎的风采。 两位公主抚蒙是注定的，康熙只能最大限度的准许他们自己选择额驸。带上荣妃和兆佳贵人也是想让她们参谋参谋。① 在康熙出发前，礼部的人终于商议好胤禛的婚期，上报给康熙之后决定在今年的十一月份让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完婚。② 康熙巡幸边外，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故此出行的仪仗比之从皇宫到西苑的仪仗有过之而无不及。 闰七月二十二日，队伍正式出发，一路从西苑出发，往西边走去，行了半日队伍方才出了京城。 康熙担心长安第一次出远门会不适应，又怕长安热着，在御辇的对角放上了两个铜掐丝珐琅圆冰盆，另外紫檀木制成的桌子上还摆放着长安最爱吃的点心，一个是奶糕，另一个则是枣泥糕。 谁曾想，自从上了车，长安便一直趴在窗边，目光盯着窗外的天空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阿玛，好看！”长安掀开帘子看向窗外，兴奋地喊道。 “什么好看？”康熙目光朝窗外扫去，纳闷的说道。 “小鸟，啾啾啾的小鸟。”长安目光紧紧盯着正在天空中鸟儿，听到康熙的问话后说道，双手还在模仿小鸟飞行的模样。 “小鸟有什么新奇的，在西苑你也没少看到。”康熙瞥了一眼窗外，淡淡地说道。 “长安，等到了塞外，大哥给你猎一只大鸟好不好。”胤禔一路骑马随行，听到长安喜欢小鸟，便说道。 长安果断的摇了摇小脑袋：“不呀，小鸟飞。” 在西苑的时候长安就看到有很多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为了防止他们飞走，那些太监都会把小鸟的翅膀上较长较大的羽毛剪掉，哪怕长安把笼子打开想让小鸟飞走都飞不动了。③ 胤褆一愣，难得温和的笑了笑，道：“好，让小鸟飞。” “哥哥擦。”长安的小脑袋忽然缩了回去，消失在胤禔的眼前，很快又探了出来，还拿着一张小手帕递给了胤禔。 闰七月正是烈日正猛的时候，一路骑马，胤禔早已经满头大汗，原本想伸手摸一摸长安的脑袋，却发现自己的手心因为紧握缰绳出了许多汗，长安兴许是注意到了，这才拿了手帕出来。 胤禔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心后这才摸了摸长安的脑袋，“长安真棒，还会给哥哥送帕子。” 听到夸奖长安开心的两只眼睛眯得像两个小小的月牙儿。 又过了一个时辰，胤禔终于是顶不住烈日，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内，感受冰盆带来的丝丝凉意，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见哥哥回马车上了，长安也将脑袋缩回了御辇内，整个人的状态也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变成了此时的无精打采。 御辇内虽然很大很舒服，很像一个小型的房间，但终究不如在正常的房间内舒服，御辇已行进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摇摇晃晃让长安昏昏欲睡。 长安焉哒哒的趴在康熙的腿上，手里还不忘捏着枣泥糕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 “想睡就睡吧，阿玛在这里。”康熙有些心疼的将长安抱在了怀里，“一会咱们就到小汤山，届时咱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汤山？”蓦然听到陌生的名词，长安迷茫的抬起头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汤山这名字一听就很水。 “去到了你就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了。”康熙沉默了一会，说道，实在是长安不喜水这点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 小汤山地理位置特殊，有很多的温泉，底下人上报这一个特殊的地方的时候康熙还没有什么感觉，直到十四年的时候，康熙陪着太皇太后到汤山来泡温泉，这才感受到温泉的美妙，从那以后，每年康熙都会来此泡一泡温泉。④ 也因此，小汤山每年都在新建，只是为了节省开支，小汤山的建筑规模并不是很大。 又走了好一会，这下长安是彻底睡了过去，手里还紧握着剩下了半块的枣泥糕，躺在康熙怀里睡得很是香甜，甚至连已经到达小汤山都不知晓。 此次康熙打算在小汤山驻扎一日，直到二十四日一早再继续行进。 小汤山的管事早已经知道了康熙要在小汤山驻扎的消息，一早就将坐落在小汤山的府邸彻底打扫干净，布置好，在门口迎接康熙和皇子们的到来。 康熙带着长安到了寝宫后将长安缓缓放到床上，拿了张小被子给长安盖住了肚子。 自己则是换了浴袍之后径直往白玉方池走去。 白玉方池并非是天然的温泉，而是将温泉水引入白玉方池，如此一来便可以保证白玉方池里的温泉水是干净的，以供皇上使用。 胤禔骑了大半日的马，浑身疲乏得很，拉上兄弟几个就要去泡温泉。 胤禛几人一开始还不好意思，但拒绝不了胤禔的热情只能跟着一块去了。 去了之后发现温泉分有好几个小型的，中间还有纱帘挡着，刚好可以容纳兄弟们一人一个，不由得松了口气。 好在不用和这些兄弟赤诚相见。 “这温泉可真舒服，等长安醒来一定要带他来泡一泡。”胤禔靠在温泉的边缘，只觉得浑身舒畅，骑了一日马的疲惫全然消失。 “大哥你确定长安肯来泡温泉？只怕长安见了水会哭闹。”胤祉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这个弟弟乖巧可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喜欢水，听说每日洗澡都得闹腾个大半日。 “长安这不喜水的毛病得改改，小时候咱们还能管管，将来大了管不住了，岂不是要十天半月都不洗澡。”胤禛皱着眉头说道。 一想到长安浑身脏兮兮的模样胤禛就头皮发麻。 胤禔无奈的耸肩：“连汗阿玛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胤禩静静地听了几人的聊天，好一会才笑着说道：“四哥也不用太着急了，十五弟如今还小，说不定长大了就不会再畏水了。” 等到将来真的长大了，他们再次来到小汤山的时候，几人一脸懵的看着在温泉里玩得很是开心的长安，满脸的疑惑，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前后对一个事物的态度会产生这样大的反差。 “万岁爷，十五阿哥醒了。”梁九功走到白玉方池旁禀告道。 “这么快就醒了？把他带到这儿来吧。”康熙道。 温泉水温暖舒适，兴许长安会喜欢的。 “阿，阿...玛？”长安原本笑着的脸在见到温泉的那一刹那僵住了，连带着语气都带了些迟疑。 “长安，来阿玛这里。” 长安果断的拒绝康熙的邀请，转过身子抱紧梁九功指着来的方向喊道：“走！” 梁九功为难的看向康熙，如今好像听谁的都不是。 “过来！”康熙微微抬头，不容拒绝的说道。 “不呀，阿玛不呀！”长安发现自己距离温泉越来越近，急的声音都要破音了，双手死死的抓着梁九功的衣襟。 “又不是让你下温泉，这么急做什么？”康熙有些不悦的开口。 “不下？”长安可怜兮兮的回头，眼角微红，眼中泪光闪烁，看的康熙心都软了。 原本想先哄长安过来再将他带到水里，此刻念头也已经打消了，既然长安这么怕水，那还是罢了吧，兴许长大了就好了。 在康熙的妥协下，长安舒服的躺在了一张躺椅上，手里捧着装着奶的小奶瓶，喝的周围奶香四溢。 小脚丫子还很不得体的搭在了躺椅的扶手上，惬意的摇着摇椅。 就差来点音乐给长安助助兴了。 作者有话说： 注①：二公主是荣宪公主，她是唯一一个在康熙生前被破格亲封为固伦公主的公主，由此可见康熙对这个女儿有多疼爱。不过最让我佩服的还是四公主，著名的海蚌公主，自己手握大权，掌管归化城。 注②：这里是私设，没查到胤禛具体成婚日子。 注③：随便猎杀小动物是不允许的！ 注④：这里的小汤山是昌平的小汤山，在康熙五十四年的时候才建立了汤泉行宫，还有另外一个特别著名的承德避暑山庄，也叫热河行宫，在康熙四十五的时候建立的，这两个不是同一个地方。 温馨小提示：长安不是怕水，只是不喜欢沾到水，这里是有个小私设，以后会说明原因的。 第39章 （修） 等到惬意的长安将奶瓶中的奶喝完, 这才跟着泡完温泉的康熙回了屋内。 小汤山很大，第二日一早，康熙便抱着已经清醒的长安一起逛起了小汤山。 长安看着一个接一个的温泉, 不禁在康熙的怀里瑟瑟发抖，小手环在康熙的脖子上，怎么也不肯放开，只要一注意到康熙靠近温泉, 便会一惊一乍的叫出来, 生怕自己不小心就会掉到水里。 直到长安看到了满池的荷花之后心情这才稍微放松。 “阿玛，有荷花呀。”长安惊奇的说道。 两个月过去, 西苑里的荷花几乎已经败尽, 只剩下满湖的已经枯萎的莲叶以及莲蓬。虽然可惜看不到好看的荷花，可那莲蓬里的莲子用来煮莲子粥很是香甜可口。 没想到小汤山这里的居然有正在盛开的荷花。 “小汤山温度适宜，这些荷花能开的久一点也不稀奇, 如今这些荷花也已经有了败落的趋势。若是我们再晚几日过来，兴许这满池的荷花也已经败落。”康熙缓缓向长安解释。 小汤山的温度常年没有变化，故而在小汤山附近的植被总能比其他地方的植被开的更久些。 “阿玛好厉害！”长安得到了解释，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所以长安也得好好学习才是。”康熙轻笑。 “有阿玛呀, 阿玛厉害。”长安笑嘻嘻的说道。有阿玛在, 长安就不用好好学习了, 哪里不会都可以问阿玛。 “就你会撒娇。”康熙看似嫌弃的推了推长安的脑袋, 眼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道身影正隐藏在拐角，那道身影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康熙和长安的互动, 好一会这才落寞的转身离去。 七月二十五日一早，队伍再次出发, 此次出发后康熙再也没有在任何地方停留超过一日。 途中经过怀柔县、密云县、古北口、恩格木嘎山、捕塔海嘎山、噶布秦地方①等, 最终在巴林部的地界停下。 一连坐了十几日车, 长安只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浑身都软绵绵的，就连已经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长安都还有些茫然。 略微黯淡的目光看到大片的草原以及从未见过的蒙古包的时候瞬间就亮了起来，这里好好看，是长安从来没有见过的风景。 轻轻一闻，还能闻到青草地独有的清香。 “阿玛，喜欢呀！”长安亲昵的向康熙说出自己的想法。 “哈哈，我们蒙古的大草原可不是只有这些风景，十五阿哥若是喜欢，本汗令人带着十五阿哥一同在这草原游玩。”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 长安抬头看去，一名身材魁梧，长相粗犷，还留着大胡子的奇怪的人拿着一块白布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那人走进之后先是给康熙献上了哈达，随后才恭敬的向康熙行了个蒙古礼。 来人正是蒙古巴林部的大汗，札萨克多罗郡王纳木达克。 纳木达克的生母乃是太皇太后的幼女淑慧长公主，从出生起就是注定的巴林部大汗，说起来康熙还应当叫其一声表哥，因此康熙带着笑意接受了纳木达克的哈达。 长安就这么懵懵的看着纳木达克将哈达送上，一个不小心就将他的脸盖了个大半，好不容易将哈达从脸上扯下来，又被带上了同款哈达。 康熙身后的皇子们自然也没有被放过，纷纷被热情的蒙古汉子送上了哈达。 其中一名身材相比于纳木达克更加瘦弱的男子和二公主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都略带羞涩的避开了彼此的目光。 康熙在纳木达克的带领之下，来到了提前备好的御帐。 长安在御辇上的时候还是一副焉哒哒的模样，下了车反而变得生龙活虎的，目光一直好奇的观察整个蒙古包。 康熙用的蒙古包自然是草原上最大的蒙古包，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座被包起来的府邸。 蒙古包里边还分有很多的区域，与康熙平常居住的地方如出一辙，有正殿，用膳的地方、就寝的地方、读书的地方、沐浴的地方等。每个区域的大小都足以容纳上百人。 周围皇子们的帐子就比康熙的要小上一半多，功能区的划分也没有这么的详细。 蒙古包的地上都被铺了厚厚的羊毛毯，周围还撒了很多驱虫的药粉，康熙便放心的将长安放在了地上。 长安哼哧哼哧的爬到了边缘，伸手好奇的摸了摸可以被称之为墙壁的毡子。 嗯，软软的，有很多的毛毛。 化身好奇宝宝的长安围着边缘爬了一段路，似乎在探查周围的环境。 “长安，过来。”康熙好笑的看着长安的举动，难得看到长安这么活泼的模样。 平日里在宫中亦或者在西苑都是能不动弹就不动弹，更多时候都是乖乖的坐在原地把玩着自己的玩具。 果然还是个孩子，好奇心旺盛。 听到康熙的声音，长安赶紧回头看去。 确认了自己和康熙的距离很远之后，长安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圆润的小身子就这么坐在原地，冲着康熙伸手：“阿玛，抱抱。” “你过来，阿玛再抱。”康熙没好气的瞪了眼长安，这才多远的距离，就不肯走，身为皇子这样懒散怎么行。 “不呀，累，阿玛好，阿玛抱。”长安就是不肯走，赖在原地冲着康熙撒娇。 “那你就自己在那里待着吧。”康熙淡定的说道。 事实证明，不是每一次撒娇康熙都会心软的。 长安只能嘟着嘴，不服气的看着康熙，重重的哼了一声，仿佛故意要让康熙听到似的。 听到长安的声音，康熙头都没抬，继续看着手中的折子。 巡幸边外并不意味着康熙就可以不用批阅奏折了，每日的奏折都会快马加鞭的送到康熙的手中，等到康熙批阅完，再快马加鞭的送回去。 “万岁爷，淑慧长公主来了。” 闻言康熙眉头微微一皱，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很快又恢复了原状，淡淡的道：“那就请进来吧。” 这位淑慧长公主，仗着自己是皇玛嬷的亲女儿，没少欺负他这个小透明皇子，后来更是仗着皇玛嬷对他颇为不敬。 听到有陌生人要来，长安也不自顾自的赌气了，手脚并用的朝着康熙的方向爬过去，很快就爬到了康熙的身边，攀着康熙的腿想要爬到康熙的怀里。 康熙将长安抱了起来却没有放在怀里，而是放到了自己的身后，用自己宽厚的身型将长安挡住了，随后拿了块枣泥糕哄着长安，让他乖一些。 “玄烨，听闻你将佟佳氏的儿子养在身旁，如今还带着他巡幸蒙古，却让保成留在京中监国，是否不太妥当。”淑慧长公主进了帐内后微微福身，随后便直接坐在了康熙的一旁。 听着淑慧长公主如训斥一般的话语，康熙的眼底划过一丝戾气，几年不见，这个淑慧还是这么的不懂规矩，自己称她一声姑母，她还真把自己当长辈了，她以为她还是从前那个太皇太后百般疼爱的长公主吗？若不是看在她是已逝太皇太后唯一尚存的孩子...... “保成是太子，朕要出行，保成监国理所当然。”康熙语气平淡的说道，“至于长安，朕愿意带着，应该轮不到姑母做朕的主。” 淑慧长公主皱眉，也终于想起来太皇太后临终前教导她的话了，康熙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太皇太后费心照顾的小皇帝了，于是语气稍微放缓：“本宫不过是随口说两句罢了，皇额娘生前极其疼爱保成，临走前也一直念着保成，本宫这才关心两句。” “姑母可还有事？政务繁忙，只怕没空招待姑母了。”康熙瞥了淑慧长公主一眼。 淑慧长公主哪里听不出康熙想要将她赶走的意思，顿时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终于还是忍了下去，皇额娘去后，她的地位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本宫来是想要替□□衮求娶二公主。”淑慧长公主道，“□□衮今日见了二公主一面，很是喜爱二公主，便与本宫相求。”虽说她不喜欢这个一照面就让自己最疼爱的孙子为了她求自己的二公主，但□□衮喜欢，她也只能来一趟了。 “□□衮怎么忽然就喜欢上朕的二公主？”康熙问道。□□衮他知道，虽说从小是被淑慧长公主捧在手心里养大了，可是为人坦率赤城，确实是个和亲的好选择，只是□□衮的祖母乃是淑慧长公主，康熙便有些迟疑了，他可是听说了，□□衮的生母至今仍在淑慧长公主手底下讨生活，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公主也被这般对待。 “皇上只说允或不允便是了。”淑慧长公主直接道。 “朕答应了二公主，许她在草原的好儿郎中自选额驸，如今朕也不好擅自替二公主做主，待朕问过二公主后再通知姑母。” 淑慧长公主只以为康熙这是婉拒之意，当下直接愤而离去。 康熙目光幽深的看着淑慧长公主的背影，好一会才深深叹了口气。 纵使他再怎么不满淑慧长公主，只要她没有作出危害大清，危害他的事情来，他便不能拿淑慧长公主怎么样，一是为了太皇太后，二是为了稳定蒙古巴林部。 好在淑慧长公主的几个孩子都不似她，不然这巴林部只怕是要乱起来了。 “阿玛，怕。”见来人终于离开，长安钻进康熙的怀里，可怜巴巴的说道。 那个人身上的气息好凶，好尖锐，长安不喜欢。 “阿玛在这里，长安不怕。”康熙抱着长安轻声哄道，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长安手中的枣泥糕竟是一点也没有动，当下更加心疼了。 在康熙的安抚下，长安的情绪缓了过来，终于想起了自己手里的枣泥糕，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甜丝丝的枣泥糕入口，长安的心情终于好了许多。 康熙见状也放心不少，抱着长安看起了奏折。 作者有话说： 之前一直误解□□衮是淑慧长公主的儿子了，查过之后发现其实是孙子，所以这里改过来了。 注①：这里康熙每天都在移动自己的地理位置，相当于从闰七月二十四日开始每日不停的变换驻扎地，最后在九月十三日的时候终于回宫。历经两个多月，每天驻扎的地方都不一样，康熙不累吗？我看着是挺累的，我这里驻扎巴林部直接是私设了，清朝的那个地图看的太不清楚，不太清楚巴林部是不是那个方位的。 第40章 （修） 御帐内, 康熙在认真批阅奏折，长安在专心吃糕点，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御帐外, 难得到蒙古大草原的几个皇子待在一起几乎要玩疯了，就连最喜欢端着的胤祉和胤禛两人此时都忘却了皇子的礼仪风度，在大草原上奔跑起来。 “大哥，上回你来蒙古也这么好玩吗？”胤祐最先坚持不住停了下来, 气喘吁吁地问道。 胤禔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胤祐：“七弟你是玩傻了吗？我上回是去行军打仗, 不是玩。”想他上回征战噶尔丹的时候每日都在和裕亲王斗智斗勇，想着怎么立军功, 哪里有功夫玩, 何况那样紧张的氛围，他敢玩吗？ 胤祐讪讪一笑，他确实忘了上回胤禔是去打仗建功立业去了,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上一回战场，只是自己的脚...如今跑两步路都隐隐作痛，谈什么行军打仗呢？ 想到这里胤祐苦涩一笑。 “行了，别苦着一副脸, 爷要去骑马, 你去不去？”胤禔拍了拍胤祐的肩膀问道。他对这些弟弟一贯是不关注的, 他只隐约记得自己有一日去校场的时候看到过胤祐苦练马术的模样, 想来七弟马术应当不错。 胤祐点头，跟着胤禔一块去了马厩。 蒙古最不缺的就是好马, 巴林部的马厩里养了不少昂首挺胸的汗血宝马。 胤禔一眼就看中其中一匹浑身雪白的乌珠穆沁白马：“这乌珠穆沁白马不错，爷就要这匹。” 乌珠穆沁白马可并非寻常的汗血宝马, 乌珠穆沁白马不仅身材壮硕, 体形优美, 还格外的通人性、耐力十足。努尔哈赤时期，乌珠穆沁白马便是努尔哈赤的御马，跟着努尔哈赤东征西战。 长安周岁的时候汗阿玛赠送的那一匹白马就是乌珠穆沁白马。 今日他好好训练这匹马，等到明日汗阿玛接见蒙古藩王没空照顾长安的时候，他就能够带上长安一同骑马，让长安感受感受哥哥的威猛。 想到之后长安投来的崇拜的目光，胤禔就恨不得仰天大笑，尤其是没有胤礽这个讨厌鬼来捣乱，周围的又都是弟弟，那长安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大阿哥眼光真好，这匹乌珠穆沁白马名叫踏风，您看它的头部，方正圆满，再看毛发，油光华亮，踏风可是这最好的马匹。”马厩总管谄媚的向胤禔介绍踏风。 “踏风，这名字倒是不错。”胤禔越看越满意，“爷就要这踏风了。”踏风看起来和他的爱马威风比起来也是毫不逊色，就是不知道跑起来能不能马如其名，如同踏风一般轻快。 “好嘞。”马厩总管麻溜的打开木栅栏，将踏风牵了出来，认真检查一番确认踏风没有问题之后给踏风上了马鞍。 “七弟，走吧。”胤禔挥了挥马鞭，利落的翻身上马，等到胤祐也上了马之后快速的往宽阔的草原上奔去。 “大哥，等等我。”胤祐刚上马就看到了胤禔一骑绝尘的身影，以及地上因马儿的奔跑扬起的灰尘。胤祐无语，大哥是不是忘了他才十一岁，骑的马也不是大马，跑不了很快。 说好的一起骑马呢？难道不是兄弟并肩骑行上演一波兄弟情深吗？ …… 头一回在蒙古包里边睡觉，长安颇为不适，一整晚都黏着康熙，睡得也不安稳，和以往乖乖躺床上之后就睡的天昏地暗的模样完全不同。 一大早醒来康熙就要换上朝服，带着胤禔到胤禩这六个儿子一同接见了蒙古藩王。 得知康熙来边外巡幸并且给两位公主选婿的消息，众多蒙古藩王都带着自己的儿女一同前来觐见。若是能够求取到公主，又或者能够得一位皇子女婿，对他们而言有益无弊，此处可以参照出了太皇太后的科尔沁。 只可惜康熙并不希望自己的这些儿子和蒙古牵扯过深，因此见过面之后便让他们离开了，自己则继续接见蒙古藩王。 胤禔趁着康熙不注意，悄悄溜到了御帐外，见侍卫阻拦自己，胤禔咳嗽一声说道：“爷是来看看长安的。” 没有康熙的命令，侍卫怎么敢让开，御帐可不是谁随便都能进去的。 见状胤禔又道，“你们若是不放心可以跟着爷一块进去，若是长安醒来哭闹你们担待的起吗？” 侍卫正为难着，瞧见梁九功的身影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赶紧同梁九功解释。 在梁九功的带领下，胤禔顺利的见到了长安。 看着熟睡的长安胤禔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 汗阿玛忙着接见蒙古藩王，自己就可以独占长安了。 至于明珠临行前叮嘱的拉拢蒙古藩王之类的话全都被胤禔抛之脑后。 “哥哥呀——”或许是感受到了胤禔的视线，长安悠悠转醒，艰难的睁开了一条缝看向床边的人，好一会才确认来人是胤禔。 “叫大哥。”胤禔揉了揉长安毛绒绒的脑袋，锲而不舍的教导长安喊大哥。 长安迷茫的看了胤禔一眼，撑起一半的身子很快又趴了回去，眼睛再度闭上，呼吸变得和缓，这是又睡了过去。 “小懒猪，太阳晒屁股了，该起床了。”胤禔轻轻拍长安的屁股，哄道。 长安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有好多的蚊子在自己耳边嗡嗡嗡的乱叫。 小手用力的挥了挥，随后抓紧被子，朝里侧的方向滚去，试图远离烦扰的声音。 胤禔看着长安就这么将自己团成一个圆筒，颇有喜感的模样让胤禔忍俊不禁，恨不得马上拿起笔将此刻的长安画下来，等他长大了再拿给他瞧。 龙床胤禔是不敢爬的，长安又滚到了里侧沉沉的睡了过去。 胤禔只能耐心的在寝室等待长安再度醒来。 胤禔觉着无聊，便将长安装着玩具的箱子打开来看，发现自己送的东西都在里边很是开心，瞧见木箱里有个琉璃盒子，瞧着流光溢彩，煞是好看：“这个倒是挺好看的，谁送的？” 小豆子犹豫一会，小心翼翼地回道：“琉璃盒是皇上特地命人打造的。”上回他照顾小阿哥不周，被罚了五十板子，好在没有被赶走，在干爹的求情下，伤好之后又回到了小阿哥的身边，如今对待小阿哥的事情可丝毫不敢马虎。 闻言胤禔抬头盯着小豆子看：“那盒子里的东西是谁送的。”直觉告诉他，里头的东西绝对不是汗阿玛送的。 “是太子殿下。”小豆子低着头回道。 “哼，爷看这玩意也一般的很嘛。”胤禔冷哼一声，将琉璃盒扔到了一旁，想了好一会，特地将琉璃盒往木箱的最底下藏了起来，又将自己赠送的东西全都放在了最上边。 胤禔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才对嘛，长安将来可是要成为巴图鲁，和他驰骋沙场的，如今要玩也是玩他送的小弓箭。 小豆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有看到胤禔小心眼的举动。 “哥哥呀——”又睡了半个时辰，长安终于醒来，睁眼就看到胤禔坐在不远处。 “长安你醒了。”面对刚醒来的长安，胤禔的声音格外的温柔，“过来大哥这里。” 长安被被子包住，艰难的拔出小手，蠕动着往胤禔身边移动，好一会才被胤禔捞进了怀里。 “哥哥呀——”长安在胤禔的胸前蹭了蹭，声音软糯，听得胤禔心都要化成水了。 “长安，大哥今日带你去骑马可好？” “好，骑马马。”长安眼睛一亮，抱着胤禔的手臂表示赞成。 接下来就由小豆子伺候长安洗漱，毕竟换衣服这种事情不是胤禔这种大老粗能够做到的。 新鲜出炉的长安穿着一身赤红色的的蒙古袍，额头上还戴着一顶貂皮黑色的圆顶立檐帽，顶部有的有红色的算盘结，还垂有两条飘带，整个人看上去虎头虎脑的。 “长安长得真好。”胤禔忍不住揉了揉长安的圆脸，夸奖道。 “长安好看！”长安捧着脸笑嘻嘻的接受了胤禔的夸奖，还不忘自夸一句。 洗漱好长安还要用膳，今日份膳食是一碗羊奶羹外加两个小巧精致的奶馒头，吃起来奶香奶香的。 一边吃着还一边抖着小脚，还很大方的将奶馒头递到胤禔的嘴边：“哥哥吃呀——” 胤禔知道长安护食，看到长安分享还很感动，刚想咬一口就发现长安已经收回了自己的小手，继续啃着手中的奶馒头。 胤禔戳了戳长安鼓起来的小脸，问道：“长安不是要给哥哥吃吗？” 长安看了眼手中还没有巴掌大的奶馒头，晃了晃小脑袋，认真地说道：“小啊。” 随后指了指胤禔的嘴巴：“大呀，嗷呜没了。” 长安犹豫了一会又补充道：“阿玛大，不吃呀。”意思就是你的嘴巴太大了，一口就把奶馒头吃了，自己就没有吃的了，就像阿玛一样，自己给阿玛吃，阿玛都会拒绝的。 “小没良心的。”胤禔没好气地瞪了长安一眼。 “哥哥好呀——”长安将手中的奶馒头吃完，这才抽空说了一句，说完很快又拿起勺子吃起了羊奶羹。 胤禔倒不会和长安计较，反而觉得这般的长安机灵又可爱，只是很郁闷地看着怀里正吃的开心的长安：“长安啊，你怎么就不肯叫大哥呢？” “哥哥就哥哥呀！”长安肯定地喊道。都是哥哥，当然要叫哥哥！ “叫大哥！”胤禔伸手捂住碗，不让长安吃羊奶羹。 “哥哥，不呀，长安吃！”见自己吃不到羊奶羹，长安急了，抓着胤禔的手说道。 “叫大哥，叫了大哥就给你吃。”胤禔不容拒绝的说道。 长安嘟着嘴看着胤禔:“生气呀！”宝宝生气了，不给羊奶羹哄不好那种。 作者有话说： 胤禔：咱就是说在座的都是弟弟。 真弟弟们：...... 突然发现胤禛是叫四爷，那胤禔岂不是叫大爷...... 第41章 （修） “生气了然后呢？”胤禔好整以暇地看着长安这个小人作出一副生气的表情, 心里很是好笑，小不点一个，还学会生气了。 长安一愣, 苦恼地想着：生气了要怎么办呢？以往他生气，阿玛和哥哥们都会哄着他，如今哥哥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 “长安叫大哥，大哥就给你吃羊奶羹。”胤禔执着地说道, 他一定要趁着胤礽不在的时候教会长安喊大哥, 回去之后才能跟胤礽炫耀一波，看他在自己面前还怎么得意。 长安含着手指思考了半天, 也没思考个所以然来, 只能妥协地喊了声：“大哥。”长安表示不懂，大哥二哥都是哥哥，为什么非要自己喊大哥二哥呢？ “诶。”胤禔爽朗一笑, “长安可记住了，以后都要叫哥哥叫做大哥。” “吃呀，吃羹羹。”长安无视胤禔的叮嘱，眼巴巴地盯着羊奶羹看, 恨不得下一秒就将自己的脸埋进去。 闻言胤禔这才松开手, 任由长安自己拿着勺子一点一点地吃羊奶羹, 时不时还用手指戳戳长安的脸颊, 这小家伙吃东西倒是叫人省心。 不过看他吃的这么开心，看得他嘴都馋了, 这么想着胤禔也不委屈自己，赶紧让人上了一份一模一样的羊奶羹, 分量比起长安的要多少许多。 长安目光从自己的羊奶羹移到胤禔手中的羊奶羹上, 眼中带着羡慕, “大大的。” “长安可要换一碗用？”胤禔试探性的问道； “长安小啊。”长安摇了摇脑袋。 见长安这么懂事，胤禔又忍不住摸了摸长安的脑袋，“长安真乖。” 为了防止几个弟弟找了上来，用完膳，胤禔赶紧带着长安离开了御帐。 刚出了御帐就有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吹得长安帽子上的两根飘带飞了起来。 长安被飞舞的带子吸引，小手朝着脑袋上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努力地在脑袋上挥舞半天，无数次感受到带子从自己的手尖划过，郁闷的长安抱住脑袋，啊，这飘带飞来飞去真叫人头大。 最后还是胤禔看不下去，将两根飘带抓住送到了长安的手里，满含笑意地说道：“要不大哥帮你把带子解下来？” 长安小手紧紧抓着带子，生怕一个不注意飘带就跑了：“不解呀，会飞飞。” “那你就拿着吧，大哥带你去骑马！”说着胤禔抓住长安的胳肢窝，用力往上一带，长安就骑在了胤禔的脖子上。 “哇啊-哥哥好高！”长安还是第一次感受这种视角，有点害怕的同时又兴奋极了，小手紧紧地抱着胤禔的脑袋，小脚则是不停地晃动。 “哥哥棒呀！哥哥厉害！”御帐外顿时充斥着属于长安的欢呼声。 胤禔带着长安跑了起来，迎着风，两道欢快的身影成了草原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如果忽略气喘吁吁地紧跟在后边的小豆子的话。 马厩距离御帐还是有些距离的，也亏得胤禔体力不错，这才能带着长安顺利地来到了马厩。 马厩总管也早已经收到了通知，牵着踏风守在了外边，还很机灵地在马鞍前边放上了一个小小的木架，固定得很稳，还在上边铺上了貂毛，一看就是用心准备了的。 胤禔赞赏地看着马厩总管，干得不错，丢下一句赏之后就将长安放到了马上，自己则一个翻身就上了马，一边护着长安，一边御马前行。 好不容易跟着感到马厩的小豆子看着胤禔带着长安上了马，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两眼一黑，自己居然又让小阿哥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吾命休矣！ “马儿乖乖——”长安头一回骑马，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秀气的眉头纠结在一起，小心翼翼又带着一丝紧张地摸了摸踏风的脑袋，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不知是在给自己安慰还是给马儿安慰。 “长安放心吧，大哥的骑术在兄弟当中可是最厉害的，无人能及，不会让你摔下去的。”胤禔看出了长安的紧张，忽然觉得自己或许有些鲁莽了，长安这么小，骑马会不会危险了些。 “哥哥棒！”长安回头对着胤禔灿烂一笑，顿时给了胤禔不少信心。 胤禔用力一扯缰绳，带着踏风转了个方向，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昨日瞧见这个方向上有一条小溪，还有不少的小动物在小溪边饮水，长安看了兴许会喜欢。 …… “胤禔那家伙呢？他带着长安去了哪里？”终于结束了和蒙古藩王的会见，康熙的精神颇为疲惫，刚回到御帐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长安，于是问道。 他自然是知道胤禔去御帐找长安的事情，如果没有他的准许，梁九功根本不敢将胤禔带进御帐。 “回万岁爷，大阿哥带着十五阿哥去骑马了。”梁九功赶紧回道。 康熙皱眉，这个胤禔，都已经是做阿玛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地不知分寸，长安才多大，竟带着长安去骑马，万一摔下来可怎么是好。 “他们去哪里了？”康熙轻敲桌面，此时他心情可不算好，甚至有些糟糕，那些个蒙古藩王各藏心思，并非完全衷于大清，和他们的会见也不过是维持表面的和气罢了，不然他也不必每年都要巡幸蒙古了。 “大阿哥带着十五阿哥往东边去了。”梁九功回道，很快又赶紧补充，“奴才得知消息后已经命侍卫跟着去了。”大阿哥带着十五阿哥不会骑得太快，侍卫跟过去是来得及的。 “让人去将他们带回来。” 虽说巴林部周围都有侍卫严格把守，巴林部一向又和大清关系不错，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只是如今有不少蒙古藩王前来觐见，鱼龙混杂，两位皇子在外就如同明晃晃的靶子，就怕遭了人算计。 梁九功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开，康熙又吩咐道：“去叫塔娜过来。” 早些年的时候康熙不仅没了不少儿子，女儿也没能保住几个，塔娜虽说是二公主，却是康熙第一个保住的女儿，平日里很得康熙的宠爱，周岁时康熙特地赐名为塔娜。 塔娜意味东珠，乃是宝中至宝，稀世奇珍，唯有皇帝、皇后以及太后有资格佩戴东珠，康熙给二公主赐名塔娜，可见二公主有多得宠爱。 很快，一道身着华服的女子就出现在了御帐外。 梁九功通传之后，二公主便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进了御帐。 二公主的长相与荣妃很像，不算绝色，但眉目间尽是温柔之色：“女儿给汗阿玛请安。” “免礼，坐吧。”康熙指了指一旁的位置。看着亭亭玉立的塔娜，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塔娜这般温柔娴雅的性格，如何能适应这蒙古的生活。 只是多年来，为了稳定蒙古，公主抚蒙是必然的，自己再怎么疼爱二公主也从未打算让其留京。 “汗阿玛叫女儿有何事？”塔娜注意到康熙的神色，轻声问道。 “朕来是想和你商讨你的婚事。”康熙将备好的册子递给塔娜，“今晚篝火宴，各家藩王都会带着子孙出现，你可以先看看可有中意的。” 册子上记载的是康熙已经划出来的额驸备选，几乎每一个人都被康熙查了个底朝天，性格、品行、学识是重点考察内容。 其中有三人被圈了出来，一人是淑慧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子□□衮，一人是喀喇沁部蒙古杜凌王之次子噶尔臧，还有一人是科尔沁扎萨克和硕达尔汉亲王之幼子哈桑可。① 这三人无论才学、性格还是出身都是拔尖的。 考虑到淑慧长公主，康熙终究没有说出□□衮已经向他求取塔娜一事，若是两人真的看对眼了，他自然不会反对，若是塔娜另外看上了其他人，他也会随着塔娜去。 闻言塔娜羞红了脸颊，扭捏着拿起了册子，也没敢细看，只是略微翻了翻，确认这上边的人选都是蒙古子弟之后神色稍微黯淡了些许，轻声说道：“女儿知道了，女儿谢过汗阿玛。” 康熙微微叹气，走到塔娜身边，轻轻抚摸了塔娜的脑袋：“这些人朕都查过了，都是不错的人选，将来你出嫁，朕会亲赐公主府，若是不喜额驸，也不必勉强自己，朕希望朕的塔娜过得顺心如意。” “女儿知晓，让汗阿玛费心了。”塔娜双目含泪，汗阿玛这话便是她日后最大的底气。 “回去吧，好好陪陪你额娘。”康熙给塔娜拭干眼泪，背过身去，挥了挥手说道。 转身离去的塔娜没有看到，她一向视作最崇敬之人的汗阿玛眼角早已湿润。 塔娜对他的意义自然是不同的，这也是今日他叫了二公主来却没有叫三公主来的缘故，但这也并非说他不疼爱三公主，只是三公主明年方才嫁人，如今，不着急。 …… “哥哥快呀——”长安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微风，双手张开，享受地闭上了双眼，坐在马儿上跑久了，长安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甚至让胤禔带着马儿跑的再快一些。 此时踏风已经小跑起来，胤禔双手紧握缰绳，却不敢再提升速度，往日里对自己的骑术再自信终究因为面前的小人儿觉着不安。 “哥哥看，好多鸟儿。”长安惊呼道。 蒙古草原格外的宽阔平坦，一眼望去，碧绿的草地仿佛看不到边际一般，往上看，便是湛蓝湛蓝的天空，朵朵白云下，一只只的鸟儿正在自由地飞翔。 胤禔轻扯缰绳，踏风走得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回头吹了口气后便低头吃起了地上的草。 “好看吗？”胤禔一边护着长安，一边仰头望去，看着天空中的鸟儿飞来飞去，忽然有些羡慕。 他固然贵为皇子，从小享受荣华富贵，可他却没有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自由。 除非有汗阿玛的旨意，否则他连皇宫都出不去，像这样能在草原自由地奔跑一年也不过几日罢了。哪怕是将来出宫建府，也不过是从小囚笼到了大囚笼罢了，毕竟凡宗室王爷，没有奉旨，不得出京可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不过他比起胤礽来还是幸运很多，将来他还有出宫建府的机会，也不知道胤礽要在毓庆宫中住多少年，想到这，胤禔竟觉得舒服了不少。 不过眨眼，面前就飞过了不少鸟类，哪里不会问阿玛，阿玛不在可以问哥哥：“哥哥，什么鸟呀？” “那是雄鹰。” “鹰——” “那是百灵鸟。” “灵鸟呀——” “那是攀禽。” “乓情呀——” 胤禔兴致勃勃地教着长安认鸟，长安迷迷糊糊间还没有学会，两人就被康熙派来的人带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注：清朝时期蒙古地界的划分好像和现在不太一样，我也对不上巴林部是在现在的哪里，里边提到的鸟类都是某度上直接搜蒙古鸟类的。 注①：前两个是真实存在的人，最后一个人是我编的。 第42章 “阿玛呀-抱抱。”刚回到御帐长安就黏上了康熙。 康熙先是瞪了胤禔一眼, 这才对着长安说道：“朕还以为你玩得正开心，忘了朕这个阿玛。” “记得阿玛，爱阿玛。”长安赶紧和康熙贴贴, 顺便给了康熙一个爱的亲亲。 或许是因为灵魂实际上是腓腓的缘故，长安从来不吝啬于表达自己对康熙的眷恋与爱意。 腓腓一族由天地灵气孕育而生，生来就具备能让人忘忧的能力，受到万千生灵的喜爱, 故此腓腓一族的社交能力极强, 在对待感情方面也是从不拖泥带水，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都能勇于说出爱。 康熙刚想回应长安, 便瞧见胤禔还在御帐内，板起脸呵斥道：“胤禔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去好好练一练骑射，明日和蒙古子弟比赛可不能丢了皇家的颜面。” 胤禔第一次听到长安说「爱阿玛」, 心里隐隐有些嫉妒康熙能听到这样露骨却又叫人羡慕的话。 嫉妒的心理刚升起来，就听到了康熙的呵斥声，只能不甘愿地拱手说道：“儿臣知晓，儿臣定当全力以赴, 不负汗阿玛所望, 儿臣告退。”哼, 有什么了不起的, 改天他也可以哄着长安让他说爱哥哥。 “长安记住了，日后有外人在的时候可不能再这般说话, 不知羞。”康熙神色严肃地盯着长安说道，他可不希望独属于自己的话语被他人听了去。 “为么呀？”长安的神情中充满了疑惑。 康熙耐心地说道：“身为皇子, 情绪要内敛, 类似的话可以私底下说, 若是有外人在，说了便是不成体统，知道了吗？” 胤•外人•禔：汗阿玛你还记得我也是你儿子吗？ 长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乖巧的模样让康熙怎么也爱不够。 …… 御帐外，胤祉正拉着胤禛和胤祺一块和同龄的蒙古子弟练布库。① 除了胤祺之外，胤祉和胤禛都是不喜欢布库的，尤其是在这蒙古草原，练布库也是在草地上，一个不小心衣服上都会沾上草屑，让胤禛很是不喜。 只是他们都很清楚，去年他们的大姐姐纯禧公主已经远嫁抚蒙，如今轮到二公主和三公主了。 虽说素日里只有胤祉和自己的亲姐姐二公主关系不错，胤禛和胤祺两人和二公主、三公主只能说是认识，但是想到他们要远嫁来到这蒙古，在这陌生的蒙古度过自己的下半生就觉得颇为可怜。 在胤祉找上门希望他们能够帮着一起打探额驸备选的人品和才学的时候他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 “再来一次！” “莫桑，打倒他们！” “五弟稳住，小心脚下！” 草原上，来自各个部的蒙古子弟围成一个圈，正斗志昂扬地看着中心两个对战的人，激动的为中心的人喝彩。 正在中心比赛的人，一个是胤祺，一个是喀喇沁部蒙古杜凌王的幼子莫桑。 两人正稳稳地扎着马步，双手顶着对方的肩膀，你踢我一下，我踢你一下，试图用力绊倒对方。 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谁能率先突破防守谁就能获胜。 胤祉紧张地看着脸涨得通红的胤祺，恨不得亲自下场进行比试。 他知道莫桑的二哥噶尔臧可是他姐姐的额驸备选之一，比试赢了他们才有机会从莫桑口中了解到有关噶尔臧的事情。 胤祺和莫桑一蹦一跳地压着对方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莫桑试图用脚钩胤祺的时候被胤祺找到了破绽，胤祺骤然松开手，趁着莫桑重心不稳的时候压着莫桑还在用力的双手，一个翻身到了莫桑的背后，随后伸脚往地上一扫，再一扑，成功将莫桑压在了底下。 “五弟，好样的！”胤祉大声呼喊道，一边喊一边朝着胤祺挥手。 胤祺熟读兵法，知晓兵不厌诈的道理，知道莫桑喊话认输这才起身，起身之后目光还紧紧地盯着莫桑，不敢将后背暴露在莫桑的面前，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莫桑扑倒，那他堂堂皇子可就要丢大脸了。 “莫桑，这下你可以和我们说一说你阿哈的事情了吧。”胤祉上前一把够住莫桑的肩膀，用蒙语流利地说道。 因顺治帝喜欢汉学的缘故，皇子们从小就会说汉语和满语，其中汉语是皇子们日常用得最多的，满语次之，除了胤祺这个自幼在太后身边长大的皇子之外，其他的皇子都是上了学这才开始学蒙语。 胤祉的语言天赋很强，汉满蒙三种语言能够随意切换，都说得很好，甚至还能用这三种语言分别进行作诗，让一直都学不好汉语的胤祺很是羡慕。 在胤祉的威逼利诱之下，布库输了的莫桑只能垂头丧气地和胤祉说起了自家哥哥。 越听胤祉心中就越不满意，噶尔臧的性子和胤禔很像，都是喜武厌文的人，骑射虽优，但学识方面也就只是看得懂字罢了。 他的姐姐从小就是娇养的公主，不仅性子温柔，学识还很丰富，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怎么能嫁给噶尔臧这个莽夫呢？ 或许是胤祉的不满表现得太明显了，莫桑愤愤不平地说道：“我阿哈可是这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草原上想要嫁给我阿哈的女子可多了。”就是家里人希望阿哈尚公主，一直管束着阿哈不让他与蒙古女子过多的来往。 胤祉这才想起来出门前额娘叮嘱一定要问的话，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心中的小尴尬，问道：“那你阿哈家中可有妾侍。” 莫桑先是看了胤祉一眼，这才回道：“前些日子额吉给阿哈房内赐了两个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侍女罢了。” 胤祉点了点头，没有再深究这个话题，一个侍女而已，他房内也已经有人，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来莫桑的这个回答额娘应该会满意的吧。 从莫桑那里了解到了不少有关噶尔臧的事情，胤祉这才放过莫桑，转而带着胤禛和胤祺找其他人去了。 另外一边的胤祐正独自一人骑马散心，他腿脚不便，习武方面不论是师傅还是康熙都给胤祐放了不少水，因此他只有骑射略好，布库却是很差，这也是胤祉没有找上他的缘故吧。 而胤禩则是与前边的哥哥不熟，因为养母是惠妃的缘故，胤禩一向跟在胤禔的身边，胤禔不在他也没有和其他的兄弟一块，他自有一套的处事方法，这不，凭着亲和的面容以及长袖善舞的性格，很快就和另外一批蒙古子弟打上了交道。 …… 在夜幕降临之前。 纳木达克已经准备好了篝火宴，各家藩王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候康熙的到来。 蒙古总体而言分为了漠南蒙古，漠西蒙古以及漠北蒙古。 漠南蒙古是包括了科尔沁、巴林部等在内的地域，如今康熙所在的位置也正属于漠南蒙古，漠南蒙古在皇太极时期就已经彻底归顺于大清，与大清的关系最为密切。 漠北蒙古向来以喀尔喀三部为首，喀尔喀部在去年的噶尔丹一战后选择归顺大清，其他部也紧随其后，于今年的四月份同康熙签订了协议，正式归顺大清。② 漠西蒙古以噶尔丹为首，接壤罗刹，对大清的国土向来虎视眈眈，上回兵败仓皇逃走，如今漠西蒙古颇为不稳定。 如今来会见康熙顺带参加篝火宴的大多数为漠南蒙古各部，漠北蒙古各部占少数，位置虽说算不上偏僻，却也能看出漠南蒙古各部对漠北蒙古各部的排斥。 想想也是，蒙古地界不宜种植粮食，以游牧为生，常年需要大清将大批的粮食运往蒙古方能保证蒙古的日常饮食，如今又多了漠北蒙古要来分粮食，那他们得到的岂不是更少？③ “皇上驾到！”一声尖细，穿透力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现场。 众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浩浩荡荡一群人正朝着篝火宴的方向走来。 为首的人穿着龙袍，怀里还抱着一个肉乎乎的孩子。 见状众人赶紧起身，跪地恭迎皇上的到来。 篝火宴的场地是露天的场地，场地的最中心有一堆直径能够达到两米的篝火，篝火上架着一只已经剥干净皮的肥羊，篝火边上有两名蒙古侍卫，负责将肥羊翻面，防止肥羊烤焦了。④ 围绕着大篝火旁边还有八个直径一米的篝火，这些篝火上架着体型较小猎物，如兔子、野鸭一类。每个藩王位置旁边还有小型的篝火正在温着奶茶或者奶酒。 长安远远地就闻到了烤全羊的香味，扑鼻而来的香味让长安的口水几乎都要从嘴角流了下来。 吸溜，长安垂涎欲滴地看着被架着的烤全羊，恨不得下一秒就上前将烤全羊吞入肚子里。 康熙抱着长安落在了主位上，身边坐着的都是自己的皇子们，为了两位公主能够近距离观察蒙古子弟，康熙特地给两人在自己的身后安排了位置。 塔娜带着三公主茉雅奇一同落座，略微隐晦羞涩的目光从底下坐在蒙古藩王身侧的扫过，最后落在了纳木达克身旁的青年身上，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⑤ “二姐姐你的脸怎么红了？”茉雅奇疑惑地问道。 “没...没什么。”塔娜收回目光，结巴的回道。 “二姐姐，你看上哪位公子了？”茉雅奇注意到塔娜盯着底下的目光，恍然大悟。 塔娜轻推了茉雅奇，嗔道：“你别胡说，怎么能满口看上不看上的，也不害臊。” “汗阿玛让我们姐妹过来就是选额驸的，有什么好害臊的。”茉雅奇性子活泼开朗，也不似塔娜那般容易害羞，目光认真地从底下的蒙古子弟身上扫过。 她可不像塔娜那样得汗阿玛喜爱，母妃是四妃之一，还有个亲弟弟。 她的生母只是个贵人，哪怕是找额驸，也不能找身份地位过高的，否则只怕是要受不少委屈。 作者有话说： 注①：布库是摔跤的意思，和比武差不多。蒙语称呼：阿哈（哥哥），阿布（爸爸），额吉（妈妈）； 注②：漠北蒙古相当于现在的外蒙古，在康熙三十年的五月份，康熙和喀尔喀三部进行了会盟，史称多伦诺尔会盟，此后漠北蒙古纳入了大清的版图。文中将会盟提前了一个月是私设，为了迁就长安的生辰（其实主要是因为之前我没看懂清史稿里用天干地支记载的几月几号到底是几号）。 注③：清朝时期北方亩产大致在三百斤左右，现代基本都能达到一千多斤左右。蒙古不好种植粮食，贵族在靠南的地方可能会有小院子之类的种植粮食，但那些肯定是不够一个部落的人吃的，我们想象中的天天吃牛羊肉也是不可能的（贵族才有可能）。所以这里设定每年都是大清拨粮食运过去。 注④：本来想烤全羊外加烤乳猪的，然后发现当时的蒙古人好像不吃猪肉，所以就剩下了一只烤全羊。 注⑤：茉雅奇，在满语里边意味长寿草； 第43章 等了半天, 康熙这才和蒙古藩王寒暄完。 长安终于看到蒙古侍卫将架着的烤全羊放到了康熙面前的大桌子上，等待着康熙的分配。 近在咫尺的烤全羊让长安的嘴角留下了可疑的液体，目光直愣愣地看着烤全羊, 瞳孔中写满了想吃两个字。 康熙令人将烤全羊分成了好几个部分，又切成许多的小块。 烤全羊不小，却是不够在场的蒙古藩王分，因此只有身份地位最高的以及得到康熙信赖的蒙古藩王分到了一块烤全羊的肉, 其他人吃的都是侍女另外端上来的烤羊肉。 其中最为肥美滑嫩的烤羊腿被梁九功端了上来, 经过尚觉禄①的试毒之后这才端到了康熙的面前。 康熙低下头正想和藩王们共享美食的时候，一只小手从一旁伸了出来, 快狠准地抓住了烤羊腿, 随后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就出现在了康熙的面前。 眼看着小脑袋就要贴近烤羊腿，康熙赶紧伸出手拦住。 长安努力地伸着脖子，却发现烤羊腿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偏偏小手没有力气，抓住了烤羊腿又拿不过来。 无辜地抬起脑袋看向阻止自己和烤羊腿贴贴的康熙。 康熙盯着长安张开的小嘴，严厉地说道：“可以吃烤羊腿吗？”小米牙才几颗，就想着吃烤羊肉, 这小小的奶娃娃怎么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呢？ “可以呀——”长安对着康熙露出了有齿的笑容。 软萌可爱的小儿子在自己面前卖萌, 康熙一下就泄气了, 无奈地掐着长安的脸说道：“你呀！” 不过烤羊肉太过油腻, 口味又比较重，这样的烤羊肉康熙自己都不敢吃太多, 定然是不敢给长安吃的，只能严厉地阻止了长安的动作。 被康熙拒绝的长安也没有闹腾, 只是遗憾的收回了小手, 没有再眼巴巴地看着烤羊腿, 而是躲到了康熙的身后。 康熙看着长安有些落寞的背影，赶紧让人去备了羊奶羹，这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可怜。 康熙坐的椅子很大，背后的空位足以让长安伸直腿坐下。 长安将康熙的后背当做椅背靠了上去，乖乖坐好，看着自己油光满满的小手嘿嘿一笑，虽然吃不到烤羊腿，但是能尝到味道呀。 康熙感受到后背传来的重量，知道是长安，便随着他去了，反正只要不要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他吃烤羊腿就好了。 长安先是用力闻了闻手中的味道，嗯，香香的，和烤羊腿的味道一模一样。 再试探性地将食指伸进嘴巴里嗦了起来。 咸香咸香的味道入嘴，长安的眼睛瞬间仿佛星尘落入了瞳孔之中，明亮极了。 将食指嗦干净，又换成中指，正当长安想要换个手指继续啃的时候，坐在康熙身后的茉雅奇注意到了长安的小动作，探着脑袋看着这个最小的弟弟的小动作。 长安一抬头就对上了茉雅奇的眼睛，冲着茉雅奇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随后继续啃起了小手指。 “十五弟，过来。”茉雅奇注意到康熙正在和科尔沁王爷聊得开心，对着长安挥了挥手，示意让长安过来。 长安歪着脑袋看着茉雅奇。 这个姐姐是谁？为什么叫我十五弟？ 最后长安还是撑着坐垫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挨在靠背上看着茉雅奇...手上的点心。 没有谁能让一个聪慧过人的幼崽听从他的话，除非他手里拿着点心，如果一个点心哄不来那就再来一个。 “啊——”长安张开小嘴等着茉雅奇的投喂。 谁知茉雅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手中的点心不但没有入了长安的嘴，反而是在长安面前转了一圈之后便一口就吃了下去。 长安呆住了，一脸懵地看着茉雅奇的动作，不一会眼睛就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好吃的点心被吃了QAQ。 长安很快就从已经没有点心了这一点认识到自己被骗了，湿润的眼睛也没有再凝聚泪水。 而是狠狠地瞪了茉雅奇一眼，跺着小脚表达自己的不满。 被骗了，好气啊，坏姐姐！ 哼了一声，长安撇过脑袋，重新回到了康熙的身边，油乎乎的小手直接就抓上了康熙的龙袍，还在上边蹭了蹭。 “二姐姐，你瞧十五弟真好玩。”茉雅奇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三妹妹，你可别把十五弟弄哭了，小心汗阿玛怪罪。”塔娜注意到茉雅奇的小动作，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不过还是警告道。 茉雅奇无所谓地撇了撇嘴，怕什么，汗阿玛才不会因为小儿子馋哭了来教训她呢。 幼时的茉雅奇曾因为生母位份低，又从小养在庆祥所，没少受到奴才们的欺负，直到有一日，她在御花园的时候因为想吃点心被嬷嬷斥责，汗阿玛路过瞧见了，不仅把欺负她的奴才全都送去了慎刑司，还亲自将她抱回了庆祥所。② 临走前汗阿玛摸着她的脑袋说，她是他的小公主，是尊贵的公主，她可以任性，可以处置欺负她的奴才，他会一直保护她的。 那时候她清楚地认知道，她是公主，是主子，奴才都得听他的，而汗阿玛会是她的后盾。 纵使汗阿玛平日里很少关注她又如何，她始终是汗阿玛的女儿，汗阿玛心中始终会有她的，哪怕只有一丁点，哪怕比不上二姐姐和五妹妹。 长安刚想和康熙告状，就从一片烤肉味中闻到了奶香味，转头看去，原来是康熙让底下人给长安准备的羊奶羹已经做好了，被梁九功盛了上来。 “长安...”康熙转头看向长安，刚想说些什么，目光就落到了长安抓着龙袍的手上，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嗯？长安的手怎么油亮油亮的，再一回想，好像刚才长安伸手抓住烤羊腿了，他好像没帮他擦。 那他的龙袍...... 感受到康熙情绪的变化，长安坐在龙椅上，下意识地收回小手，将小手往嘴里塞。 康熙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跳了跳，心情也反复在生气和不生气间徘徊。 “阿玛好呀——”长安赶紧上前贴贴。 油光满满的小手刚想往康熙的龙袍上抓去就被康熙捏住了，再被长安抓住了他的龙袍，他这身龙袍可不能要了。 梁九功机灵地递上了一张手帕。 康熙这才把长安的小手擦干净。 看着自己咸香咸香的小胖手被擦干净，长安的眼里划过一丝遗憾，哼，都怪坏姐姐，小手手都没有啃干净。 “去你哥哥那里吧。”康熙把长安提溜起来，放到了胤禔的身边。 他还要忙着和蒙古藩王寒暄，没空照顾长安。 胤禔在一旁端坐着，在蒙古藩王面前，他这个大阿哥可得做好皇子们的表率，让蒙古藩王们知道他胤禔的优秀。 尽管如此，胤禔的余光一直有在关注长安的动态。 瞧见茉雅奇逗弄长安的时候胤禔差点没笑出来，当长安到了自己怀里的时候，胤禔眼底的笑意是越来越深。 “长安想吃点心吗？”胤禔忍不住逗弄道。 长安猛地抬起头来，眉毛皱了起来，嘟着嘴对胤禔告状道：“点心，吃，坏呀——” “点心坏了？那可不能吃了。”胤禔故作惊讶地说道。 “不呀！”听到不能吃点心，长安急得忘了自己还在告状，“可以吃呀——” 想了一下，长安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在说什么，赶紧又补充道：“姐姐坏，吃点心。” “那大哥帮你去教训她可好？”胤禔问道。 长安纠结得眉毛都要挤在一起了，“不呀——”虽然姐姐坏，但是哥哥太大了，姐姐小，哥哥会打伤姐姐的。 “好，那咱们不教训了。”胤禔原本就只是想逗一逗长安，这会又赶紧转移长安的注意力，“长安，要不要吃羊奶羹？” “要！”长安伸手抓住勺子，大口大口地吃起了羊奶羹。 美食在口，长安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专心吃起了羊奶羹。 胤禛坐在胤禔下首的位置，看着胤禔抱着暖呼呼的长安，心里仿佛打翻了醋坛子一般，酸气都要腌入味了。 他可是听说了，上午的时候大哥可是把长安带去骑马了，如今又是大哥抱着长安。明明他才是长安最亲的哥哥，应该要他抱着长安才是！ 纳木达克将篝火宴准备得很到位。 不仅有美食美酒，还有一群蒙古姑娘在篝火宴上载歌载舞，看上去欢快极了。 一场篝火宴，其他人有没有尽兴不清楚。 反正长安是尽兴了，先是尝了烤全羊的味道，后来又吃了满满一碗羊奶羹，还喝了一酒杯大小的奶茶，在胤禔的纵容下又吃了两块种类不同的点心。 吃到最后小肚子圆滚滚的，长安幸福地捧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希望这种令人开心的宴会可以多来几次。 康熙带着长安在御帐外走了好一会才往御帐的方向走去。 回到御帐内，康熙带着长安一同沐浴之后抱着奶香味十足的长安沉沉地睡了过去。 今日精神上颇为疲惫，康熙也没有功夫在折腾些什么，明日还要进行满蒙之间的骑射呢，身为皇帝，康熙虽然不需要亲自下场，不过开场射上两箭是必须的，今夜可得好好保存体力。 或许是睡得早的缘故，长安很早就醒了过来，趴着瞧了康熙一眼之后又趴回了自己的小枕头上，没一会又呼呼大睡。 直到咚咚咚的鼓声响起，长安这才终于醒了过来。 等候在一旁的小豆子赶紧上前将长安抱了起来，洗漱换好衣服，再伺候着长安用完膳，这才带着长安去找康熙。 今日满蒙之间要比试的是狩猎。 皇子中参与狩猎的人只有胤禔，毕竟胤祉和胤禛并没有参加狩猎的经历，更小的胤祺、胤祐和胤禩更加没有这个经历。 作者有话说： 注①：尚觉禄意为「上绝路」，是清朝皇帝试毒太监的称呼。这禄字有点好寓意，但是不多，反正我感觉挺损的。 注②：私设庆祥所是公主们长大后的住处，这里三公主是因为生母不希望自己女儿被嫔妃抱养，特地求了让三公主送去庆祥所。好像历史上庆祥所是某位公主的住所，但不清楚是哪位公主，有猜测是温恪公主，也就是十三他妹妹的住所。 第44章 长安被带到狩猎现场的时候, 康熙刚换上了骑装，正准备上马射上三箭，以此来宣布狩猎比赛正式展开。 整个现场被分为了三个区域, 分别是休息区、狩猎区以及娱乐区。 休息区正是康熙和各家藩王观望比赛进程的地方；狩猎区是比赛的区域，被栅栏围了起来，每隔十米就有一名侍卫把守，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趁机作弊；娱乐区是供给各家藩王或者女眷骑射娱乐的地方。 代表大清出战人员的八旗将士正威风凛凛地站立在康熙的面前, 站在最前方的人正是胤禔。 胤禔一身藏青色的骑装, 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哪怕是不喜欢胤禔的胤祉都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胤禔身上散发着一种独有的魅力, 就好像他是这次狩猎现场的主宰。 康熙看到长安后, 目光中的凌厉瞬间消散，转而变得柔和。 “长安，好好看着阿玛。”说完康熙就从上首走到了一匹身子又黑又亮, 昂首扬威的黑马前方。 这匹黑马正是康熙的御马，跟随康熙已有多年。 康熙轻轻一跃就上了马，一身明黄色的骑装，和底下浑身黝黑的黑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啪。” 随着一声鞭子轻微的破空声, 轻快的马蹄声响起。 无须过多的动作修饰, 康熙拿起御弓, 挽弓射向百米外的箭靶，一箭正中靶心。 随后又接连射出两箭, 后边的箭直接穿透前边的箭，将前边的箭劈成两半之后稳稳地扎在了靶心上。 周围骤然响起大清将士的欢呼声：“皇上万岁！” “长安, 阿玛威不威风。”回到上首, 康熙逗弄道。 “阿玛厉害呀——”长安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康熙, 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崇拜，阿玛射箭的身影比哥哥更加的帅气。 康熙得意地笑了笑，收下了长安的崇拜：“长安，记好了，朕这叫百步穿杨。” “百步扬扬呀——” “是百步穿杨。” “百步穿杨——” 康熙满意地摸了摸长安的脑袋，自从长安满了周岁后，学起说话来那是越来越快，很多词只教了两次就能学会了，或许用不上明年就能开始给长安启蒙了。 随着康熙三箭正中靶心，狩猎比赛正式开始。 胤禔已经壮志满满的守在了入口处，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会夺得桂冠，不但能让汗阿玛对他刮目相看，还能得到长安的欢呼。 入口一开，胤禔就颇有领袖风采地带领着八旗将士一同入了狩猎区域。 “哥哥走呀——”长安目光一直追随着胤禔，直到胤禔从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消失。 “你哥哥他可是要比赛的。”康熙道。 “哥哥厉害呀——”听到比赛两个字，长安一脸认真地和康熙说道。 “那是自然。”康熙挑眉，他这个大儿子，骑射水平可是丝毫不弱的，他总有种感觉，今日他能够收获到不少的惊喜。 …… “四弟，大哥不在了，不如我俩去找长安？”胤祉看着上首的康熙和长安，忍不住说道。 胤禛有些意动，不过还是摇了摇脑袋：“长安在汗阿玛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此次比赛鱼龙混杂，谁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藏着有异心的人，他们这几个不过十二、十三的人，若是发生意外，如何能保护好长安。 其实汗阿玛决定要带着长安一同出行的时候他就是反对的，毕竟帝王出行，危险程度只高不低，为此还特地去找过康熙，只可惜，康熙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并不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发生改变。 最终长安还是跟着来蒙古了。 闻言胤祉依旧没有打消了去找长安的念头：“汗阿玛忙着和藩王们打交道，也没工夫照顾长安，我们只带着长安在此也是安全的。” 还没等胤禛回应，康熙便让小豆子抱着长安给他们送过来了。 胤禛首先迅速地朝着长安伸出手，将长安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胤祉瞪着胤禛，不知礼数，不敬兄长！ 小豆子在一旁瑟瑟发抖：“万岁爷说了，若是各位皇子觉着无聊，可以去一旁的娱乐区解闷。” 将康熙的口谕传达完，小豆子便静静地立在胤禛的身后，守着长安。 “三哥、四哥，一起去吗？”胤祺听到口谕后眼睛一亮，他正觉着不能参与狩猎比赛，只能在这坐着无聊得很，难得来塞外，不正儿八经的狩猎没劲得很。 “不去，长安在这，我不放心。”胤禛摇了摇头。 “我也不去。”胤祉本就不喜骑射，长安又在身边，自然也是拒绝的。 被两个哥哥拒绝，胤祺只得将目光放到了底下两个弟弟的身上。 好在这回胤祐和胤禩都没有拒绝，三人并肩往娱乐区的方向走去。 “哥哥去干什么？”长安见三个哥哥都走了，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问道。 “他们去猎兔子去了。”胤禛淡淡地说道。 可不是猎兔子么，娱乐区不像是狩猎区，里边能够狩猎的动物都是小型的动物，比如狐狸、兔子一类，体型最大的估计也就是鹿了，数量还不多。 “兔兔！”长安奶声奶气地说道，“哥哥，要兔兔。” “你去，跟胤祺他们说，抓只活兔子过来，长安想要。”胤祉也没问长安要兔子来做什么，马上吩咐道。 一只活兔子并不难抓，胤祺这几人应当是能抓到的，再不济他们身边都跟着侍卫，那些侍卫的手段可不弱。 等了不到两刻钟，一只白白胖胖的小兔子就被带到了长安的面前，仔细看，小兔子的右后腿上还有一道箭伤。 看到小兔子后长安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了。 如果胤祉和胤禛仔细看长安的表情，会发现长安的小表情和嘴馋的时候的小表情是一模一样的。 “长安，兔兔抓到了，你可是想养？”胤禛问道，长安应当是太喜欢小兔子，所以才想要小兔子的，就像他喜欢他的狗狗富贵一样。 长安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流着口水说道：“吸溜，兔头，吃！” 胤禛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迟疑地问道：“吃兔子？”他倒不是没吃过兔子，只是没想到会从长安口中听到吃兔子这个答案。 胤祉哈哈大笑：“果然是长安，旁的孩子见了小兔子只会觉得可爱，想养，偏我们长安，只想着吃了。” “兔头呀，哥哥说好吃。”长安咬着手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地上的小兔子，恨不得亲自下场，将兔子剥皮蒸煮。 胤祉看了眼还没回过神来的胤禛，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微微勾起的嘴角，说道：“还不快去把这只兔子处理，没听着十五阿哥要吃兔头吗？” “哥哥好呀——” 胤禛一个没注意，胤祉就将长安抢到了自己的怀里。 小豆子见状赶紧将这边的情况禀告给康熙。 康熙无奈扶额，这个长安，不管什么时候，满脑子都是吃的。 “兔肉就算了，让御厨做个鱼肉丸子给长安送去，记得嘱托老三和老四，可不能让长安多吃了。”想到昨晚长安眼巴巴地看着烤羊肉最后也没能吃上一口，康熙今日便纵容了许多，兔子性寒，康熙不敢给长安吃，那就换别的肉。 “长安，哪个哥哥跟你说兔头好吃的？”胤禛不悦地问道，净会教坏长安。 长安努力地回想，无辜地说道：“不道呀——”好多哥哥跟他说了好吃的东西，他已经记不清谁跟他提到的兔头了。 “长安才多大，哪里还记得这些。”胤祉说道，心里却想着，还能是谁，除了胤禟就是胤俄。 胤祉猜到胤禛自然也是能猜到的，只不过现在两人不在，胤禛只能压下心中的不爽，等着秋后算账。 能跟着康熙一同前来蒙古的御厨性子机灵得很，听说长安想吃兔头，硬是用鱼肉做出了兔头的模样，甚至连味道都和寻常的鱼肉丸子是不一样的。 胤禛尝第一口的时候很是惊讶，若非是一早就知道这是鱼肉丸子，估计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竟是用鱼肉制成的。 “兔兔好吃呀——”长安一只手抓着勺子，另一只手捧着碗，正吃得津津有味。 就连鱼肉丸子什么时候黏到鼻子上了都不清楚。 胤祉笑着帮长安擦了擦鼻尖，道：“这御厨手艺不错，赏。”能将味觉极佳的长安哄得团团转，一心以为自己吃的是小兔子，该赏。 “哥哥吃呀——”长安见胤祉一直看着自己，奇怪的瞧了胤祉一眼，催促道。兔兔那么好吃，哥哥怎么不吃呀。 胤祉依言拿起勺子，很快就将摆在瓷盘里的鱼肉丸子吃了个干净。 等到长安将鱼肉丸子都吃完的时候，狩猎比赛才进行了一半不到。 剩下的时间里，胤祉和胤禛两人「和谐」的陪着长安，长安则是一会在这个哥哥怀里，一会在另一个哥哥怀里，体验了一把哥哥们沉重的爱。 …… 狩猎比赛结束之后，看着大获全胜的朝廷将士，康熙是龙颜大悦，蒙古藩王也作出一副虽败但我还是很为你开心的表情，恭贺康熙。 他们心中再是不甘也不得不服气，不服气难道他们还能再开口要再比一次嘛？ 此次和蒙古的友好比赛也有康熙想要借此震慑蒙古的意思，尤其是漠北蒙古，刚加入大清，对大清的统治多少有些不服气，若是此次比赛大清能力压漠北蒙古夺冠，也能杀一杀漠北蒙古浮动的心思。 最终的结果也如了康熙的意，大清这边赢的精彩，尤其是胤禔，猎了一头黑熊，给康熙长了不少脸。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订阅，比心-评论区有三十个红包，欢迎大家评论呀—— 今晚有一点点晚了，不好意思。 第45章 （修） “女儿见过汗阿玛, 汗阿玛万安。”塔娜仪态万方地向康熙醒了蹲礼。 康熙抬手，指了指下方的位置：“坐吧。” 等到塔娜坐下后康熙这才开口问道：“这些蒙古子弟你可看上哪个了？” 塔娜先是脸颊一红，刚想开口, 眼底却出现了几分犹豫。 “你是大清的公主，是朕的二公主，事关你终身大事，朕也是希望选出来的额驸能合你的意。”康熙以为自己的表情太过严肃, 这才让二公主犹豫了, 于是放缓了神色。 塔娜抬头看了康熙一眼，很快又低下头来, 轻咬了一下嘴唇, 好一会才仿佛坚定了信念，鼓起勇气说道：“汗阿玛，女儿看上了巴林郡王的弟弟□□衮。” 或许是害羞的缘故, 塔娜的声音越来越弱，却也足以让康熙听清。 “哦，□□衮？”康熙将属于□□衮那一页翻了出来，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册子, 态度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塔娜见状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脸色也有些发白, 两只手忍不住抓紧了帕子, 静静等候康熙的回复。 事实上，这个人选是塔娜自己决定的, 自从看到□□衮第一眼，她便不由自主地对□□衮心动了, 昨日一见□□衮在狩猎场上的英姿, 塔娜便觉得自己沦陷了。 荣妃在得知塔娜的决定之后极力制止, 这并非是说□□衮不好。 □□衮其实很好，是这些蒙古子弟中独一份的文武双全，性子也是好的，为人豪爽明事理，瞧着是会疼人的，只是他有个难缠的母亲。 荣妃作为康熙此行带的位份最高的女子，便一直代表皇家会见各蒙古藩王的王妃，没少和淑慧长公主打交道，深知此人究竟有多嚣张跋扈，此人对她就不怎么尊重，见了面都不曾行礼，而她的儿媳只能站在她的身后，像个侍女一样被使唤。 塔娜性子温柔娴静，若是嫁过去，不知道要受到淑慧长公主多少的磋磨。 虽说康熙许诺了公主府，可淑慧长公主乃是固伦公主，而塔娜充其量只能被封为和硕公主出嫁，地位上就远低于固伦公主，届时一个孝字压过去，又有地位撑着，塔娜再不愿，也只能到淑慧长公主跟前伺候。 说不定淑慧长公主磋磨之后还要被婆婆磋磨，这样的日子可是要过半辈子的。 塔娜一开始也是妥协了的，毕竟她就没少见到过惠妃是怎么调。。教大福晋的，再加上淑慧长公主没少流露出看不起她的意思。 只是看到康熙柔着表情问她的时候，她又想起了□□衮看向她时那温柔的目光，不由得动摇了。 “塔娜，你可确定了？一旦下旨便不可更改了。”康熙知道荣妃已经和塔娜分析过这些人了，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给了塔娜一个反悔的机会。 好一会塔娜这才坚定下来：“女儿确定！”她愿意为了□□衮赌一把。 “朕知晓了，你先回吧。”康熙点了点头，便让塔娜离开了。 塔娜只能惴惴不安地告退。 也不知道汗阿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没个准话。 康熙的心思藏得深，任由塔娜怎么想也想不通，只能回了荣妃那里。 刚回去荣妃便问她在康熙面前说了谁，塔娜眼神躲躲闪闪，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荣妃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塔娜，气得差点晕了过去，她都已经让塔娜见过了淑慧长公主。 淑慧长公主可没少嫌弃塔娜，塔娜怎么偏偏就一根筋扎进去了呢？ 一旁的胤祉更是不满地看着塔娜，这两天他为了打探消息，没少和那些蒙古子弟打架，都没空陪着长安了，结果姐姐怎么就死磕上□□衮了。 —— “阿玛呀——”长安刚睡醒就看到了康熙，张口就喊道。 被软糯的小儿子叫了一声，康熙有些烦躁的心情瞬间就消散了。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塔娜既看上了□□衮，便随他去吧，大不了他再多给淑慧长公主一些殊荣，作为交换让她不至于总在塔娜面前摆谱。 “长安，走，朕带你去用膳。”康熙用力抱起长安。 长安听到用膳两个字就兴奋起来，不停地扑腾着小手小脚。 康熙对长安的小动作已经习以为常了，稳稳当当地将长安抱到了餐椅上。 长安今日份早膳是羊奶羹外加一小碗的奶豆腐。 奶香味十足的早膳在长安面前不到一刻钟就吃完了。 之后长安便在康熙跟前乖乖地玩着玩具。 “万岁爷，三公主来了。”梁九功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茉雅奇一直关注着塔娜的动静，在得知康熙只传了塔娜而没有叫她的时候很是失落，在汗阿玛面前，她到底没有塔娜重要。 眼看塔娜已经回了荣妃那里，自己依旧没有被传召，茉雅奇便自己来求见康熙。 康熙愣了一下便让茉雅奇进来了。 看到茉雅奇的那一刻康熙还有些恍惚。 他对这个三女儿的关注度一直都没有二女儿高，原来他的三公主也是这般的亭亭玉立。 “坏，坏姐姐！”长安忽然开口说道，小眼睛还恶狠狠地瞪了茉雅奇一眼。 显然是还记得那一晚上的点心。 只是那故意瞪大的双眼的小表情怎么看怎么可爱，让人想要上手揉一揉。 有了长安打岔，茉雅奇也没有了一开始面圣的紧张，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容。 “哦？坏姐姐？”康熙疑惑地看向茉雅奇，按理来说茉雅奇应当是没见过长安的，怎的让长安说出了坏姐姐这个词。 茉雅奇笑着解释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康熙听了之后点了点长安得脑袋：“瞧你出息的，一块点心还让你记住你姐姐了。” 长安这回可知道了出息这个词用在这种语境下可不是什么好词，不满地晃了晃脑袋，继续说道：“姐姐坏，骗长安！”一边说着长安还转到自己的小身子，最后用屁股对着茉雅奇，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也真是的，偏拿点心来逗长安，等回了西苑，还不快多拿些点心来哄你弟弟。”康熙笑着说道，他的三公主倒是活泼，和从前来比倒是判若两人，不过这样也好，他的公主合该恣意张扬的。 “女儿遵旨，长安，三姐姐回头给你准备杏仁豆腐吃可好？”茉雅奇看着背对自己的长安说道。 长安心动地转过身子看了茉雅奇一眼，似乎在判断茉雅奇的话是真是假，好一会才说道：“好，吃豆腐——” “好了，茉雅奇，你这是看中了哪位蒙古子弟？”康熙问道，随后又补充道，“若是没有看上的，明年再选亦是可以的。” 等回到京城已经是九月份了，再准备胤禛的婚事，再是册封塔娜，送塔娜出嫁，轮到茉雅奇大婚估计是明年了。 既然如此，明年再选婿也是来得及的。 茉雅奇微微摇头：“女儿已经选好了，喀喇沁部蒙古杜凌王之次子噶尔臧。” “你可确定了？” “女儿确定。”其实此人本不该在她选择范围内的，实在是因为此人将来极有可能袭喀喇沁杜凌郡王，地位过高，只怕她是压不住他的。 只是想到那人昨日特地命人送来的自己猎的貂毛以及狩猎时的英姿，她想要赌一把，就赌他会对她好的。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些日子可以多熟悉熟悉蒙古的环境。”康熙柔声说道。 “阿玛？”长安趴在康熙身上，对康熙和姐姐的对话表示不解。 康熙轻抚长安的后背，略带愁绪地说道：“等长安长大了就知道。” 长安心想，大人真奇怪，好多烦恼呀。 …… 又在巴林部待了几日，康熙终于启程回京。 此次回城换了一条路线，经过嘎海图、西尔哈乌里雅苏台、桂巴哈等地，其中还路过了一个汤泉，最后又回到了最初的小汤山。 这次康熙没有在小汤山久待，只待了一晚，第二日便往暂安奉殿行去，带着几个儿子女儿一同为太皇太后举哀，随后又去了仁孝皇后、孝昭皇后以及孝懿皇后陵前奠酒举哀。 浓郁的悲伤气氛将康熙笼罩，连带着长安的心情都跟着低落下来。 十一日的时候，康熙撇下几个儿女，只带着长安，率领诸王大臣官员一同给孝懿皇后致祭。 长安在康熙的带领下，头一回正儿八经地给已故孝懿皇后磕了个头。 随后众人便回到了西苑。 …… 或许是离开了太久，回到西苑的第二日，长安的身边就多了很多哥哥。 长安激动的不停地喊着「哥哥、哥哥」。 胤礽听了之后嘲讽地瞥了胤禔一眼，不是说回来之前一定能让长安会叫大哥吗？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不然怎么说两人是欢喜冤家呢，乌泱泱一群人在这里，胤禔偏偏就准备的接收到了胤礽的眼神，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不停地运气，这个胤礽，两个月过去，还是这么令人讨厌！ “长安，想九哥了吗？”这是胤禟。 “长安，十哥给你准备了好多玩具，你喜不喜欢？”这是胤俄。 “弟弟，十四教你打架，嚯嚯哈嘿！”这是胤禛不在之后放飞自我的胤祯。 长安笑眯眯的一个个地回应，一个也不落下，也不偏心任何一个哥哥。 当然，前提是没有吃的在面前。 只见胤礽让宫女将准备好的精致小巧的糯米点心呈上来之后，长安瞬间就抛弃了其他哥哥，快步向胤礽爬去，甚至不用胤礽招呼。 糯米点心很小巧，比长安的嘴巴还要小上一些，胤礽还很有分寸地只准备了三个糯米点心。 “奸诈！”胤禔哼了一声，小声骂道。 胤礽才不理会胤禔的话，专心地给长安喂起了点心，这两个月来没见到长安，他投喂的心早已经蠢蠢欲动了，就等着爆发了。 今天有糯米点心，明天还有桃花酥，后天还有...... 吃上点心的长安不停地夸起了胤礽：“哥哥好呀-哥哥棒！” 作者有话说： 康熙：朕的两个女儿都是赌狗。 注：两位公主选的两个人都是历史上的官配，你们可以猜一猜哪个赌对了。 看到评论区说眼神决定有点草率了，所以我就稍微修改了一下三公主的情节，让他合理一点点。 我才后知后觉，□□衮是淑慧长公主的小儿子，也就是和康熙同辈，那康熙岂不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自己的表弟？ 第46章 直到太阳即将下山, 胤礽几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将长安送回了清溪书屋。 他们下午都在陪长安，晚上可得把落下的功课补回来。 胤禩在走后回望了一眼长安，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相处这些天以来，他发现，只要在长安身边，就能感觉到一种由内而外的开心,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也让他真心实意的喜欢上了这个弟弟。 他曾见过汗阿玛在小汤山和长安单独相处时康熙宠溺的模样，他深刻的感受到了康熙对长安的喜爱。心里很是羡慕, 又很是不解, 这个弟弟为什么能够得到那么多人的喜爱，难道就因为他是孝懿皇后所生吗？ 胤禩很快就否认了这个答案，或许胤禛和康熙会因为这个疼爱长安, 但绝对不会宠溺至此。 直到真的相处起来，他才明白，之所以喜欢长安，是因为长安本身就讨人喜欢, 他会撒娇, 会在你难过的时候过来安慰你, 会和你分享玩具。 而他, 不用去讨好长安。 康熙赶在九月底回来，也是为了给太后祝寿。 因此康熙没有在西苑待很久, 很快就带着妃嫔和皇子公主一同回了皇宫。 去年因为孝懿皇后忌日未满百日，加上前朝战事吃紧, 康熙病重归来之时已经错过了太后的生辰, 因此太后的生辰并没有大办, 只是带着皇子公主们吃了顿家宴。 今年康熙决定大办寿宴，为太后庆生，特地将太后的寿宴设在了保和殿进行。 为了给太后贺寿，康熙还特地教会了长安用蒙语说：“皇玛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生辰当日。 太后特地穿上了康熙特地命尚衣局重新制作的吉服，笑意满满的坐在了康熙一旁的位置上，由着孙子孙女们给她送礼请安。 太后觉得她这一生是幸运的，虽说嫁给顺治之后的日子苦了些，可到底还是锦衣玉食，后来更是能够得到康熙的孝顺，再后来更是养了胤祺，也算是儿孙俱全了。 等一溜皇子请了安、送完礼之后就轮到了坐在太后怀里的长安。 长安正拿着太后特地准备的牛乳糕，忽然瞧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自己身上，下意识地朝康熙看去。 在康熙的示意下，长安终于想起来昨日康熙的交代。 慢吞吞地将手中的牛乳糕吃完，长安这才挣扎着从太后的怀里下来。 爬到太后两步前的位置，这才转动着自己肉嘟嘟的身子，面对着太后。 所有人就这么看着一个穿得红彤彤的胖娃娃特别有喜感地趴在了太后面前，屁股翘得老高，随后小手努力撑着上半身，试图直起身来。 “长安这么瞧着真像是观音娘娘座下的童子。”大福晋带着笑意说道。 长安这是遗传了孝懿皇后的模样，长得粉雕玉琢，今日不但穿了红色缂丝云龙仙鹤八宝纹夹褂，眉间还点了一点朱砂，又喜庆又精神。 “那可不，这皇宫中再找不到比长安更可爱的孩子了。”胤禔满脸骄傲地看着长安，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安是他的儿子呢。 闻言大福晋悄悄地白了胤褆一眼，胤禔怕不是忘了昨日他才对着布顺达说了同样的话吧。 直到小脸涨得通红这才艰难地坐了起来，学着平日里胤禛他们行礼的动作，两只手抱在一起，上下晃动，奶声奶气地说道：“祝玛嬷生辰开心，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开心，玛嬷很开心。”太后看着长安心都要化了，满脸堆笑地将长安抱了起来，“咱们长安真贴心。”今日她收到再多寿礼都不如长安这句软糯的话语让她开心。 “长安这话一定是汗阿玛教的。”胤俄摸了摸下巴，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不然还能是谁？”胤禟淡淡地说道。 “皇玛嬷真是疼爱长安啊。”胤祺感慨道，他从小跟着太后长大，对太后的情绪变化的感知也是最敏感的，从长安出场开始，太后眼底的笑意就没有消散过。 如今他们私底下送礼送的都是心意，到了太后的正儿八经的寿宴上，他们更多送的是特地寻来的珍奇异宝一类。 既能讨太后欢喜，也不失面子，倒是让这场寿宴办的很是圆满。 …… 太后寿宴过去不久，宫里又迎来了新的喜事。 大福晋再次传出有孕的消息，听闻大福晋这一胎惠妃格外的重视，胤禔也因为大福晋孕像不好，担忧得紧，就连乾清宫都很少去了，每日下了朝就回乾东五所。 虽说有很多哥哥的陪伴，可许久不见胤禔的长安难免还是想到了胤禔。 这日胤禛正在乾清宫陪着长安玩蒙古象棋； 刚摆好的棋阵很快就被长安毁了，偏生长安还是一副无辜的神情看着他，若不是此时长安手里就拿着其中一枚棋子，胤禛都觉得自己冤枉了他。 胤禛只能将长安抱到自己的怀里固定住，不让他捣乱。 “哥哥呀——”被固定住的长安也没有挣扎，乖乖地在胤禛怀里玩着手中的棋子。 蒙古象棋的棋子色彩都很鲜艳，长安手中的代表马的棋子被雕刻成了马的形状，加上鲜艳的色彩，很是招长安的喜欢。 “哥哥，马——”长安举起手中的棋子递给胤禛看。 胤禛抓住长安的手，带着长安将马放到了其中一个格子上，又移动到另外一个格子上：“马应该在这个位置，马走日，所以跳到了这个位置。” 长安懵懵懂懂地说道：“马儿噔噔噔的走呀——” 胤禛轻笑，“马儿走起来确实是噔噔噔的，不过这个马是棋盘上的马，可不能自己跑。” “哥哥让他跑呀——”长安撒娇道，在长安心里，哥哥们都是神通广大的，一定能让马儿跑起来，这样四哥就能带着他一起骑马了，他还记得上回胤禔带他去骑马的样子呢。 “四哥可没这能耐。”胤禛有些哭笑不得，“改日四哥再带你去骑马可好？”至于改日具体是什么时候就另当别论了，他可不像大哥那么鲁莽，敢就这么带着长安去骑马。 “好！”听到可以骑马，长安喜滋滋地答应下来，也再没有纠结让马跑起来的这个问题。 胤禛见状松了口气，当下也不走马这个棋子了，带着长安移动起了其他的棋子。 玩了一会之后长安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说道：“哥哥，不见哥哥呀？” “四哥在这里呢。”胤禛有些不明所以。 “哥哥，骑马儿的哥哥！”长安想了一下说道。 胤禛这下明白了，长安这是在问胤禔呢，有些不悦地说道：“四哥在这陪你，怎么想起来大哥了？” 长安缩了缩脖子，赶紧解释道：“哥哥带，长安，骑马儿。” “四哥不是说了改日带你去吗？”胤禛的语气都带了些委屈，这下也不想摆弄蒙古象棋了，就是这蒙古象棋才让长安想起来胤禔的。 胤禛一挥手，小豆子就赶紧将蒙古象棋收起来放好。 长安歪着脑袋看了胤禛一眼，好像哥哥生气了？生气了要亲亲。 吧唧一口，胤禛就感觉右脸接触到了软软香香的东西，眉眼都变得柔和了，软着声音说道：“长安，你看你一直喊哥哥是不是很不方便？” 嗯？ 长安不解地看向胤禛。 “长安，你看你刚才说哥哥，四哥就没有听懂，还需要长安解释。”胤禛耐心地解释道，“如果长安能直接叫四哥、大哥，四哥是不是就可以听懂了。” 长安点点头，有些苦恼地想到，好像他每次说哥哥，阿玛都要问他是哪个哥哥。 见长安被说动了，胤禛心里升起一丝小激动，赶紧教道：“以后长安就叫四哥好不好？” “四哥呀——”长安顺从地喊道。 “以后也得叫四哥。”胤禛赶紧强调道，看到长安点头以后暗自窃喜，这下他在长安那里有专属的称号了。 “好，四哥呀——” 胤禛与长安这边相处得很是温馨。 康熙那边就不是很如意了。 今年的雪下得又早又急，十月份就开始下雪了，很多地区的收成都受到了这一场雪的影响，今年的粮食产量甚至没有去年打仗的时候来的高。 偏偏年末正是收税的时候，去年和噶尔丹一仗就花了不少银两，如今国库空虚，正等着今年收上来的税填补呢，这下好了，不但没有入账，康熙还得拨银两去给受到雪灾影响无家可归的灾民们。 康熙几乎要愁白了头发，大臣们见到康熙的时候一个个仿佛哑巴了一般，低着头，秉承你不叫我我不回话的理念，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毕竟处在烦躁情绪中的康熙谁敢去招惹。 想到接下来还要给胤禛娶妻，还要送嫁塔娜，本就不堪重负的国库又要雪上加霜，康熙的心里就和这外头的雪一样，拔凉拔凉的。 当下康熙也不想继续批折子了，扔下折子往偏殿的方向走去。 “老四？你怎么还在这里？”康熙猝不及防地看到胤禛，板着脸问道。 胤禛赶紧起身，恭敬地回话：“儿臣今日功课已经做完，故而陪着长安久了些。” 康熙点了点头，将长安抱起来，做到了一旁的榻上，开始了对胤禛的考校。 或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康熙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胤禛答得很是艰难。 康熙抬眸看着胤禛，训斥道：“这也叫做完功课了？回答几个问题就这般磕磕绊绊的，还不快回去再多读几遍，朕像你这个时候......” 面对康熙的训斥，胤禛只能低着头讷讷不语。 好在长安察觉到气氛不对，轻轻拍了拍康熙的胸脯，康熙只觉得自己胸口的郁气瞬间散去，心情好了许多：“好了，回去吧。” 胤禛听到之后就跟脚底抹油一般，瞬间就消失在了康熙的眼前。 作者有话说： 长安牌忘忧神器，你值得拥有。 第47章 “阿玛不骂四哥呀——”眼看着胤禛仓皇离开, 长安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倒是会回护你哥哥。”康熙戳着长安的脸颊说道。 “四哥好呀，长安喜欢呀——”长安声音轻快地说道，显然是真的喜欢胤禛。 “居然会叫四哥了, 难怪你四哥迟迟不走。”康熙有些惊讶地说道，他原以为以长安这固执的性格，到懂事后才能学会叫四哥。 “哥哥说，哥哥, 不懂, 哥哥，哥哥问哥哥谁呀。”长安手舞足蹈地向康熙解释道。 一连串的哥哥听得康熙头都要晕了, 赶紧打岔：“停, 长安，刚才你和你哥哥在做什么？” 地上的玩具被收得很齐整，他进来的时候也只瞧见了胤禛抱着长安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下康熙又打开了另外一个话题的闸口, 长安想起了蒙古象棋里边的马，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了骑马的事情。 偏偏长安还在牙牙学语阶段，咿咿呀呀的，一连串的话说出来不带停歇的, 却没几个能让人听清楚的。 长安自以为自己说得很清楚, 听到康熙耳朵里却是这样的：阿玛, 哥哥的马儿呀, 咿呀咿呀，骑马呀, 啊呀...... 康熙心里头腹诽，整日里懒洋洋一个小人儿, 到现在都没能学会走路, 说起话来却总能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 康熙还是认真地听完了长安的话，时不时附和两声，看着长安红彤彤的小脸上挂着的笑容，康熙只觉得承欢膝下便是这般的吧。 —— “长安，快看，这是什么？”胤禔给康熙请过安之后兴致勃勃地提了个用黑布盖着的东西进来。 长安被胤禔的大嗓门惊得浑身一颤，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就别胤禔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哥哥，什么呀——”长安好奇地爬到胤禔的身边，小手扯着胤禔的衣角问道。 胤禔哈哈一笑，将黑布掀开，赫然是一个金灿灿的鸟笼，里头有一只圆乎乎的小鸟，正闭着眼睛立在鸟笼里的木棍上。 胤禔的声音完全没有惊动鸟笼里的鸟儿。 “小鸟飞呀。”长安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物种，他不喜欢小鸟放在笼子里边。 “长安，这个鸟儿叫鸽子，会飞的，可以放养，他会自己飞回来的，不需要一直关在笼子里。”胤禔赶紧解释道。 给长安送鸽子是胤禔问过大福晋之后决定的，先前他就发现长安特别喜欢鸟儿。 一开始他和胤礽几人给长安从珍禽阁寻了许多鸟儿送给长安，可偏偏长安又不喜欢鸟儿被困在鸟笼里，把鸟儿放出来之后看到鸟儿被剪了羽毛飞不动很难过，能飞的动的又都飞走了，再没有回来，长安就更难过了。 后来他们便没有给长安送过小鸟，当初去塞外的时候他说给长安射一只鹰回来，被长安拒绝后他便忘了这件事情。 这不是最近胤禛要成婚了，按照汉人的习俗，男方需要亲自猎一只大雁赠给女方，大雁代表了忠贞不二，送大雁一方面表示自己骑射功夫的高绝，另一方面也是在表明皇家对女方的重视。① 满人也学了汉人这一习俗，胤禔大婚的时候便是特地猎了大雁赠给，胤禛如今自然也是要亲自去猎大雁的。 他这个做大哥的便带着胤禛一起去猎大雁了，路上聊天的时候听胤禛提到长安，他这才发觉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长安了，生怕长安忘了他，便想着送个礼物哄一哄长安。 这时候大福晋便提议给长安送一只鸽子。 这时候的鸽子又可以叫做信鸽，宫里头就有专门的鸽房，里边还设了专门的首领、侍监、太监管理，经过训练的鸽子会自己飞回笼子里边，送给长安再合适不过了。 胤禔想要一只鸽子自然是不困难的，寻了个时间，胤禔便带着精挑细选的鸽子来寻长安了。 听到鸽子会飞还会自己回来，长安双眼瞬间充斥着亮晶晶的光芒，欢天喜地的跳了起来，想要从胤禔手上接过鸟笼。 胤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小身板，还想着抱鸟笼？这鸟笼还比你大呢。” 听到胤禔的长安也不脑，一本正经的和鸟笼进行比较之后这才道：“长安大呀！” “是是是，你比鸟笼大。”就是只大了一点点，胤禔也不和长安争辩，将鸟笼放到地下之后将鸽子从鸟笼里头抓了出来。 胤禔的动作像是触碰了什么机关。 长安一张脸便如同绽放的花儿一般，高兴地坐在地上蹦了起来，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鸽子看，小手试探性地伸了出来，还没碰到鸽子就又收回去了。 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 “长安，喜欢吗？”胤禔将鸽子递到长安的面前，期待地看着长安。 这可是他挑了许久的，好不容易才从上百只鸽子中挑了只有灵性，最乖巧的鸽子。 “喜欢，哥哥好呀，喜欢哥哥！” “你喜欢就好。”胤禔将鸽子放到了地面上，用帕子将手擦干净。 鸽子很是乖巧，哪怕被放在了地上也不到处乱飞，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上去还有几分高冷的气质。 见它不动，长安不由得伸手戳了戳鸽子，想让它飞起来。 鸽子歪着脑袋看了一眼长安，又继续昂首挺胸地站立着， 长安只能求助胤禔：“哥哥，鸽子不飞呀。” “想要它飞还不简单。”说着胤禔一边抱起长安，一边抓着鸽子，往门外走去。 随后用力鸽子一甩，将鸽子扔向了半空中。 长安还没来得及惊呼，便瞧见鸽子先是呆了一瞬之后便开始扑闪着洁白的翅膀，停留在半空中，对着胤禔和长安，咕咕咕地叫了起来，似乎在埋怨胤禔将它抛了起来。 “哥哥，鸽子飞呀！”长安兴奋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将院子里的人感染得脸上都带上了笑意。 长安就是这样一个开心果，总能给身边人带来快乐。 —— 十一月初五是钦天监禀报康熙之后定下的皇四子婚期。 宫中早早就做了准备，很快，乾西五所和乾东五所里头红彤彤一片，红绸、红花、红灯笼还有四处张贴好的囍字，衬得整个阿哥所热闹极了。 成婚礼前一天，四福晋家将妆奁送到皇子宫中，其中包括之康熙所赐的仪币等，这便是晒妆。 乌拉那拉氏家中虽说没什么得用的兄弟，处在青黄不接的局面，可到底大家族的底蕴在，整整一百二十八抬塞得满满当当的箱子送进了乾西五所胤禛的住处，丝毫不输给当初的大福晋。 这箱子里头的东西可不是随便装的，各种珍贵的绸缎、皮毛、首饰等等都有，还有一套用香红木打造的桌椅床榻。甚至还有十万压箱底的银子。 “好多银子。”胤禟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要红了，任凭胤俄怎么扯他的胳膊都没有反应。 这可是十万啊！！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 上回他给长安打造的金像里头可是空的，实际上整个金像不过花了他五百两银子外加从小金库里的小金马一个，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两，这就已经将他的小金库掏空了大半。 直到箱子重新合上胤禟这才回过神来，酸溜溜地说道：“将来我娶亲也要娶个有钱的。” “九弟该明白娶妻娶贤才是，不要成天想着金银一类的俗物。”胤祉轻轻摇着扇子，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模样说道。 “爷就不能娶个又贤良家中又有钱的吗。”胤禟梗着脖子说道，“难道三哥娶妻就只看是否贤良，不看其家中底蕴吗？” 胤祉一噎，怎么可能不看家中底蕴，他堂堂皇子，娶妻取贤的同时妻子家中底蕴越深厚自然是越好的。 “好了，如今是四嫂晒妆的时候，我们好好看着就行了，相信将来汗阿玛自然会为我们选好福晋的。”胤禩感受到周围有些凝滞的氛围，赶紧上前打圆场。 闻言胤禟赶紧拉着胤俄和胤祉拉开了距离，继续看四福晋的晒妆。 足足过去半个时辰，运送嫁妆的人这才全部入了乾西五所。 除了胤禔和胤礽之外，众阿哥眼中都是羡慕，心里也期待起了自己将来的福晋。 “四弟妹真给四弟长脸，这嫁妆可不少呢。”胤礽笑着说道。因为长安的缘故，他和底下这些弟弟的关系有了不小的缓和，如今也能心平气和地和胤禛聊起来了。 “等四弟妹进门了四弟可得好好疼惜四弟妹才是。”胤禔也跟着揶揄道。 被兄弟们调侃，胤禛的脸霎时间就红了起来，平日里那副冷清严肃的面容早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四弟，娶亲是好事，有什么好害羞的，等过两年有了试婚格格，那时候才是人间乐事。”胤禔挑眉说道。 或许是早期孩子没得多的缘故，康熙问过太医后给后宫的妃嫔下过命令，皇子不满十五是绝对不可以给皇子赐试婚格格的，免得过早泄了元阳，影响皇子健康的同时影响子嗣。 纵使乌雅氏再不喜欢胤禛也不敢违抗康熙的命令给胤禛送试婚格格，所以胤禛是没有通过人事的，院子里也没有试婚格格。 胤禛在听了胤禔的话之后更加害羞，脸颊红得更加彻底了，仿佛下一秒就要着火了一般。 明天他就要娶亲了，上一回他去送大雁的时候瞧过乌拉那拉氏一眼。 长得很可爱，明眸皓齿，很是白净，弯弯的一双眉毛下边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充满了羞怯。 说起话来更是像百雀羚鸟般婉转清脆，看着是个规矩可爱的人。 想到这里，胤禛对明日颇为期待。 作者有话说： 前边提到的二公主的额驸□□衮，并不是淑慧长公主的儿子，而是孙子，这里查资料的时候没查清楚，现在已经改过来了，非常抱歉。 注①：古代是有这个习俗的，大雁会作为聘礼的一部分赠给女方，用以求亲。文中这个时间节点送大雁是私设。 第48章 成婚当日。 胤禛早早就起了床, 在宫女的伺候下换上内务府早几日便已经备好送来的皇子蟒袍。 蟒袍整体为金黄色，片金缘，绣文九蟒, 其中还夹杂着红色丝线秀的纹样，穿在胤禛的身上显得既庄重又喜庆。 而胤禛的院子里此时正由内务府的人进行装扮，四处张幕结彩，御膳房也忙了起来, 今日他们的主要任务便是在皇子住处设宴六十席, 羊四十五只，以此款待福晋父母亲族人员以及前来参与皇子大婚的宗亲大臣, 并设乐队。 康熙虽说没有因为胤禛成亲的缘故辍朝, 却也是早早地结束了早朝，在乾清宫正殿静静等待胤禛的到来。 “阿玛！” 正等着，康熙就听到了长安的声音。 抬头望去, 长安正在殿门口，趴在门槛上，露着一个小脑袋，似乎想要努力爬过门槛。 一旁的小豆子急地想要几次将长安抱起来, 却被长安挣扎开了。 寄几的事情要寄几做, 长安是个大孩子, 要学会自己迈过人生的槛。 然而乾清宫正殿的门槛实在是太高了, 努力了半天，长安只能泄气地趴在门槛上, 屈服地朝着小豆子伸出了手。 长安还不够大，再长长吧。 想着长安心安理得地靠在小豆子的肩膀上, 等待着他将自己送到康熙的怀里。 “长安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康熙今天的心情不错, 见到长安之后心情更好了。 长安咧嘴笑道：“四哥婚呀——”阿玛说四哥要结婚, 所以长安过来了。 康熙柔和了面部表情，温柔地说道：“既然如此，长安便和朕等着你四哥过来。”没想到长安还能记得昨晚他说过的话，今日还特地早起了。 胤禛没有让康熙等太久，很快就到了乾清宫，得了康熙的准许后进入到正殿中央。 少年模样的胤禛便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都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 “四哥呀——”长安直接从康熙的怀里下来，爬到了胤禛的旁边，扯着胤禛的衣角喊道，“四哥婚开心呀——” 闻言胤禛的耳尖微微发红，低下身子摸了摸长安的脑袋：“四哥收到了，谢谢长安。” “长安，别打扰你四哥行礼。”康熙轻声呵斥道。 长安乖乖地爬到了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胤禛给康熙行三跪九叩礼，还学起了胤禛给康熙磕头。 磕下去之后险些就上不来了，本有些严肃的场景有了长安的掺和反倒是多了几分温馨。 康熙没有管长安，看向胤禛的目光中充满了父爱，难得慈祥地走下去，手掌在胤禛的头顶上轻抚：“今日你便成婚了，有道是成家立业，既然已经成家了，以后更得努力完成功课，将来做一名贤王，辅佐太子。” 胤禛恭敬地站立在康熙的面前，就这么听着康熙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随后才带着康熙和长安的祝福往宁寿宫的方向走去。 按照礼仪，今日他需要往到皇太后和康熙前行三跪九叩礼，随后要到生母面前行二跪六叩礼。 除了胤礽、胤祺和长安之外，太后对其他孙子都是一视同仁的。 接受了胤禛的三跪九叩礼，太后说了几句话后边让胤禛离开，没有冷遇也没有过分的亲近。 永和宫。 不论乌雅氏如何对待胤禛，只要胤禛的玉牒一日不该，他就不能对乌雅妃有丝毫的不敬。 胤禛对着乌雅妃恭敬地行了二跪六叩礼，没有得到乌雅妃的准许，只能跪在地上听着乌雅妃的训斥。 乌雅妃冷漠地看着胤禛，眼底一丝厌恶一闪而过：“既然要成家了，就好好去一去你的孩子心性，别整天跑去乾清宫，别忘了十四才是你的亲弟弟。” 说完乌雅妃就挥了挥手，示意让他离开，胤禛这幅宛若冰霜的神色，她看了就厌烦，总归不能留太久，倒不如让他早些走，免得坏了她的心情。 胤禛纵使不悦乌雅妃的话，却不能明目张胆地忤逆乌雅妃，只能应和，听到可以离开之后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从永和宫出来，胤禛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想来是因为永和宫太过压抑了吧。 犹豫了一下，胤禛径直往承乾宫方向去，待了两刻钟这才红着眼睛离开了承乾宫。 康熙听闻胤禛去了承乾宫，沉默良久，暗道：老四如此孝顺，表妹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随后又怜惜胤禛没了养母，不得生母怜惜，给胤禛赏了不少东西。 —— 今日胤禛成亲，康熙特地给皇子们放了假，还未到吉时，诸位皇子便已经到了胤禛的院子里。 看着一片通红的院子，胤礽眼里划过一丝羡慕，本来胤禔之后该轮到他成亲，再然后才是这些弟弟们成亲的，结果瓜尔佳氏的母亲忽然病逝，这才让胤禛先他一步成亲，想到这里，胤礽感叹，兴许是瓜尔佳氏无福吧。 胤禔瞧着胤礽冷哼一声，胤礽不是嘲笑他只得了三个女儿吗？可那到底是他的嫡女，不像胤礽，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取上嫡福晋，届时他一定能越过胤礽先得嫡子。 其他皇子感受到胤禔和胤礽之间的氛围不太对，纷纷远离，免得受到了波及。 胤禔、胤礽见状脸都黑了，他们虽说看不上彼此，时常吵架，可今日是四弟的大婚，他们再不济也不会在四弟的大婚上大吵大闹，扰了四弟的好事。 “四哥呀——”远远就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 一听着声音就是长安的。 刚好此时胤禛从房内出来，听到声音脸上瞬间就堆满了笑意。 他原先还担心他大婚人多眼杂，汗阿玛会不放心让长安过来，谁知汗阿玛竟将长安送了过来。 几位皇子见了长安都露出了笑容。 “等等，四哥？”胤禩心细，最先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眯着眼睛看向胤禛。究竟是什么时候，四哥教会了长安喊四哥，他没记错的话，前日他去瞧长安的时候长安明明叫的是哥哥，也不知道这一声「四哥」究竟叫了多久。 胤禩这一提醒，众人都注意到了长安的称呼。 “四哥真奸诈。”胤祯愤愤不平地说道。 胤禛听到胤祯的话也没有生气，淡淡瞥了他一眼，不错，去上书房还是有点长进的，骂人也能换个词了。 “长安，你怎么叫四哥作四哥啊？”胤禟委屈地看着长安，他都教了这么久长安都不肯喊九哥。 “哥哥叫四哥。”长安理所当然地道。 “九哥是问你怎么不叫九哥叫做九哥啊。”胤禟幽怨地看着长安。 长安无辜地看了胤禟一眼，还没说话就别胤礽抱了过去。 胤礽问道：“四弟，不知长安是何时会叫四哥的？” 胤禛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笑意：“也不久，上个月我陪长安玩的时候长安会叫的。” “四弟，大哥感觉我们兄弟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的交流过感情了”胤禔捏了捏骨节，笑眯眯地说道。 那危险的目光，让胤禛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今日是他的大婚，这一拳头就已经挥了过来。 “四哥，你太不够意思了，自己一个人专享四哥的称号，却一直让长安叫我们哥哥。” “你们可是说了，各凭本事，看谁能先叫长安给自己换个专属称号。”胤禛淡淡一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得意满满，他凭本事让长安叫的四哥，不过是想要长安只叫他一人四哥而已，他能有什么错呢。 瞧着胤禛这幅欠打的模样，众人都觉得手有些痒。 尤其是胤礽，目光从胤禛的脸上扫过，似乎实在想，往右边下手呢还是往左边下手呢，还是会所双管齐下效果更佳。 “好了好了，大家冷静，今日是四哥的大婚，我们可是来庆祝的，汗阿玛还特地给四哥放了三日假，让四哥好好陪一陪四嫂。”胤禩站了出来，语气温和地说道。 也就是说三日之后胤禛便要回来上学，到时候随便怎么「切磋」都可以，这几日还是给四哥一点面子。 此时宫外乌拉那拉府。 费扬古与其福晋含着泪将四福晋送出闺阁。 四福晋红盖头下的双目早已经积满了泪水，她再怎么成熟，终究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一朝成婚，早早远离父母进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不畏惧自然是不可能的。 入了宫，逢年过节兴许还能见母亲一面，父亲却是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想到这，乌拉那拉氏心中便越是感伤。 可就连哭泣，乌拉那拉氏也不敢发出丝毫的啜泣声，只能用帕子轻轻地拭干泪水，否则只怕第二日就会传来四福晋不满嫁入皇家的传闻。 乌拉那拉氏坐着銮仪卫预备红缎围的八抬彩轿，由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内务府总管一人率领属官二十人、护军参领一人率领护军四十人，一路迎接至乾西五所。 内务府做事向来妥帖，等彩轿到达到乾西五所宫外时，吉时刚到。 此时仪仗停止、撤去，众人下马步入。 胤禛一早就守在了门口，等到彩轿被放下来，胤禛接过礼官呈上来的弓和三支末梢绑着红绳的箭，利落的挽弓，三箭稳稳地射在了轿门上。 虽说如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加大了射箭的难度，但这乾西五所内四处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方便了胤禛。 “好，四哥棒！”长安瞧见了赶紧拍手捧场。 正准备念吉利话的礼官一愣，很快又回过神来继续念吉利话。 之后女官随轿到胤禛住处伺候乌拉那拉氏下轿，引乌拉那拉氏入宫，由等候在此的命妇负责在房内为两人举行合卺仪式。① 合卺仪式结束，命妇带着女官出了房门，房内便只剩下端坐在铺满了「枣生桂子」的床上的乌拉那拉氏以及胤禛。 胤禛伸手窝上乌拉那拉氏紧握着苹果和玉如意的双手。 好小的手，还出了不少汗，想来是紧张的。 想到这里，胤禛的眉眼又柔和了不少，这是他的福晋，他的嫡妻！ 很快，一阵琐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还没等胤禛转头看去，便听到了胤禟和胤俄哈哈大笑的声音，随后，胤禛和乌拉那拉氏感觉到许多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纷纷砸在了他们的身上。 转头一看，包括长安在内的兄弟们都挤进了这房间内，几个大的揶揄地看着他，几个小的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着两人。 尤其长安，从胤禔手里拿了一颗红枣，当着胤禛的面，软绵绵地朝着胤禛的方向扔去。 作者有话说： 注①：皇子婚礼流程和规格参考了《礼不远人：走近明清京师礼制文化》这本书，有一些私设情节，皇子是否要去福晋府上迎亲这里边没有提到，所以这里胤禛是没有亲自去迎亲的。射轿子闹洞房都是私设。闹洞房砸红枣这些的这一情节我隐约记得在哪里看到过，所以才想到的。 注：评论区有小可爱提到试婚格格是婚前赐的，这里跟大家解释一下，一般情况下皇子的成婚年纪在十五岁，胤禔就是十五岁成婚的，而胤禛十三岁就已经和十岁的四福晋成婚了，毕竟才十三岁，所以就没有试婚格格，直到他年满十五的时候才会有试婚格格。 第49章 （修） 胤禛和四福晋就这么看着长安手中的红枣在距离长安十厘米左右的位置垂直下落。 四福晋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很快又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收敛了笑容，继续摆着一副端庄的模样静静地坐在床上，两只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扫了一眼诸位阿哥, 发现他们没有注意自己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 胤禛瞧着四福晋的模样不由得失笑，果然还是个小姑娘。 长安扔出红枣之后又抓了两颗莲子，刚想扔出去，手上的动作一顿, 放到鼻子旁边嗅了嗅, 眼里挣扎地看着莲子，这才将莲子往胤禛方向扔去。 长安心痛地看着掉在地上的莲子, 这个莲子可是可以吃的, 但是哥哥们说了，这是给四哥送祝福的。 “长安，你这是在做什么？”胤禛好笑地看着长安的动作问道, 扔了莲子却又一副心疼的模样，可怜又可爱极了。 “扔果果，吉利呀——”长安回想了一下进来前哥哥们说的话，红枣、花生、桂圆以及莲子寓意着「早生贵子」, 是祝福的意思。 “你们就是这么哄长安的吗？”胤禛看向其他兄弟。 他床垫底下的这些东西已经够多了, 他们明明就是想要闹洞房, 还用早生贵子做借口, 还哄了长安跟他们一块闹。 “哼，四哥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我们兄弟这不是在给你送祝福么。”胤禟狡辩道，早生贵子多好的寓意, 他这个弟弟做得多到位啊。 “呵呵。”胤禛给了胤禟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孤也是希望四弟将来能一举得子, 免得和大哥一样。”胤礽在解释的同时还不忘刺胤禔一刀。 闻言胤禔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若非是胤禔身后的胤禩一直在拽着胤禔，胤禔一个怒气上头，差点就对胤礽动手了。 胤禩赶紧安慰道：“大哥冷静，今日可是四哥的大婚，长安也还在这里，可不能动手。”随后胤禩看向胤礽，“也请太子殿下慎言，免得坏了兄弟间的和气。” 被胤禩这么一扯，胤禔也冷静下来了，冷哼一声抱着长安转身离开屋子，他不想再对着胤礽这张脸了，看了他就生气。 胤礽听了胤禩的话也有些后悔，长安还在这呢，他怎么就习惯性地讽刺胤禔了。 长安一脸懵地看着哥哥们对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胤禔带出了房间。 “哥哥？” “长安要叫大哥。”胤禔捏了捏长安的小脸，感觉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么地生气，福晋生了三个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些年来福晋一直在为了他不停地生育，如今身子骨是越来越差了，他已经渐渐模糊了当初那个能恣意张扬的与他赛马的女子，一想到这胤禔便有些愧疚。 他若是因为福晋生了三个女儿而生气那不就意味着他其实对此很不满吗？可事实上不是那样的，他很喜欢他的三个女儿，从来没有因为她们的女儿身份而冷落她们。 他只是想到如今福晋又怀了，若是真的被胤礽说中了又个女儿怎么办，难道他还要为了嫡长子让身体不好的福晋继续冒死生育吗？ 胤禔身上愧疚的气息很浓郁，长安不由得抱紧了胤禔，小手在胤禔的后背拍了拍。 皇子们还是懂规矩的，没有在屋内呆很久，很快便出来各自落座，等着胤禛这个宴会的主角出来。 内室，胤禛轻轻拍了拍四福晋的手，说道：“爷先去敬酒，你且在这里待着，若是饿了便让人备些吃的来，以后你便是爷的福晋了，在这院子里不必如此拘束。” 四福晋心中一暖，心里明白胤禛方才定是将自己的动作看在了眼里，这样温柔的人是她的丈夫，四福晋不免对未来的生活兴起了期待，心中也没有那么的恐惧将来的生活。 “四弟总算出来了，快和哥哥喝一杯酒。”胤禔眼角瞧见胤禛的身影，赶紧大声喊道。 一旁的苏培盛赶紧端了酒递给胤禛。 这酒自然不是纯度高的酒，而是掺了大半的水的酒，免得胤禛喝醉了失态就不好了。 “大哥，弟弟敬你。”胤禛仰头将一杯酒喝完。 胤禔夸道：“四弟爽快。” 胤禛又和胤礽喝了一杯酒，刚想换个人继续，眼角就瞥见了胤祯的小动作。 “十四，你要干什么！”胤禛的脸忽然沉了下来，快步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抓住了胤祯的衣领，呵斥道。 胤祯心虚地将酒杯往桌子里边推了推，讨好地说道：“四哥，我想给你倒酒。” “倒酒一事自有奴才做，用不着你。”胤禛也没有拆穿胤祯，只是无视胤祯眼巴巴的眼神，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们看好各自的主子，可不许他们偷喝酒，若是被孤发现了，那你们便回内务府吧。”胤礽淡淡地说道，身为太子，他还是有必要管一管这些弟弟的。 他指的是胤祺往下的皇子们。 最大的不过十二，哪里就轮得到他们喝酒了。 “长安想不想喝酒？”喝酒不成的胤禟指了指胤禔手中的酒杯，诱惑道，“酒可是很好喝的哦，甜甜的，香香的，和奶一样好喝，长安要不要喝？” 胤禩不赞同地看了眼胤禟：“九弟，长安还小，哪里能喝酒，小心喝坏了肚子。” “就是，九哥，等会长安想喝酒哭闹就不好了。”胤俄道。他这个九哥，说是精明，有时候又很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智若愚？ 听到会喝坏肚子，胤禟立马就安静了，也不拿酒哄长安了，讪讪一笑：“多谢八哥提醒。”随后胤禟瞪了胤俄一眼，“用得着你说，难道我不知道吗。” 胤禟是不哄长安了，可长安却听到了胤禟提到的酒，嘟着嘴说道：“哥哥坏！”酒明明就不好喝，虽然记忆已经模糊，可长安还记得自己尝过酒，又苦又涩，不好喝！ 居然要骗他去喝酒，坏哥哥！ “什么坏哥哥？”胤祉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过来问道。 胤禩看了一眼被长安一声坏哥哥打击得不清的胤禟，简明地把刚才的事转述给胤祉听。 胤祉冷笑：“该！”还学会哄长安喝酒了，看来以前吃的教训还不够多。 “我不就是逗一逗长安吗。”胤禟不服气地说道。 胤祉见胤禟还回嘴：“那不妨咱们去汗阿玛那里说道说道。” 胤禟这下怂了，拉着胤俄默默远离胤祉，缩到了角落里。 胤禛回到席位上的时候浑身都是酒味，人也已经是半醺状态，看上去有些迷糊。 好在还能撑着结束这一场宴会。 等将乌拉那拉氏的亲属以及宗亲大臣送走，院子里便只剩下了皇子们。 看着时间已经很晚了，胤礽率先抱着长安离去，胤禔紧随其后离开。 不久，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依旧与胤禛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胤祯站在院子里和胤禛大眼瞪小眼。 胤禛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让汗阿玛给十四另择住处了，这个念头只起了一瞬又消失了。 十四弟过于顽劣，平日里有他的管束还能安稳些，若是让他自己一个院子，那岂不是要翻天，还是让他留在自己这里吧。 “苏培盛，还不快送十四弟回房。”胤禛瞪了眼苏培盛这个没眼力见的，不知道今晚是他的新婚夜吗？他还急着去陪福晋呢。 “四爷。”四福晋看见胤禛便柔柔的叫了声。 “你吃东西了吗？”胤禛发觉四福晋的模样似乎是不曾动过的，于是问道。 “妾身不饿。”四福晋微微一笑。 胤禛皱眉，怎么可能不饿，他可是听说了，为了防止失态，上轿之前是不许吃东西的，甚至连水都不能随便喝，最多是福晋的额娘心疼，给吃些水果或者几个鸡蛋充饥。 从上轿一直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五六个时辰，怎么会不饿。 胤禛赶紧让苏培盛拿了些点心过来。 —— “阿玛——”长安一下午不见康熙，心里想得很，一进入乾清宫就忍不住大声喊道。 “是谁的嗓门，居然这般大。”康熙从上书房走了出来，调侃道。 “长安哒！”长安骄傲的挺起胸脯，似乎是在得意于自己的大嗓门。 “儿臣见过汗阿玛。”胤礽抱着长安向康熙行礼。 “今日老四大婚可还顺利？”康熙先是接过长安，摸了摸长安的小脸，确定他没有因为冬日太冷而着凉之后这才问道。 胤礽回道：“回汗阿玛的话，一切顺利，四弟很是欢喜呢。” 胤礽和康熙一边往室内走去，一边说起了大婚宴上的趣事。 直到戌时末，胤礽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乾清宫，回到毓庆宫。 康熙感慨道：“太子大了，侧福晋也该尽早入宫了。” 这个时候的侧福晋虽说权利已经被弱化了些许，地位却依旧不低，不仅有专门的冠服，她们的名字记录在册，甚至如果是初封侧福晋，还能够拥有一场婚礼。 规模虽说比不上迎娶嫡福晋，可那终究是婚礼，和格格被提为侧福晋是不一样的。 大清也是头一回有太子娶侧福晋，礼部和内务府没少因为规格问题产生争执，因此太子纳侧福晋被一拖再拖。 康熙没有深思这个问题，而是带着长安一同沐浴，随后便抱着长安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胤禛和四福晋起床穿好朝服，便一同往乾清宫的方向走。 仔细看，四福晋还落后了胤禛半个身位，这是四福晋守规矩的表现。 按照规矩，两人需要依次到皇太后、康熙面前行礼，胤禛行三跪九叩、四福晋行六肃三跪三拜，之后还要到生母面前行礼，胤禛行二跪六叩、四福晋行四肃二跪二拜。 对于四哥成婚这件事情，长安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只除了胤禛来看望他的时候时常会带来小份的他可以吃的小点心。 听四哥说这是四嫂特地给他备的，故而长安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四嫂印象很好。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经过诸位阿哥的努力，长安已经学会了在哥哥面前加上各自的数字排名，比如胤禔是大哥，胤礽是二哥，胤祉是三哥。 作者有话说： 昨晚太晚了，定时忘记点确定了，现在补上。 万分感谢云雾七七一直以来的捉虫，比个大大的爱心—— 第50章 十一月中旬, 二公主被封为和硕荣宪公主，被康熙指婚给漠南蒙古巴林部博尔济吉特氏□□衮。 荣宪公主收到旨意的时候喜极而泣，反倒是荣妃, 躲进内室便哭了起来。 她这辈子共生了四子一女，唯有胤祉和荣宪活了下来，她对这一儿一女可谓是百般呵护，冬日里怕他们冷了, 夏日里怕他们热了, 便是春夏也会担心他们吹着风着凉。 心惊胆战地将他们养大，到头来荣宪却只能抚蒙, 她如何不伤心。 何况□□衮还有个身为固伦长公主的祖母, 想到她，荣妃哭得更伤心了。 康熙对此何尝不伤心，在赐婚前还特地召了荣宪来问是否确定了□□衮, 得到了荣宪的回答之后，康熙这才顺着荣宪的意思，赐婚□□衮。 只不过康熙的难过有，但不多, 难过了几日后康熙便决定带着儿子们出行。 十一月十八日, 康熙命人收拾包袱, 带着胤禔、胤礽、胤祉、胤禛、胤祺以及长安六人前往南苑行围。 南苑自元朝便开始修建, 成为了皇家专属的围猎场所。 康熙正式亲政后常常会来南苑进行围猎，美其名曰, 满族人是在马背上打下的天下，身为皇帝, 自然不能懈怠自己的骑射能力。 已经不是第一次跟随康熙做御辇的长安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好奇, 乖乖地坐在御辇内的贵妃椅上, 两只腿张开伸直坐好，低着脑袋玩着手中的小玉马。 小玉马是康熙特地命内务府用上好的暖玉制成的，在冬日里握在手心也不会觉得冰冷，反而触手生温，备受长安的喜爱。 “长安，你可知道马儿是怎么叫的？”康熙翻阅了几本书，觉着无聊，便开始逗弄长安。 “噔噔噔的马儿呀——”长安握紧了手中的玉马，苦恼地想了一下这才说道。 “不对，这是马儿跑的声音，不是叫声。”康熙摇了摇头。 “啾啾啾——”长安实在想不起来马的叫声，便开始用鸟叫声混淆视听。 康熙轻笑，朝着长安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随手在桌上的宣纸上写下几个大字。 长安动作缓慢地移动着自己的身子，上半身趴在贵妃椅上，下半身的脚脚努力的够地面，挣扎了半天，抬起头，却发现自己还在原地没有移动。 又赶紧蹬了蹬小脚，终于从贵妃椅下到了地面上，快速地往康熙的方向爬去。 很快长安就到了康熙面前，冲着康熙伸出手，等着康熙把自己抱到怀里。 康熙看了一眼长安，却没有抱他的意思。 看给孩子惯的，明明已经会走了，偏偏用爬，明明能站起来，却偏偏坐在地上等人将他抱起来。 长安见状抬起脑袋，疑惑地看着康熙，为什么阿玛不抱他呢？ 犹豫了一下，长安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抱起拳头，直起身子，左挥挥，右挥挥，上下作揖，瞧着虎头虎脑的，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下轮到康熙疑惑的。 “作揖呀-四哥抱。” “你是说你四哥让你作揖？”康熙问道，老四虽说面冷了些，可对长安是再宠溺不过的，回回见了长安都是直接上手抱的，怎么会让长安作揖。 “不系不系，狗狗呀——” 康熙无奈，理解不动长安的意思，只能叫了小豆子来解释。 原来是胤禛喜犬，在后院里养了孝懿皇后生前送的京巴犬，上回他许长安去乾西五所的时候，那只京巴犬正撒娇着要抱，胤禛不肯，于是京巴犬便对着胤禛作揖，之后胤禛便将京巴犬抱起来，正好被刚到院门口的长安瞧见了，或许是这一次，让长安记住作揖可以有抱抱。 听完解释康熙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抱起长安，将他压在腿上，右手扬起，啪啪两下就搭在了长安的屁股上。 真是出息了，还学会学小狗作揖。 说是打了两巴掌，可那手在即将落下的时候顿住了，最后落到长安屁股上的时候，那力道再轻不过了，以至于长安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喵？”长安艰难地扭过头看着康熙，疑惑的发出了猫猫的声音。 康熙抬头看向小豆子，阴恻恻地问道：“这回是谁？” 小豆子低着脑袋，颤抖着声音说道：“是大阿哥，大阿哥的大格格喜欢猫咪，在院子里养了只波斯猫，十五阿哥对它也很是喜欢。” 康熙沉默，长安的学习能力这么强，他是高兴呢还是生气呢？ 最后康熙只能捏着长安的脸颊说道：“长安，身为皇子可不许学这些猫猫狗狗的，记住了吗？”他问长安马儿怎么叫的是一回事，可没有人问，长安自己就说出口就是另一回事了，想一想，堂堂皇子，当着众人的面就学猫叫，只怕是会遭人非议。作揖也就罢了，学猫叫可是万万不可以的。 “记住了呀——”长安乖巧地应道，心里却藏着疑惑，明明他学猫猫叫哥哥们都很喜欢，为什么阿玛不喜欢呢？搞不懂。 听到了长安的回答，康熙这才满意地抱着长安，指着桌上的一行字念道：“萧萧马鸣，悠悠旆旌。”这句话出自《诗经》小雅•车攻，讲的正是天子会同诸侯田猎的故事，与他此行的目的倒是符合。 “萧萧马——”长安跟着念道，后边的就不记得怎么念了。 “萧萧马鸣，就是说马儿的叫声是萧萧。” 长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马儿萧萧地叫呀——” “跟阿玛念，萧萧马鸣。” “萧萧马鸣——” 长安奶声奶气的声音透过御辇传到随行在一旁的胤礽和胤禔耳朵里，两人的嘴角都勾起了一抹笑，也不觉得冬日里寒冷了。 南苑距离皇宫不远，很快长长的一支队伍就到了南苑。 康熙每年都要率领诸位皇子、王公大臣以及浩荡的队伍去围猎，便是想要通过围猎来进行军事训练，考校八旗军队以及自己儿子们的骑射能力。 胤禔和胤礽已经来南苑许多次了，很是熟悉，也没有什么新鲜感，都凑到了康熙的面前，逗弄着长安。 胤祉、胤禛和胤祺三人都是头一回来，好奇得很，得了康熙的准许便上马围着南苑转了一圈。 康熙主要的狩猎地点为南苑和木兰围场。 两个地方之间存在着不小的差异，相比于木兰围场，南苑更加的安全。 木兰围场位于蒙古，是康熙二十年时第二次北巡，被康熙以「喀喇沁、敖汉、翁牛特诸旗敬献牧场」 的名义划定了一万四千多平方公里的围猎场，此后每年康熙都会来此进行围猎，木兰围场也是规模最大的皇家猎苑，不是南苑可以相比的。 木兰围猎主要是与蒙古各部进行狩猎比赛，围场中有诸如黑熊、猎豹、老虎一类大型的猛兽，危险程度很高。 南苑则是康熙用来考核八旗铁骑水平的地方，多是麋鹿、兔子、紫貂等小型但动作灵活的动物，这也是康熙能放心将胤禛、胤祺几位小皇子带来参加狩猎的原因。 “汗阿玛，儿臣想带长安出去瞧瞧。”胤禔对着康熙讨好，一边用眼神示意长安，想让长安和阿玛撒撒娇。 可惜长安没能理解到胤禔的消息，反而担忧地对着康熙说道：“阿玛，大哥眼睛坏吖——” 胤礽哈哈大笑，“大哥，眼睛坏了可不是小事，可需要孤替你传个太医？免得明日骑射发挥失常。” 康熙也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胤禔：“保清还不快去看看太医，眼睛不好朕可不放心让你带着长安。” 胤禔恼羞地瞪了胤礽一眼，又对着康熙说道：“汗阿玛你可别挤兑儿臣了，长安不懂儿臣的意思，太子也瞎掺和，您就饶了儿臣吧。” 康熙哼了一声，孩子大了，都敢在他面前耍心眼了，“今日天冷，长安若是出去了只怕着凉，明日看看天气再说吧。” 今日虽说没有下雪，可是这南苑却是冷风习习，方才长安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御辇走到室内这一小段路，脸颊和小手就变得冰冷，康熙怎么放心让长安出门。 胤禔叹了口气，明日他要狩猎，哪里有空陪长安。 “哥哥眼睛？”长安理解不了他们的对话，还沉浸在哥哥眼睛坏了的消息上。 胤禔赶紧解释道：“长安，大哥的眼睛没坏，你看，还好好的呢。”说着胤禔在长安面前眨了眨眼睛。 长安陪着胤禔的脸，认真地观察眼睛，确认真的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小手轻拍胸脯说道：“还好还好，大哥眼睛好呀——”眼睛可是很重要的东西，眼睛好才能看到哥哥，看到阿玛。 “瞧你把长安紧张的。”胤礽不满地道。 “这说明长安心里有我这个大哥。”胤禔抬着下巴得意地说道。 胤礽懒得和他争执，长安心里没有哪个哥哥？但他很自信，长安最在乎的一定是他这个二哥！ 另一边。 胤祉三人正缓缓骑着马在南苑游荡。 “这南苑真大啊。”胤祺感叹道，“也不知道木兰围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虽说我没有去过木兰围场，但我敢肯定的是木兰围场一定比南苑大上许多。”胤祉道，“也不知道下一回有没有机会跟随汗阿玛一同前往木兰围场。” 他其实倒也没有那么的喜欢狩猎，他只是享受在这外边自由自在的感觉。 随帝驾出行兴许是如今的他唯一能够离开京城的方式了。 “真羡慕大哥和二哥，每年都能汗阿玛一同进行木兰秋狝。”胤祺羡慕地说道。 “咱们好好练一练骑射，明日若是表现得好，兴许汗阿玛明年会带着我们一起去的。”胤禛眼中满是火热，他对木兰围场也是向往的很。 他们能来这里就已经说明了他们的骑射得到了汗阿玛的认可，若是再努力努力，明年木兰秋狝他们未必不能同去。 胤祺眼睛一亮，这是个好办法。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比心—— 第51章 （修） 或许是老天爷给面子, 第二日是个雪霁初晴的好日子。 长安醒来之后在康熙的帮助下换上了藏青色的棉袍，戴上紫貂皮毛制成的毛茸茸的暖帽，披上了软绵绵的藏青色披风, 新鲜出炉的长安小团子终于可以出门。 考虑到长安在一旁，此次狩猎康熙并没有直接参与，而是站在看台上看着五位皇子的表现。 胤禔和胤礽这两人自然是不必说，两人都已经在南苑多次进行狩猎, 早已经掌握了独特的狩猎技巧, 正气势磅礴的等候康熙一声令下。 胤祉三人骑在马上，身子略微僵硬, 还时不时地会回头看一眼康熙和长安, 显然对于正式参与狩猎还是有几分紧张的，和今日这种场面相比，上回胤祺、胤祐他们在蒙古娱乐区进行的狩猎不过是过家家罢了。 今日便是考验他们这些年骑射的水平的关键一场考试。 三个人的精神都绷得十分的紧张, 生怕中间出了纰漏，丢脸丢到康熙面前了。 “二弟瞧好了，今日胜利的人依旧会是我。”胤禔挑衅道。 “哼，上回不过是险败, 这一回孤不会再让给大哥了。”胤礽毫不服输的说道, 长安可在上边看着呢, 他这次必定全力以赴, 才不会叫胤禔这个混蛋在长安面前耀武扬威。 “险败那也是爷胜利了，这回二弟可小心了, 别让险败成了惨败。” 胤祉无视两人的口舌之争，对着胤禛和胤祺说道：“四弟、五弟, 我们不妨三人也比上一场, 看谁猎到的猎物最多。” “好。”胤禛淡淡地说道, 眼里满是志在必得。 “嘿嘿，三哥，弟弟我可是不会让着你的。”胤祺挠了挠头，声音很是憨厚，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客气。 胤祺这般自信也是有缘故的，虽说他比胤祉小了两岁，可是他的骑射水平却是三兄弟中最好的那个，这也得益于他在武学上的天赋，师傅还常常夸赞呢。 比起胤祺，胤祉和胤禛两人都是在文学上的天赋更加，骑射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那哥哥我就拭目以待了。”胤祉也不在意胤祺的话，他的骑射确实算不得优秀，到底占了年龄的便宜，这狩猎可是和他们日常的射靶子是不一样的，他的细心和稳定或许会成为他获胜的关键。 随着康熙令下，乌泱泱一群人涌入围场。 站在看台上的康熙从底下奴才的传话中得知了几位皇子之间的争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是开心地和长安说道：“长安，你几个哥哥要进行比赛，你觉得谁会获胜。” 康熙很喜欢皇子们之间的友好竞争，认为这样可以让他们更加努力，更加优秀，因此对他们的行为只会支持而不会反对。 当然，前提是他们之间的竞争并不会威胁到另外一方的生命。 “哥哥们都厉害！”长安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倒是会和稀泥，如是朕非得让你选一个哥哥出来呢，你觉得哪个哥哥厉害。”康熙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长安惯会用一句哥哥厉害来避开话题，这样的套路也得康熙可不是每一次都能接受。 “阿玛说呀——”长安把脑袋偏向一边，拒绝回答这个带着坑的问题，并将问题抛回给康熙。 “别想着把问题还给朕，你挑一个，不然那今天的点心可就没有了。”见长安就是不接茬，康熙只能放出大招来。 长安纠结得眉毛都要拧在一起了，到底哪个哥哥更厉害呢？ 大哥会带他骑大马，二哥喜欢给他送很多的小玩意，三哥会温柔地带着他玩游戏，还会给他讲故事，四哥给他带了好多好吃的小点心，五哥虽然见的比较少，但是他也会很耐心地陪着他，哥哥们都很好呀。 “阿玛，哥哥们都厉害呀！”长安选不出来，急地站起来跺着小脚说道。 长安踩在康熙的大腿上，那力道可是一点也不轻。 这几脚下去，康熙觉着自己的腿都要青紫了，赶紧将长安放到地上，让他踩地板，别往他大腿上踩； “你这个小混蛋，选不出来反而来折磨朕了，朕的腿可要被你踩断了。”康熙看着长安无辜的模样，装作很痛苦的模样说道。 结果不但没吓到长安，反而将梁九功吓了个半死。 “万岁爷，您没事吧，奴才这就去传太医。”一旁的梁九功瞧见康熙脸上的痛色，紧张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招呼小太监去传太医了，龙体受损可是大事，若是康熙真出了什么事，他可是要遭殃的。 康熙赶紧拦住梁九功，被踩两脚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传太医。 梁九功战战兢兢地问道：“万岁爷？” 康熙瞪了梁九功一眼，大惊小怪，都做了这么多年的太监总管，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没瞧见他这是在哄长安吗？ 梁九功这下终于冷静下来，看懂了康熙的眼神，乖乖地站在康熙身后当背景板。 这时长安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踩到阿玛，害的阿玛疼了。 当下就噘起小嘴，眼里泪花不停地打着转，忍了忍，似乎想要张口安慰康熙，结果一张嘴就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一颗颗泪珠顺着长安的脸颊滑落，掉落在地上，也滴在了康熙的心里。 康熙瞬间就慌了，心里一阵阵的刺痛，赶紧将长安抱到怀里，哄道：“怎么就哭了？阿玛没事，方才不过是逗你的。” 长安抽抽搭搭地环着康熙的脖子，内心的愧疚几乎要将长安淹没，满脑子都是自己伤害到阿玛了。 “阿玛，长安坏。”长安哽咽地喊道，从眼角滑落的泪水几乎要将康熙的衣服浸湿。长安是个坏孩子，长安把阿玛踩疼了。 听到长安的话后康熙心里被刺了一下，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装作受伤的模样逗长安了，示意梁九功赶紧准备些点心过来，好哄一哄长安。 “长安不坏，朕的长安最乖了。”自从养了长安之后，康熙都学会了妥协，学会了哄人，“阿玛让人备些点心来，长安可别再哭了好不好？” 在康熙的努力下，长安终于止住了哭泣，紧紧地挨着康熙，似乎还沉浸在悲伤之后，乌黑的瞳孔满是雾气，随时都有可能有珍珠掉落下来，眼角和鼻尖微微发红，瞧着就是一副小可怜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欺负了他呢。 康熙无奈地用帕子帮长安将湿润的小脸擦干净：“也就是你这个小家伙能让朕哄着了，换了你那些个哥哥，早早就被朕丢出去了。” “阿玛不丢呀——”长安可怜兮兮地看着康熙，委屈地说道。 “好，不丢，朕怎么会丢了长安呢。”康熙赶紧说道，生怕他又哭了。 好在此时点心也已经备好了，康熙赶紧拿了一块绿豆糕放到了长安的手心里，让长安捧着吃。 长安接过绿豆糕，没有自己吃，反而是向上伸出，递到了康熙的嘴边：“阿玛吃呀，吃了痛痛没了呀。” 康熙内心深处仿佛有暖流划过，又是感动，又是窝心，顺从地将绿豆糕吃了下去，一个小小的绿豆糕，他一口便能吃下。 见长安还想拿绿豆糕给自己吃，康熙赶紧说道：“长安自己吃吧，阿玛已经不痛了。” 长安迟疑地看了康熙一眼，确认没有问题只有这才放心地吃起了绿豆糕。 绿豆糕是他最近新吃到的点心，正新鲜着呢，甜丝丝的绿豆糕入嘴，长安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笑眯眯地仰起头看着康熙：“阿玛，糕糕好吃。” 灿烂的笑容再配上还有哭过的痕迹的脸蛋，怎么看怎么好笑。 “好吃就多吃点。”康熙又拿了块绿豆糕给长安，这下长安两只手上都有绿豆糕了。 于是长安咬一口右手的绿豆糕，再咬一口左手的绿豆糕，幸福指数满点。 —— 入了狩猎场地后，胤禔和胤礽径直往深处走去，一般而言深处的猎物更加得多。 胤祉几人的胆子虽说不小，到底是头一回来，不敢跟着进入深处，而是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几人的周围还跟着一同骑马的侍卫，这是康熙对他们的保护，毕竟林子这般大，万一有猛兽可就不好了。 还没走多久，一直的紧盯着地面的胤禛就发现了远处猎物的踪影，心中狂喜，立刻让身边的侍卫停下，自己则悄悄搭弓，也不敢继续靠近，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惊动了猎物。 他想，这样的距离应当是能够射中的，只要他再稳一点。 只可惜，猎场中的猎物都是身经百战，能活下来全靠机警，一有风吹草动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窜。 胤禛的箭射得很准，却惊动了地上正在吃草的兔子，不过一眨眼，兔子便消失了。 胤禛瞳孔微缩，皱眉，怎么会没有射到？明明力度是够的，偏偏兔子就是与他射出的箭擦肩而过。 狩猎的时常是有限制的，胤禛不想输给其他兄弟，于是又牵起马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若是能猎到一只麋鹿，那他便有获胜的希望了。 另一边的胤祺就没有胤禛这么稳重的，进入了林子后边急匆匆地进入了深处，两只眼睛不断地往草地上瞟，他怎么着也是有狩猎经验的，若是比不上两个没有经验的哥哥，岂不是丢脸。 “五阿哥，您慢些。”跟着胤祺的侍卫中有一个是宜妃的侄子，也就是胤祺的表哥，和胤祺说不上熟稔，到底比别人多了几分亲近，因此一路上都在提醒胤祺。 胤祺也知道自己的经验比不上这些侍卫，乖乖地听了侍卫的话，牵引着马儿慢了下来。 很快，胤祺就发现了猎物，是一只灰不溜秋的貂，很是机灵，还不等胤祺挽弓，这只貂就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郭络罗侍卫赶紧安慰有些失落的胤祺：“五阿哥，这儿的猎物很是机警，耳朵灵敏，稍有动静便会逃窜，五阿哥这回吸取了经验，下回自然会小心些，说不准便能猎到猎物了。” 闻言胤祺坚定地点了点头，继续牵引马往前走，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足，他可以的！ 作者有话说： 以后太晚了放到第二天的就当做是第二天的一更了，晚上九点是固定有一更的。 第52章 （修） 胤祉就没有胤禛和胤祺这么好运了, 走了一段路依旧一个猎物都没有看到。 这里不是南苑围场吗？怎么会没有猎物，难道是冬日太冷了所以都在冬眠？ 不明所以的胤祉继续往前走，终于看到了兔子的踪迹。 和胤祉完全相反就是胤礽和胤禔这两个狩猎老手了。 进入深处之后两人便屏住了呼吸, 连马蹄声都被控制的变得很微弱，身后跟着的侍卫也很有经验地放慢了脚步，生怕会吓到猎物被责备。 走了好一会，胤禔便发现了一只隐藏在一棵树背后的麋鹿。 这只麋鹿很聪明, 全身都隐藏在了草里, 唯有一点角露了出来，藏在树的后边, 看上去就像是这棵树长出来的枝丫一般。 只可惜, 它碰上的胤禔。 胤禔兴奋地提起自己的爱弓，悄悄的挪到了侧面，将箭搭在上边, 预判好麋鹿的逃跑路线，一箭射了出去，直接将麋鹿的身体穿透。 “去，把这只麋鹿带上, 继续往里边走, 爷可不能输给胤礽。” 侍卫依言下马, 上前用一个大布袋将麋鹿装了进入, 挂在了马上，随后继续跟着胤禔往前走。 刚进围场没多久就已经收获了一只麋鹿, 这下胤禔对获胜更是志在必得。 胤礽自然是不知道胤禔是怎么想的，多年来从康熙那里学来的为君之道提醒他要时刻保持稳重, 稳扎稳打的狩猎。 直到午时, 在看台上放空大脑, 抬头看天的长安终于听到了阵阵马蹄声。 兴奋地喊道：“阿玛，哥哥呀——” “知道是你哥哥们回来了，倒也不必这么激动。”康熙用帕子给长安擦了擦不小心流的口水。 不稍一会，伴随着滚滚烟尘，胤禔的身影率先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康熙看着胤禔威风凛凛的身影，再看他身后装得满满的布袋，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胤禔的表现向来不错。 不过康熙最关注的还是几个小皇子的成绩。 在看到胤祉三人都有不少收获后，康熙这才露出了笑容，冲淡了面上的冷肃之色。 皇子们身边都跟着不少的侍卫，一个个都是狩猎的好手，康熙却相信，自己培养的从小就学习仁义廉耻的皇子，是不会做出在比赛的时候作弊的事情的，身后的猎物定然都是他们自己猎到的。 “好！不愧是朕的皇子！胆识过人！”在布袋中的猎物被放出来后，康熙激动地说道。 除了胤禔和胤礽两人那里都有大型的猎物之外。 令人惊讶的是，胤祉三人或多或少都有两到三头大型猎物，要知道南苑中的大型猎物可都是在深处，第一次就敢往深处前进，自然是值得夸赞的。 甚至于胤祺还猎到了一只麋鹿。 麋鹿俗称四不像，在南苑中数量稀少，就算是有猎到麋鹿的实力，也不一定能遇到麋鹿。 “哥哥棒！”长安跟着附和道。 “那你倒是说说哥哥哪里棒？”康熙调侃道。 长安：“胆识人呀——”说完长安便两眼发光地看着地上的猎物，肉肉好多，想吃。 “是胆识过人。”康熙捏着长安的腮帮子，“还学会重复朕说的话了，瞧给你机灵的。” “嘻嘻。”长安欢快地动了动小脚，他可机灵了。 “长安，大哥厉害还是你二哥厉害？”胤禔下马上前，大声地问道。 长安停下了摆动的小脚，皱着眉头看着胤禔，迟疑了一会这才说道：“哥哥都厉害。” “不行，必须选一个。”胤禔表示不接受长安两边不得罪的做法，就想要证明在长安心里自己才会最重要那个。 胤礽的目光也紧紧地盯着长安，希望能从长安嘴里听到自己想听的，杀一杀胤禔的锐气。 长安乌黑的瞳孔转了转，回头抱住了康熙：“阿玛最厉害呀。” “哈哈，朕这算不算渔翁得利了。”康熙得意地瞧了眼胤禔和胤礽。 胤禔哑然，长安真的是越来越聪慧了。 改日他和长安独处的时候再问，他一定要从长安嘴里听到那就大哥比二哥更厉害。 殊不知，胤礽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 至于能不能如愿，就看两人谁更有本事了。 恰好此时，清点猎物数目的侍卫上前，向康熙禀告最终的结果。 “如何了。”康熙也想知道这场比赛最终哪一方获胜。 从肉眼瞧着，胤禔和胤礽的收获相差无几，胤祉、胤禛、胤祺三人的似乎也差不多。 “回皇上的话，大阿哥共猎得麋鹿一只，鹿五只、獐七只、野兔十三只。” “太子殿下共猎得鹿八只，獐六只、野兔十一只、紫貂一只。” 端看最终的结果，两人的最终猎到的猎物数量是一样的，可猎到的猎物的难易程度不同，对两人成绩的评判是有影响的。 康熙坐在上首，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看不出来康熙对此是否满不满意。 受康熙影响，底下的五位皇子都开始惶惶不安，刚才的喜悦都消退了不少。 胤祺更是没扛得住康熙的压力，双目忍不住到处乱瞟，确认了好几次自己的收获绝对不比两位哥哥少之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侍卫仿佛没有感知到康熙的情绪一样，继续淡定的禀告结果：“三阿哥共猎得鹿一只，黄羊一只，兔三只。四阿哥猎得鹿两只，兔两只，灰貂一只。五阿哥猎得麋鹿一只，鹿两只，兔一只。” “不错，头一回狩猎就有这般的成绩。” “虎父无犬子，儿臣是汗阿玛的儿子，自然不会丢了汗阿玛的脸。”胤祉激动地说道。 胤禛脸上也露出了笑：“多亏了汗阿玛的教导。” “汗阿玛，儿臣这般的成绩可有资格前往木兰秋狝。”胤祺眼巴巴地看着康熙。 “你想去木兰围场？那可不是让你玩的地方。”康熙神色严肃地看着胤祺。 “儿臣知晓，儿臣如今已经长大，也想要为汗阿玛分忧，在蒙古人面前展现咱们满人的风采。”胤祺目光的炽热地说道。 这样的话若是放在几年后，或许还会被康熙疑心。 如今从年仅十二岁的胤祺口中说出，康熙只感受到了一片赤诚的赤子之心。 “你们也是这般想的吗？”康熙目光转向其他儿子。 “儿臣自当为国效力，为汗阿玛效力！”几人拱手跪地，铿锵有力地回道！ 康熙对他们的回答很满意，答应了胤祺的请求，下回木兰秋狝的时候会将他们一同带上。 “长安要效力呀——”长安总能找到最「合适」的点掐断场上的氛围。 康熙严肃的神情瞬间就维持不住了，故意说道：“想要效力的第一步就是要自己搬出去住，可好？” “不效力，阿玛一起呀。”闻言长安果断地摇了摇头。 长安很乐意和哥哥一样效力的，可是长安不能离开阿玛。 想一想，好像确实，哥哥们都没有和阿玛一起住，都是一个人一间大院子自己住的。 小小的长安还不懂自己每日和康熙同吃同住的意义，不知道自己在其他人眼里究竟是如何的盛宠，如何地受人嫉妒。 尤其是后宫等着君王恩宠的妃嫔，几乎要将长安恨得牙痒痒。 本来康熙一个月至少有半个月会入后宫，给了这些小妃嫔们不少怀上龙嗣的机会，可如今，康熙每日都和长安一同入睡，他又做不出来上一秒刚和妃嫔同房，下一秒就抱着长安睡的事情来，入后宫的次数就少了很多，一个月只有一两次，这一两次还是在长安早早入睡的情况下才有的，当然，同房之后康熙也没有再回寝宫，而是独自一人在暖房入睡。 更多时候是白日里去看看为康熙孕育了子嗣的妃嫔，和这些妃嫔交流交流感情，表示自己没有忘记她们，记得她们生儿育女的功劳的。 这些低位妃嫔们恨不得高声呐喊，皇上，求您看看我们吧，软软香香还能暖床的妃子不香吗？为什么要去抱一个奶娃娃。 康熙当然是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的，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让贵妃好好管束他们，罚抄书、禁足一条龙服务。 最终这场狩猎的结果是，胤禔险胜胤礽，两人猎到的猎物数目相同，到底胤禔的麋鹿胜过了胤礽的紫貂。 胤禔那副得意扬扬的模样看得胤礽想直接上手，一边又很郁闷自再次输给了胤禔。 不过转念一想，他是太子，只需要文武双全，懂得御下就好了，胤禔骑射好是好事呀，将来他直接让胤禔守边关，看胤禔还怎么得意。 而胤祉三人的比赛则是胤祺靠着那一头稀有的麋鹿拔得了头筹，胤禛和胤祉皆在次。 对于这样的结果胤祉和胤禛都表示接受良好。 毕竟他们也明白，狩猎除了看技术之外有时候也是看运气的。 他们自信自己在碰到麋鹿的情况下也能顺利拿下麋鹿，只不过一路上他们都不曾遇到过罢了，下回他们定能夺魁。 未时末正是用膳的时候。 正高兴着的康熙大手一挥，决定要和几位皇子一同用膳。 胤禔几人换上骑装来到的时候，长安已经坐在餐椅上捧着碗喝着奶。 康熙面前的桌子上布满了各类菜肴，大多都是肉类，至于肉类的来源，自然是上午他们猎到的动物。 “哥哥坐。”长安抽空抬头看了几人一眼，招呼他们赶紧坐下。 几人得了康熙的准许后这才落座。 和长安相处久了，他们和康熙的相处时间也比从前多了很多，用膳也没有这么的拘谨。 不过在御前，他们还是遵守着菜不过三口的规矩，每一道菜都浅浅的尝上两口就不再用了。 长安吃饭吃得很香，尤其是就着肉香味，吃的就更加快了。 看得胤禛都忍不住加大了饭量，从八分饱吃到了十分饱。 “长安，多吃点。”坐在长安旁边的康熙一脸宠溺地给长安夹了块肉。 长安惊喜地抬起头来，有肉肉！ 这块肉是兔肉，炖得很是软烂，配料放的也少，吃着清淡，康熙这才给长安夹了一块。 胤禔。胤礽。胤祉。胤禛。胤祺：长安吃我猎的兔子肉了，果然长安最爱的是我这个哥哥！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是哥哥们争执着想要成为长安最爱的哥哥的一天。 第53章 肉肉的效果是明显的, 长安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兴奋了，大口大口地吃着碗里的肉。 兴许是注意到康熙今日高兴，还给了他一块羊肉, 长安愈发得寸进尺了，吃完一块还冲着康熙要第二块。 好吃的肉肉可以多来几个呀—— 康熙瞪了长安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只有一块，不许再吃了。” 话音刚落, 长安果断地转头看向几位哥哥。 胤禔刚想开口, 康熙不怒自威的目光扫视过来，胤禔瞬间就哑了声, 低头吃着碗里的肉。 其他皇子注意到这一幕也专心地吃起了自己的饭。 长安啊, 不是哥哥们不帮你，实在是汗阿玛的威严太盛，哥哥们的小身板扛不住啊。 见状, 长安只能嘟着嘴继续吃起了碗里的小米粥和蛋羹，吃着吃着，长安又忘记了刚才吃肉的插曲，欢快的自己拿着勺子一大口的吃着。 康熙看着越发的好笑, 这孩子, 忘性真大。 不过大多数时候, 这样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的长安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到了下午，早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狩猎的康熙将长安留在堂屋, 带着胤禔和胤礽一同进入猎场。 胤禔和胤礽被康熙指明要伴驾，只能将不能陪长安的些许遗憾埋在心里, 激动地跟在康熙身后。两人对康熙都十分的崇敬, 很是兴奋今日能同康熙一同狩猎, 见到康熙的英姿。 剩下的胤祉、胤禛和胤祺三人则是可以自由活动。 胤祉原先是想留下来陪着长安的，可是见了胤祺兴致勃勃的上马往猎场的方向走去，胤祉也坐不住了。 他向来爱面子，不喜欢被这些弟弟们踩在头上。 上午输给胤祺他还能平常心对待，毕竟胤祺也只是运气好险胜，如今胤祺要去练习狩猎，若是之后胤祺更厉害了，直接将他比了下去，那怎么可以，身为哥哥，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想着，胤祉也匆匆离开。 堂屋内很快就只剩下胤禛和长安以及丝毫不敢离开长安的小豆子。 胤禛对狩猎的兴趣不算大，好胜心也不强，今日上午体验一回已经够了，下午更乐意陪着长安。 “四哥抱！”看到堂屋内只剩下了胤禛，长安毫不犹豫地黏上了胤禛，躲在胤禛怀里撒娇。 胤禛搂着长安，神色变得柔和，他很享受自己独享长安的感觉。 三哥这好胜心，有时候还是挺好使的。 两人在室内自然不是彼此之间大眼瞪小眼的。 小豆子机灵地将长安的玩具箱拿了过来。 就长安招人喜爱的程度，箱子里的东西一日比一日多，到后来，这箱子已经不知道换了几回了。 光是康熙一人送的东西，就足以将长安最初的箱子填满。 面对这种情况，小豆子出了个主意，便是将旧的和新的分开来放，再将每一位皇子送来的东西分成不同的箱子。 如今小豆子拿的自然是装有胤禛送的东西的箱子。 打开一看，里头大半都是胤禛亲自雕刻的东西，各式各样的造型都有。 一开始胤禛还不敢总是雕刻玩具送给长安，毕竟生怕被康熙斥责玩物丧志。 可在发现康熙不会斥责他，还得到了康熙的夸奖之后，胤禛便明目张胆起来，每隔一旬便送一样新雕刻好的，十二生肖、各式各样的动物等。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长安一边将木箱中的小羊拿出来，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有些许强迫症的胤禛则是在一旁协助长安将拿出来的小羊摆正。 长安见状对着胤禛甜甜地说道：“四哥好呀——” 数了一会羊，长安便顺势倒在了胤禛的怀里。 胤禛将长安的姿势调整好，方便他靠得更加舒服，随后拿起十二生肖的木雕，教他认识这些动物。 “这是兔。” “兔兔好吃呀——”听到兔字，长安便兴奋地说道。 胤禛轻笑：“怎的满脑子都是吃的。” “吃的好吃呀。”一想到吃的，长安便笑得十分的灿烂。 “这是龙。” “龙呀——” “这是蛇。” “蛇呀——” “这是马。” “四哥，想骑马儿。”长安坐直身子，期待地看着胤禛。 胤禛无奈，他好端端地在教长安认动物，谁知长安这么不配合，乖巧了没一会又开始想到别的了。 南苑围场别的不多，马匹绝对是不少的，既然长安想骑马，胤禛就带着长安往马厩的方向走去。 小豆子跟在身后想着，四阿哥向来稳重，应当不会像大阿哥上次那般鲁莽行事。 马厩离得不远，胤禛抱着长安很快就来到了马厩。 苏培盛赶紧和马厩总管说明来意。 总管很快就选好了几匹身高不到六十厘米的小马驹，供胤禛挑选。 胤禛挑剔地扫视这几匹马，毕竟给长安骑的可不能马虎。 这匹不行，看上去太暴躁了。 这匹也不行，太大了，不方便长安骑。 “四阿哥，您瞧这匹马如何？”马厩总管谄媚地问道。 这是一匹黑马，瞧着刚出生几个月的模样，很是健壮，任凭马厩总管怎么折腾都没有龇牙，是个温顺的。 胤禛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确认这匹马危险性低之后，这才令马厩总管给这匹马上小号的马鞍。 以胤禛谨慎的性子，先让小豆子将马匹牵着走了两圈之后这才放心地将长安放到了马鞍之上。 之后胤禛一手护着长安，一手牵着绳，带着长安在周围的空地上慢悠悠地走着。 头一回独立骑马的长安很是新鲜，兴奋地挥舞着小手。 被胤禛训斥后又讪讪地将手放下，按着胤禛所说抓稳缰绳。 “四哥，骑马好玩呀——”长安欢快地说道。 骑马真好，不用自己走，也不会累到哥哥们。 长安不是个耐心的性子，虽然说骑着马儿很开心，可是胤禛控制着小马驹的行进速度，太慢了，没有和胤禔一块骑马来的刺激，没多久，长安就觉着无聊了：“四哥，找阿玛呀。” 胤禛看向长安：“汗阿玛还在狩猎，兴许在林子深处，太危险了。” 这时胤禛注意到长安的小脸被风吹着有些红了，有些担心长安会着凉，便带着长安回到了堂屋。 “长安，四哥教你念书可好？”胤禛看着长安躺在贵妃椅上，一只手拿着糕点，另一只手拿着奶瓶，优哉游哉地喝着奶，觉着不能再任由长安这般了。 长安素来比寻常孩童更加聪慧，虽说四肢发育得慢了些，却也是正常的水平，如今两岁了，也可以启蒙了。① 长安还以为胤禛会和胤祉一样给他讲故事，咕咚咕咚的就将奶瓶里的奶茶喝了个干净，随后一手捏着一个绿豆糕，窝到了胤禛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静静等待胤禛的故事。 谁曾想，胤禛直接念起了《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长安：？？四哥你在念什么？ 茫然的目光看向胤禛，好像他每一字都能够听懂，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 胤禛仿佛没有察觉长安的目光一般，自顾自地带着长安念了起来：“长安，跟四哥念，天地玄黄。” 长安也是配合，乖乖地跟着胤禛念了起来：“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宇宙洪荒——” 没念两句长安便有些困了，在胤禛怀里蹭了蹭，试图引起胤禛的注意。 胤禛低头看向长安：“长安，怎么了？” “不读书呀——” 胤禛纳闷：“为什么不读书？” “三哥讲故事，四哥讲故事呀——”长安想听故事，不想读书！ “什么故事” “恐龙让离，蒙古三千呀——” 胤禛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长安说的是什么，哭笑不得地说道：“是孔融让梨，孟母三迁。讲的是孔融四岁能够将梨谦让给哥哥，孟轲的母亲为选择良好的环境教育孩子，三次迁居。” 稍微一想，胤禛便明白了，胤祉这是在用讲故事的方式教长安念三字经呢。 长安还小，定力不行，用讲故事的方式让长安对学习感兴趣倒是个好法子，没想到这也是向来迂腐不懂变通的胤祉能够想到的方法。 “长安，那四哥也给你讲故事好不好。”见长安实在不想念书，胤禛也没有勉强，而是问道，“讲什么故事好呢？” “讲腓腓呀——”长安下意识地说道，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是腓腓，可是他的记忆很模糊，所以想要知道有关腓腓的事情。哥哥们这么厉害，一定知道很多腓腓的故事。 他之前也有让三哥讲腓腓，可是三哥好像听不懂，那么四哥能不能听懂呢，长安充斥着希望的目光看向胤禛。 胤禛一愣，飞飞？什么飞飞。 长安手舞足蹈的形容道：“白白的，毛毛多，开心的腓腓呀。” 胤禛这才意识到自己将脑海里想的东西说了出来。 看长安的形容，白色的，毛很多的，开心的。 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是《山海经》中提到的神兽腓腓？ 可长安是如何知道的腓腓的呢？ 胤禛是一名勤奋好学的好皇子，平日里看的书很多，但多是研究四书五经等对于学识增长有益的书籍。 《山海经》是一部记述古代志怪的古籍，内容主要包括山川、地理、药物、祭祀、巫医等民间传说中的地理知识，其中还有不少的插图，倒是有趣。② 胤禛闲暇的时候也会翻一番，多亏了优异的记忆力，胤禛这才能将长安无厘头的话和其中的腓腓对上。 “长安，谁告诉你有神兽腓腓的？” “长安寄几知道的。” 胤禛并不相信长安的话，只以为是长安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记住了。不过倒是很奇怪，山海经中多的是异兽和神话人物的故事，腓腓的篇幅很少，怎的偏偏长安就记住了腓腓。 不过长安想要听有关腓腓的故事，胤禛自然也会应。 山海经中对腓腓的记载并不多，胤禛只能根据记忆开始给长安讲。 “腓腓的样子像狸，身披鬣毛，长着一条白色的尾巴，饲养它可使人解忧。有点像狸，白色的尾巴，脖子上有类似马鬃的鬃毛。养之可以解忧愁。”② “四哥，长安想见腓腓呀——” 作者有话说： 写到腓腓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那句「每个人身上都有毛毛」【捂脸】 注①：两岁指的是虚岁两岁，长安如今刚好实岁一岁半，等过了年就是个虚岁三岁的小孩子了。 注②：有关《山海经》的介绍都是某度上搜到的，后边有关腓腓的介绍的翻译也是某度来的。 第54章 （修） 胤禛顿住了, 腓腓乃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异兽，存不存在尚且不清楚，他又去哪里寻找腓腓给长安：“长安, 腓腓是神兽，他们都在我们到达不了的地方生活，所以我们是见不到的，” 闻言长安丧气地垂下脑袋, 眼底也浮现了一丝雾气。 真的...见不到吗？ 那些记忆中永远带着笑的腓腓, 那些会将自己珍贵的毛毛无偿地赠送给不开心的异兽的腓腓。 胤禛最看不得长安这副模样，赶紧换了个故事哄道：“四哥给你讲讲其他的故事好不好？” “其他？” “就讲...额...” 胤禛原想将龙生九子的故事, 可是又担心长安又要提出想见龙, 不由得有些迟疑。 “四哥？”长安久久没有听到胤禛的声音，疑惑地喊道。 “四哥给你讲讲汗阿玛的故事好不好？”胤禛温柔地说道。 “好！”长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也忘了见不到腓腓的悲伤, 一脸期待地坐好，等着胤禛开口。 孝懿皇后生前最喜欢的就是和胤禛讲述康熙幼年登基，一路和大臣斗智斗勇，擒鳌拜, 平定三藩的故事。 耳濡目染下, 胤禛从小就对康熙十分的敬佩和崇拜, 将康熙视作这世间最了不得的人。 说是康熙的小迷弟都不为过。 康熙回到堂屋的时候, 就瞧见长安昏昏欲睡地躺在胤禛的怀里，眼皮子直打架。刚想闭上眼睛的长安听到胤禛的声音陡然睁大了双眼, 顽强地想要听胤禛继续念叨，可下一秒又仿佛眼皮又千金重一般缓缓闭上。 而胤禛正慷慨激昂地讲述康熙擒鳌拜时的雄才大略、英明神武和多谋善断, 激动之下也忽略了长安。 越听康熙就越满意, 听着胤禛对自己的夸赞, 康熙心中的便有种志得意满的感觉。 有什么比老子得到儿子的崇拜与认同更让人觉得骄傲的事情吗？ “咳咳。”听了好一会的康熙见胤禛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由得咳嗽两声示意。 胤禛怔住了，没想到康熙会这么快就回来。 回过神来胤禛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脸上瞬间就像充了血一般涨得通红，结巴地说道：“汗...汗阿玛。” “这么慌张做什么。”康熙挑眉，走到主位上坐下来，“方才讲得不错，只不过长安这都要睡着了。”所以下回记得找个长安清醒的时候再对长安形容他的丰功伟绩。 康熙这话让胤禛瞬间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险些将已经撑不住闭上双眼的长安丢了出去。 好在长安沉甸甸的重量还是很有存在感的，被胤禛及时地抱紧了。 “把长安给朕吧。”康熙略带紧张地将熟睡的长安接过来，习惯性地给长安摸了摸小脸。 被有些冰冷的大手触摸，长安在睡梦中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随后偏过脑袋，在康熙怀里蹭了蹭之后继续沉沉地睡了过去。 “汗阿玛，儿臣先告退了。”胤禛见康熙看着长安，便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这孩子，都成婚了还这么毛毛躁躁。”康熙面带笑意地说道。 梁九功在一旁沉默地站立着，心想着，今日过后，只怕四阿哥在万岁爷的心中的地位又高了一层。 —— 康熙在南苑待了三日后便启程回京，路过西苑的时候还在西苑住了两日，直到十一月二十三日这才从西苑回宫。 十二月，康熙继续带着胤禔、胤祉、胤禛和长安出行，祭拜太皇太后以及康熙的三任皇后，直到接近除夕康熙这才带着大部队回到了皇宫。 今年的除夕和往年没有太大的差别，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长安已经从一个连爬都不会的小婴儿长成了如今已经会走的小孩子。 “阿玛，出去呀！”长安看了眼康熙，趴在窗口喊道。 自从回了宫之后，外头的温度便越发的寒冷，比起去年的除夕要冷上不少，康熙生怕长安不注意着凉了，便禁止了长安外出。 这些日子长安去过最远的距离就是从寝宫到御书房。 长安原本也不是喜欢外出的人，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除了睡便是吃了，就连玩也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榻上玩，诸如学步车一类需要动用体力的一律谢绝。 可小孩子天性喜欢和大人对着干。 康熙不让他做的事情，他反倒是想做了。 尤其是这些天哥哥们来瞧他的时候有意无意提到外头的风景，长安便更想出门了。 “瞧着没，外头正下着雪呢。”康熙将窗口推得大了些，让长安将外头下的淅淅沥沥的雪看得更加清楚。 “有人呀——”长安指着扫雪的小太监说道。 有人可以出去，长安也可以出去。 “你和他们不一样。”康熙耐心地解释道，“你是皇子，身份尊贵，哪里能像他们这般吹风淋雪的。” “一样呀，阿玛，要出去。”长安搂着康熙的脖子撒娇道。 “出去着凉生病了可是要吃药的，生病了更没有肉可以吃，只能喝白粥，若你想出去便出去吧。”说着康熙便回到案桌前，继续看着手中的书，眼神却在暗中观察长安的反应。 他就不信，大招都放出了，长安还想要出去玩。 果然，听到了生病的后果，长安再没有闹着要出去玩，只是乖乖地趴在窗边看着窗外。 长安趴着的窗口没有风，又裹得严严实实的，旁边还有燃着银霜炭的炉子，康熙也不怕长安冻着，便随他去了。 “哥哥！”长安忽然在窗口瞧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兴奋地喊道。 “哦，你哪些哥哥过来了？”康熙对有人过来没有丝毫的意外，今日皇子们难得放假，没有过来找长安他才觉得诧异呢。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十四哥呀。”长安从窗户缝朝门口看去，见着一个哥哥就念叨一个。 “你这些个哥哥倒是来得齐整。”康熙没想到，这十三个儿子都赶上了同一时间来到了。 “万岁爷......”梁九功例行禀报道。 “让他们进来吧。”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汗阿玛万福金安。”皇子们对康熙恭敬地行了跪拜礼。 还没等康熙让起，长安就从窗边熟练的滑了下来，晃晃悠悠地小跑过来，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到了距离他最近的胤禩身上。 “八哥吉祥呀——”长安亲昵地搂着胤禩喊道。 胤禩长得有些瘦弱，险些被长安横冲直撞的冲击力冲倒在地上，好在一旁的胤禟赶紧扶住了胤禩。 “长安也吉祥，不过下回可不能这般鲁莽。”胤禩温柔地摸了摸长安的脑瓜子，眼里满是宠溺和喜爱。 “八弟，若是你抱不稳长安就把长安给我。”胤禔看着长安冲进胤禩怀里有些酸妒，说着就要将长安往自己怀里揽，“长安，来大哥这里。” “长安，来二哥这里。”胤礽也赶紧朝长安伸出了双手。 胤禩见两位哥哥都在和他抢长安，目光不由得暗了下来，搂着长安的手也变得更紧了。 康熙在上首看着几位儿子因为长安争执起来早已经习惯了。 长安只有一个，只要他的这些儿子扎堆，总会因为长安在哪个哥哥怀里而产生争执，他通常就这么看着长安一会到这哥哥怀里，一会到那个哥哥怀里，忙得很。 “行了，你们也消停些，先起来吧。”康熙无奈地说道。 还跪着呢，就吵起来了，尤其是胤禔和胤礽两人，这都已经上朝了，还这么孩子气。 皇子们这才站了起来。 胤禩也不得已将松开了长安。 长安如今的吨位他可抱不动，不过他已经在努力地锻炼手臂力量了，兴许用不了多久便能将长安抱了起来。 胤禔眼疾手快地将长安抱了起来，还挑衅地看了胤禩一眼，哼，长安不还是到他的怀里了吗？ “大哥呀——”长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到了胤禔的怀里。 “这些日子功课如何了？”康熙瞥了他们一眼，淡淡地问道，过年事多，他已经好几日没有考校他们功课了，今日既然这般齐整，刚好可以考校一番。 这下胤禔身子僵住了，乖乖地站在原地，低着头。 皇子们战战兢兢地接受了康熙的考校之后这才有些身子发虚地带着长安往偏殿走去。 —— 今年不似去年那般多事，反倒是喜事不少，因此今年的除夕晚宴办的比往年更加的热闹。 在除夕晚宴结束之后，康熙带着长安到了太和殿正门外的平台上，身后跟着的是妃嫔、皇子和女儿们。 长安疑惑地看向康熙：“黑黑哒。”外边天色很黑，为什么要出来？ “汗阿玛给你瞧个有意思的。”康熙神神秘秘地说道。 “汗阿玛，是什么有意思的？”胤祯仰着头看向康熙，很是好奇。 “你等着瞧就好了，是个兴许能把你吓着的玩意。”胤禔摁着胤祯的脑袋说道。 他一早就从额娘那里听来了今夜除夕的安排，没什么惊喜的，不过据说内务府那边弄了些新鲜的样式，倒是可以期待一番。 胤祯不满地拍打胤禔的大手，“十四是巴图鲁，才不会被吓到呢。” 终于摆脱胤禔的大手，胤祯躲到了胤禛的身后，摸着脑袋狠狠瞪了胤禔一眼。 此时太和殿前方的大空地上，侍卫已经将屏架在空地上安装好，将烟火设备备好，等候着康熙令下后点燃烟火。 这些烟火都是内务府的能工巧匠专门研究的，有大有小，无一例外都十分的精致，正按着规律摆放在空地上。 从太皇太后薨逝后，宫里头已有四年都不曾放过烟花了，几位小的皇子都不曾见过烟花，如今好奇地瞧着空地上的木架子，似乎在想这是什么。 胤禛知晓即将发生什么事情，赶紧将胤祯的耳朵捂住。 对上胤祯茫然的眼神也没有解释，反正很快他就会知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嘱咐其他几位小皇子捂好耳朵。 长安也在一片茫然中被胤礽捂住耳朵。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响声响起，灿烂夺目的烟花腾空而起，五颜六色的烟花就仿佛黑夜中最绚丽的花朵，将黑夜点缀得格外的美丽。 太和殿前的众人被这烟花所吸引，纷纷发出惊叹的声音。 荣宪公主跟在荣妃身后，抬头看着天上耀眼的烟花，或许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站在皇宫中看到这般盛景了吧。 原先荣宪公主是要在年前出嫁，只是荣妃舍不得女儿，特地去跟康熙求了让荣宪过了年再出嫁。 康熙也是疼女儿的，便答应了荣妃的请求，令钦天监在明年春日寻个好日子。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纵使有胤礽帮着捂住耳朵, 长安还是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了一大跳。 死死抱着康熙的脖子不肯松手，将脑袋埋到了康熙的肩膀上，好一会才在康熙的劝说下将手松开。 长安试探性地抬头看去。 此时的烟花还在一朵接一朵地绽放, 一时间，盛开的烟花照亮了夜空。 “哇!”长安头一回看到这样耀眼的一幕，惊得嘴巴不由得张大，完全忽视了周围因为燃放烟花带来的声响。 “喜欢吗？”康熙含笑问道。 长安忘乎所以地看着天上五颜六色的烟花, 目光丝毫不舍得离开, 听到康熙的声音这才回道：“喜欢呀，好看的星星。” “长安, 这可不是星星, 这叫烟火。”胤礽笑道。 “烟火好看呀——”长安兴奋地说道，显然对这烟火喜欢极了。 “这烟火真是好看极了，可惜转瞬即逝, 不能长久的存在。”胤祉有些遗憾地说道，心里头寻思着回了书房定然要将眼前这一幕画入画中，好好保存。 盛大的烟火很快就燃放完毕，长安还沉浸在烟花的璀璨之中, 不舍地说道：“阿玛, 还要看呀——” “十四也想看。”胤祯听到了长安的话, 也跟着附和道。 他也是头一回见着烟花呢, 这样能发出巨大的声响，还能够在空中炸开的东西一下子就俘获了他的心, 看了一回还想要看第二回 。 几位小的皇子都将期待的目光放到康熙的身上。 “烟火已经放完了，明年除夕才能见着了。”烟火的制作难度很高, 所用的材料也很危险, 宫中的烟火不多, 为了今日的晚宴全都拿出来放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烟火可以放。 闻言，长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已经漆黑一片的天空，仿佛下一秒还会有烟花在天空中炸开。 “烟火是没有了，爆竹倒是还有。”康熙伸手，将长安因为仰着头险些掉下来的帽子重新带到，又帮着长安整理了一下斗篷。 “爆猪？”长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东西？长安没有听说过。 “你往下瞧着。”康熙指了指地面。 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地面上已经多了许多零碎的小爆竹。 有许多满天星、九龙入云、平地一声雷、飞天十响之类的小爆竹。① 这些小爆竹按照一定的规律摆放着，又被一同点燃，瞬间整个太和殿前方都被耀眼的火光充斥着。 宛若在地上添了一朵朵的火化作的花。 爆竹的声响没有烟火那么的大，噼里啪啦地甚至有些好听，长安激动的拍着手掌，小脚也不停地在空中蹬着空气，两只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不敢眨眼睛，生怕一眨眼睛就错过了地上精彩的爆竹燃放。 再好看的爆竹也有燃尽的那一刻，这也预示着除夕晚宴彻底结束。 康熙带着长安回到乾清宫，其余人各自回各自的住所。 回去路上长安依旧对烟火和爆竹念念不忘：“阿玛，烟火好看呀，长安还想看——” 康熙颔首：“改日朕让人做些爆竹来。”烟火不易制作，爆竹倒还好，长安喜欢多做些也无妨。 “爱阿玛呀——” 除夕过后就是春节，春节一直都是康熙十分忙碌的节日，以至于康熙只有到了傍晚才有空回到乾清宫陪着长安。 —— 元月初五，是钦天监重新给荣宪公主定下的婚期，康熙确认了是个好日子之后便下旨了。② 钟粹宫。 自从荣宪被封和硕公主，确定了要远嫁蒙古之后，康熙便准许荣宪从庆祥所搬回了钟粹宫，这也是希望荣宪和荣妃母女之间再好好的团聚一番。 荣妃收到这道旨意之后强忍着泪水送传旨太监离开。 回到内室就抱着荣宪不停地哭。 她金娇玉贵的女儿就要去蒙古那个苦寒之地，她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了一般痛不欲生，皇上怎的这般狠心，说是年后再定婚期，便马上将婚期定在了元月，她还以为，至少能够留到二月。如今再有几日，她的女儿便要离开她了。 荣宪公主含着泪安慰道：“额娘，女儿出嫁已成定数，能留到如今已是汗阿玛开恩，额娘不必这般难过，女儿相信□□衮，他会好好对待女儿的。” 迟疑了一下，荣宪又道：“若是他不好，再不济，女儿也可以在公主府中，没有人能欺负女儿的。” “公主府又如何，淑慧长公主可是固伦公主。”想到这，荣妃哭得更是梨花带雨，她一开始有些怨怪女儿为何不听他的安排，选个好拿捏的夫家，可女儿已经要远嫁了，她心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怨气。 “那又如何，一朝天子一朝臣，女儿是当今的公主，若是长公主过分了，汗阿玛定会为女儿做主的。” “我的塔娜啊！”荣妃抱着荣宪又痛哭起来。 这回荣宪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陪着荣妃，时不时眼角也落下几滴泪。 门外，得知消息的胤祉赶回了钟粹宫，听着室内传来的痛哭声，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脸上也露出了悲伤之色。 他的姐姐，他那么温柔的姐姐...... □□衮最好能照顾好姐姐，否则，他定要他好看！ 日子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荣宪成婚的日子。 □□衮早在去年十二月的时候就已经从巴林部来到了京城，在京城的巴林郡王府上暂住。 成婚当日，□□衮来到午门对着乾清宫方向行九九大礼，荣宪则是穿着和硕公主吉服来到了乾清宫，向康熙行礼。 康熙看着一身吉服的荣宪，眼眶不由得湿润了，亲自走下去将荣宪扶起来：“荣宪，日后嫁了人一要照顾好自己，一言一行都要守好公主的本分，朕希望你们能夫妻和睦，百年好合。” 荣宪就着康熙的手站起来，哽咽地回道：“女儿牢记汗阿玛的教诲，女儿不能长久侍奉于汗阿玛膝下，女儿有愧，望汗阿玛福寿安康。”说着荣宪再度跪下，给康熙行了个大礼。 “你的公主府已经建好了，朕允了淑慧长公主设护卫长史，视贝勒例的要求，前提是她不得为难你，日后你可不必畏惧她，只要礼仪规矩到位即可，若是她敢给你委屈，你便传信回来，朕会替你做主的，朕的公主可不能受了旁人的欺负。”康熙缓缓说道。 他向淑慧长公主妥协，也只是希望荣宪能够过得好。 头一回嫁女的康熙生怕女儿受了委屈。 拜别了康熙之后荣宪又去给皇太后和荣妃行叩拜大礼。 太后对即将远嫁巴林部的荣宪还是有几分感情的，送了不少礼，也不耽误时间，说了几句夫妻和睦之类的话便让荣宪去见荣妃了。 她虽说没有女儿，却也不是没有体会过嫁女的感觉的。 大公主纯禧公主从小养在她的膝下，没有女儿的她将纯禧视作亲生女儿，当初纯禧抚蒙的时候她也是撕心裂肺的难过，将心比心，她也能体会荣妃如今的心理。 今日是荣宪的大喜日子，荣妃虽说难过，到底没有哭出来，只是那强撑着的笑容瞧着让人心酸得很。 吉时一到，荣宪上了婚轿，在一阵凤鸣锣鼓之中前往□□衮家中，各家福晋、夫人、命妇皆乘舆陪从在侧。 之后荣宪便在郡王府与□□衮行合卺礼。 皇帝嫁女，宫中设宴，一时间热闹非凡。 康熙回到寝宫之中，一眼就看到了在独自一人玩闹的长安。 康熙走上前，戳了戳长安肉嘟嘟的后背：“你倒是无忧无虑。” 长安感受到康熙身上有些难过的气息，转身一看，康熙的眼眶微红，瞧着就像是哭过一般，长安赶紧抱着康熙，轻拍康熙的后背说道：“阿玛不哭呀-阿玛也无忧无虑呀——” 长安此话一出，康熙又险些湿了眼眶：“阿玛不哭，只是想到你二姐姐嫁人后也不知何时能再见。” 康熙虽说每年都会出行塞外，只是他并非每一次出行都会经过巴林部的，因此，兴许连一年见一次面都做不到。 “二姐姐好好的，阿玛也好好的。”长安用最稚嫩的话语说出了最真挚的祝福。 康熙抱着长安沉默半晌，他的公主会好好的。 九日后荣宪归宁，荣宪公主入宫行礼 ，□□衮则是在慈宁门外，乾清门外、内右门外行礼。③ 响午前荣宪公主就得离宫。 之后荣宪公主便正式同□□衮一起前往蒙古巴林部生活，荣宪公主与额驸将各自居住在各自的府邸，只有得到荣宪公主宣召，□□衮才能与公主团圆。 好在有了荣妃的教诲以及康熙给的底气，荣宪到底没有被嬷嬷拿捏，和□□衮过得也是如同蜜里调油一般。 淑慧长公主虽说不满荣宪，也只是荣宪刚到蒙古的时候立了一个月的规矩，之后便甚少再召见荣宪。 荣宪的婆母见状也不敢拿捏荣宪，因此荣宪婚后生活过得倒很是如意。 —— 元宵节，又为上元节，清朝皇宫虽说不过这个节日，宫外却是热闹得很，街道上到处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灯光璀璨，格外地引人注意。 胤禔因为在兵部有事的缘故，回宫的时间便迟了一些，回去路上瞧见各家各户已经挂上了灯笼，小贩也已经备好了准备拿来贩卖的灯笼。 这些灯笼瞧着倒是挺有新意的，说不定长安会喜欢。 “爷，宫门口快落锁了，我们快些回去吧。”胤禔的贴身太监张庆贵瞧见胤禔的目光，赶紧提醒道。 “这不是还有些时间吗？爷要去瞧瞧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灯笼，带回去兴许长安会喜欢。”话音刚落，胤禔便大步地往前走去。 张庆贵只能苦着脸跟在胤禔的后边，只希望爷真的不会错过时间吧，不然爷兴许没什么事情，他这个失职的奴才可是要遭殃的。 忽然，胤禔的身影顿住了，朝着右边的摊贩走去，瞧了两眼之后拿在摊贩拿了两个瞧着寓意就好的灯笼，让跟在身后的张庆贵付钱之后又逛了一会，买了不少东西后这才回宫。 作者有话说： 评论区有三十个小红包，欢迎大家评论领取呀—— 注①：小爆竹的名称出自《红楼梦》第五十四回 。 注②：荣宪公主历史上是在康熙三十年元月出嫁的，这里因为娉袅记错时间了，所以延迟了一年，具体的出嫁日子是私设。 注③：公主出嫁流程上网查的，第一次写的时候会写的详细一点，后边再出现皇子成婚，公主出嫁之类的都会一笔带过。 第56章 “阿玛——”胤禔刚回了乾东五所, 就听到了软糯的呼唤声。 抬头一看，原来是次女布顺达，胤禔的神色立马变得柔和, 将手中的东西塞到了身后的张庆贵身上，大步上前，伸手一捞，布顺达就到了胤禔的怀里。 “布顺达想阿玛了, 阿玛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布顺达很喜欢胤禔, 一到胤禔怀里就习惯性的和胤禔贴贴。 胤禔放柔了声音：“阿玛也想布顺达了，阿玛今日公务繁忙, 故而晚了些。” 说着胤禔将布顺达抱回了屋内：“外边冷, 下回可不能再随便出来了。” 布顺达是在大福晋刚出月子后不久怀上的，或许是大福晋没有养好身体的缘故，布顺达比起布耶楚克要柔弱不少。 这个柔弱不仅体现在身体上, 性格上也是这样。 “布顺达想阿玛，想快点见到阿玛。”布顺达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 “布顺达若是生病了阿玛会心疼的，所以布顺达要乖乖的。” 胤禔刚进入房间内，就见到了活泼好动的布耶楚克正拿着毛笔画着什么, 又看了眼乱糟糟的房间, 不由得上前将布耶楚克提起来, 怒吼道：“布耶楚克, 你就不能学一学你妹妹，安静一些吗？” “阿玛。”布耶楚克立马装乖喊道, “布耶楚克乖。”她虽然不害怕胤禔，但是可不想听胤禔念叨。 见到胤禔的神色缓和了之后布耶楚克赶紧逃离胤禔的控制, 跑到张庆贵身边, 看着张庆贵手中拿着的一堆东西, 蹦跶着喊道：“阿玛，好漂亮的灯笼，布耶楚克想要。” “这两个鱼灯，你选一个，另外一个是布顺达的。”眼看着布耶楚克的手就要伸向另外的一个灯笼，胤禔赶紧道。 鱼灯和寻常的灯笼不同，形状似锦鲤，用竹篾绑扎，糊表白纸绘制而成，分有鱼头、鱼身、鱼尾三个部分，做得十分的精致，点上火，整个鱼灯仿佛活过来了一般。① 原先胤禔想要买一个鱼灯送给长安的，只不过瞧见了另外的灯笼，觉得更适合长安，便打消了念头。 不过这鱼灯倒是适合布耶楚克和布顺达，尤其是布耶楚克，素日里喜欢蹦蹦跳跳的，想来会很喜欢鱼灯的。 如今瞧着两人果然很喜欢，胤禔这个老父亲也颇感欣慰。 “那这两个呢？”布耶楚克指着两个比较小的走马灯问道。 “一个是给哈宜呼的，一个是你十五叔的。” 布耶楚克哼了一声，嘟着嘴说道：“我就知道，阿玛最喜欢十五叔的，布耶楚克和妹妹都要排在十五叔后边。” 闻言胤禔哈哈一笑，抱着布耶楚克说道：“布耶楚克可是吃醋了？在阿玛心中，你们三个和你们十五叔一样重要。” 说完胤禔将布耶楚克和布顺达放开，让两人拿着鱼灯一块玩。 “福晋今日如何了？”瞧着两人走远了，胤禔这才略带担忧地问道，虽然大福晋这胎已经满三个月了，可是依旧不太稳。 “回爷的话，福晋今日还算精神，刚喝了安胎药睡下了。” “那就好，既然福晋睡着了，爷先去看看长安，你们照顾好福晋和三位格格。”说完胤禔从张庆贵那里拿了一个走马灯，随后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张庆贵终于将身上大包小包放下，松了口气，随后赶紧跟在了胤禔的身后。 院子里布耶楚克瞧见了胤禔的身影，不满地说道：“我就知道，阿玛又要去找十五叔了。”明明她才是阿玛的女儿，偏偏阿玛总是念叨着十五叔，等她见了十五叔，一定要他好看，看他还敢抢自己阿玛。 比起外头热热闹闹地过着元宵，宫里头倒是格外的寂静。 有些宫里头还象征性地挂了几个好看的宫灯，有些宫里头却只挂着照明用的寻常灯笼。 胤禔去到乾清宫的时候刚好撞上了胤禛。 胤禛看到胤禔的那一刹那脸都黑了，大哥怎么又来和他抢长安，有些不甘愿地喊道：“大哥。” “四弟你怎么在这里？”胤禔有些诧异地问道。 胤禛想：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呢，还带着灯笼，一看就是用来讨长安喜欢的，讨厌！ “今日功课做得晚了些，故而来的也晚了一些，倒是大哥，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今日是元宵，爷来给长安送灯笼。”胤禔将手中的灯笼提起来，略带得意地说道，他的这份心意长安一定很喜欢。 胤禛淡淡的瞥了一眼胤禔，稍微侧身，将身后苏培盛的身影露了出来：“这不凑巧了吗，福晋今日备了元宵，我来给长安送些元宵。” 元宵是吃的，绝对是长安的最爱，一个破灯笼，哪里有元宵更得长安的心。 “四弟倒是了解长安，那咱们进去吧。”胤禔拽紧了走马灯的把柄，朝着乾清宫里头走去。 “大哥，四哥！”远远的两人就听到了长安的呼喊声，仔细看去，原来是长安趴在了窗口边，露着个小脑袋。 听到长安的声音，胤禔拿着手里的走马灯就往长安的方向走去。 胤禛见状，从苏培盛手里抢了食盒后快速地跟在了胤禔的身后。 “这么晚了，你们俩怎么一起过来了？” 进去后两人这才注意到康熙也在屋内，赶紧跪下行礼。 “起来吧，你们这是带了什么过来？”康熙问的是你们，目光却是盯着胤禛看。 胤禔手中拿着的灯笼已经很明显了，一看就知道是宫外头买回来的。 “回汗阿玛，里头的是元宵，这是福晋命人做的。”一边说着，胤禛一边打开食盒，将食盒中的一大一小两碗元宵拿了出来。 其中大的是给康熙的，小的是给长安的。 “四哥呀-吃！”长安一看到食盒就赶紧跑了过来，目光盯着胤禛手里拿着的食盒。 胤禛目光看向康熙，似乎在问是否可以给长安吃。 “若是朕不准呢？”康熙最看不得长安这般出息的模样，故意说道。 “四哥给长安哒。”长安抱着康熙的大腿撒娇道，“阿玛吃，长安也吃呀——” 他都这般撒娇了，康熙还能怎么办，只能准许他吃元宵。 好在胤禛是有分寸的，长安碗里的元宵比康熙碗里的要小上一圈，更是只有两个，给长安吃刚刚好。 煮元宵用的水是糖水，元宵里头放的也是蜜枣，吃起来甜丝丝的，不但康熙觉得不错，长安更是吃得津津有味。② “长安，喜欢四哥带来的元宵吗？”胤禛知道长安定然是喜欢的，但还是故意问道。 在听到长安肯定地回答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胤禔就站在一旁等待长安用完元宵，脸色有一些臭，但还是耐住了性子。 他很清楚，长安吃起东西来专注力可是一等一的，因此倒是没有马上将走马灯拿出来。 走马灯可是能一直留着的，这不比吃食来的更好吗。 果然，长安在吃完元宵后一眼就看到了被胤禔放在一边的走马灯。 从小长在皇宫，长安见到过不少的宫灯，各式各样的都有，民间最常见的走马灯倒是见得很少。 “灯笼呀-喜欢，谢谢大哥！”长安抱着灯笼说道。 整个灯笼并不大，只有长安脑袋那么大，长安一抱就能够将他抱住。 随后长安就抱着灯笼左看看，右看看，小手指还从缝隙出塞进去，时不时嘴里发出惊叹的声音。 摸索半天，长安这才意识到灯笼是可以点亮的：“大哥，灯笼不亮呀——” 胤禔憋着笑说道：“这个灯笼叫走马灯，点了灯之后会转，大哥这就让人给你点上灯。” “为什么叫走马灯呀？没有马，只有羊！”长安对马字的敏感度很高，一听到就发出了疑问。 胤禔面容一僵，长安该关注的不是走马灯会转吗？为什么叫走马灯，他怎么知道。 好像商贩向他解释过了，说的什么来着？ 康熙一看就知道胤禔答不上来，于是开口道：“南宋•周密《武林旧事•卷二•灯品》有道：若沙戏影灯，马骑人物，旋转如飞。指的就是这个走马灯。” “最初的走马灯是由毛竹编织成马头、马尾，巧妙地安置在蜡烛旁边，并在表面覆上纸或丝绸，灯内点上蜡烛，随后马便会在里头转动起来，马转动的影子透过丝绸映射出来，像极了马在走，故此成为走马灯。” “直到如今，这走马灯已经从最初的马换成了其他新鲜的图案，就比如长安这个里头是人影和羊在交相转动。” 长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康熙：“阿玛好厉害！” “这就是多读书的好处。”康熙摸了摸长安的脑袋，又瞪了眼胤禔，“多读书懂得就多了，免得作为哥哥，弟弟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的胤禔摸了摸鼻尖，避开康熙的眼神，读书无聊透了，素日里读的四书五经已经够多了，别的什么武林旧事，读这些还不如练骑射呢。 胤禛则是暗暗想着，自己确实该多读些书，学识渊博才能好好教导长安。 “大哥，点火呀——”长安见久久没有人来点火，赶紧催促道。 胤禔将走马灯从长安怀里拿出来，放到一旁，这才让奴才给走马灯点上了烛火。 烛火点燃后，走马灯上的图案果然缓慢的转动起来。 长安开心地拍着小手，欢呼道：“转呀，好看！” 胤禔也是从小陪着长安长大的，知道长安对新鲜的东西特别感兴趣，所以才会想着买个走马灯回来给长安瞧，还特地寻了个有羊的图案的走马灯，为的就是希望长安能够开心。 “今天可是元宵节，长安过得可还开心？”胤禔白日里没空来陪长安，却是知道其他兄弟有来找长安的。 估计又是送什么新鲜的玩意吧，胤禔想到。 长安听了胤禔的话，走马灯也不看了，快速地跑回室内，抱着一个小盒子跑了回来。 “大哥，四哥，看呀——” 胤禔将木盒拿了过来，随手打开，里头是一个玉制的很是精巧的小宫灯，上边还编着红绳，可以挂在身上。 胤禔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是谁送的？” 作者有话说： 注①：这里的鱼灯包括后边的走马灯的解释都是网上查到的。 注②：那个元宵里边放蜜枣是我在网上看到的做法，我可能大概或许没有吃过元宵，我吃的都是汤圆，这两个好像不是一个东西吧。 注③：元宵节这里是因为我查阅资料的时候没有具体的史料确定康熙时期有过元宵（查到的都是乾隆的），而且元宵对于清朝而言算不上什么特别重要的节日，所以这里私设宫中没有过元宵节。 第57章 “二哥送哒——”长安欢快地说道。 胤禔神色一僵, 下意识地就要将手中的小宫灯扔出去，原先来觉着精致小巧的小宫灯瞬间变得可憎。 想到长安对这个挺喜欢的样子，胤禔这才制止了自己想要将小宫灯扔出去的想法。 胤禛看着胤禔想扔当着长安的面又不好扔的难看的神色, 心里头憋笑。 心里有些恶趣味地想到，也不知道走马灯和小宫灯哪个更得长安的喜欢。 胤禔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将小宫灯放回了盒子里。 “长安，咱们看这个走马灯, 小宫灯就好好收起来, 免得摔坏了辜负了你二哥的心意。”胤禔若无其事地合上盒子，示意小豆子将盒子拿回去收起来。 长安乖巧地顺着胤禔的意思看向走马灯。 下午的时候他已经把玩过小宫灯了, 这会对小宫灯的好奇心也不强。 这会还是对会转动的走马灯更喜欢, 慢悠悠转动的走马灯，瞧着像是牧羊人在赶羊，又像是羊在追着牧羊人跑。 “这走马灯倒是有几分像皮影戏。”胤禛悄悄靠近长安, 将长安抱到了怀里，有意无意地说道。 “什么皮影戏呀——”听到了新鲜的名词，好奇心旺盛的长安忍不住问道。 “皮影戏就是...” “这会看着走马灯，提什么皮影戏。”胤禔赶紧拦住胤禛, 他才将长安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怎么老四又要提起别的, “改日大哥再买几个新鲜图样的走马灯可好？” “好！”长安自然是来者不拒的。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打断的胤禛也没有生气, 反正他已经将长安的兴趣挑起来了，改日他只要找个借口就能把长安拐回乾西五所。 天色已晚, 两人依依不舍地被康熙赶回了阿哥所。 长安则是被带到了浴室，准备沐浴。 随着年纪的增大, 长安的认知也越来越清晰, 慢慢地也没有那么抗拒沐浴这件事情了。 “阿玛, 灯没呀——”长安沐浴回来发现走马灯的烛火已经熄灭了，赶紧跑过去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什么把烛火点燃，只能求助康熙。 “该睡了，明日它就能亮了。”康熙不由分说地将长安抱起来，塞到被窝里。 “阿玛，要点灯呀——”长安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发现手脚麻利的太监已经将房内的烛火熄灭了大半，只在靠近门的地方留了两盏灯，龙床通往门口的道路上的帘子也被放了下来，整个房间顿时就暗了下来。 康熙重新将长安的摁回被窝里：“睡了，点什么灯。” “阿玛——”长安撒娇道。 “睡觉！”康熙呵斥道，“再不睡朕就把你送到你哥哥那里去，和你哥哥们睡。” “不呀——”长安往康熙的怀里蹭了蹭，“要和阿玛睡。” 说完长安就乖巧地闭上了双眼，似乎是在害怕被康熙送走。 没一会，康熙就感受到长安均匀的呼吸声，这是已经睡着了。 康熙很快也沉沉地睡了过去，大冬天的，有个小暖炉在身边，康熙睡得格外的舒适。 第二日长安醒来的时候康熙已经上了早朝。 长安迷迷蒙蒙地睁开双眼，茫然地望向周围，把小手小脚缩起来，团成了一个小团子，又趴在枕头上发呆。 软乎乎的头发从头顶上滑落，贴在长安的脸颊上，增添了几分颓废感。 “小阿哥可要起床？”小豆子轻声问道。 长安在被窝里转动身子，以脑袋朝里，屁股朝外的姿势对着小豆子，一副不要来烦我的模样。 小豆子知道这是小阿哥有起床气呢，不敢多打扰，只是静立在一旁守着。 小阿哥闹起起床气的时候除了万岁爷，哪怕是其他皇子过来也拿长安没有办法，何况是他这个小太监呢，若是惹哭了小阿哥，他又要脱一层皮了。 “是谁这么晚还不起床？是不是不想喝奶了？” 康熙下朝后又会见了好几个大臣，结束后这才想起来今早都没见过长安。 回来就瞧见长安依旧窝在床上的身影，上前掀开被子，轻轻拍了拍长安的屁股。 长安猛地一抬头，转身倒在了康熙的怀里，奶声奶气地说道：“长安要奶呀。” “朕让人备着早膳了，先洗漱。”说着康熙又拍了拍长安的屁股。 还别说，手感挺好的。 长安不乐意了，伸手努力地捂着小屁股：“阿玛不拍呀——” 小人儿努力护着屁股，却因为小手太小护不住的模样惹得康熙发笑，恶魔的大手再度拍了拍圆润的小屁股。 感受到屁股那里传来的拍打感，长安的脸蛋瞬间就鼓了起来：“阿玛坏！” “走了，用早膳去了。”康熙对着气鼓鼓的长安说道。 “好吧，阿玛不拍呀——”长安一本正经地对着康熙说道。 “好，不拍。”康熙亲昵地贴近长安的脸颊，给他拢好衣服，这才带着他往用膳的地方走去。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到了二月，地上的雪化了，天气逐渐没有这么的冷了。 康熙也没有再拘着长安不让他外出。 结果长安自己倒是不乐意出门了，整日懒洋洋趴在靠垫上，没精打采地摆弄着一个玉制的小貔貅，见到哥哥们来了也没有往日的兴奋，只是焉焉地喊了声。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春困秋乏？ 胤禟伸手戳了戳长安，见长安没有反应，又加大了一些力气。 胤禩在一旁赶紧制止：“九弟，长安的脸都红了，你轻一些。” “长安这副模样已经多久了？”胤俄有些担忧地摸了摸长安的脑门，问道，“是不是生病了才这么没精神？” 他们忙着功课已经好几日没来瞧长安了，今日以来就看到长安这副模样，担心得紧。 小豆子赶紧回道：“入了二月，小阿哥便开始这般，万岁爷请了几次太医，太医都说无恙，兴许是天气转换才导致的小阿哥变成这样，过些日子就好了。” “长安这瞧着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胤禩狐疑地看着小豆子，不会是他看他们三个年纪小便哄骗他们吧。 “奴才句句属实，不敢有丝毫的期满。”小豆子读懂了胤禩眼底的意思，赶紧跪下说道。 “长安，九哥带你出去玩可好？”胤禟将长安手中的小貔貅拿了出来，“九哥今日可是准备了一样新鲜的东西，能飞上天的，可好玩了。” 闻言长安这才精神了一些，抬眸看向胤禟：“鸽子飞飞-鸟儿飞——” 能飞到天上的都是鸟儿，长安自然就想到了胤禔送给他的那只鸽子。 胤俄推开胤禟，将长安抱着坐在榻上，小心地帮他穿上鞋子，“这新鲜的东西可不是鸟，长安同我们去瞧瞧便知道了。” “不是鸟？”长安歪着脑袋问道，脑海里开始思考有什么东西可以飞上天但是不是鸟。 随后脱口而出：“龙呀-龙会飞——” “也不是龙。”胤禟无奈，他知道龙会飞，可是他从哪里去给他找龙。 “那是什么？” “去御花园就知道了。”胤禟哄道。 好奇心旺盛的长安只能跟着胤禟一同往御花园去。 当然，长安可不是自己走过去的，而是被侍卫抱着的，毕竟胤禩这三个小不点可是抱不动长安的。 “皇上，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带着小阿哥去御花园了。”梁九功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赶紧向康熙禀报。 “让人跟紧了，仔细别让长安吹着风了。”康熙淡淡地说道。 胤禟和胤俄虽然鲁莽了一些，但涉及长安两人还是很有耐心的，何况有心细的胤禩在，再有奴才跟着，康熙没什么不放心的。 让长安出门散散心也好，整日闷着，又不肯出门，萎靡不振的模样看得他心疼。 到了御花园中心的空地上，侍卫就将长安放了下来。 还有三个月就满两周岁的长安已经能站得很稳了，两三步上前就近抱住了胤俄的大腿，撒娇道：“十哥抱。” 胤俄将手伸到长安的胳肢窝，尝试着将长安抱起来。 谁知道用力过猛，一时间没站稳，后退了两步后带着长安摔到了地上。 胤禩瞳孔一缩，紧张地上前将长安扶起来：“长安，摔着没有。” “十弟，你多大力气自己没点数吗？自己摔了也就罢了，怎么还带着长安一块。”胤禟也忍不住责备道。 不过看到胤俄带着痛意揉屁股的模样，胤禟还是上前将胤俄扶起来，没好气地说道：“没事吧？” “没事。”胤俄摸了摸脑袋，“长安也没事吧？” “应当是没有摔到。”胤禩上下检查了一番，确认长安没有问题后这才松了口气，刚才胤俄下意识的护着长安，长安没有受伤。 “长安没事呀——”长安在自己身上摸索半天，这才回道，“十哥没事呀？” “你十哥没事，有事也是该！”胤禟又瞪了一眼胤俄。 胤俄讪讪一笑，小声嘟囔着：“我这不是护着长安了吗？” “九哥，会飞的东西——”长安缓过神来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有看到什么能飞的东西，不由得问道。 胤禟低下身子摸了摸长安的脸颊，“九哥已经让人回去拿了，等会就送来。” 这东西也是胤禟忽然想到的，想以此吸引长安出门，并没有带在身上。 很快，一个样式极其简单的小玩意被送了过来。 长安抓着它的竹柄，不明所以地问道：“不会飞呀——”这么简单的东西，怎么飞得起来。 “不是这样的，十哥玩给你瞧。”说着胤俄从长安手里将东西拿了过来，轻轻一搓，然后手一松，这个瞧着没有丝毫特色的东西就这般飞上了半空中，好一会这才落了下来。 “哇！十哥腻害！”长安兴奋地拍着手喊道。 “这是竹蜻蜓，据说是根据蜻蜓的翅膀做出来的，所以叫竹蜻蜓，像这样，轻轻一转，竹蜻蜓就能飞到空中。”胤禟拿了另外一个小一些的竹蜻蜓，抓着长安的手，带着长安试玩。 作者有话说： 竹蜻蜓是中国传统的民间儿童玩具之一，曾令西方传教士惊叹不已，将其称为「中国螺旋」。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德国人根据「竹蜻蜓」的形状和原理发明了直升机的螺旋桨。 第58章 “竹蜻蜓好棒, 飞高高！”长安看着从自己手中飞出去的竹蜻蜓，兴奋地蹦了起来，原先略显黯淡的瞳孔瞬间变得明亮。 竹蜻蜓在空中盘旋了一会这才坠落下来, 掉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长安想跑过去将竹蜻蜓捡起来。 身后的衣服却被胤禟扯住了，再抬头看的时候，已经有机灵的奴才将竹蜻蜓捡了回来，弯着腰双手捧着竹蜻蜓交给长安。 长安将竹蜻蜓接过来后边开始尝试自己将竹蜻蜓甩到空中。 肉嘟嘟的小手模仿胤禟的动作, 将竹蜻蜓的竹柄以双手合十的方式握在手里, 手掌前后摩擦，再用力一搓。 长安期待地看着被甩出去的竹蜻蜓, 一定能像刚才一样飞得高高的。 胤禩三人也是将目光放到了长安的身上, 不过他们就是看戏的态度了。 他们可不觉得长安这个小不点这一会的工夫就学会了玩竹蜻蜓。 果然，竹蜻蜓从长安的手里头甩出去后呈现抛物线的方式快速的坠落，掉在距离长安不到十厘米的近处。 长安后退了一步, 茫然地看着完全飞不起来的竹蜻蜓。 “九哥，坏呀——”竹蜻蜓飞不起来，一定是坏了。 长安一言不合就甩锅的动作惹得胤禟大笑，上前将竹蜻蜓捡了起来, 轻轻一搓, 竹蜻蜓就飞到了空中：“这竹蜻蜓可结实了, 瞧, 这不就飞起来了吗？” 见状长安嘿嘿一笑，似乎是觉得害羞, 忸怩着躲到了胤禩的怀里，还不忘指着胤禩手中的竹蜻蜓：“八哥, 长安玩呀——” “长安这机灵的小模样, 不愧是我弟弟。”胤俄见状夸道。 可不是机灵么。 知道自己被嘲笑了就躲到别人怀里, 知道自己转不动竹蜻蜓，就找个带自己玩的人。 “这机灵的模样像极了我。”胤禟得意地说道。 胤俄鄙夷地看着胤禟，“九哥，自信是件好事，过头了就是自负了。” “胤俄！”胤禟阴恻恻地看着胤俄，一把揪住胤俄的耳朵，直接拧了起来，还敢嘲笑他，看他不展现展现身为哥哥的威严。 胤俄赶紧讨饶，两人闹得挺欢快的。 胤禩没有受到两人的影响，心满意足地抱着长安，温柔地握住了长安的小手，带着长安玩起了竹蜻蜓。 在胤禩的帮助下，长安看着竹蜻蜓往高处飞去，喜得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两只眼睛弯成了两条细缝。 “八哥，还玩呀——”接过小太监捡回来的竹蜻蜓，长安意犹未尽地说道。 胤禩宠溺地揉了揉长安的小脸：“好！” 只见那竹蜻蜓再度上天，直接跨越了不远处的假山，最后才掉落下来。 “哎哟，这是谁的竹蜻蜓，砸到本宫了！”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从假山后传了出来。 长安不由得躲到了胤禩的怀里，似乎是有些心虚自己砸到人了。 胤禟和胤俄两人玩闹的动作也顿了下来，四人的目光齐齐朝着假山望去。 只见一名身披浅青色披风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步子虽快，姿态却很是袅娜，发梢插着的步摇丝毫不见晃动，女子手里还抓着一个竹蜻蜓。 “四姐姐，你怎么在这里？”胤禟疑惑地问道。 眼前的人正是康熙的四公主乌林珠，她的生母是宜妃亲妹妹，从小养在宜妃的膝下，和胤禟的关系很是亲近。① 乌林珠挑眉：“怎么，这御花园是写了九弟的名字，不许本宫来吗？” 胤禟讪讪一笑，讨好似的说道：“当然不是，四姐姐想来自然是可以来的。” “这还差不多。”乌林珠睨了胤禟一眼。 “四姐姐。”胤禩起身，和胤俄一同叫了乌林珠一声。 乌林珠也很是客气地点了点头：“八弟、十弟。” “四...姐姐？”长安听到哥哥们都喊了一声眼前陌生的女子，也跟着迟疑地开口。 皇宫中皇子和公主的住所相隔较远，素日里公主们又足不出户，皇子和公主们并不时常得见，长安为数不多地见到公主们的日子便是在年节上，康熙自然是不会特地向长安介绍几位公主，因此长安到现在都只认得二公主和三公主，对其他的姐姐只能用陌生来形容了。 “这就是十五弟吧，瞧着是个可人的，难怪九弟常常念叨。”乌林珠熟稔地上前摸了摸长安的脸蛋，顺滑的手感让她没忍住又轻轻地掐了一下。 “可人呀——”听懂了乌林珠是在夸自己的长安没有抗拒乌林珠的动作，害羞地蹭了蹭乌林珠的手掌。 “十五弟，这竹蜻蜓可是你的？”乌林珠的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问道。 “是九哥哒——”长安敏感地察觉的一丝不对劲，赶紧指着胤禟说道，竹蜻蜓是九哥带来的，所以是九哥的。 “哦——”一个哦字别乌林珠有意拖长，似笑非笑地将视线转移到胤禟身上，“原来是你九哥的是吗？方才这竹蜻蜓砸到本宫了，本宫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说着乌林珠走到胤禟面前，伸手直接揪住了胤禟的耳朵，就要进行三百六十度大旋转。 见状长安人都傻了，直接呆在了原地。 怎么哥哥就挨打了，这个姐姐好凶，是坏人！ 回过神来就听到胤禟的痛呼声，着急地从胤禩怀里出来，跑到胤禟的身边，用力地推着乌林珠，“是长安砸哒，不能打哥哥。” 长安急得眼眶都有些湿润了，见乌林珠终于松开了手，抱着胤禟眼泪汪汪地问道：“哥哥疼不疼。” “九哥不疼，长安可不许掉眼泪。”胤禟赶紧蹲下身子哄道。 “红红哒，呼呼！”长安心疼地贴到胤禟的耳边，软乎乎的小嘴嘟起来，轻轻地呼气。 乌林珠也没有真的揪胤禟的耳朵，只是胤禟的耳朵比较敏感，一被抓，瞬间就涨得通红，瞧着就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样。 胤禟只觉得耳朵那里感受到一阵轻柔的暖风，随后便只剩下痒痒的感觉，耳朵红的就更加厉害了。 赶紧伸手将长安抱到怀里，刚想开口，长安就从自己的怀里消失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胤俄这个臭弟弟。 “长安，十哥耳朵也疼，方才你九哥揪的。”胤俄偏过脑袋，将自己通红的耳朵展示给长安瞧，委屈地说道，还不忘要告状。 长安立刻捧着胤俄的脸，心疼地安慰道：“十哥乖，不疼呀，长安呼呼。” “长安，他们两个皮糙肉厚的，不怕疼，哪里需要你安慰他们了。”胤禩见两个弟弟都黏着长安，语气酸溜溜地说道。 “打人痛，坏！”长安认真地对着胤禩说道，“痛痛呀-要呼呼。”这还是胤禛教他的呢，上回他在乾西五所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手背那里红了一块，胤禛就是这么哄他的。 乌林珠听到那一声坏，心里清楚长安这是在对她说的，直接将长安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似乎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吓到长安了，赶紧温柔地哄道：“十五弟乖，四姐姐可没有打你九哥，四姐姐可是很温柔贤淑的，怎么会打人呢？” 胤禟仿佛见鬼了一般的看向乌林珠，原来这个霸道凶狠的姐姐还有这一面。 他还清楚地记得，他小时候也骂过乌林珠，结果乌林珠当着姨母的面和他道了歉，转头就开始扭他耳朵，后来还一直和他作对，偏偏在额娘和姨母面前装乖，到头来，他挨了打还要被教训。 “哼。”长安转动脑袋，表示不想理会这个坏姐姐。 “方才四姐姐可是被砸到了，十五弟不道歉还要骂四姐姐，四姐姐可难过了，嘤嘤嘤。”乌林珠捂面假装哭道。 想到是自己的竹蜻蜓砸到了乌林珠，长安还有些心虚，弱弱地说道：“姐姐对不起。” 委屈的小表情加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乌林珠心都软了，抱着长安一口一个乖弟弟地哄着。 乌林珠也是个妙人，三言两语就将长安哄得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亲昵地和乌林珠贴在一起，把玩着手中的竹蜻蜓。 胤禩三人就默默地在一边看着，他们倒是想要凑上去，只是七年男女不同席，他们都已经八九岁了，不好再和乌林珠过多的接触。② “什么嘛，我们好不容易带着长安出来玩，就这么被抢过去了。”胤俄不满的嘟囔。 “长安这小没良心的，有了姐姐就忘了哥哥。”胤禟同样对此表示不满。 “长安还小，有人陪着都是高兴的。”胤禩道。 长安当然不会有错，错的都是别人，四公主不好好陪着自己额娘，偏跑来和他们抢长安。 好在长安还是有点良心的，在乌林珠软软香香的怀里玩了一会后长安终于想起自己的三个哥哥，赶紧招呼道：“哥哥，快来，竹蜻蜓，好玩呀——” “长安，来八哥这里。”胤禩拿了个竹蜻蜓后朝着长安张开了手。 长安屁颠屁颠的就跑了过来，小小的身影一晃一晃的，让人看了不免有些担忧，生怕下一秒人就摔了。 “格格，该回去了，仔细着凉了。”乌林珠身旁的宫女趁机走到乌林珠身旁，小心地帮乌林珠把微微滑落的披风重新穿好，小声提醒道。 乌林珠微微颔首，笑着走到长安的身旁，摸了摸长安的脑袋：“长安，四姐姐有事要先离开了，玩得开心。” “再见，长安想姐姐呀——”长安朝着乌林珠挥了挥手，眼里满是不舍。 这个姐姐打人，但是是好人。 胤禩三人又陪着长安玩了好一会，瞧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们还得去练骑射，便一同将长安送回了乾清宫。 和哥哥们告别之后长安抓着竹蜻蜓，小手不停的搓弄，竹蜻蜓就在长安的手里旋转。 一松手，竹蜻蜓再次直直的摔在了地上，长安郁闷的将竹蜻蜓捡起来。 没有哥哥帮忙，长安不会玩竹蜻蜓。 想着长安又丧气的趴在了地上，发起了呆。 忽然，长安不知想起了什么，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抓起竹蜻蜓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哥哥们会的阿玛一定也会，哥哥们不再，长安可以让阿玛带着长安玩，长安喜滋滋的想到。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呢。 “阿玛，阿玛。” 长安欢快的声音传入康熙的耳朵里，康熙的表情不免变得柔和，方才还令他火冒三丈的折子瞬间也没有那么令人厌恶了。 御书房的门槛没有乾清宫正殿的那么高，却也不是长安自己能翻过去的。 爬过几次长安就意识到自己还很矮的这个事实，果断地在门前停下，冲着梁九功伸出了双手。 梁九功赶紧将长安抱过门槛。 被放下来的长安又蹭蹭蹭地跑到了康熙的身边，抱着康熙的大腿就要往上爬：“阿玛呀——” “哎哟，朕的长安又重了。”康熙感受着长安沉甸甸的体重，感慨道。 “长安大呀——”现在的长安最喜欢的就是听到别人说他长大了，因为长大了就能吃更多好吃的。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竹蜻蜓，阿玛，陪玩——”长安歪着脑袋蹭了蹭康熙，撒娇道。 “你就是被这个哄出门的？”康熙接过竹蜻蜓，上下看了看。 这个瞧着就像是胤禟从前玩过的，都有些旧了，倒是很结实，应该是胤禟临时想到的，不然也不会拿旧的来给长安玩。 “好玩呀-飞高高，飞呀飞呀——”长安一边说着还一边在努力比划。 瞧着长安这么兴奋，没了早上时候的闷闷不乐，康熙的心情也好了不少，顺着长安的意思轻轻将竹蜻蜓一搓，竹蜻蜓便直接飞到了空中。 或许是康熙的力气大了，竹蜻蜓直接碰撞到了顶上，掉了下来。 “阿玛厉害呀！”长安用力地拍着小手，夸赞道，虽然竹蜻蜓没有飞多久就掉了下来，但是飞得好高，都撞到顶上了呢。 “改天朕带你去放纸鸢，纸鸢飞得比这个高多了。” 作者有话说： 注①：康熙四公主恪靖公主，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海蚌公主，康熙为了稳住漠北蒙古，将四公主下嫁给当时喀尔喀部落郡王的长子，好在四公主也是个硬气的，将归化城牢牢的把握在手里，个人感觉，但凡换个公主，可能没多久就没了。 注②:《礼记?内则》：“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 第59章 “什么纸鸢呀？” 又听到了新鲜的名词, 长安好奇地抬起头看向康熙。 “就是用纸扎的形状似鹰的东西，故此得名纸鸢，在有风的日子里可以将其放飞至高空中, 就好似雄鹰在空中翱翔。”康熙指着桌面上的宣纸解释道，示意纸鸢就是用类似的纸来做。 “鹰，大哥说过鹰。”长安忽然兴奋地拍起小手，想了一下, 又疑惑地问道“阿玛, 鹰是什么？” 在蒙古的时候长安是见过鹰的，只是远远地看到空中飞翔的老鹰, 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老鹰长什么样子了。 “等朕忙完了带你去珍禽阁瞧瞧, 那里有蒙古新进贡的动物，朕依稀记得前不久送来了一只鹰。”康熙发现长安对鹰的兴趣不小，便说道。 “阿玛快忙呀——”闻言长安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如果一直待在康熙怀里会打扰康熙工作, 赶紧从康熙的怀里下来，催促道。 “急什么，鹰在珍禽阁里又不会跑。”软软香香的小儿子跑了，康熙没好气地捏了捏长安的脸颊。 “长安想看呀——”长安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康熙。 “真拿你没办法。”康熙见状只能拿起奏折看了起来。 其实康熙哪里忙得完呢, 每天都有无数的奏折呈上来, 说是忙完不过是将最重要的奏折看完罢了。 这些天陕西那边的形势不大好, 陕西巡抚上奏道陕西久不下雨, 恐有旱灾，康熙忙碌了好几日, 一直在与大臣商讨对策，是以这些天忽略了长安, 如今对策商量好了, 康熙便想着好好陪一陪长安, 免得长安有了哥哥忘了爹，这才答应长安带他去看鹰。 长安就乖乖地坐在一旁的毯子上，手里玩着小豆子刚送过来的玩具，一时间御书房的氛围倒是十分的温馨宁静。 到了申时末，康熙总算将奏折看了个七七八八，头疼的摁了摁太阳穴，抬起头下意识地寻找长安的身影。 起身一瞧，长安已经趴在玩具堆里睡了过去，身上还披着一张毛毯。 毛毯自然是小豆子担心长安着凉盖上去的。 康熙好笑地走了过去，轻手轻脚地将长安抱了起来，揉了揉长安睡出红印子的脸颊，小声调侃道：“还说去瞧鹰呢，这就睡着了。” 等长安再睁开眼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变得昏暗。 “阿玛，看鹰呀——”一睁开眼，长安就蹭到了康熙的怀里，撒娇道。 “这么晚了，不方便看鹰，再过一会天都黑了。”康熙已经习惯了长安的动作，稍微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长安更方便蹭过来。 这孩子，忘性说大也不大，真惦记的事情倒是记得清楚，明明睡得迷迷糊糊的，睁眼依旧记得看鹰一事。 “没黑呀！”长安一个激灵，将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看向四周。 内室里点着烛火，加上窗外的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来，倒是很明亮。 “你自己去瞧瞧窗外。”事实胜于雄辩，康谢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让长安自己去瞧。 长安一个咕噜就翻下康熙的怀里，快速地爬上窗口边的榻上，从窗户缝看着窗外。 窗外虽说没有彻底暗下来，太阳却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只留下了夕阳的尾巴带来的昏黄微光。 长安不甘心地说道：“阿玛，没黑呀——”没有彻底黑下来就是没有黑。 “再过一刻钟就彻底黑了。”康熙不容拒绝地说道，“明日再去瞧鹰。” “哼。”长安生气了，重重地哼了一声趴在窗边。 半天不见康熙有动静，长安悄咪咪地往后边瞧过去，只见康熙正拿着书看得津津有味的，哪里理会他。 长安扭着屁股下了榻，特地跑到了康熙的面前，重重的跺脚，扯着康熙的衣角，在康熙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哼了一声，随后撇过脑袋，背对着康熙。 康熙心里都要乐得不行了，只觉得长安这特地跑过来生气给他看的模样可爱极了。 不过孩子可不能惯着，免得大了便无法无天了。 “哼什么，难道是朕让你睡的？”康熙拉着长安的小手说道，“明明是你自己睡得太死了，这才看不成鹰，难道还怪朕？” 长安控诉道：“不叫长安啊。” “长安是个大孩子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难道还要朕叫你不成？”康熙开始忽悠起来了，“何况是谁要去看老鹰的，是谁自己玩着玩着就睡着的？是谁睡得沉沉的起不来的？” “是长安啊。”被康熙这么一说，长安不免有些气弱，心虚地说道。 他并非是真的不懂事，只是还小，加上想看鹰，这才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想让康熙妥协，毕竟大多数时候康熙是吃这一套的。 长安悄悄地看了康熙一看，确定康熙不会妥协之后，又笑眯眯地爬到了康熙的怀里：“阿玛，阿玛好呀。” 能屈能伸才是好孩子。 对这个结局毫不意外的康熙轻拍了长安的屁股：“就为了看个鹰，还耍起脾气来了，朕看啊，平日里你那些个哥哥太宠你，都把你宠坏了。” 一直守在内室帘子外的梁九功暗道：难道不是您宠得最厉害吗？自从养了十五阿哥，万岁爷都不像是万岁爷了，就比如今日，若是换个皇子在您面前摆出生气的姿态，只怕是要被万岁爷冷落一阵子了。 “长安不坏！”长安噘嘴，“长安乖呀——” “朕是说你被宠坏了，不是说你坏。”康熙捏了捏长安的鼻头，笑着说道。 就这会子功夫，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长安也终于打消了今日去看鹰的打算。 乖乖地坐在康熙的怀里和康熙培养感情。 说是培养感情，其实也只是康熙单方面地带着长安读书。 刚巧康熙拿着的书并非是特别复杂的书，康熙便指着书中简单的字教长安念。 听着长安糯糯的声音跟读，康熙倒是十分的享受。 越教康熙就越兴奋，他的胖儿子果然是聪慧的，教过一次便会念了，将来必定是个好学的。 念了一会书梁九功就来提醒水已经备好了。 长安已经没有从前那么不喜欢接触水了，顺顺利利地沐浴结束。 康熙抱着长安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前长安还不忘记叮嘱康熙明日一定要记得带他去看鹰。 —— 第二日中午，天气正好，微风拂面，带来丝丝的凉意，却又不会太冷。 康熙依言带着长安往珍禽阁的方向走去。 长安被康熙带着乘坐御辇，兴致勃勃的看着周围的风景。 冬日过去，树梢上挂着的雪已经化了，点点绿芽跟着冒了出来，浅浅的绿意渲染出浓浓的生气，让整个御花园显得生机勃勃。 “阿玛，花花。”眨眼的工夫，长安的目光又被吸引住了。 康熙瞥了一眼长安指着的方向，原来是旁边的海棠树上长了不少的花苞，有一些长得比较快的已经隐隐有开放的趋势。 长安的眼睛倒是厉害得很，小小的花苞都能被他瞧见了。 “没眼力见的，还不去摘些过来。”梁九功轻踹身边的小太监，催促道。 小太监连忙上前，仔细挑了支上边有不少花苞的树枝，确认了没有虫子在树枝上，仔细用帕子将树枝包起来，呈到康熙面前。 长安知道这是摘了给自己的，开心的接了过来，凑上去，鼻尖轻轻耸动，“阿玛，不香呀——” 在长安的认知里，只要是花就会有香味，可这次却没有能够闻到花香，觉得奇怪得很。 “当然不会有花香了，这是海棠花的花苞，还没有开花呢，哪里来的花香。”康熙淡定地回道。 “花苞是什么？”长安转头看向康熙，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康熙抓住长安的手，指着上头还在闭合状态的花苞说道：“这就是花苞。” 随后康熙用力一捏花苞，强行让花苞展开，又道：“展开之后才是花。” “阿玛，花花痛呀！”说着长安伸出小胖手，轻轻地将花瓣拢起来，恢复成原先花苞的模样。 康熙嗤笑，一朵花罢了，哪里知道痛不痛的，不过瞧着长安童心，倒是没有说出口。 路上的插曲并没有影响长安看鹰的心情，反而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欢快了，嘴巴不停地叭叭叭个不停，小手抓着花枝不停地挥舞。 康熙说了两句，安静是安静下来了，没消停多久又开始摇头晃脑。 抬轿的太监们稳稳当当地将康熙和长安送到了珍禽阁。 珍禽阁的总管太监已经候在了门口，正恭恭敬敬地迎接康熙的到来。 康熙将长安放到地上，手里拿着花枝的头，让长安拿着花枝的尾，带着长安走进珍禽阁。 康熙的步子特地迈小了，但对长安这个小短腿来说还是太大步了，康熙的一步就相当于长安要走上四步。 从后边瞧去，就能看到一个人走在前边，身后的小人儿正努力地迈着小腿，亦趋亦步地小跑着，好一会或许是康熙良心发现了，这才将长安抱了起来。 鹰已经被总管提前拿了出来，放在一个人那么高的大笼子里头：“万岁爷，这雄鹰尚未□□好，素日里凶猛无比。”所以您千万别带着小阿哥靠近！ 雄鹰被关在笼子里丝毫不见慌乱，目光直视远方，双目透露着丝丝的寒光。 康熙瞧着这头昂首挺胸的雄鹰心生感慨，不愧是蒙古那边进贡的雄鹰，锐利的眼神，强壮的翅膀，锋利的脚爪，就像是翱翔空中的王者，气势足足的。 “哇，鹰好大！”长安在康熙的阻拦下没有靠近笼子，却依旧能感受到雄鹰那凶猛的气势。 雄鹰睥睨了一下大呼小叫的长安，继续端着孤傲的姿势，遥望远方。 “不错，这鹰倒是桀骜不驯的很。”康熙身为帝王，就喜欢这种凶猛却又高傲的动物，觉得它很合自己的气势，若是能被自己驯服，康熙就更喜欢了。 “万岁爷，这是科尔沁部送来的，恭亲王那也有一只，只是不如这只凶猛有威严。”梁九功轻声说道。 “可是纯禧命人送来的？”提到纯禧的时候，康熙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纯禧公主并非是康熙的亲生女儿，而是恭亲王常宁的长女，因其被高僧断言有福被接到宫中抚养。 或许真的是纯禧公主天生自带福气，从她入宫后，宫中的孩子就多起来了，也养得住了，因此康熙是真心喜爱纯禧，甚至在列序齿的时候让纯禧成为了大公主。 大公主也是纯孝，嫁到科尔沁后常令人送东西回来，有康熙的一份亦有恭亲王的一份。 这点康熙倒是不介意，毕竟纯禧到底是恭亲王的亲生女儿，若是介意，当初给公主送嫁时就不会让恭亲王亲送了。 “回万岁爷的话，是纯禧公主特地寻了送来的。” 只是被当成进贡的名义送的而已，至于其中的弯弯绕绕，康熙自己也是明白的。 “纯禧是什么？”长安又变成了好奇宝宝。 “纯禧是你大姐姐，已经和你二姐姐一样嫁人了。”康熙一边回着，一边思笃着要给纯禧什么赏赐。 转眼纯禧都已经出嫁三年了，他也许久不曾见过纯禧了。 “哦。”长安也只是一问，知道这人也是姐姐之后没有追问，继续捧着脸看眼前的雄鹰。 或许是感受到了长安灼灼的目光，雄鹰终于舍得将目光放到了长安的身上。 长安趁着康熙不注意，跑到了笼子旁边，对着雄鹰打招呼：“鹰儿好！” 雄鹰低下头，像一把锐利的钩子一样的喙直直的朝着长安的方向移动。 一旁的奴才吓得魂都飞了，还是小豆子机灵，快速地上前将长安抱了回来。 这样大的动作，也将康熙的思绪带了回来。 康熙接过一脸茫然的长安，厉声斥责道：“这雄鹰这般危险，轻易就能将你撕碎，怎么能轻易靠近！” “长安说好呀——”长安是一个礼貌的孩子，见到老鹰当然要打招呼啦。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上，雄鹰危险，你想要打招呼在这里就可以，不许靠这么近。”康熙疾声解释道。 “什么君子立？”长安表示听不懂。 康熙一噎，这孩子，怎么关注点总是不在点子上，“不管什么君子立不立的，总之不能靠近雄鹰，若是不听话，朕这就带你回去了。” “好吧。”听到要回去的威胁，长安这才略带不满地闭上了嘴，专心观察眼前的雄鹰。 只是这雄鹰刚才动了一下之后又恢复了刚才的状态，继续像一个王者一样睥睨众生。 长安忽然想到，鹰也是鸟，那鹰也是会飞的，赶紧扯了扯康熙的衣襟：“阿玛，雄鹰飞呀——” “回小阿哥的话，这雄鹰太过凶猛，还记仇，若是放出来了，怕是会攻击人，而且一旦放出来了，雄鹰便会飞跑了。”在康熙的示意下，总管赶紧解释道。 长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解决办法，于是求助地目光看向康熙：“阿玛，鸟儿飞高高。” “这雄鹰是你大姐姐送给朕的礼物，可不能放跑了。” 康熙是知道长安放跑了珍禽阁一半的鸟类的壮举的，剩下的一半是因为已经调。。教好了，不会乱飞的鸟类。 如今这只鹰意义不同，自然不能由着长安的意。 “好吧。”长安垂着脑袋又看了一会鹰，知道它不能飞之后也没了兴趣，很快就跟着康熙离开了珍禽阁。 或许是刚才没能见到雄鹰展翅高飞的模样，一回到乾清宫长安就念叨着要看自己的鸽子。 长安还给这只鸽子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点点。 长安不愿意进屋内康熙也没有强硬带他进去，叮嘱底下奴才看好长安之后便回了御书房。 专门照顾点点的小太监小喜子很快带着点点来到了御书房前方的院子里。 “点点！”长安激动的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鸽子，轻柔地捧在手心里。 经过小喜子数个月的照顾，点点比起刚来到乾清宫的时候胖了一圈不止，圆润的团子团在手心，长安开心的都要飞起来了。 几个月的相处，已经让点点熟悉了长安的气息，很是乖巧地躺在长安的手心里，也不轻易扑腾自己的翅膀。 “点点飞呀——”说着长安用力将手往上举，期待地看着点点。 点点是一只聪明的鸽子，经过训练能够一定程度地听懂长安的话，在乾清宫上空盘旋了一圈之后这才飞回了长安的手心里。 见状长安高声地笑着、叫着，拍着手。 屋内康熙听着长安的欢呼声，批阅奏折糟糕的心情也愉悦了不少，能心平气和地看着让人暴跳如雷的奏折。 看了会奏折，康熙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想要给纯禧赏赐。 很快，康熙下令为纯禧设护卫长史，级别与贝勒一样。 得知消息的荣妃愤愤不平，她的荣宪才是皇上的长公主，如今长公主的名头被纯禧夺去了也就罢了，怎么如今皇上还要恩赏纯禧卫长史，皇上怕不是已经忘了她可怜的荣宪。 想到这，荣妃又抱着荣宪留下的衣服哭了起来，她的荣宪远嫁蒙古已有一月，也不知道荣宪如今如何了。 —— 到了三月，宫中的海棠花这才正式开放，御花园中的其他花也接连开放。 听闻这个消息的长安结束了一连沉闷了好些日子的状态，拉着康熙一同往御花园走去。 乾清宫到御花园的路不远，可第一回 自己走这么远的路的长安没一会儿就累了，走到一半就扒拉着康熙的大腿，想让康熙抱。 “阿玛，抱抱，累呀！” “阿玛也累，自己走。”康熙才不抱呢，“谁让你一听到花开了就迫不及待地冲出来了。” 一般康熙出门，梁九功都会提前备好御辇，方便康熙使用。 这次康熙出门是突发事件，临时被长安拉出来的，梁九功也没来得及预备轿撵。 闻言长安松开康熙的衣襟，看了一眼地面，似乎在犹豫什么，纠结得眉毛都拧了起来。 “你想要干嘛？”康熙注意到长安的眼神，于是问道。 长安犹豫了一下用奶奶的语气说道：“撒泼呀——”说着长安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闭上双眼就要往地上躺。 康熙手疾眼快地抓住长安，黑着脸问道：“你哪个哥哥教你撒泼的？” 看他不好好教训教训他，竟敢教长安这些。 作者有话说： 海棠花：我快开了——我被摘下来了——我开了——我又闭了。你看礼貌你吗？ 关于花期这个问题稍微解释一些，这里的月份和花期可能和真实情况不太符合，比如海棠花查到是说在四月份开放，这里可能早了一点，大家就看看就好了（因为查到说二月份开的是梅花，前边写过梅花了，所以这里就换一种花。） 第60章 康熙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有一天能够从乖儿子的口中听到撒泼这个词，而且看他的样子，很想把这个词实践到底。 “不说呀——”长安感觉到康熙的情绪不太对劲, 下意识地说道。 “不说朕可就要打你了。”康熙将长安抓得紧紧的，不让他逃离自己的控制，随后伸出大手，威胁似的在长安的屁股上比划着。 “阿玛好呀, 不打长安。”长安见状企图萌混过关。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 长安先是一愣，随后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长安的哭很少是那种毫无形象地放声大哭, 比如现在。 长安委屈地撅着小嘴, 豆点大的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时不时落下来一颗，整个人趴在康熙的怀里, 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让人听得很是心疼。 康熙无奈，“朕又没有用力打你, 哭什么。” “打了呀——”长安哭着还不忘记回道。 “谁让你好的不学, 偏学你哥哥撒泼。” “没学。”长安委屈, 他还没来得及撒泼呢, 就被汗阿玛拦住了。 “好好好，没学, 先别哭了。”康熙决定等哄好了长安再继续追问。 同时脑海里开始思考谁会教长安撒泼。 老大这几个大的肯定是不会的，老七和长安见得少, 平日里也是个敦厚的, 老八温和知礼, 见了长安也是温声说着话，哪里会教长安撒泼。 那就是老九老十了，这两个素日里就是没规矩的，只是没敢惹到他的头上。 康熙这回倒是猜错了，罪魁祸首还真的不是胤禟和胤俄。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康熙瞧着长安红红的眼睛和湿润的眼眶，到底没有再追问。 长安小小年纪懂得兄友弟恭，维护兄弟是好事，以后好好教，告诉他不能在坏事上包庇兄弟就好了。 “花花多呀——”才刚哭过，马上又笑了出来，长安带着略微嘶哑的声音说道。 御花园顾名思义，其中种了各类的花，为的就是主子们来赏花的时候能心情好一些。 御花园中摆放的很多花都是在专门的暖房里培育好了，再在每日的清晨摆放到御花园的，因此能看到不少花期不在这个季节的鲜花。 “阿玛，什么花呀？”长安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提问。 “这是琼花，赠予比之金琅玕，琼花烂熳浮席端。”康熙素来好学，相关的诗句章口就来。 “这是什么？” “这是芍药，有诗曰芍药打团红，萱草成窝绿。” “这个芍药呀——”转眼长安又看到一簇和刚才差不多的花，兴奋地喊道。 “这是牡丹。” “牡丹？”长安眨巴眨巴眼睛，明明这个和刚才的一样的。 康熙呵呵一笑，牡丹和芍药长得很是相似，长安认错也是正常，于是康熙细细地向长安介绍起牡丹和芍药的区别。 “牡丹素有「花中之王」的美誉，因其花大而香，故又有「国色天香」之称，有句诗为「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而且牡丹的叶片先端常常再分裂，而芍药的叶片先端是尖的，不再分裂。”① 说着康熙用手各自揪了一片花瓣给长安瞧。 “不一样呀！”认真观察了一番，确认了两个是不一样的之后长安惊呼道。 “长安喜欢牡丹还是喜欢芍药？”康熙笑着问道。 “牡丹呀！”长安回答得很果断。 康熙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了，“为什么不喜欢芍药，这红色的芍药不好看吗？” “牡丹大呀——”在长安眼里，很多东西当然是越大越好。 没想到是这么朴实无华的答案，康熙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期待长安能回答出什么能说服人的话。 两人继续慢悠悠地逛着御花园。 见长安实在是走不动了，康熙这才抱着长安到了御花园的一个亭子里头休息。 “脚脚软——”头一回走这么久的路，长安累得倒在了康熙的怀里，平日里活泼乱动的小脚此时安安静静地搭在康熙的腿上。 康熙轻轻地捏了捏长安的小腿，调侃道：“这么细的小腿，难怪走不动路。” “还在长，会壮壮哒——” 不一会，宫女提着食盒来到了御花园的亭子里，将食盒中的点心和温热的茶水放在亭子的桌子上。 “吃多多，长大呀——”长安趁机说道，小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着桌子上的点心伸了过去。 “吃吧吃吧，朕看你不是吃多了长大，而是吃多了长胖。”康熙捏着长安胖乎乎的小脸说道。 “胖胖的好呀——”长安喜滋滋地抓着鲜花饼，往嘴巴里送去。 不管是来自腓腓的传承记忆还是来自于哥哥们的教导，在长安的观念里，长大和长胖都是好事。 哥哥说，胖乎乎的可爱。 腓腓记得，胖乎乎的更受异兽的喜爱。 康熙顺手也捻了快鲜花饼，细细地在嘴里品尝，偶尔饮一口茶，再看看风景，很是惬意。 就在这时候，一位不速之客也来到了御花园。 “春桃，你确定皇上和十五阿哥来这御花园了吗？”一名身着浅粉色宫装的女子低声问道。 “奴婢确定，这是奴婢的阿姊通知奴婢的。”名为春桃的宫女同样低声回道。 闻言宫装女子没有再说话，而是快步地往御花园走去。 这名女子正是佟佳庶妃。 春桃乃是佟佳氏一族在后宫安插的人手，身家性命全被握在了佟佳氏手里，这也是佟佳庶妃放心用她的原因，如今自然不会怀疑她的话的真实性。 没走多久，远远地就看到了康熙的身影。 佟佳庶妃心中大喜，连忙带着春桃上前，她入宫已有一年，久久不得宠幸，甚至都不曾面见几次康熙，家族已经失望于她的表现。 别以为她不知道，家族已经开始训练佟国纲的嫡女，想着送其入宫取代自己。 想到这里，佟佳庶妃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她一定要得到康熙的宠爱，一定要将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踩在脚底下！ “慢着，这位小主，皇上在此，任何人不准冒犯。” 佟佳庶妃还没来得及接近康熙，就被守在亭子周围的太监拦了下来。 “本小主乃是皇上的表妹，狗奴才，你敢拦本小主？”骤然被拦下来，佟佳庶妃只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直接挥手赏了拦住自己的太监一个耳光。 闻言太监赶紧跪下，也顾不得被护甲划破的脸颊，连忙轻罪：“小主恕罪，奴才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万岁爷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打扰，奴才也只是按照万岁爷的吩咐办事。” “你竟敢拿皇上来压本小主，本小主来逛御花园，瞧见了皇上不请安方才是冒犯。”佟佳庶妃厉声斥道。 “这......”小太监犹豫了好一会，深知佟佳庶妃身份与其他嫔妃不同，不是自己轻易能够应付的，这才回道：“小主，容奴才向万岁爷禀报。” 还是禀报一下吧，若是皇上不准，那佟佳庶妃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佟佳庶妃有些犹豫，她清楚地知道皇上并不待见她，万一皇上不肯见她怎么办？只是如今若是闹大了，她的面上也不好看，希望皇上能看在自己是佟佳氏出身的份上见上一面吧。 “去吧，若是让本小主知道你敢在皇上面前嚼舌根子，本小主高低是个主子！”这是在警告小太监，不能在康熙面前说她坏话。 “是。”小太监低声回道。 小太监快速地走到梁九功身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梁九功。 梁九功抬头望去，微眯着眼看着佟佳庶妃的身影，眼底一片暗沉，没想到这个佟佳庶妃这般嚣张，都嚣张到乾清宫的奴才头上了，“杂家知道了，你且在这里候着吧。” “怎么了？”康熙拿着帕子轻轻给长安擦了擦嘴角，随口问道。 “回万岁爷，佟佳庶妃求见，说是见到了万岁爷不来请安乃是大不敬。”梁九功低声道。 “佟佳？”长安又咬了一口玫瑰饼，含糊不清地问道。 “无关紧要的人。”康熙淡淡地说道，随后看向梁九功，“她即如此重规矩，那便让她在那里磕个头就好了。” “嗻。”得了回答，梁九功便跟着小太监往佟佳庶妃的方向走去。 他倒是要看看，在他面前，佟佳庶妃是否还嚣张得起来。 梁九功笑眯眯地走到了佟佳庶妃的面前。 佟佳庶妃看到梁九功的身影，双眼瞬间就亮了起来，还不等梁九功说话，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皇上是不是让本小主过去？” 梁九功先是不急不缓地给佟佳庶妃行礼，随后才在佟佳庶妃焦急的目光下回道：“万岁爷说了，佟佳庶妃有心了，在此磕个头即可，不必过去。” 佟佳庶妃的笑瞬间的僵住了，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胡说，皇上怎么会不肯见本小主，一定是你这个狗奴才假传旨意。” 一声狗奴才落入耳朵里，梁九功脸上的笑容不变，眼底却是一片冰冷：“便是给奴才一万个胆奴才都不敢假传旨意，佟佳庶妃请吧。” 佟佳庶妃怒气瞬间就升了上来，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旁的春桃拉住了：“小主，这是梁公公。” 深吸几口气，佟佳庶妃这才冷静下来，想到梁九功乃是康熙面前的得意人，只能僵硬地扯着笑说道：“梁公公，方才是本小主失态了，既是皇上的吩咐，本小主照做就是。” 说着佟佳庶妃磕了头这才愤愤不平地离开。 梁九功看着佟佳庶妃的背影远了，这才不屑的「呸」了一声，转身回去候着，同样都是佟佳氏的女儿，这嫡女和庶女就是不一样，这庶妃就连孝懿皇后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回去后看到康熙和长安互相投喂的模样，梁九功这才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吃完了点心，也休息够了，康熙这才牵着长安继续在御花园中走动。 长安继续发挥自己好奇宝宝的能力，康熙则是耐心地回答长安的问题。 回了乾清宫，长安很快就趴在龙床上睡了过去。 康熙看着长安的睡颜，轻轻摩擦了长安微红的眼角。 他还记着长安想要撒泼一事呢。 康熙伸手招呼小豆子，问起此事。 虽说他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但还要问清楚才是。 小豆子赶紧跪下回道：“回万岁爷的话，是三阿哥起的头，十四阿哥教的。” “胤祉！”康熙惊讶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有猜测过是胤禟和胤俄，也猜过胤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老三。 小豆子赶紧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原来那日长安用完了点心，还想要，便冲着胤祉撒娇。 胤祉道汗阿玛不许，自己也无能为力。 见长安一副委屈的模样，胤祉便开着玩笑说道：“不若长安在汗阿玛面前撒泼，说不准汗阿玛便许了。” 谁知被恰巧过来的胤祯听到了，猛地冲了进来，兴奋地大喊道：“十四会撒泼！” 说着胤祯就躺到了地上，开始在地上打滚。 跟在胤祯身后的胤禛没能拦住胤祯的动作，以至于撒泼打滚的胤祯被长安看了去。 事后胤祉和胤禛都对长安进行了一番说教，告诉他不许在汗阿玛面前撒泼。 兴许是长安记住了，今日见撒娇没办法，便换了个法子。 知道了前因后果的康熙不由得骂道：“这个胤祉，多大人了嘴还没个把门，在长安面前胡言乱语，还有这个胤祯，朕瞧着他平日里还算懂事，结果撒泼打滚都会了，该罚！” 作者有话说： 注①：牡丹芍药的区别是某度来的。 第61章 得知了前因后果的康熙也很果断, 立马就让梁九功去传旨意。 罚了胤祉将《礼记》抄上二十遍，胤禛也被连累罚了《礼记》十遍，谁让他没有看好胤祯。 最小的胤祯则是被罚着每日多加十张大字, 就反复写「仁义礼智信」五个大字。 接到康熙传旨的胤祉和胤禛瞬间就愣住了，汗阿玛无缘无故的怎么就罚他们？ 梁九功接到他们疑惑的眼神，好心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胤祉无奈扶额，之后谁要是再说长安记性不好, 他跟他急。 胤禛瞪了胤祉一眼, 胡言乱语的还将长安带坏了，还有十四, 回去了他可得好好管教, 看他还怎么撒泼。 还有以后还是少带胤祯去永和宫请安，免得又被教坏了。 梁九功辞别胤祉和胤禛后又去找了胤祯，将他需要每日多写十个大字的好消息告诉他。 胤祯瞬间如遭雷劈, 怔在了原地。 回过神来后看了一眼手中的毛笔，又看了一眼铺好的宣纸，全身心都在抗拒写大字。 扯着梁九功的衣服吵着闹着要去见康熙。 梁九功还是头一回见到胤祯这般吵闹，第一个念头就是, 还是十五阿哥更加乖巧, 第二个念头就是, 他要怎么办。 好在胤禛及时赶到, 镇住了胤祯，梁九功这才得以脱身回去复命。 另一边的佟佳庶妃回到承乾宫偏殿后就开始砸东西, 反正这承乾宫只有她一个主子，便是砸了东西也没人说她。 “小主, 这是御赐之物, 可不能砸！”眼看着佟佳庶妃抱起一个花瓶就要砸, 赶紧上前拦住。 “皇上从不来本小主这，砸了又如何，皇上还能知道不成。”佟佳庶妃狠狠地瞪了春桃一眼，胸脯不停地上下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行。 春桃苦笑，“小主消消气，你且先放下吧。”这砸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主子嫔位的份例并不多，这些天早就已经被砸完了，平日里吃的用的也花了不少，这些砸碎的东西可都是要用银子填补的。 在春桃的劝说下，佟佳庶妃只能带着气将花瓶放下，回了内室。 “皇上竟这般不顾本小主的脸面，不顾佟佳氏的脸面。”佟佳庶妃趴在床上哭了出来，“本小主何以这般命苦，这下阖宫上下怕不是都在看本小主的笑话。”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佟佳庶妃倒是没有说错，皇宫里的人都跟顺风耳似的，佟佳庶妃还整难过着呢，她今日被康熙下了面子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六宫，如今后宫的妃嫔都在笑话她呢，目光都盯着承乾宫，在得知承乾宫又换了一批瓷器后又是一阵嘲笑。 甚至被有心人将此事传到了佟府。 佟国维烦躁地在房间内左右踱步，“先前看琉婉也是个聪慧的，谁知道入了后宫就糊涂起来了，不得皇上喜爱也就罢了，还做出了这般丢脸的事情，你身为嫡母也不好好提点提点。” 赫舍里氏闻言原先还算淡定的面色瞬间就耷拉下来了，“这事如何能怪到妾身身上，在家时妾身就耳提面命，叮嘱她万事不可操之过急，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入了宫就原形毕露了，还不是您宠着那个贱人，妾身想要将琉婉接到身边教导的时候都被您拒绝了，妾身如何教导。何况妾身再如何不好，也是教导出了端方知礼的孝懿皇后。” 赫舍里氏的底气十足，完全不虚佟国维，都这把年纪了，佟国维还能休了她不成。 她为佟国维生了一儿一女，女儿是备受宠爱的孝懿皇后，外孙是格外受宠的十五阿哥，儿子聪慧懂事，如今在御前办事，也是皇上面前的得意人。 原本这事就怪不到她的头上，如今拿她撒气也得看她愿不愿意。 “你!”佟国维被赫舍里氏三言两语气得不行，却也拿赫舍里氏没有办法，只能说道，“改日你递牌子进宫，让琉婉安分一点，我也不指望她能照顾好十五阿哥，但求她别惹事，实在不行，大哥家的嫡女已经到了额娘的跟前教着了，你也多瞧瞧，好生教导。” 佟国维的意思是要将佟国纲的嫡女送进宫了，之所以让赫舍里氏去教导还是希望能将其培养的与孝懿皇后多几分相似，这样也能入了皇上的眼，毕竟这佟府里最熟悉孝懿皇后的人便是赫舍里氏。 说完佟国维就带着不悦离开了。 赫舍里氏看着佟国维的背影，端坐的身形丝毫未动，眼里一片冰冷。 这就是她从前又敬又爱的夫君啊，从来都是这样冷漠的一个人，为了家族，可以舍弃一切，为了自己，甚至可以随时抛弃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女儿。 还想着让那个小丫头取代她的女儿，痴心妄想！ 这宫内宫外发生的事情自然是和长安没有什么关系。 此时长安还在被窝里头睡得正香。 胤礽处理完公务以及康熙送来的记载了鸡毛蒜皮的小事的折子就要去乾清宫。 出了毓庆宫胤礽便径直朝乾清宫走去。 “公务都做完了？”康熙抬头看着胤礽，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该让胤礽多批些折子，不然他瞧着胤礽这般悠闲的模样，总觉得有些不爽。 “儿臣忙完了，故而来给汗阿玛请安，顺便瞧一瞧长安。”胤礽恭敬地回到。 “朕怎么觉着朕才是顺便的那个人。”康熙难得和胤礽开玩笑。 胤礽也听出了康熙的意思，当下笑了笑：“汗阿玛说笑了，在儿臣心里，汗阿玛自然是无人能及的。” 康熙淡淡地瞥了胤礽一眼：“朕还不了解你，嘴上说着好听，只怕如今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汗阿玛冤枉，儿臣这心可是被您握得牢牢的。”这话说出来胤礽都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何况是康熙。 于是康熙嫌弃地挥了挥手，“行了，别在这跟朕贫嘴了，去偏殿吧，动作轻些，估摸着长安还在睡呢。” “儿臣告退，汗阿玛可要劳逸结合，保重身子。”说完场面话胤礽便扬长而去，留下康熙在御书房和奏折面对面。 胤礽进去偏殿的时候特地放轻了脚步，果然，长安这个小懒猫还在睡着，便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本书，坐在床边翻阅起来。 这书有些旧了，是千字文，应当是汗阿玛拿来给长安启蒙的，上边还有些字迹，字迹看着挺稚嫩的。 瞧了半天，胤礽又往后翻了翻，忽然意识到这是自己儿时翻阅过的，上边的字迹也是自己留下的，脸蹭地一下就红了，他儿时用过的书汗阿玛竟还留着，甚至拿来给长安启蒙，这可是黑历史啊。 胤礽的手仿佛被火燎了一般，快速地将千字文放在一旁。 刚巧这时候长安醒了过来，胤礽上前将长安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睁眼就看到哥哥的长安很快就清醒了，开心地喊道：“二哥呀——” 刚醒来，长安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的沙哑，胤礽接过小豆子递上来的奶瓶，给长安喂了水。 长安确实也口渴了，咕咚咕咚地将奶瓶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胤礽抱着长安颠了颠，随口问道。 “阿玛呀，看花花——”想起早上见到的花，长安颇为开心，小脸笑得跟朵花似的。 “都有什么花？” “红红的花，白白的花，好多花花——”长安全然忘了上午康熙叫的花的名字，满脑子都是花的颜色和样子。 胤礽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红红的花是什么花？” “少丹花呀——”长安想了一下，略带迟疑地说道。 胤礽愣了一下，这御花园中的花他不说都能认全，却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少丹花。 “太子殿下，十五阿哥说的是牡丹花和芍药花，兴许是弄混了。”小豆子赶紧提醒道。 长安听到之后赶紧说道：“是牡丹，芍药。” “你这记性该说是好还是不好呢？”胤礽轻笑着点了点长安得脑袋。 “好呀——”长安抱着脑袋笑嘻嘻地说道，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听懂了胤礽的调侃。 “孤怎么听说你哭了？”胤礽忽然问道。 长安在御花园哭了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加上康熙没有特地瞒着，胤礽自然是知道此事的。 长安委屈地说道：“阿玛打呀——” 小手捂着屁股，似乎还记得上午的时候康熙那一巴掌。 胤礽惊讶地问道：“汗阿玛打你？”汗阿玛向来疼长安，便是掉一根头发都心疼得不行，怎么会打长安呢？ 汗阿玛疼长安疼到什么程度呢...... 胤礽忽然间有些恍惚，他和长安一样小小年纪就没了皇额娘，同样都得到了康熙的怜惜。 可他和长安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周岁就被封为太子，从小就是在太子的荣耀下长大的，小时候汗阿玛也会抱着他，但从来都不想宠溺长安那样宠溺他。 他知道，汗阿玛对他的宠爱更多的是因为他太子的身份，所以汗阿玛竭尽一切去教导他，让他成为一名合格的太子。 长安对汗阿玛的意义是不一样的，长安是孝懿皇后的孩子，他知道，与对皇额娘的敬重不同，汗阿玛是真心喜欢孝懿皇后的，孝懿皇后去后，这份喜爱就转移到了长安的身上，加上长安是幼子，且软萌可爱，汗阿玛就更加喜欢长安了。 汗阿玛可以不计较长安的无礼、可以一直当着众人的面抱长安、可以喂长安吃东西、可以陪着长安赏花，但这些都是汗阿玛不曾对他做过的，因为他是太子。 “长安想撒泼呀——”长安解释道，许是意识到撒泼不是一件好事，声音也越来越弱。 “你说什么？”闻言胤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还以为自己还沉浸在思绪当中，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撒泼呀——”长安小手抓着胤礽的衣领，躲到了胤礽的怀里。 胤礽带着震惊问道，“这是谁教你的？是你九哥还是十哥？” “不是呀——”长安果断地摇了摇脑袋，长安不能冤枉哥哥。 胤礽惊讶：“居然不是你九哥十哥？” 这也不怪胤礽第一反应是胤禟和胤俄，主要是这两人在皇子们中的风评很一般，在后宫中大多数人眼里都是小恶魔般的存在。 “三哥说呀，十四哥来，撒泼呀——”长安手舞足蹈地说道，说着说着害怕胤礽听不懂，还想要实践一番。 胤礽赶紧将人拦住：“二哥知道了，长安别闹。” 紧接着胤礽便开始对着长安说教，引经据典，之乎者也地说得长安晕乎乎的，也就忘了撒泼的事情。 趁着长安不注意的时候，胤礽从小豆子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日后再寻个由头教训他们吧。 “二哥，玩！”长安在胤礽怀里待了一会便待不住了，指着收着玩具的木箱子说道。 小豆子赶紧将木箱子呈了上来，当然，这木箱里装的全是胤礽送给长安的东西。 因为多是玉制的东西，为了防止碰碎，还在里头放了些许碎布料填充。 “孤送给长安的玉宫灯呢？”胤礽简单了翻了一下木箱里的东西，发现玉宫灯不在里头很是疑惑。 “回太子殿下，昨儿晚上小阿哥拿着玉宫灯把玩，落在了龙床上，不在这木香里头。”小豆子赶紧解释道。 这个解释胤礽喜欢听，想了一下说道：“下回孤再让人做一个玉宫灯送来，凑成一对，随长安玩。” “好！”听了胤礽的话，长安大声应道。 哥哥们很喜欢送长安东西，长安也收礼物收上瘾了，只要有人送他东西，不拘是什么，长安都很喜欢。 胤礽陪着长安玩了一会，门外就传来一阵喧闹。 “怎么回事？”胤礽皱着眉头问道。 他的贴身太监万奇正便一脸喜意地走了进来：“恭喜太子殿下，李佳侧福晋有喜了。” 太子后院共有两名侧福晋以及四名格格。 两名侧福晋都为李佳氏，为了区分，家世更高的那位李佳氏便被称呼为李佳侧福晋，家世低的那位便被称为李侧福晋。 听到这个消息胤礽很是激动，侧福晋有喜了也就意味着他要当阿玛了！ 他从小被康熙教导，虽说重视嫡子，但更重视子嗣的多寡，毕竟瓜尔佳氏不能入门，他也不能为了瓜尔佳氏守着不是吗。他才不似胤禔那样非要个嫡子不成，非得把好端端的福晋折磨成弱柳扶风的模样。 “什么是有喜呀？”长安表示自己听不懂万奇正的话。 “有喜就是再过几个月，明年的时候长安就有大侄子了。”胤礽努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欢喜，眼中的喜意却早已经溢了出来。 “大侄子是什么？” “大侄子就是叫二哥叫做阿玛的人。”胤礽耐心地解释道。 说罢胤礽又看向万奇正：“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汗阿玛。”顿了一下，胤礽又道：“算了，孤亲自去给汗阿玛道喜。” “殿下待会可要回去瞧一眼？”万奇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胤礽，若是殿下要回去，也好让他提前通知一番，也可以卖个好。 胤礽微微皱眉，喜意也稍稍褪去：“不必了，孤待会还有要事处理，你回去让李佳氏照顾好身子，有什么需要的就从孤的私库里头取，晚上孤再去瞧她。” “嗻。”万正奇道，随后行了礼这才转身离开。 胤礽带着长安去了御书房。 康熙听闻这个消息果然很激动，直接给了李佳氏不少赏赐，几乎可以和大福晋几个月前有孕的赏赐媲美。 “保成啊，你也有了孩子，马上就做阿玛了，你也要担得起为父的责任才是．．．”康熙抱着长安开始对着胤礽絮絮叨叨。 亲手养大的儿子成家了，自己马上又要做祖父了，康熙这个老父亲的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转眼日子就到了四月。 康熙早已经收拾好包袱带着妃嫔和皇子公主搬到了西苑居住。 四月的天已经开始转热，但也还是有微弱的清风吹来。 舒服得长安特地让人将贵妃椅挪到了院子里，扯着自己的小被子和有些破损的布老虎躺在贵妃椅上。 身旁还有小豆子伺候在一旁，时不时地夹一小块切好的水果送进长安的嘴里。 “论起享受，还得看长安，瞧这小模样，神仙来了估计也是羡慕得紧。”胤祉一进门就看到了长安这副惬意的模样，忍不住和胤禛调侃道。 “再过两年长安上学可就没有这么舒服的日子了，可不得趁着如今汗阿玛纵容多享受享受吗。”胤禛笑道。 “三哥，四哥！”一见到两人，长安就坐直了身子，大声喊道。 “这般大惊小怪作甚。”胤禛轻斥道。 “长安，三哥和四哥先去给汗阿玛请安，待会再来陪你玩。”胤祉摸了摸长安的后脖颈，惹得长安将整个脖子缩了起来。 两人来了这清溪书屋，却不给康熙请安可是大不敬之罪，他们自然是不会犯的。 胤祉的原意是请安结束之后再出来和长安玩，谁知长安听了胤祉的话后快速地从贵妃椅上爬了下来，抱着布老虎走到胤祉的身边，奶声奶气地说道：“和哥哥一起呀！” “好，一起。”胤祉拉着长安软糯的小手，忍不住捏了捏。 胤禛瞧了有些嫉妒，也想要去牵长安的小手，却发现长安另一只手抱着布老虎，只能打消这个念头，站到另一边，和胤祉一左一右地将长安护在中间，三人一齐朝康熙办公的书房走去。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一进书屋，两人就对着康熙行请安礼。 长安左瞧瞧右瞧瞧，也学着哥哥的样子跪到了地上，一边跪着还不忘依葫芦画瓢地说道：“给阿玛请安呀——” “起来吧，赐座。”康熙看着长安小小的一只跪在中间的模样，心里软了软，又道：“长安，来阿玛这里。” “谢汗阿玛。” “阿玛——”长安迅速地黏到了康熙的身上，特地拖长了声音。 “怎么了？” “阿玛好呀，放纸鸢呀——”长安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想玩两个大字清晰可见。 康熙暗笑：“就知道你不会无事献殷勤。” “阿玛说的呀——”长安嘟着嘴说道。 他也是刚刚才想起来可以放纸鸢的，阿玛答应了这么久都没有带他去，长安有些小生气。 “好，那今日朕就带你去放纸鸢。”康熙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奏折，想着今日应当是没有什么大事的，便应了带长安放纸鸢一事。 “阿玛好！”长安的声音瞬间变得激昂。 “梁九功，去把其他皇子都叫来，今日准他们半日假，和朕一同去放纸鸢。”康熙心情好，于是大手一挥，直接给皇子们放了假。 正在讨源书屋用膳休息的皇子们听闻这个消息简直是不敢置信。 他们的劳模汗阿玛居然舍得给他们放假！ “今儿汗阿玛是怎么了，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胤禟呆滞地看着天边，喃喃自语。 “九哥你胡说些什么呢，小心汗阿玛听见了又要罚你。”胤俄小声提醒道。 “汗阿玛难得给我们放假，该高兴才是。”胤禩嘴角挂着笑，“九弟，十弟，快些走吧，汗阿玛不是说了今日要去放纸鸢吗？” 胤禟回过神来，发现除了胤俄和胤禩，其他兄弟都已经走了老远，赶紧拉着两人快速地跟了上去。 西苑不远处有一片空旷的草地，刚好适合放风筝。 康熙带着皇子们来到草地上。 长安兴奋地在草地上跑动，胤祥和胤祯两人跟在后边，三人就这么追逐打闹。 “长安今日倒是精神得很。”胤礽目光一直追随着长安，完全无视了追在长安后头的胤祥和胤祯两人。 “这是太子二哥没能瞧见方才长安的模样。”胤祉同样看着长安，好笑地说道。 “哦？” 胤禛快速地将长安方才悠闲躺平的模样道给胤礽听。 胤礽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这才是孤印象中的长安。”懒洋洋的，可爱极了。 皇子们想玩纸鸢自然是有的。 梁九功先前听到康熙要带着长安玩纸鸢，便记了下来，让内务府备好了各式各样的纸鸢，就等着康熙什么时候想起来。 哪怕康熙忘了也不碍事，多准备些总好过主子需要的时候却没有。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了一点，实在不好意思，评论区有三十个小红包，欢迎大家评论呀- 第62章 追逐打闹了好一会, 长安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下意识地往康熙身边走去，黏到了康熙的身上。 康熙顺势将长安抱了起来, 帮长安擦拭额头上流下的汗水，略带嫌弃地说道：“整日在椅子上躺着，这才跑了多久就累了。” “再有一个月长安这才满两周岁，能跑这一段路已经不错了。”胤礽赶紧帮着长安说话。 “便是你们纵容, 这才养了他惫懒的性子。”康熙瞪了胤礽一眼, “还两周岁了，这都已经三岁了, 过了生辰就要开始启蒙, 再过两年可就要入学了。” 康熙这话惹得皇子们面面相觑，心中的想法难得统一：汗阿玛明明才是最纵容长安那个，如今倒是怪在他们的头上了。 不过这话他们是不敢说出来的, 只能讪讪一笑。 趴在康熙怀里的长安选择无视康熙的话，忽然眼见瞧见不远处来了一群人，每人手中还拿着一个不小的东西，应当就是阿玛口中的纸鸢的。 顿时长安就兴奋地抬起头来, 指着那群人的方向道：“阿玛, 纸鸢！” 康熙顺着长安指着的方向看去, 果然, 是奴才们将纸鸢拿了上来。 一个个行为举止如同被标尺量过一般规矩的太监捧着纸鸢跪在了众人面前。 长安居高临下地看着纸鸢的模样，小脚脚不停地抖动, 用着小奶音在康熙耳边说道：“阿玛，喜欢呀——” 纸鸢的正面是颜色鲜艳的裁剪好的图案, 后头就是用来固定宣纸的竹篾, 竹篾的交叉处还用棉线固定好了, 最后在纸鸢的各个点上绑了细密却又结实的绳子，最后集中在一起，捻成纸鸢线，纸鸢线正被小太监们用一根木棍卷成团，抓在手心里。 通常而言纸鸢多是做成老鹰的形状，可拿上来的纸鸢却是千奇百怪，有各种鸟类的形状，甚至有其他动物的图样。 鲜艳的样式看得长安眼睛都要花了，全都喜欢得不得了。 康熙抱紧长安：“你挑一个最喜欢的。”此行主要是带着长安放纸鸢，其他皇子不过是顺带的，自然要让长安先选。 其他皇子对于长安率先挑选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胤禟和胤俄两人还为长安会挑选哪个纸鸢争执起来了。 为了方便长安挑选，康熙特意带着长安走了一圈，随后静待长安挑选。 看了半天，长安的眉毛都要拧起来了，依旧没能选出最喜欢的，只能老实的和康熙说道：“都喜欢呀——” 康熙轻笑：“那就让你哥哥们先选，剩下的几个都是你的，让人一齐放飞。”粗略敲过去，这些纸鸢少说也有二十个，便是让胤禔他们先选，也能剩下五六个。 “好！”长安高高地举起右手，表示赞同，随后催促道：“哥哥快选呀！”长安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放纸鸢了。 得了康熙准许，胤禔和胤礽率先上来选。 胤禔选了最大的那只海东青状的纸鸢，胤礽见了表情又一瞬间的凝滞，很快又恢复成往日微微带笑的模样，选了一只雄鹰模样的纸鸢。 将海东青纸鸢抢到的胤禔很是得意，这海东青可是他们满族人的图腾，被称为万鹰之神，可比太胤礽手中的雄鹰好多了。 胤礽无视胤禔，笑着对胤祉和胤禛说道：“三弟、四弟快些选吧，长安可要等不及了。” 胤祉和胤禛对选什么样的纸鸢无所谓，很快地就选了看着还不错的纸鸢。 到底这些纸鸢都是内务府精心制作的，图案上虽有差异，瞧着倒是一样的精致。 最后还剩下了七个纸鸢，长安激动地跑到其中一个纸鸢面前，伸手将纸鸢抱到怀里。 长安抱着纸鸢，稀罕得很，笑得格外的灿烂，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康熙：“阿玛，纸鸢飞呀——” 上回汗阿玛提起纸鸢的时候说的就是纸鸢能够飞得很高，比竹蜻蜓飞的还要高，他想看。 纸鸢须得在有风且空旷的地方放，还得有人在最开始的时候跑着将纸鸢带起来，这样纸鸢才能顺利地飞起来。 将纸鸢放飞这件事情自然是不需要皇子们亲自做的。 小太监们在皇子选好了纸鸢后便将纸鸢接了过来，到了远处，这才扯着线将纸鸢放飞。 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对放纸鸢很是熟悉，不一会，纸鸢就在风中飞了起来。 惹得长安激动的蹦个不停。 “我们兄弟来比一比，看谁的纸鸢飞得更高些。”胤禔饶有兴致地提议道，目光却一直看着胤礽，显然主要是想和胤礽比。 胤礽顺利接收了胤禔的目光，一时间好胜心也涌了上来：“既然大哥相比，咱们就比一比，不过为了公平起见，咱们还是等底下人将纸鸢放起来再比，而且长安和咱们比未免也太不公了。” “不妨我们兄弟五人一块，剩下七弟、八弟、九弟和十弟一块，最后是十一弟、十二弟、十三弟、十四弟和长安。”胤禔也觉得不太公平，于是按照年龄分成了三组进行比赛。 “汗阿玛，我们要比纸鸢，您不如给我们做个裁判，顺便再添个添头。”胤禟厚着脸皮对康熙说道。这也是他最近没什么入账，反而给长安准备生辰礼，小金库一直在消耗，都快要见底了，这才想着从汗阿玛身上薅点羊毛。 “你们兄弟间的比试，倒是要朕来添头，你倒是好算计。”康熙打量了胤禟，毫不客气地说道。 “嘿嘿，汗阿玛，您就应了吧。”胤禟学着长安的模样对康熙卖萌，极力促成此事，反正这事成了对他有利无害，若是他能赢，小金库就会有不菲的收入，若是不能赢，也没有什么损失。 换来了康熙嫌弃的目光：“既如此，朕就许这一回。”说着康熙扫了儿子们一眼：“这纸鸢飞得最高的，可以从朕的私库里拿取一样东西。” 闻言皇子们都激动起来了。 康熙可是天下之主，他的私库里头汇集了来自各地进贡的珍奇异宝，很多东西都是独一份的珍贵。 长安虽然不懂康熙私库的意义，但他听懂了，飞得最高的会有奖励，于是也积极地参与到比赛当中。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属于自己的七个纸鸢，每看到一个纸鸢被放飞就激动的仿佛要飞起来一般。 说是来放纸鸢的，自然不能由太监们放而他们就光看着了。 在纸鸢顺利飞起来之后皇子们纷纷接手纸鸢，他们儿时什么没有玩过，自然也是会放纸鸢的，不稍一会，纸鸢的高度也越来越高。 长安仰着头看着自己的七个纸鸢，见到哥哥们都把纸鸢接过来了，有些犹豫自己要放哪个。 想了一下，长安又黏到了康熙的身上：“阿玛选呀——” “就最高那个吧。”康熙可没有长安那么纠结，扫了一眼后果断地说道。 七个纸鸢中放得最高那个是一个老虎形状的纸鸢，老虎双目怒视着，瞧着格外的凶猛威武。 “好呀！”长安顺从地接过老虎纸鸢。 刚接过，长安就被纸鸢的牵力带着往前冲了两步，好在康熙及时地将长安搂在了怀里，长安这才没有摔倒。 “阿玛，纸鸢好高！”长安的头仰的几乎要将整个人带翻了过去。 “若是风大些，还能更高。”说着康熙就这长安的手，慢慢地将线放出去，一紧一松，很快属于长安的纸鸢就越来越高。 “阿玛好棒！”长安兴奋地想要拍手，小手却被康熙握在了手心里，只能动动小脚以示激动。 看着飞得越来越高的纸鸢，康熙忽然陷入了思绪之中。 他八岁登基，虽是这天下之主，一国之君，可南边藩王虎视眈眈，北边蒙古各部心思各异，朝堂上也是受到了四大辅臣的辖制，处处受到制约，为了尽早摆脱这种局面。 他日日废寝忘食，寅时作亥时息，拼命地增长自己的见识，为的就是能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利。 然而，小小的身躯哪里扛得住这般高强度的学习，没过多久，他就病了一场，急的额娘日夜守在床榻，当时入宫陪伴额娘的表妹见状，拿出了自己珍爱的纸鸢，还让他在上头写上了病字，随后表妹拿着纸鸢兴致勃勃的出了门。 很快，表妹带着剩余的纸鸢线回来，他问她，纸鸢呢。 他还记得，表妹是这样说的：“额娘说，放纸鸢能够带走我所有的不愉快，一定也能带走皇帝表哥的病，所以我把纸鸢线剪断了，让纸鸢将病带走，这样皇帝表哥就能好起来，姑母也不用日夜忧心。” 他还笑话表妹天真，竟相信这些。 神奇的是，第二日，他的病就好了，表妹得意扬扬的来让他承认纸鸢是能够将病带走的。 如今那样鲜活天真的表妹也只藏在了他的回忆里。 “阿玛，再高点呀！”眼看着哥哥们的纸鸢比自己的要高上很多，长安急得不行。 康熙只能再将纸鸢的线放了不少，长安这才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飞在高空中的纸鸢。 一旁的胤祯就没有康熙的帮助，只能自己手忙脚乱地在小太监的指导下放纸鸢，眼看着自己的纸鸢越飞越低，纸鸢线也险些揪成一团，差点就要哭了出来。 胤禛见状将自己已经飞得老高的纸鸢交给小太监拿着，自己握着胤祯的小手教他放纸鸢。 胤禌见状赶紧看向胤祺：“五哥，快来帮帮我！”他可不能叫胤祯赢了去。 “十一弟，你怎么不叫我帮你？”胤禟瞧了一眼胤祺，这才对着胤禌说道。 谁料胤禌毫不客气地回道：“九哥没有五哥厉害。” 胤祺、胤禟和胤禌三人皆是宜妃所生，在宜妃的教导下，素日里兄弟间的关系也都还不错，偶尔也能互怼几句。 胤禟听了胤禌的话也不至于气愤，只是不满地甩了甩脑袋，不再理会胤禌。 胤祥和胤裪则是面面相觑。 他们都没有同胞的兄长，只能靠自己了。 好在胤禛和胤祺也只是稍微帮了帮，在胤禌和胤祯能够稳住之后就去放自己的纸鸢了。 “阿玛，长安自己来。”长安忽然说道。 “你自己来？你能站得稳吗？”康熙也是想到了刚才长安接过纸鸢时踉跄的身影。 “可以呀！”长安对自己可有自信了呢。 作者有话说： 昨晚熬夜比较晚睡，今天码字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我好困QAQ； 第63章 康熙注意到长安的小眼神一直往旁边的哥哥身上打转, 也大致猜到了长安的意思，这是见哥哥们都是自己放纸鸢，也想要自己放纸鸢, 于是康熙稍微地收了收纸鸢线。 稳住长安后，康熙这才尝试着将纸鸢交给长安。 有了上回的教训，长安小心翼翼地抓着木柄，用力地往后拽, 努力稳住身体。 终于在康熙的帮助下成功稳住。 只不过...... 康熙满眼笑意地看着长安略显僵硬地站在原地, 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敢随意动弹，好一会或许是累了, 这才微微地动了手。 又动了动脚, 终于发现自己可以稳住纸鸢，长安这才开心的学着哥哥们，高高地将手举起来, 试图让纸鸢飞得更高。 “阿玛，飞得高啊！”长安骄傲地看向康熙，兴奋地大喊。 此时的康熙已经稳稳地坐在了贵妃椅上，惬意地用着茶水。 听到长安的话, 康熙笑着夸了两句, 长安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的灿烂。 贵妃椅自然是梁九功让人备好的。 不仅有贵妃椅, 还在草地上布了桌子, 桌子上摆放着茶水、点心以及一些水果，准备得很是周到。 就在众人玩得都很开心的时候, 突然，不知是谁的纸鸢, 忽然与长安的纸鸢纠缠在了一起。 一开始众人还没有注意到, 直到一阵风吹来。 长安本来自己抓着纸鸢就已经有些勉强, 再加上一个纸鸢的牵扯，长安紧紧抓着纸鸢的木柄，直接就被带离了地面。 只一眨眼的工夫，长安距离地面已有一人高。 康熙惊得从贵妃椅上起身，惊呼道：“长安！” 听到声音的皇子们下意识地去寻长安，却发现长安被纸鸢带飞起来，瞳孔骤缩，赶忙上前想要抓住长安，却不料因为太过慌乱的缘故，互相撞到，闹了个人仰马翻。 好在小豆子从不轻易离开长安身边，手疾眼快地抓着了长安的脚腕，将长安带了下来，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康熙三两步上前，一把将长安抢了过来，连忙问道：“长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撞在一起的几位皇子也终于凑了上来，乌泱泱的一群人挨着彼此，你一句我一句地问长安的情况。 看着长安呆愣的模样，众人还以为长安被吓着了，当下就要让人传太医。 谁料长安回过神来后不但没有抱着康熙诉说恐惧，而是张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开心地说道：“阿玛，长安飞起来了！好玩！” 很明显，方才发生的意外在长安看来，不但不是意外，反而挺好玩的。 康熙长舒了一口气，没吓到就好。 冷静下来的康熙终于注意到自己被儿子们围得死死的，赶紧挥手让他们散开。 “你这孩子，谁叫你逞能的，若是被带了上去，摔下来，仔细你的小胳膊小腿。”康熙忍不住开始责备长安，想到小豆子如果没能及时抓住长安的后果，康熙就是阵阵的后怕，不免有些后悔方才自己准许长安自己拿着纸鸢。 小豆子护主有力，康熙特地赏了一年的月例，喜得小豆子发誓要更加尽心的照顾长安。 “这纸鸢怎么会突然将长安带起来？”胤礽接过长安拿着的纸鸢，疑惑地问道。 “这是谁的纸鸢，怎么和长安的纸鸢缠在了一起。”胤禛眼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其中一名太监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拼命地磕头：“皇上饶命啊，奴才没想到纸鸢会缠在一起，险些误伤了十五阿哥。” 康熙看向这名太监的目光中充满了戾气：“送去慎刑司好好审审。” 梁九功赶紧让人将拼命求饶的太监带了下去，按照康熙的意思送去慎刑司，如果背后有人就一定要查出来，如果没有，那就直接杀了。 有了这么一出，康熙也没有了继续放纸鸢的心情，当即就想着带长安回西苑。 长安不乐意了，嘟着嘴撒娇道：“阿玛，不回去呀！”直到如今长安都没有意识到方才的危险性，玩得正开心呢，哪里愿意就这样回去。 “那你不许再拿着纸鸢了，让底下人帮你放，你看着可行？”康熙沉思了一会，做了个折中的决定。 “好叭——”长安焉哒哒地回道。 他能感受到从康熙身上传来的不安，所以便应了康熙的话。 被长安这么一吓，几位年纪稍小的皇子身边的小太监可不敢离他们太远，随时准备着抓住小皇子。 胤禔这些个年纪比较大的也格外的注意自己的纸鸢，避免和其他兄弟的纠缠到一起，谁也不知道这纸鸢有没有能耐将他们带起来，还是以防万一比较好。 而长安的七个纸鸢，除了一开始长安拿着的那个外，剩余的六个已经被收了起来，空中便只剩下十四个纸鸢在随风摆动。 “十弟，不要挨我这么近。”胤禟看着空中缓缓飘过来的纸鸢，赶紧说道。 胤俄努力地拉着自己的纸鸢，“九哥，我已经很努力了。”就是这个纸鸢不怎么听使唤。 “十弟，你得一收一放才能将纸鸢控制好。”一旁的胤禩温声教道。 “二弟，今日胜利的必然还是我！”胤禔语气高昂地说道，他的底气来源于自己飞的老高的纸鸢。 “大哥仔细着别被纸鸢带着跑了。”胤礽的语气很平淡，他早已经习惯了胤禔的挑衅。 “我的纸鸢飞的比九哥还要高！”这是胤禌的欢呼声。 “我的纸鸢飞的也高！”这是胤祯不甘示弱的声音。 长安也跟着笑眯眯地说道：“长安的高呀！” 康熙抱着长安惬意地坐在贵妃椅上，浅浅的抿了口茶水，这样舒适惬意，儿子承欢膝下的场景当真让人愉悦。 “梁九功，去传禹之鼎过来。”康熙忽然想要将眼前这幅难得的景象记录成画，唯有成画，才能长长久久地记得这一幕。 禹之鼎是在康熙十二年入京供奉内廷，以精写人物著称，尤以肖像著称，当初孝懿皇后与康熙一同入画便是由禹之鼎执笔。 禹之鼎善画群像，如今这一幕想来也能完美地记录下来。 梁九功依言退下，很快就带着禹之鼎来到了草地上。 一路上梁九功已经将康熙所想告知禹之鼎，故此在给康熙请安后，禹之鼎便拿起画笔在画纸上勾勒，寥寥几笔，就大致地将整张画的构图画好，随后换了支笔继续将整幅画进行填充。 在太阳下山前，这一场纸鸢比赛总算落幕。 年长组最终获胜的是胤礽，原因是胤禔的纸鸢在最后关头因为放得太高的缘故断了线。 年少组最终获胜的是一直稳扎稳打的胤禩，胤祐因为腿脚不便的缘故，纸鸢也没能放得很高，不过瞧着他的模样还挺高兴的，显然是很喜欢放纸鸢这个活动，胤禟和胤俄两人后头争执起来了，反倒是让胤禩渔翁得利了。 至于年幼组，最终胜利的人则是胤禌。 胤禌的年纪到达大些，虽说有些病弱，纸鸢还是放得最高那个。 除了中间长安险些被带飞带来的担忧情绪之外，康熙下午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在得到比赛结果后也很爽快地应了他们，回去后将私库的册子给他们瞧，让他们选一样东西。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五月。 五月初三是胤礽的生辰，同时也是仁孝皇后的忌日，因此胤礽从来没有过过生辰，每每到了这日，胤礽都会在毓庆宫的小佛堂里头怀念自己从未见过的生母。 这日，康熙也总是很伤怀。 仁孝皇后在十一岁的时候就嫁给了康熙，成为了康熙的元后，一路陪着康熙度过了无数艰难的时光，康熙对仁孝皇后总是格外的敬重，每年都不忘去祭奠仁孝皇后。 “梁九功，今日可是五月初三？”康熙招来梁九功，略带惆怅地问道。 “回万岁爷的话，今日正是五月初三。”梁九功小心翼翼地回道，生怕触了康熙的霉头。 “保成今日都在做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康熙这才开口。 “听闻太子殿下下了朝便往龙王庙去，还带了不少的亲手抄写的佛经。”① “保成有心了。”康熙长叹一口气，“你去通知保成，今日晚膳便在清溪书屋用。” 这生辰不方便给太子过，毕竟生母的忌日自己却开开心心的过着生辰，难免会被有心人指责不孝。 不过父子间一同用个晚膳还是可以的，想来见了长安，胤礽心情也会好上不少。 这般想着，康熙又觉得每年保成都不得过生辰难免委屈了，于是又从私库划了不少好东西送到无逸斋，连带着正怀着身孕的李佳侧福晋都得了不少赏赐。 未时三刻，胤礽准时来到清溪书屋。 此时清溪书屋已经备好了御膳，长安已经乖顺地坐在了餐椅上，静静地等待开饭。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起来，坐吧。”康熙温和地笑了笑，“今日是你的生辰，不必拘束。” 听到生辰二字，胤礽眼底划过一丝苦涩，勉强地勾了勾嘴角，应了声「是」。 长安不懂父子两之间奇怪的氛围，却清晰地听到了生辰两个字，“二哥生辰开心呀——” “长安也开心。”对上长安的时候，胤礽总算露出了真心实意地笑容，伸手摸了摸长安的脸颊。 “阿玛，吃啊！”闻着桌上的香味，长安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听见没，还不快给长安备膳。”康熙笑着说道。 为了防止长安控制不住自己偷吃，康熙特地让人晚些再给将长安的膳食送上来。 “长安今日吃的是什么？”胤礽见长安吃得香，不由得问道。 “绿绿的菜菜，香香的肉肉！”长安开心地吃了口肉，又吃了个菜叶子，含糊不清地向胤礽介绍道。 似乎是害怕胤礽看不清，还特地将碗捧了起来，将碗口对着胤礽，让胤礽看清楚。 长安是个不挑食的好孩子，不论是青菜还是肉，只要是能入口的长安都来者不拒，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吗？”胤礽也知道长安从来不挑食，故意夹了片装饰用的紫苏叶给长安，看着长安将紫苏叶吃了进去这才问道。 康熙见胤礽调皮起来了也没有阻止，他还记得长安从前吃薄荷叶的模样呢，他也有些想知道长安吃起紫苏叶是个什么模样。 长安吃了紫苏叶后先是浑身一抖，小脸瞬间皱起来，小嘴微张，似乎有些受不了紫苏叶的味道，没一会缓过来之后砸吧砸吧小嘴，意犹未尽地说道：“好吃呀！还要。” 作者有话说： 注：以前看到过有人带着孩子放风筝，结果小朋友被风筝线带到空中，然后摔了下来，看得我心有余悸，所以大家如果要带小朋友放风筝，一定要看好小朋友，免得遇到危险。 注①：畅春园真的有个龙王庙，感觉挺有意思的，这个庙好像是在宋朝就有了，具体也不确定，大家看看就好。 第64章 胤礽和康熙面面相觑, 长安这口味当真是新奇啊。 “二哥，还要叶子呀——”长安嘴里含着勺子，一脸渴望地说道。 胤礽迟疑地夹了一片紫苏叶, 在长安的注视下轻轻咬了一口。 说来他还没有尝过紫苏叶呢，只是《本草经解》中有载“紫苏气温、味辛、无毒。”加上紫苏叶大多被拿来作为装饰或是药材，无缘无故的也不会拿来尝。 只见胤礽的面容变得扭曲，嘴里头辛辣且略微带着酸涩的感觉让胤礽很是不适, 只觉得一股奇怪的感觉直冲天灵盖。 良好的礼义教养让他没有立刻把紫苏叶吐出来, 而是忍着不适咽下，在伺膳太监伺候下稍稍漱口, 压下了嘴里的辛辣味。 “二哥不喜欢呀？”长安不解地看着胤礽的表情, 看二哥的样子好像不是很喜欢。 “保成觉着如何？”康熙好整以暇地问道。 “这紫苏的味道非儿臣所能接受。”说着胤礽赶紧吃了两道味重的菜，紫苏的味道这才彻底消退。 胤礽很是纳闷：“这辛辣刺激直冲脑门的味道长安怎么会喜欢吃？” “好吃呀！”长安声音很是欢快，还冲着胤礽招了招手, “二哥，还要啊！” “上一年长安还趁着朕不注意啃了不少薄荷，这两者味道有些相似，兴许长安就是喜欢吃这些味道独特之物吧。”康熙解释道, 一边说着一边给长安夹了片紫苏叶。 长安开心地抓着紫苏叶往嘴里塞, 辛辣又刺激的感觉惹得长安眼睛眯了起来, 小脸皱成包子, 吞下去后享受地说道：“凉凉的，好吃！还想要呀！” “不许在吃了, 这东西太刺激了。”康熙不给长安反驳的机会，赶紧夹了块鱼肉丸子到长安的碗里。 见状长安没有在喊着吃紫苏叶, 总归有吃的就可以了。 认真的尝了一口鱼肉丸子, 长安幸福的都要升天了。 看着长安大口大口地吃着饭, 胤礽和康熙的心情也放松下来，晚膳吃了十足的饱。 另一边，一处院落里。 一名身穿浅紫色宫装的女子用完膳，在宫女的伺候下漱口、盥手。 等她擦拭干净手，轻轻挥动手，示意可以下去了，宫女这才恭恭敬敬地端着漱盂退下。 退到门口的时候，刚巧有一碧绿色服饰宫女匆匆走了进来。 女子抬头瞥了那名宫女一眼，缓缓地拿着护甲在手指上比划着，语气淡淡地道：“你都跟着本宫这么久了，怎的还是这般不稳重。” 那名宫女浑身一颤，显然对女子很是畏惧，却也不敢失了规矩，连忙跪着请罪。 “这次就算了，若是再有下回，你也不必在本宫跟前伺候了。”女子语气依旧平和没有任何的起伏。 眼看着那名宫女起身候着，女子这才问道：“安排得如何了？” “回娘娘，已经安排妥当了。”那名宫女细细回想了整个过程，确认没有纰漏之后这才回道。 女子将护甲戴好，看着华贵又不失高雅的护甲，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去细细地查一遍，此事万不能出了纰漏，事后及时把人手收回来，舍几个人不要紧，重要的是不能被人抓住尾巴。” “奴婢醒得。”回完话宫女这才转身出了房门。 内室便只剩下女子一人，窗外的阳光透过纸纱透了进来，明亮的室内与女子脸上的暗影形成鲜明的对比，女子细细地观察着护甲，忽然就笑了起来，喃喃道：“本宫沉寂得够久了，也不知道今年端午过后他们还能不能这么高兴，他怎么能这么自私呢，把皇上的宠爱都夺走了。” —— 胤礽空着手来到了清溪书屋，最后却不是空着手离开的。 只因在离开前，记着今日是二哥的生辰的长安不忘送上一份礼物——一只毛茸茸的绵羊玩偶。 这个绵阳玩偶自然是借花献佛，借了康熙的花，献给了胤礽。 胤礽就这么抱着软萌的绵羊玩偶回到了无逸斋。 事后胤禔听闻了这个消息还嘲笑胤礽竟亲自拿着玩偶在西苑走着，也不嫌丢脸，后来知道了这是长安送的，胤禔的嘲笑就变成了嫉妒，长安都没有送过他东西！ 无逸斋里头，牢记着今日是太子生辰的两位侧福晋听闻太子从清溪书屋回来的消息，已经候在了门口。 “姐姐怀着身孕想必是辛苦了，不妨先进入休息休息，免得累着自个儿了。”李侧福晋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模样对着李佳侧福晋说道。 “姐姐不辛苦，不过是在这站一会罢了，哪有这么娇贵，倒是妹妹，若是累了可以进去歇歇脚。”李佳侧福晋微微一笑回道。她还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不过是想趁她不在勾引太子，她怎么会让她得逞，说着还挺了挺微微隆起的肚子。 她怀着太子的孩子，今夜太子合该到她房里才是。 李侧福晋狠狠地瞪了李佳侧福晋，瞧着她的肚子很是难过，她和李佳氏可以说是平分秋色，怎的她却久久不见开怀，难道是李佳氏有什么生子秘方吗？想到这，李侧福晋顿时觉得坐立难安，恨不得赶紧让人去查查才是。 胤礽刚进门就见到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方才的好心情霎时间就没有了，脸色变得格外地难看。 今日是皇额娘的忌日，他们却打扮成这副模样，简直是大不敬！ 刚想出口责备，胤礽瞧见李佳侧福晋的肚子，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就咽了下去，又想到在这宫里头甚少会有人提起他的生辰也是仁孝皇后的忌日，她们或许只是疏忽。 胤礽语气冰冷地说道：“万奇正，送两位侧福晋回房。” 说着胤礽无视两人的暗送秋波转身离去。 留下两位侧福晋怔在了原地。 万奇正微微弯着腰，将两位侧福晋送回府，顺道将胤礽不悦的原因告知两位，随后才回到了胤礽身边伺候。 两位侧福晋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什么蠢事，连忙将浑身的珠宝换下，仍是冷汗津津的饮了口茶，只能暗暗祈祷太子看在她们初犯的情况下不计较他们的无心之失。 胤礽生辰过后很快就迎来了端午节，也就是长安的生辰。 今年的生辰和往年没什么不同。 端午节是休沐日，皇子们和康熙都有假期，等到太阳出来了这才起来。 康熙起身后就给长安换上了一身火红的袍子，袍子上绣了两只正在打闹的麒麟，再戴上虎头帽，一个憨态可掬的长安也新鲜出炉。 上午是要进行赛舟竞渡，操练将士。 康熙抱着长安来到湖边的亭子上。 皇子们早已经候在了亭子里，除了胤禔和胤礽这两个只要处在同一空间就会产生争吵的人之外，其他皇子正挂着和善的笑彼此聊着。 妃嫔、公主以及两位皇子福晋则是在另外一边的亭子上，见康熙来了，起身对着皇上行了礼之后再度坐下。 “儿臣参见汗阿玛。”皇子们起身给康熙行礼。 “免礼，坐吧。”康熙到主位上坐下，这才问道：“方才在聊什么呢？这般热闹。” “儿臣在聊今年是哪一队的龙舟能够获胜。”胤禔抢先回道，去年他的镶蓝旗输了很是不甘，虽说也拿了前三甲，可没夺得桂冠这前三甲就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今年他特地去盯梢了他们训练，势必夺得冠军才是。 “儿臣猜是镶红旗。”胤禟道，镶红旗是去年的桂冠，他很有信心。 “这可不一定，镶蓝旗可比去年强多。” 说着说着，几位皇子又吵起来了。 “无论哪一只龙舟获胜，都是大清国力强盛的表现，都有赏。”康熙笑呵呵地和稀泥。 看着广阔的湖，长安赶紧挨到了康熙的边上，确认自己离湖面有一定的距离，这才好奇地往湖面上的龙舟上看。 只见一支支披红挂彩的龙舟一字排开，穿着与船色相应服装的将士阵容整齐，蓄势待发。 在康熙的纵容下，偌大的湖岸上围了一圈人，大多是宗亲和大臣以及各自的家属，正热热闹闹地说着话。 康熙一声令下，龙舟争先出发，将船划的电掣风驰般地快，你追我赶的。 岸上的长安见状激动地挥舞着小手，一副恨不得也亲自下去划龙舟的模样。 “长安要不要亲自去乘龙舟？”康熙想到今年的安排，又见长安对龙舟兴趣正浓，赶紧问道。 原以为长安会果断的拒绝，谁知道长安想了一会之后答应了：“和阿玛、哥哥一起呀——” 瞧着长安满是信任的神情，康熙只觉得心里头暖洋洋的。 皇子们听了也觉着这是长安对他们的信任，纷纷说自己会保护好长安的。 得了哥哥们的承诺，长安也渐渐放松下来，笑眯眯地和哥哥们聊起了天。 有了长安在一旁奶声奶气地说话，龙舟比赛谁输谁赢也没有那么的在意的。 比赛结束之后，康熙先是例行给龙舟比赛夺得桂冠的镶蓝旗奖赏，之后才带着皇子们往南边走去。 那里停靠着十几艘规模庞大的龙舟。 中央的龙舟最为庞大，整艘龙舟呈现龙形，巨大的龙首正对着岸边，远远瞧着就像是真的龙一般，每一处纹理、细节都雕刻得极其精致且清晰可见。 康熙上了龙舟，带着妃嫔、皇子、公主以及有资格跟上来的王公大臣们落了座。 其余不够格的王公大臣则是上了龙舟一旁的小龙舟。 龙舟内乐声悦耳，花团锦簇，案桌上已经摆好了蒲酒和粽子。 长安一开始上龙舟的时候还有些害怕，搂着康熙的脖子不肯撒手，直到坐下来了才微微放松。 紧张地情绪在看到摆放在自己面前的粽子的那一刹那消失殆尽。 两周岁的长安已经能够稍微地食用糯米，因此今年康熙特地让人给长安准备了几个独属于长安的小粽子。 小粽子很小，呈三角状，只有正常的粽子四分之一那么大，刚好够长安一只手拿着。 “阿玛，要吃呀！”刚坐下来，长安就喊道。 “有这么急吗？”康熙好笑地问道。 “急呀——”这粽子太香了。 “汗阿玛，快些给长安吃粽子吧。”胤礽笑着说道，“你瞧长安，这都开始吃手指了。” “兴许是去年没吃成，憋了一年，如今可不就是忍不住了么。”胤禛想到去年长安也是这样一副馋得不行的模样。 康熙示意宫女帮着长安将粽子打开，分成小块放到长安的小碗里，让他自己吃。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终于能吃上粽子, 吃第一口的时候长安的嘴巴就长得老大，糯米和绿豆混在一起的口感瞬间就征服了长安。 吃着吃着，长安又将目光放到了康熙面前的粽子上。 比起自己面前这几个小巧玲珑的粽子, 还是康熙面前花样众多的粽子更吸引他的目光。 “阿玛，吃粽子。”长安指了指康熙面前的粽子。 康熙以为他是让自己吃粽子，拿着筷子吃了一口：“朕吃着呢，长安也吃。” 康熙拿过长安的勺子, 从长安碗里的粽子舀了一口喂给长安吃。 “想吃阿玛的呀——”被喂了一口粽子的长安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自己的都没有吃完, 还想着吃朕的。”康熙没好气地掐了掐长安的脸颊，不过看在今日是长安生辰的份上, 康熙还会用公筷从自己这里夹了一小块的粽子喂给长安。 不是康熙小气, 而是长安这点小肚子，可不能吃太多的糯米。 长安也知道想要再多是不可能的了，专心吃起了自己碗里的粽子。 直到傍晚粽席终于结束, 和康熙同在一艘龙舟上的王公贵族心满意足地拿着康熙赏赐的粽子回家和家人团聚。 康熙也带着皇子们一同往清溪书屋走去。 “九哥，今年你给长安准备了什么？不会还是和去年一样惊天动地吧？”胤俄好奇地问道。 这些天他忙着给长安准备寿礼，都忘了好奇九哥的寿礼。 胤禩在一旁听到了胤俄的问话，含笑说道：“若是九弟的寿礼和去年一样, 那恐怕不止金刚经了。” 去年胤禟被罚抄百遍金刚经, 原先胤禟还老实的抄写, 后来发现康熙似乎是忘了此事, 许久都不曾过问，便将金刚经抛之脑后, 剩了十几遍，至今没有抄完。 如今被胤禩一提, 胤禟赶紧捂住胤禩的嘴巴,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康熙, 确定康熙没有听到这边的动静后，这才低声跟胤禩说道：“八哥，算弟弟求你，可千万别让汗阿玛听到金刚经这三个字，不然我可就要完蛋了。” 胤禩先是一愣，随后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这才点了点头。 兄弟间这样亲昵的动作，除了长安，便是胤禟这一回了。 只是今晚众人注定是不能够安安心心地送礼物了。 回到清溪书屋的路上，一开始长安还能兴奋地和哥哥们聊天，诉说今日份开心的事情，慢慢地长安的眼皮就开始打架，等胤礽说完话看向长安的时候，长安已经趴在康熙身上睡了过去。 康熙自然也发现了此事，以为是长安今日玩得累了，稍微调整了抱着长安的姿势，让他睡得更加舒服一些。 回到清溪书屋，康熙还没来得及叫醒长安，就听到了胤礽有些担忧的声音：“汗阿玛，长安的脸色怎的这般的红。” 说着胤礽焦急地上前摸了摸长安的额头，果然滚烫得不行。 “快传御医！”胤禔大吼一声，赶忙到了长安的身边查看长安的情况。 或许是一路上灯光昏暗的缘故，他们竟是没有发现长安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嘴唇确实煞白，额头上还不停地有细密的汗水流出，摸一摸长安的小手小脚，也已经烧的滚烫。 梁九功清晰地知道长安对皇上和皇子们的重要性，得知长安病了的时候腿软的差点就跪了下来，又赶忙派了腿脚最利索的太监去请林太医和左右院判。 康熙横抱着长安，顾不上心疼，先是将长安放到了床上，又让人打了水，拿着帕子给长安擦拭身子。 太医院距离清溪书屋不远，很快，跑得飞快地林太医率先拎着药箱赶到了清溪书屋，还没放下医箱就被扯到了长安的面前。 太医赶来的功夫，长安已经难受地将身体蜷缩起来，双拳抱在胸前，嘴里发出难受的呜呜声。 知道太医需要探脉，康熙又不舍得强硬地将长安的手扯出来，于是轻柔地摸了摸长安的脸颊，轻声细语地哄道：“长安，阿玛在这里，伸手出来给太医瞧瞧。” 或许是听到了康熙的话，长安再没有用力地握着小手，顺着康熙的力道将手伸了出来。 刚一探脉，林太医差点就晕了过去，第一个念头就是，先前准备的棺材有用了。 胤祉几人被赶来的太医挤在了外头，只能着急地望着内室。 “也不知道长安怎么样了？”胤禟不停地踱步，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他知道长安从前的身体不好，可是那是他亲近长安之前的情况了，在他亲近长安之后，长安一直都是生龙活虎的状态，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如今担忧的不行。 “九弟你别晃了，晃得我头疼。”胤祉又饮了杯茶水，始终压抑不住心慌。 “长安会平安无事的。”胤禛这话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其他兄弟说，手里不停地转动着佛串，默默地在心里头念起了经。 “四哥，弟弟病了吗？”胤祯也感受到周围不对劲的氛围，吓得贴着胤禛坐着，还不忘关心地问道。 胤禛摸了摸胤祯的脑袋，安慰道：“放心吧，弟弟不会有事的。” “长安怎么就生病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胤俄烦躁得不行。 胤禩听了胤俄的话后突然抬眸，目光忽然变得凌厉，会不会长安是遭了人的毒手。 长安的身体明明那么健康，而且这病来的也太突然了。 内室里。 康熙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长安，心里又焦急又心疼。 这一年多来，长安一直都健健康康的，甚至连普通的风寒都没有得过，怎么会... 康熙开始怀疑，是不是长这个字不好，他前头有过两个以长起头的孩子，一个长华，一个长生，两人皆早殇了，如今长安又这样。 都怪他最开始起名的时候只希望长安能一直都平平安安的，没有过多的深思。 想到这，康熙心里头如同被火燎了一般，难受得紧，恨不得马上就把长安这个名字给改了。 胤礽和胤禔默默地站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太医。 在注意到林太医眉毛皱起来后，两人的心一紧，慌得不行。 林太医颤颤巍巍地将手收了回来。 康熙连忙问道：“林太医，长安如何了？” 林太医虽然觉得自己活不久了，听了康熙的话还是恭敬地回道：“十五阿哥脉象虚浮，心律不齐，气血不通，心烦溺赤，是为感受六淫之邪及疫疠之气所致......”① 文绉绉地一串听得胤禔越发暴躁：“林太医，不必说这些我们听不懂的话，直接说长安病情如何了，又该如何治。” 康熙呵斥道：“保清！” 胤禔这才闭上了嘴巴，仍是紧紧地盯着林太医看。 胤礽一边听着，一边还不忘看着长安，不停地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目光暗沉，若是长安是遭了毒手，那他必定要将那人千刀万剐！ 犹豫了一会，林太医以头抢地，“十五阿哥这是突发伤寒，燥热，微臣医术微末，无法保证医治好十五阿哥，若是十五阿哥一直高烧不退，哪怕......”林太医的语气变得迟疑。 康熙在听到不能医治好的时候面色变得铁青，如今听到林太医的迟疑，心中怒火烧得更加的旺盛了，很想让人将林太医拖出去斩了，但还是压抑着怒火，“哪怕什么，还不快说！” 林太医身子一颤，语气颤抖地说道：“哪怕医治好了，只怕是不再聪慧，也再离不得汤药。” 康熙一震，不再聪慧岂不是说会烧坏脑子？他的长安那么的机灵，那般的聪慧，怎么可以！ 康熙只觉得眼前发黑，险些就要晕了过去。 “离不得汤药？”胤礽喃喃道，想到活蹦乱跳的，每次见到他都很活泼地喊他二哥的长安只能整日躺在床上，用着苦涩的汤药，坏了胃口，食不下咽，胤礽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难受。 胤禔的身形一晃，双拳紧握，眼眶泛红，猛地看向长安，不会的，长安一定能好好的。 “朕要朕的长安好好的，林太医，你听到了吗？”康熙一字一顿地说道，“朕会让左右院判协助你，务必要全力医治长安，务必保他平安无虞。” 说完，康熙仿佛脱了力一样，坐到了床边，目光沉重地看着长安。 昏昏沉沉中，长安仿佛感受到了康熙的气息，无意识地喊道：“阿玛...阿玛...” 这一声阿玛仿佛一记重锤，锤到了康熙的心里，康熙抓着长安的手，颤抖着声音说道：“阿玛在这里，阿玛在这里。”康熙心里头无比的后悔，后悔将长安带到龙舟上，让他吹了风，后悔自己没有一直关注着长安，连他病了都不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太医深知长安的病不能拖延，连忙和左右院判商量好了药方，煎好了药端进房内。 这次的药下得很猛，只希望能让十五阿哥在今夜退了烧，若是十五阿哥真的傻了，哪怕皇上不在意十五皇子傻了的问题，他们这些办事不力的太医，就只能躺板板了。 外头的皇子们就看着太医进进出出，想问些什么，又怕耽搁了太医对长安的医治，问了那些个进出的宫女，又一问三不知，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担忧，继续守在外头。 一直守在外头的梁九功在得知长安病重的时候就忙了起来。 先是将整个清溪书屋守得严严实实的，随后让人前往龙舟进行检查，一应物件皆不能疏漏。 康熙此时心里头牵挂着长安，一时间忘记了让梁九功调查此事，这时候，梁九功就得自己动起来了。 他浸淫后宫多年，深知这些人的手段，倘若真的是有心人暗害，去晚了，证据可都要被处理的干干净净了。 作者有话说： 前边写文的时候感觉自己被大家看的透透的，这一会绝对没有人能够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这次我不会再是透明的了【狗头】； 注①：这个脉象是乱写的。 第66章 清溪书屋的动静向来被各宫妃嫔关注着, 没一会，后宫上上下下都得知了长安突然重病的消息。 一些嫉恨长安的妃嫔得知这个消息后恨不得长安马上就病死，免得他整日黏着皇上, 和皇上睡一块，连带着皇上进后宫的时间都少了。 某个院落里头，一名女子正穿着睡衣坐在烛台下，手里头拿着剪刀捡着烛火, 忽明忽暗的烛光照着她的脸, 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忽地，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地走进了院落, 低声和守在门口的宫女说了两句话。 宫女下意识的就要推门进去, 忽然想到先前受到的训斥，赶紧整理好仪容，这才不急不缓地走进房内, 规规矩矩的行礼后这才将刚才得到的消息告知女子。 女子的动作一顿，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可是有人提前动手了？” “奴婢不知，只是这些天一直守着那位, 不曾见有任何异常。” 沉思了一会, 女子才缓缓开口：“那或许这就是那个小贱人的命吧, 如此也好, 省的本宫动手了，此次病重皇上必然龙颜大怒, 让手底下的人稳住了，可不能被皇上察觉, 可惜了本宫精心准备的礼物, 他到底是用不上了。” 女子歪着脑袋, 似乎对此颇为遗憾。 “替本宫梳妆吧，怎么说本宫也是他的庶母，既然知道了消息，自然得去瞧瞧。” 说着女子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梳妆，姿态袅娜地往清溪书屋的方向走去。 不稍一会，后宫妃嫔皆齐聚清溪书屋前边。 众人也知道此时康熙的心情定然不好，一个不小心她们就会遭殃。 只是身为庶母，她们还是得摆出关心十五阿哥的样子才是。 至于其他贵人之类的，上头的主位娘娘都来了，她们这些依附主位娘娘而活的人还能不来吗？ 在妃嫔们来到的时候梁九功就收到了信息赶紧向康熙禀报。 康熙可没工夫搭理他们，怒视梁九功，“让她们滚！” 梁九功只能赶紧出来，恭敬地对着妃嫔们说道：“诸位娘娘，万岁爷正顾着十五阿哥呢，恐怕没空见娘娘们了。” 梁九功赶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些在后宫中做到高位的妃嫔自然是识趣的。 “既然如此，本宫和各位妹妹就不叨扰了，只盼望着十五阿哥早日痊愈。”位份最高的钮祜禄贵妃温和地笑了笑，“只是胤俄他们......”她想把胤俄一同带走，胤俄鲁莽，万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惹到了心情不好的康熙，只怕是会被迁怒。 惠妃等人点了点头，他们也是想着来把儿子带走。 若是往日，他们自然是希望儿子多来见见长安，好在康熙面前露脸，博得几分关注，如今却恨不得带着儿子离得远远地。 了解了妃嫔们的意思，梁九功只得再次入内传达。 长安的情况不明，皇子们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的。 众妃嫔只能无奈地离开清溪书屋。 “今日好端端的端午，怎么就遇上了这种事呢。”回去路上，宜妃颇感同情地说道，明明粽席上瞧着十五阿哥还是个活泼的好孩子。 “是啊，胤禔前些日子还拿着给十五阿哥送的礼物来问本宫呢，这孩子还小，一个不注意便容易生病。”惠妃也是想到了自己早殇的儿子承庆，语气中带着几分伤感。 荣妃沉默地跟在她们的身边，没有开口说话。说起丧子，还有人比她来得悲伤吗。 她这一生拢共生了五子一女，四子皆早殇，几乎哭干了她的眼泪，除了承瑞逝去的时候皇上陪和她哭过一回，后边的赛音察浑、长华、长生，皇上是肉眼可见的冷漠，她的心也渐渐冷了，如今虽说没有见到皇上，却也能想到皇上有多哀伤，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升起了别样的快意。 “有皇上庇佑，十五阿哥定然会化险为夷的，夜里风大，诸位妹妹也快些回宫吧，免得着了凉。”说完钮祜禄贵妃乘着轿撵离开。 四妃也自觉无趣，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乌雅妃落在最后头，目光阴冷的朝后方看了一眼，这才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内。 刚进屋，乌雅妃就吩咐道：“派人去清溪书屋候着，等祯儿从清溪书屋出来就接来本宫这里，去熬些姜汤来，记得多放些糖，免得祯儿不喜，再备好热水，等祯儿回来了用。” 夜黑风大，她的祯儿还小，在清溪书屋待了这么久，只怕是沾染了不少晦气，待回来后可得去一去周身的晦气。 —— 林太医亲自盯梢着的药终于熬好了，赶紧盛了上来。 康熙见状先是低声哄着长安，将长安紧紧地抱在怀里之后这才将药接过来。 转身一瞧，发现胤礽已经将药拿在了手里，一副要亲自给长安喂药的模样。 而胤禔则是一副手慢了的不爽的表情。 “拿来。”康熙沉着脸说道。 胤礽只能将药碗递给康熙，由着康熙亲自给长安喂药。 若是在往常，胤禔必然是要嘲讽一波的，只是如今他全身心都放在了长安身上，根本没空搭理胤礽。 这药喂得并不顺利。 长安的牙关闭得紧紧的，根本就喝不下去药，药顺着嘴角流到了长安的脖子上。 这药是特地加大了剂量，熬得很是浓稠，光是闻着味道就想作呕，何况长安怕苦，即使昏睡着也不肯用药。 胤礽和胤禔瞧了恨不得亲自将碗拿过来给长安喂。 “林太医！”康熙大喊道。 林太医赶忙站出来：“微臣在此。” “长安用不下药怎么办？”康熙皱着眉头问道。 “这...”林太医苦笑，他能怎么办，昏迷着的人向来是用不下药，唯有用暴力些的法子了，“微臣建议皇上撬开十五阿哥的嘴，以便灌药。” 这样的方法虽然粗暴，但确实有效，虽然会伤着十五阿哥，可外伤不过几日便能好了，若是用不下药，可就没有以后了。 康熙也知道这个道理，伸手比划了一番还是不舍得，于是目光放到了胤礽和胤禔身上：“你们来，把长安的嘴巴打开。” 经过一番努力，长安终于顺利地将药喝了下去。 长安的脸颊也被捏得通红，有的地方都已经青紫了。 康熙没工夫责备胤禔和胤礽下手太重，而是看向林太医，目光中包含威胁：“长安用了药是否能顺利退烧？” 林太医怎么敢打包票，视死如归地回道：“回皇上，此药是微臣与两位院判共同商量着制成的，应当是有效的，只是十五阿哥此病来势汹汹，微臣实在不敢断言。” 此时，外室的皇子们终于找到机会抓住了左院判，你一句我一句地追问起长安的病情。 左院判只能将实情告知。 听了长安的情况后，皇子们全都如遭雷劈一般。 “我不信，长安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病得这么重。”胤禟大声地吼道。 胤祉下意识地想要责备胤禟，却见胤禟双眼已经落下泪，眼中充斥着惶恐与不安。 胤禛一时间也说不出话了，大脑里嗡嗡的，连胤祯的呼唤声都听不到了。 “我要进去看看长安。”说着胤俄就想往里头冲。 却被胤禩一把拦住了：“十弟冷静，贸然冲进去不妥当，兴许会打扰太医的诊治。” 内室的康熙听到了外头的动静，这才知道原来儿子们一直都守在外边。 但也没有精力去夸他们兄友弟恭了，挥挥手，让他们快些回到各自的屋内早些歇息。 —— “腓腓，我是阿母，这是阿父，我们会好好保护你的。” “腓腓，阿父等你出来带着你好好逛一逛这霍山，阿父的后背可是最厚实的。” “腓腓...” “腓腓，对不起，阿父不能再护着你了，你要好好的——” “腓腓，一定要活下去，带着我们的...希望...” 长安昏昏沉沉间感受到无数的声音涌入耳朵里，如同魔音灌耳，加上浑身沉重不堪，头疼欲裂，不由得将身体蜷缩起来。 你们是谁，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清你们的声音。 再睁开眼的时候，长安发现自己变成了毛茸茸的腓腓，正躺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周围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 长安转身趴在草地上，湿漉漉的双眼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面前忽然出现几个透明的大气泡，长安好奇地上前触碰。 气泡瞬间化作一道白光没入长安的脑海里。 一段原本模糊不清的记忆变得清晰。 那是他刚出生时的记忆——他是腓腓一族百年来唯一的蛋，从出生的时候就有无数的族人前来庆贺，他的蛋窝是由族人拔下来的白毛做成的，哺育他的灵力也是来自于四海八荒的珍奇异宝，阿父和阿母最喜欢陪在他的旁边，和他说话，每次在这种时候，他都会在蛋里微微动一下来回应阿父阿母。 可是后来...... 长安又触碰了另外一个气泡。 后来，灵力枯竭，四海八荒兽兽自危，依靠天地灵气而生的腓腓也走入了末路，只剩下了他一个蛋被长埋于地底。 好在他最后还是顺利破壳，只是他找不到阿父阿母了，族人也不在了。 接受完记忆的长安趴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似葡萄一般圆溜溜的眼睛里不断地涌出泪珠，浑身不停地颤抖，颤栗着发出了呜咽的声音，就像是在夜幕中找不到归路的孩子一样在悲鸣。 周围的花草树木似有所感一般耷拉着，似乎是在和长安一同哭泣。 许久，长安哭得累了，趴在地上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似乎又回到了霍山，回到了族人的身边，又好像在和阿玛，和哥哥们在一起开心的玩耍。 睡梦的时候，长安身上洁白的胎毛不断地脱落，很快就变成了一只光溜溜的腓腓，为了避免着凉，腓腓身上的温度也逐渐升高。 醒来后的长安只觉得身上好像有些不对劲，风一吹来就凉飕飕的。 下意识的站起来，抬起爪爪，长安茫然地看着自己光秃秃的爪子，又抖了抖身子，只见如白雪般白皙的毛毛不断滑落，长安一时间忘了族人逝去的悲伤，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长安变秃了，毛毛都没有了！ 好不容易止住泪水，又瞧了一眼爪子，豆点大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以后长安只能做一只光秃秃的腓腓了，他不再是毛茸茸的最可爱的腓腓了。 作者有话说： 注：山海经中腓腓生活在薄山山系的霍山上。 长安之所以会高烧呢，就是因为要换毛，原本设定上换毛是很凶险，很痛苦的，但心疼崽崽，所以临时换了情节。 第67章 （修） 是夜, 整个京城被阴云笼罩，一阵狂风吹来，西苑里头的植物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只一瞬间就带来了瓢泼大雨。 康熙听着窗外的雨声, 只觉得心情越发的糟糕，长安身上的温度迟迟不退，康熙心里头的大石头也一直吊着。 看着长安生死未卜的模样，康熙已经完全失了理智。 方才不过是有一丝风吹了进来, 负责关窗的小太监就被康熙下令杖毙。 这下整个清溪书屋的宫女太监更是胆战心惊, 不敢在康熙面前露头。 久不饮水，康熙握拳轻咳了一声。 梁九功赶紧递过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水, 好让康熙润润喉咙, 顺道缓一缓情绪。 若是康熙今夜累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虽说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梁九功依旧忘不了，昔年太子殿下得了天花的时候, 整个清溪书屋亦是那么的压抑，当时哪怕是宫女身上稍微有些鲜艳的装饰，都会被康熙直接下令杖毙，惹得整个清溪书屋噤若寒蝉, 人人自危。 “也是这样的大雨夜, 朕的承瑞没有了, 朕的承祜也没有了, 这次，是不是轮到长安了, 是不是因为朕有罪，上苍这才一次又一次地带走朕的孩儿。”康熙坐在床边看着双目紧闭, 呼吸微弱的长安, 似是在和梁九功说话, 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从仁孝皇后的承祜去后，康熙已经许久不曾经历过这样的绝望的丧子之痛。 后来他有过很多的孩子，这些孩子中也有一些孩子早早地就没了，可他因为不想承受丧子之痛的缘故，甚少去看这些病弱的孩子，和这些孩子并不算亲近，虽难过于他们的离世，可到底抄个往生经已经算尽了为父的心意。 可长安是他亲手照顾了两年的孩子，和别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闻言梁九功吓得忘了呼吸，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心脏不停传来的急速跳动的声音，丝毫不敢回话。 谁敢说皇帝有罪！那可是要被千刀万剐，诛九族的。 好在康熙也没有想要梁九功回话，说完话后又盯着长安默默地看了起来。 许久，梁九功这才找回了呼吸，也不敢再在跟前伺候，战战兢兢地退出了房门。 直到脱离了康熙的视线，梁九功这才心有余悸地用帕子擦拭了暴汗的额头。 梁九功在外头守了许久，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只能苦着脸走进去：“万岁爷，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小阿哥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不会有事的。”没办法，劝皇帝早睡早起也是他的工作，只能顶着万岁爷不悦的眼神冒死进言。 康熙冷冷地看了梁九功一眼，“出去！” 梁九功麻溜地离开了内室，他已经劝过了，再劝只怕是要掉脑袋了。 康熙忧心忡忡地摸了摸长安脸颊，在感受到一片滚烫的时候心里抽抽的疼。 一旁的宫女已经跪了许久，膝盖已经疼得不行，却丝毫不敢露出痛色，继续稳着手，一次又一次地给长安换上新浸湿的帕子。 一夜过去，林太医和两位院判一直守在清溪书屋，用尽了各种办法给长安退烧，可是长安身上的温度就是降不下来，三人几乎都要绝望了，已经做好了给十五阿哥陪葬的准备。 很快就到了康熙上朝的时间，康熙是一夜未睡地守在长安的身边，梁九功劝过几回，在被康熙打了十个板子之后也不敢再劝了。 “梁九功，更衣吧。”康熙闭着眼睛缓解眼睛的疲惫，哑着声音说道。 梁九功唤来宫女替康熙换上朝服。 “派人守好长安，不许任何人接近长安。” 留下这句话后康熙乘坐御辇到了澹泊无为殿。 殿门外的王公大臣们正小声地议论着昨晚的事情，有一些需要上奏的大臣已经开始寻思着是否缓几日再上奏，免得惹怒了皇上。 在见到康熙的那一刻，还有些迟疑的大臣顿时打消了上奏的打算。 只因康熙瞧着面上无波，眼里就像是在压抑着怒火一般，紧紧盯着众人，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人千刀万剐。 这种情况下天大的事情都可以挪到后头，他们还是先保住自个儿的脑袋吧。 已经上朝的胤禔和胤礽看了康熙的神色，一颗心直往下沉，若是长安退烧了，汗阿玛定然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想到这，两人也没有了上朝的心思，眼神飘忽，想着下朝就立马往清溪书屋去。 底下人没有说话，康熙也沉默着。 好一会，在康熙的示意下，梁九功大声喊道：“有本起奏，无本退朝。” 底下依旧是一片静默之声。 见状康熙直接转身离去，王公大臣们纷纷跪下，恭送康熙。 这样一个气氛压抑又有些诡异的早朝终于结束了。 康熙快速地回到清溪书屋，坐在了长安的床边，先是伸手探了探长安额头的温度，又摸了摸长安的小手小脚。 滚烫的触感惹得康熙又红了眼眶，“长安快起来吧，朕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你不要了吗？还有你那些哥哥，都给你准备了很多新鲜的东西，你看了一定会很喜欢的。” “长安，等你醒来，朕让御膳房给你做很多好吃的，你都三岁了，能吃的东西多了很多，羊肉、鸡肉、鸭肉，很多的肉肉，还有你喜欢的薄荷，朕今日就让人搬回来，你想吃随时都可以吃，所以快些醒来吧。” 康熙这一声声的呼唤听得梁九功都难过起来。 他也是看着长安长大的，他衷心地祈求上苍，保佑这个会奶声奶气地喊梁公公抱的孩子能够平安度过这一关。 康熙让梁九功将奏折都搬到了内室，在长安的一旁进行批阅。 正看着呢，梁九功忽然说道。“万岁爷，皇子们都过来了，正守在外头。” 昨儿端午节皇子们休沐，今日却是皇子们该上学的时候，却齐齐地出现在了清溪书屋。 康熙沉默半晌，到长安的身旁给长安掖了掖被子，长安啊，你哥哥们都旷课来瞧你了，你怎么还不醒来。 “让他们进来吧。”康熙无力地说道。 “儿臣参见汗阿玛。”皇子们的声音没了往日的高昂，低沉了不少。 “汗阿玛，长安如何了？” “长安的脸怎么这么红？” “长安......” “弟弟，十四带了好吃的给弟弟，弟弟怎么还在睡？” 皇子们起身后便对着长安喊道。 康熙听着这样吵闹的声音，却丝毫没有生气，他多希望长安能被这一声声的「长安」唤醒。 林太医都说了，只要长安能够醒来，兴许还有得救。 若是一直醒不来，又高烧不退，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有办法。 “长安一直高烧不退，你们看看能不能将长安唤醒吧。”康熙的话说得格外的艰涩。 —— 长安高烧的第三天。 长安不知道自己在这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已经待了许久，只知道自己每天吃了睡，醒了看着光秃秃的自己悲伤半天，又继续吃。 虽然长安已经知道自己只是在换毛毛，可是没有毛毛的腓腓好丑，尤其是在看到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之后，长安就更加的悲伤了。 不过让长安开心的是，只要换了毛毛，长安就不害怕碰水会让毛毛暂时地失去让兽忘忧的能力啦，长安以后就可以做个干净的好孩子了。 这天，长安趴在自己毛毛堆的窝上昏昏欲睡，忽然听到一声声悲痛的呼唤。 长安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可一回想，大脑却是一片空白，隐约好像能看到一道金黄色的身影，可是再细想，却什么也想不到，可长安觉得，那个人对他很重要很重要，就和阿父一样重要。 长安急的不停在窝里头转圈圈，急得爪子开始刨地。 他觉得他应该从这里出去，可是身上的毛毛还没有长好，只长了短短的一层，长安这样好丑。 正当长安犹豫的时候，再度听到了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声音，脸颊不由得有泪水划过。 这下长安不再犹豫了，在草地上奔跑起来，想要寻找离开的方法。 三日过去，长安身上的温度丝毫不见褪下，整个人也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为了喂药，长安的脸颊已经青紫。 康熙也肉眼可见得越来越暴躁，就像是个炸药桶一般，一点就炸，朝中大臣有不少因为康熙看不顺眼被处置的，就连西苑中的奴才也换了不少人。 林太医和左右院判因此官职被一撸再撸，直接从五品官变为了七品官，他们丝毫不怀疑，十五阿哥病逝的那一天也是他们的忌日。 除了端午后那日皇子们得以放了一日假在清溪书屋待了一日之后，后两日都被康熙勒令好好上学，只得在晚上来瞧长安。 不止康熙变得暴躁，就连皇子们身上的气压也越来越低，短短两日，龙王庙中已经收到了不少经书和香火，皆是皇子们的杰作。 瞒了太后三日，太后到底还是知道了长安病重的消息，直接就晕了过去，好不容易醒来就吵着来瞧长安，瞧见的时候又是不停的落泪，等回了住所就开始在小佛堂前为长安祈福。 后宫的人见状也只能跟着抄抄佛经，只是人人都在说，烧了三日，皇十五子是活不成了。 前朝也是，王公大臣们议论纷纷，都在说皇十五子哪怕能治好只怕也烧成了傻子，看向佟家人的眼神充满了嘲笑，毕竟佟家极有可能出一个傻子皇子。 第四日一上午，康熙直接下令赦天下以求皇十五子痊愈，朝廷上的人看着康熙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已经浑身狠厉的气息，丝毫不敢反驳。 胤禔和胤礽的支持者纷纷用眼神示意两人站出来反驳一下。 可谁料两人都觉得康熙的办法不错，赦天下兴许真的能够为长安祈福，积的福多了，哪怕老天爷也不能将长安夺了去。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长安崽崽就恢复生龙活虎的状态啦，大家可以放心，崽崽还是那个可可爱爱的崽崽。 两周岁是长安成长的一个时间节点，相当于灵体需要进行一个蜕变，也就是换毛，所以长安直接陷入高烧昏迷状态，身体温度上升是为了保证腓腓不会因为换毛而着凉，灵体影响□□，所以外表呈现高烧昏迷状态。（私设！！）有人要害长安，但是没有来得及动手。 长安之前不喜欢接触水是因为胎毛比较脆弱，接触水不让毛毛上覆盖的灵力消退，毛毛干了才能恢复，但长安的记忆比较模糊，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不能碰水，但其实是可以的。 还有就是长安是纯血种的腓腓，只有让人忘忧的能力，并不存在其他的能力，但会有附带的能力，比如心情愉悦带来的身心健康之类的，这些都是肉眼看不到的效果。 第68章 早朝过后, 康熙回到清溪书屋，直奔寝殿而去，期待能够从宫女太监的表情上可以得知长安退烧的消息。 寝殿外的宫女太监看到康熙的身影赶紧跪下俯首。 康熙满怀失望地走进寝殿, 看到和三日前并无差别的长安，心里头生起一股无力感。 “梁九功，你说长安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康熙语气低落地问道。 这几日林太医诊脉，每次都说凶险万分, 可明明长安的身体状态一直没有任何变化, 不见恶化亦不见好转。 “有万岁爷庇佑，十五阿哥定然能逢凶化吉。”梁九功小心翼翼地回答。 康熙抬头, 注意到长安的床边有一个葡萄花纹金香囊①, 整个香囊是以纯金打造，呈现球状，是镂空的设计, 拿起来沉甸甸的，还伴随着一阵铃铛的响声，仔细闻，能闻到一股薄荷的清香味。 “这是谁拿来的？” “回万岁爷的话, 这是九阿哥为十五阿哥准备的生辰贺礼, 昨儿晚上拿来的, 里头放了太医院制的薄荷丸子, 闻着清香，便放在了十五阿哥的枕边。” “胤禟倒是有心。”说着康熙拿着香囊在长安面前晃了晃。 清脆的铃铛声在室内响起, 长安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一直紧盯着长安的康熙发现这一幕，赶紧大声喊道：“林太医呢？快去传太医。” 康熙的大手覆盖在长安的额头上。 他敢肯定, 长安额间的温度已经开始消退了。 林太医一直候在了清溪书屋内, 听到康熙的传召手忙脚乱地拿起药箱冲了过去, 路上因为不慎还不小心摔了，顾不上抽疼的手肘，林太医慌忙进入内室。 不用康熙的吩咐，林太医就自觉净手，拿了一块轻盈的帕子覆盖在长安的手腕上，细细的探脉。 只一探脉，林太医的双手就因为喜悦而不停地颤抖，眼里也出现了结余后生的庆幸。 谁能想到，一连高烧三日的十五阿哥居然挺过来了。 林太医喜极而泣，忍住恨不得痛哭的情绪跪趴在地上：“恭喜皇上，十五阿哥脉象渐趋平稳，兴许今日便能醒过来了。” 至于烧了三日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林太医已经顾不上了，至少人活下来了，他也有活下来的希望了。 能活着又有谁愿意死呢，这也是这几日林太医和左右院判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仍尽全力医治长安的缘故。 “真的吗？”康熙猛地起身，一股喜意涌上心头，这些天的低气压总算开始消退，“梁九功，快去传左右院判。” 得多几个人一同探脉康熙才能放心。 梁九功也是面露喜色，赶紧去请了左院判和右院判。 在左院判和右院判到来之前，康熙将方才的香囊挂到了床檐，轻轻一动，铃铛声便响了起来。 此时的康熙听到什么声音都觉得愉悦，难得夸赞了胤禟一番：“这个胤禟倒是准备了一份不错的礼，该赏。” 长安额头上的温度逐渐开始消退，不过一刻钟，温度就恢复正常，连带着通红的脸颊也恢复了白皙红润的状态。 看着面色如常的长安，康熙不免热泪盈眶，那个会奶声奶气地喊他阿玛的孩子活下来了。 “长安何时能醒来？”康熙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听到长安的那一声阿玛。 “回皇上，十五阿哥脉象平稳，今日便会醒来。”林太医回答了一个最保守的时间，说实话，林太医也摸不清长安的情况。 第一日原以为烧成这般，定然是活不成了，毕竟烧迟迟退不下来，结果第二日，第三日，十五阿哥硬生生地撑到了第四日，偏偏还真的退烧了，退烧之后的脉象迅速地恢复了原状，是再健康不过的脉象了。 左右院判也是给了同样的回答，康熙终于放下心来。 一直让人关注着清溪书屋动静的皇子们也终于得知了长安已经退烧的消息。 胤禔和胤礽这两个比较自由的皇子率先来到清溪书屋。 “长安！”两人进了清溪书屋寝殿内，给康熙行了礼之后便彻底将康熙无视，全部的关注点都放在了长安的身上。 胤礽上前摸了摸长安的小脸，又摸了摸小手小脚。 忽然眼泪就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他还以为长安再也醒不过来了。 “太子殿下要稳重，怎么能娘唧唧地就哭了出来。”胤禔见状不由得说道，只是他自己的双眼也已经变得通红，眼眶也变得湿润。 “长安快醒来吧，醒来之后二哥带你去玩。”胤礽无视胤禔的话，半蹲在床边，目光紧紧地盯着长安。 很快，上书房的皇子们集体逃课来到了清溪书屋。 师傅们原本是要气得不行的，却又不由得感慨，这十五阿哥当真是得皇子们喜爱，为了他，向来端方知礼的皇子们都逃了两次课了。 皇子们在清溪书屋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这一整日里，长安虽说已经呼吸平稳，却始终没有醒来。 且不说后宫有多少人因此摔碎了东西。 前朝倒是受到了不少影响，毕竟原以为已经宣判了死刑的十五阿哥居然又活过来了，难道赦天下真的管用？不够他们也很庆幸，十五皇子病愈了，他们也就不用每日战战兢兢的了，有一些压后的折子也终于能够递上去了。 佟府内，隆科多回府后先是见了佟国维，父子俩在书房内聊了许久。 赫舍里氏好不容易等到两人聊完，赶紧命人将隆科多带来。 “隆科多，十五阿哥如何了？是不是已经没事了？”赫舍里氏含着泪焦急地问道。 天知道这些天她有多么的煎熬，日夜盼着在御前做侍卫的隆科多能带来一些好消息。 十五阿哥可是她可怜的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孝懿皇后生产后那一月里她可是日夜抱着，护着，精心养着的，可后来孝懿皇后没了，她也只能在宫中有宴席的时候远远地见上一面。 “不知，儿子离开的时候听闻十五阿哥已经退烧，只是尚未醒来。”隆科多的语气很淡然，甚至带了几分冷漠。 “退烧了就好，至少能活着。”赫舍里氏浑身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她已经不奢求别的了，只求十五阿哥能平平安安的。 隆科多静静地站在一旁，回想起阿玛的话，一个烧傻了的皇子能有什么用，还是得尽早让大伯家的五妹进宫才是。 半夜，康熙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前似有什么东西压着一般，还有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一睁开眼睛，昏暗的微光下，康熙忽然就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大眼睛的主人知道康熙醒了，兴奋地大喊道：“阿玛！” 康熙猛地坐起来，稳稳地抱住了长安，眼眶再次忍不住红了起来，哽咽着说道：“长安你醒了。” 守在外边的梁九功听到动静赶紧拿了一盏灯进来，把龙床旁边的两盏灯点上。 有了灯光，康熙总算看清了长安的脸。 康熙伸手抚摸长安的脸颊，刚想说些什么。 长安就皱着眉头拉开了康熙的手，委屈地说道：“阿玛，脸脸痛。” 这几日为了给长安喂药，长安脸颊受到了多次的重创，都肿了不少。 康熙心疼地捧着长安的脑袋，不由得迁怒掐肿长安脸颊的胤礽和胤禔：“都怪你大哥和你二哥，都不知道轻重的。” “梁九功，还不快拿白虎活络膏来。” 白虎活络膏能治外伤，敷上去清清凉凉的，长安总算不再喊着脸颊疼了，而是疑惑地看着康熙：“阿玛，哥哥为什么打长安？” 长安此问题一出，康熙哽咽着道：“还不是你这个小家伙，生病昏迷，都快吓死阿玛了。” “长安没有病呀。”长安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些天的状态，他记得他是变回腓腓在换毛，果断的否决康熙的话，一本正经地说道：“阿玛，长安换毛毛呀，换毛毛阿玛开心。” “什么换毛毛？”康熙一脸不解。 “腓腓要换毛毛。”说着长安抱着脑袋，小手在脑门上摸，柔软细腻的触感让长安开心地眯起了眼睛，毛毛还在，长安还是那个可可爱爱的小崽崽。 唔，腓腓为什么要换毛毛来着，长安只觉得自己的记忆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是被蒙了一层纱一样，看不清纱对面的场景。略带朦胧的大脑让长安很快就忘记了自己的思考，赖在了康熙的身上。 “腓腓？”康熙这下更加不懂长安在说什么了。 别说他没能联想到长安说的腓腓是《山海经》中的神兽腓腓，就算知道了，康熙也不会觉得自家小儿子会是腓腓。 不过康熙也没有多纠结，只以为这是长安在昏迷中做的梦，于是没有再继续聊这个话题。 康熙摸了摸长安的肚子，这些天长安用不下药，就连吃饭都费劲，原先圆润的小肚子已经变瘪了：“长安饿了吗？阿玛让人备些吃的可好？” “好！”长安搂着康熙欢快地说道，“阿玛，肚肚饿了。” 其实还不等康熙吩咐，梁九功在长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去小厨房备些吃的了。 清溪书屋的小厨房向来是用来煮茶的，自从长安来了之后，小厨房多了两名擅做辅食的御厨，就是为了能够随时给长安做吃的。 因此康熙刚吩咐下去，一碗清淡的鸡丝粥就已经盛了上来，同时呈上来的还有一茶盏的温开水。 康熙满意地看着梁九功，深知梁九功是一个妥帖的人。 康熙倒了一杯水，先让长安用水润润嘴巴。 “阿玛，苦呀！”刚一喝水，长安的脸就皱了起来，作势就想要呕。 梁九功听了差点就要跪下来，连忙说：“万岁爷，这茶盏里头的是清水，不曾有放任何东西。” 康熙摆了摆手，没有怪罪梁九功的意思，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应当是这些天吃的药苦口，残留在嘴里，喝了水苦味就更加明显了，于是吩咐道：“梁九功，去拿漱盂，给长安漱漱口。” 漱盂就是用来盛漱口水的器皿。 康熙亲自伺候着长安漱口，直到长安觉得嘴巴里没有这么的苦涩之后这才让端着漱盂的宫女退下。 “阿玛，喝水水。”漱完口，长安吨吨吨地喝了两茶盏的水，这才罢休。 康熙细心地帮长安擦了擦嘴巴，这才开始给长安喂粥吃。 虽说长安能够自己吃，可长安这病了一场，康熙恨不得将长安当作易碎的泥娃娃一样捧在手心里，哪里舍得让他自己用呢。 一碗粥分量不多，长安很快就吃完了。 主要还是考虑到长安大病初愈，不方便吃太多的东西。 或许是受到了中药的影响，长安的胃口也算不上好，没有闹着要再多吃一碗鸡丝粥。 “阿玛，叶子香香呀。”长安鼻尖微微耸动，鸡丝粥吃完后闻到了一股薄荷的味道。 康熙一愣，随后将挂在床檐上的金香囊拿了下来递给长安，温柔地摸了摸长安的脑袋：“薄荷性凉，你病刚好，身体虚弱，不能吃薄荷，这个金香囊是你九哥送给你的生产礼，里头的薄荷丸子闻着很是清凉。” 长安接过金香囊，轻轻地晃了晃，清脆的声音让长安一双漆黑的瞳孔霎时间变得明亮，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欢喜：“阿玛，长安喜欢。” “喜欢就好。”康熙陪着长安玩了一会，这才带着长安又睡了过去。 长安病愈，康熙也总算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一早，康熙准时醒来，下意识地朝长安看去。 长安似有所感地翻了个身，蹭到了康熙的怀里。 蹭得康熙的慈父心肠泛滥，心软得一塌糊涂，原来昨夜不是梦，他的长安已经醒了过来。 “梁九功，让人看顾好长安。”康熙吩咐道。 今日的早朝康熙整个人如沐春风一般，肉眼可见的心情变好，脸上的喜色几乎掩盖不住。 这下不用打探消息，朝臣们都能猜出来定然是十五阿哥已经病愈。 赶紧趁着康熙高兴的时候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无论大小，一五一十地向康熙禀告，因此早朝结束的就晚了许多。 康熙回到清溪书屋的时候长安已经醒来，乖乖地坐在了餐桌上喝着羊奶。 见了康熙，长安就迫不及待地下来，快速地朝康熙跑了过去，抱住康熙的小腿，仰着头笑嘻嘻地看着康熙。 眼前的小人儿睁着一双仿佛能容纳星辰大海的眼睛，乌黑浓密的头发瞧着就软乎乎的，小脸颊因为病了几日的缘故消瘦了些许，还带着青紫，看得康熙又是可爱又是心疼。 “长安，陪阿玛用早膳可好？”康熙将长安抱了起来，瞧了一眼餐椅上的碗，里头的羊奶和青菜粥已经被长安吃干净了，康熙又摸了摸长安的小肚子，确认长安已经吃饱。 “好！”长安习惯性地抖了抖脚，开心地说道。 康熙才刚坐下，布膳太监尚未来得及给康熙布膳。 胤禔和胤礽这两人便已经来到了清溪书屋。 一进清溪书屋，两人就感受到和前两日完全不同的氛围，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喜意。 皇帝心情好了，底下人的日子就好过了，战战兢兢了三日的奴才自然也恢复了原先的状态，清溪书屋里头也显得不那么的沉闷了。 康熙对兄弟俩的到来毫不意外，语气温和地让他们坐下和自己一同用早膳。 刚坐下，胤禔就迫不及待地看向长安，语气放得格外的温柔：“长安，来大哥这里好不好。” 长安果断的朝胤禔伸出手，却感觉自己的腰间被一只大手揽住。 康熙不满的直视胤禔，自己还没抱够呢，这糟心儿子就像和自己抢。 胤禔讪讪一笑，伸手摸了摸长安的脑袋，确认长安的脑袋已经不发热之后这才安心地将手收回来。 “阿玛，吃！”长安刚吃饱，但看到了御膳还是忍不住想要吃。 康熙迟疑地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膳食。 这些菜肴并不适合如今的长安食用，于是康熙拿了片紫苏叶递给长安：“只有这一片，吃完可就没有了。” 胤禔还是第一次见长安吃紫苏叶，满脑子问号：“汗阿玛，这东西...能吃？” “大哥该多看些书才是，这是紫苏叶，当然是能吃的，只是味道非常人所能接受。”胤礽回道。 “我尝尝。”说着胤禔就夹了一片紫苏叶放进嘴里。 刚吃进去，胤禔就忍不住将紫苏叶吐到了帕子上，一脸不适地说道：“这玩意这么难吃，长安怎么会喜欢吃？” 胤禔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长安，不免怀疑人生。 偏偏长安注意到胤禔的目光，举着咬了两口的紫苏叶说道：“大哥，叶子好吃呀！” 胤禔嘴角抽了抽，对上胤礽少见多怪的眼神，只能沉默地扒着饭。 用完早膳，胤礽和胤禔陪了长安一会儿就被康熙赶走了，美曰其名他们还有公务要完成。 长安正把玩着胤禟送的金香囊。 林太医再度来给长安诊脉，这一回，林太医面上的苦涩少了许多，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回皇上，十五阿哥已经大好，只不过最好再用上两日药，如此一来可以避免病情往复。” 若是再烧回去，他这把老骨头可再扛不住了。 听到药这个字，长安下意识地躲到了康熙的身后，好像躲起来了就不用吃药了一般。 虽然他不太能听得懂林太医的话，却知道他口中的药是给他吃的，“阿玛，不吃药药！” “不吃药可不行，万一又烧了就不好了。”康熙果断的拒绝长安的撒娇，若是长安再病一回，他可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冷静地面对。 “长安没病，不喝药药。”长安逻辑清晰地说道。 只可惜病不病并不是听他的一言之词。 很快，一碗黑乎乎的苦药汁就被端了上来。 长安直接将自己塞进了康熙的怀里，任凭康熙怎么叫都不肯出来。 “长安乖，朕已经备好了龙须酥，甜丝丝的，软糯的小点心，喝完药就给你吃。”康熙哄道。② 点心的魅力还是很大的，长安最后还是乖乖地在康熙怀里坐好，等着康熙给他喂药。 黑乎乎的药出现在长安的面前，长安下意识地想要推开，眼尖地瞧见了不远处的龙须酥，又忍了下来。 康熙用勺子将药舀起来，一口一口地喂给长安。 苦苦的药惹得长安眼泪都落了下来，康熙瞧着也是心疼得不行，不过药还是得喝的。 又喝了两口，长安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康熙，可怜兮兮地说道：“阿玛，咕咚咕咚喝呀——” “什么？” “就是捧着喝呀，快快的。” 说着长安双手捧着碗，视死如归地将嘴巴靠近碗沿，三两下就把整碗药喝了干净。 喝完后长安直接从康熙的怀里蹦了下来，迫不及待地看向碟子中的龙须酥。 甜丝丝的龙须酥入嘴，长安皱巴巴的小脸终于舒展开来。 康熙见了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和缓。 —— 康熙也终于有功夫开始清算这些日子心思浮动的人。 甚至康熙不喜啰唆的梁九功赶紧将这些日子查到的东西呈到了康熙的面前。 康熙的面色深沉的如同深渊一般恐怖，右手食指轻敲桌面，目光看着梁九功呈上来的纸张，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恐怖。 “好啊，好一个包衣世家，这手都伸到朕的清溪书屋了。” 梁九功跪倒在地上苦笑，谁能料到一向不被康熙在意的包衣奴才私底下竟联合在了一起，甚至开始往清溪书屋渗入了。 若不是怀疑长安是被身边人动了手脚，梁九功也不会想到去查查清溪书屋的奴才，也就不知道这底下的动静。 好在，他查过了，他管了二十多年的乾清宫和清溪书屋还是不一样的，乾清宫里头的人都是干净的。 “嗯？乌雅家？”康熙翻到其中一页，注意到一个奴才的标注是与乌雅家有联系的，于是问道。 若是清溪书屋里头的寻常奴才康熙倒是不算在意，只是此人算得上是长安身边的人，这就让康熙升起警惕之心了，尤其此人的背后极有可能是乌雅家。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查到此人时发觉此人背后甚是干净，觉得奇怪，便深入查下去，却发现此人端午节前两日与乌雅家的人存在联系，只是再深入查却什么也没有查到。” 康熙盯着册子，好一会才问道：“能查到此人和乌雅妃有何联系吗？” 康熙一直知道，后宫的这些妃嫔实际上都有家族在背后支持，如今看到这个奴才和乌雅家有联系，康熙不能不多想。 梁九功低声回道：“与这奴才联系的人在前日晚上已经死了。”他觉得此事很不对劲，怎么这么突然人就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很抱歉呀，今晚有点事，稍微晚了一点。 注①：葡萄花纹银香囊是唐朝的文物，收藏于陕西历史博物馆。 注②：龙须酥据说是雍正赐的名字，不太清楚康熙时期有没有，我挺喜欢吃的，就写了上去。 第69章 “哦？那乌雅妃院子里的人可有动静？”康熙问道。 “乌雅妃院子里的一等宫女茉香前些日子常出入院子, 行迹也比较隐蔽，并未查询到其是否与旁人有联系，不过这几日乌雅妃院子里很是安静。” “既然此人有问题, 那就将她送去慎刑司。”康熙果断地说道，“其他院子里可有动静？” 梁九功知道，康熙这是在询问其他主位娘娘是否存在心思浮动的情况：“回万岁爷的话，这几日娘娘们都随太后一同抄经书, 并无其他动静。”只不过先前这些娘娘们或多或少都有安插人手的心思的。 康熙沉默半晌, 继续翻阅手中的册子，良久这才将册子合上。 看来是皇子们大了, 皇子们的母家也跟着躁动起来了。 细数他的这些儿子们, 除了老二、老十以及长安之外，其他的孩子均是包衣嫔妃所生，这也难怪他们的心大了。① 毕竟有谁一直愿意做奴才呢, 他们兴许就盼着身上流淌着和自己同样的血脉的皇子成为皇帝之后将他们抬出包衣旗吧。 “梁九功，好好查一查包衣世家，记得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了。” “嗻。”梁九功低眉回道，将眼里的情绪掩盖。 在康熙的要求下, 此次对包衣世家的彻查进行得很隐蔽, 康熙也没有真的要对包衣世家动手, 毕竟这后宫之中包衣世家虽说不起眼, 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存在，至少如今, 他不能轻易动包衣世家。 蕊珠院内，乌雅妃正拿着绣绷绣着花样, 想着十四穿上她亲手绣的衣服, 乌雅妃脸上就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就在此时, 院子外传来了动静，乌雅妃放下绣绷，皱着眉头问道：“茉香，怎么回事？” 乌雅妃没有等来茉香的回话，反而院外传来了茉香的声音：“娘娘，救奴婢啊，娘娘！” 乌雅妃出了院子一看，顿时心一紧。 茉香正被几名粗使嬷嬷紧紧地抓着，梁九功就站在院门口看着这一幕，而院子里的其他宫女太监正低着头不敢说话。 “住手！”乌雅妃勉强压下慌乱的情绪，大声喊道：“梁公公，本宫身边的宫女可是做错了什么，竟不问过本宫就直接带走了？” 梁九功似笑非笑地说道：“万岁爷有旨，要将茉香带走，至于茉香做了什么事，过几日娘娘便知晓了。” 乌雅氏心乱如麻，难道是她安排的事情被发现了？ 不可能，她以为那个小贱人烧成那样，肯定是活不成了，便将人手撤回来了，而且她的手段很隐蔽，完全没有接触过清溪书屋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既然是皇上吩咐，梁公公自然可以将茉香带走。”乌雅妃僵硬地说道，随后警告似的看了茉香一眼。 茉香是家族里安排到她身边的人，父母兄弟的性命都握在家族里，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茉香原本还在挣扎的身子仿佛脱了力一般，面如死灰，任由梁九功的人手将其拖走。 乌雅妃赶紧回到房内，和家族的人进行联系，让家族去查一查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就是茉香不能留了，他们乌雅家在后宫中蛰伏多年，想要在慎刑司弄死一个人虽说困难，却也并非办不到。 想到这里，乌雅妃的眼里划过一丝狠厉，茉香知道得太多了，只有死人才是不会说话的。 —— “万岁爷，内务府的人将东西送来了。”和上午时严肃的氛围不同，梁九功是带着笑意向康熙禀报的。 “让他们进来吧。” 内务府总管亲自将一个紫檀木制成的金镶边的盒子呈了上来。 正在康熙一旁玩着金香囊的长安好奇地探着脑袋：“阿玛，什么呀？” “这是送给长安的。”康熙示意内务府总管将木盒呈到长安面前。 “长安哒？”长安开心地看向木盒，伸手将木盒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 木盒里头的东西被一块黄布包着，将黄布掀开，能看到静静躺在里头的玉制项圈，项圈有些类似于圆条玉镯，内圈光滑而圆润，外圈则是破例刻了两条栩栩如生的龙。 项圈其中的一部分以金包边，吊着一块长命锁，金锁的中间镶嵌着一块暖玉制成的麒麟。 项圈和麒麟是用了一块大的暖玉制作而成，这块暖玉是康熙的私库里头的一块暖玉，内务府总管当听说康熙要用这块暖玉来给长安制作项圈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这暖玉可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何况是这么大一块的暖玉，更是罕见，竟被拿来制作成小儿佩戴的项圈。 “对，这是长安的。”说着康熙接过项圈，带到了长安的脖子上，叮嘱道，“长安可要记着，这个项圈可不能随意摘下来，知道吗？” 康熙也是被长安这一病整怕了。 他听闻有些人家害怕孩子夭折，便会制作项圈加上长命锁，以此来套住孩子，保孩子能够平安长大。 “知道，爱阿玛。”长安低头看向胸前的项圈，很是喜欢，搂着康熙的脖子亲昵地亲了一口。 “阿玛也爱长安，所以长安可要好好的。” 正当书房内温馨的时候，早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长安的胤祉等人也赶到了清溪书屋。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皇子们一眼就瞧见了面色红润的长安，按捺着心中的激动给康熙请安，语调都因为这一份激动而上扬。 “起来吧。”康熙这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 皇子们起身后纷纷忘记了规矩体统，全都凑到了康熙的身边。 胤祉：“长安你可算是醒了，三哥都要被你吓坏了。” 胤禛：“长安你身体可还有不舒服的？” 胤禩：“长安，八哥给你备了平安扣，日后可要平平安安的。” 胤禟：“长安，等你身体好了，九哥给你准备好多好吃的。” 胤俄：“十哥带你出去玩，这些日子十哥备了可多好玩的，就等着你了。” 胤祯：“弟弟和十四玩！” 皇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康熙脑壳嗡嗡的，长安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些哥哥们，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的激动。 毕竟对长安来说，他只是一晚没见到这些哥哥而已。 “够了，你们瞧你们的样子，眼里还有朕吗？快站好，别围在朕的身边。”康熙训斥道。 胤祉几人只能老老实实的在案桌前站好。 康熙知道，他们只是太过于担心长安了，想到这些日子他们在龙王庙供奉的香火，为长安抄的经书，康熙的心也软了。 “带长安去隔壁待着吧，别太激动吓坏长安了。” “谢汗阿玛。”胤祉和胤禛规矩地向康熙行礼。 胤禟直接就冲到康熙旁边，一边说着「谢汗阿玛」一边将长安从康熙的怀里抱下来，随后就拉着长安往外走。 其他人见了赶紧跟着一同离开。 “这个胤禟，还是这般没规矩！”看着胤禟的背影，康熙不由得骂道。 胤禟并不知道康熙在背后骂他的事情，此时的他将长安带到房间内便一把将长安抱着，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长安，九哥还以为...还以为你醒不来了。” 这些天胤禟总是能听到有人在说长安活不了了，一开始他还去和宜妃说，可宜妃纵使有在大的能耐也难堵悠悠之口，只能处置了在胤禟面前嚼舌根子的几个人。 后来胤禟便不再和宜妃说了，只是去龙王庙去得更勤了，拜佛的心也更加的虔诚。 “长安抱，九哥不哭呀——”长安不知道胤禟为什么哭得这么惨，但还是抱着胤禟安慰道。 “你起开，多大人了还在长安面前哭。”胤祉将胤禟和长安分离，这才看着长安心疼地说道，“长安瘦了。” “是瘦了，改日四哥让你四嫂多备些吃的给你。”胤禛摸了摸长安的脑袋，这些天提着的心也总算安稳地落下了。 这话长安爱听，连忙抱着胤禛的大腿：“四哥，好吃哒！” 说起吃的，长安又想起了今早吃的药，冲着哥哥们委屈地说道：“长安吃药呀-药苦苦哒，长安不喜欢。” “良药苦口利于病。”胤禩见过长安喝的药，那味道确实难闻，只是那药将长安救活了，想来是很有用的。 “没有病呀——”长安又到了胤禩的怀里，认真地说道。 “长安睡了这么多天，醒来要喝药。”胤禩心疼地看着长安青紫的面颊，语气有些哽咽，“所以长安下回可不能睡那么久了。” 长安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没有睡久呀——” 他一直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并不像哥哥说的那样睡了很多天。 “长安睡了四天了，还不久呢。” 长安眨巴眨巴眼睛，掰着手指头数到：“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举着四根手指头说：“这是四天呀——” “十四也会数数！”胤祯方才一直晕乎乎地看着哥哥们的动作，这下总算听到了自己能听懂的，赶忙冒头喊道。 “十四哥来数数呀！”长安笑眯眯地拉着胤祯的手。 很快，胤祥也加入了数数当中，其他皇子则是含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 终于等来家中的信的乌雅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自己竟然是被家族的人坑了。 原来梁九功查到的那名和乌雅家沾边的小太监并不像康熙所以为的那样是乌雅家的人，而是乌雅家的人为了能够得到长安的确切消息这才联系上的。 他们已经很谨慎了，甚至在注意到梁九功彻查清溪书屋的动静的时候直接将接头的人灭口，怕的就是会连累家族，只是他们高估了自己的能耐这才被梁九功察觉。 康熙才不管真相如何，他只需要知道乌雅氏一族对长安有心思，甚至还想在他的清溪书屋安插人就够了。 在这后宫之中，有时候证据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尤其是茉香刚到慎刑司就直接自尽了，康熙非但没有觉得乌雅妃无辜，反而对其更是厌恶，没想到乌雅妃的手已经伸到了慎刑司当中。 “传朕旨意，乌雅氏殿前失仪，酌降为嫔，另外将其送回永和宫，没有朕的旨意就不必进来了，至于老四和老十四，课业繁忙，等回了宫，也不必日日去想乌雅氏请安，一个月去请安一回就可了。” 且不说乌雅嫔收到康熙的旨意时是如何的晴天霹雳。 后宫妃嫔们倒是看尽了乌雅嫔的笑话。 尤其是三位妃主，她们之间相处这么多年，对彼此的了解可是深得很，自然也察觉了乌雅嫔的动作，只是遗憾她收手及时，原先还以为看不了戏了，谁知道乌雅嫔猛地就栽了个跟头。 看来皇上也真是厌恶了乌雅嫔，连四阿哥和十四阿哥都不只许一个月请一次安，要知道，万岁爷最重视可是孝道，素日里皇子们再忙也是日日都要请安的。 作者有话说： 注①：康熙后宫真的很多包衣出身的嫔妃，我查到的资料，四妃之中除了荣妃之外，另外三个都是包衣出身。嫔位的倒是不少满洲贵族出身，但是都没有自己的孩子，或者是只有公主。 乌雅嫔倒了但是没有完全倒，这里简单和大家说一下，她就是想在长安生辰之后找个机会，利用胤禛将长安带到荷花池边上，设计让长安和胤禛一同落水（因为胤禛会抱长安），所以她实际上是在胤禛身边动了手脚，康熙没有去细查胤禛身边的人，并没有发现问题，不然乌雅嫔就不只是降为嫔这么简单了，不过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蹦跶不起来了。（计划很简单，可能有点降智？因为作者智商不够用。） 感觉自己写算计之类的就很痛苦，本来计划下一本写宫斗文的，但是感觉自己的智商不太够用QAQ 第70章 即将要被送回宫的乌雅妃是如何的不甘注定是不会被西苑的人所知道的了。 胤禛对于这个生母没有什么感情, 向来只是全孝道罢了，而胤祯则是还小，对这些事情比较懵懂, 加上有胤禛在身边，对有没有生母陪伴也就没有那么的在意。 清溪书屋内。 皇子们看着生龙活虎的长安很是开心，多日的愁绪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哥哥看呀！”玩了一会，长安忽然挺着胸说道。 “什么？”胤祉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这个呀！阿玛给长安哒！”长安双手将挂在脖子上的长命锁捧起来, 分享给哥哥们看, “长安喜欢呀，给哥哥看。” “这个麒麟雕刻得很精致。”胤禛本人就很擅长雕刻, 如今也是一眼就认出了长命锁上的玉雕刻的是什么, 其实胤禛还注意到项圈上雕刻着的五爪金龙，只是这个就不方便夸了，毕竟五爪金龙的寓意有些特殊。 “我瞧瞧。”说着胤祉将长命锁拿起来仔细看。 只要是不将项圈拿下来, 长安任由胤祉拿着看。 好不容易止住哭得胤禟瞧见了长安的项圈，不由得看向胤禌，“这样的项圈十一弟以前也有，我听额娘说这个项圈是用来把戴项圈的人圈住了, 以此来保长命百岁。” 胤禌一愣, 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子, 确实, 他脖子上曾带着类似的项圈，只是这个项圈后来因为自己的不喜而被摘了, 额娘还因此骂了自己一顿，再后来, 项圈就换成了一个被放在香囊里头的长命锁。 胤祉听了赶紧将长命锁放下, 还特地拍了拍, 确保项圈和长命锁稳稳地挂在长安的脖子上，“这东西的寓意好，长安可要戴好才是。” “长安戴好啦——”长安学着胤祉的模样拍了拍长命锁。 长安这幅珍爱项圈和长命锁的模样很是讨喜，皇子们忽然想到长安将他们送的东西无论是好是坏都收在木箱里保护得好好的模样，不由得放柔了眼神。 “长安，这个是四哥给你补上的生辰礼，你瞧着可还喜欢？”说着胤禛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玉雕。 长安拿着玉雕看了两眼，马上就认出来这个玉雕雕刻的正是腓腓，开心地冲到胤禛怀里将玉雕接了过来，“腓腓！长安喜欢！” 胤禛有些惊讶地问道：“长安怎么知道这是腓腓？” 从他给长安讲《山海经》开始，他就发现长安对特别喜欢听有关腓腓的内容，对腓腓表现出了异常喜爱的举动，故而此次长安生辰，他就自己根据《山海经》中形容的「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雕刻出了腓腓的样子。 “腓腓是什么？”胤祉赶紧问道，之前他也听长安提起过几次，只是一直都没想到长安指的是什么。 “这不是猫吗？”一旁的胤祺挠了挠头，迟疑地说道。 他不知道腓腓是什么，可是他在额娘宫里见过猫，就是长这样，毛茸茸的，有两个尖耳朵，还有一条细长的尾巴。 听到胤祺说这是猫，长安的脸颊微微鼓了鼓，又因为有些疼恢复原状，却也不忘记大声而肯定地说道，“是腓腓呀！”他记得的，腓腓长的就是这样的。 “腓腓乃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异兽，三哥甚少看这些奇闻逸事，不知道亦是正常的。”胤禛先是向胤祉解释道。 随后胤禛看向胤祺：“五弟好眼力，这腓腓「其状如狸」，狸似猫，故而这是我仿着猫的样子雕刻的，不过我也跟着书上形容的模样进行了调整，看样子长安对此甚是满意。” “四哥当真是博学。”胤禩含笑说道，连腓腓都知道。 胤禩心里头升起一股不甘，四哥能想到长安喜欢的腓腓，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明明长安也和他提过的，只是他没有深究，如今看来他还得向四哥多学学才是。 “四哥博学呀——”长安听到了新鲜的夸人词汇，赶紧跟着夸胤禛。 “长安还是那么的机灵。”胤禛嘴角微微上扬，夸道。 “长安过来十哥这里，十哥也给你备了礼物。”胤俄冲着长安伸手。 “好啊，你们两兄弟带着礼物来，倒是显得我们考虑不周了。”胤祉不满地说道。 “我就不一样了，我前儿晚上就把礼物送出去了，现在就挂在长安身上呢。”胤禟嘿嘿一笑，目光看向长安腰间挂着的金香囊，很是得意地说道。 胤俄道：“这不是弟弟的礼物不大，方便带在身上嘛。” 长安听说有礼物，赶紧从胤禛怀里到了胤俄的怀里，扑上去后这才仰着头问道：“十哥，是什么呀——” “铛铛铛。”胤俄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 “这是玉球？和我送的香囊倒是相似，只是不如我那个实用好看。”胤禟瞧了一眼后说道。 “长安喜欢吗？”胤俄并不在意胤禟说的话，他可是最清楚不过了，他这个九哥的眼光异于常人，最喜欢金制作的东西，他才不和他争执呢。 “喜欢，谢谢十哥。”长安对这些礼物自然是来者不拒的，而且这样的镂空玉球，里头还有另一个玉球，长安新奇得很。 “福贵，你去，回讨源书屋把爷备的礼拿来。”胤祉对着自己身边的大太监说道。 见状，其他没有将礼物带来的皇子纷纷让身边的大太监去拿自己的礼物。 于是今日，长安收到了哥哥们送的迟来的生辰礼物。 转眼时间就来到了七月份。 经过皇子们和康熙两个月的投喂，长安因为发热而消失的小奶膘也回到了身上。 只是皇子们发现，长安变得越发的懒洋洋了，若非是他们拉着，长安能躺在床上玩上大半日都不动弹。 这个月，康熙将三公主册封为和硕端静公主，指婚喀喇沁部蒙古杜凌王之次子噶尔臧，婚期就定在了十月。 其实在收到康熙的指婚的时候，三公主心中很是不安，总觉得自己兴许会后悔的，只是，康熙的旨意已经下了，她不能抗旨。 同时，在二十一日，胤禔喜提自己的第四个女儿，成功收获四朵金花。 这下胤礽都不忍心用闺女这件事嘲讽胤禔了，只是他同情的目光反而让胤禔心里难受得很。 看着比前头三个姐姐都要瘦弱许多的四女儿，胤禔心情万分的复杂，一方面失望于这是个女儿，另一方面后悔于自己的冲动，让福晋带着羸弱的身子怀上了四女儿。 让大福晋身子变得更差，被太医诊脉两年内不宜再有孕，否则有碍寿命。 而惠妃看着日盼夜盼的孙子变成了孙女，险些晕了过去，甚至都不曾给孙女送赏，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直到康熙和各宫的赏都送到了，惠妃的赏这才送到，更是直接给了大福晋没脸。 只不过胤禔没有来得及多关心自己的福晋。 二十八日，胤禔被康熙带着一同巡幸塞外，同行的人还有胤祉、胤禛、胤祺、胤祐、胤禩以及长安。 胤禔只能委托年纪不大，但是办事稳妥的四福晋代为照顾大福晋，他深知额娘对大福晋不满，也不会仔细照看大福晋的。 胤礽自然是被康熙留在京中代为监国。 看着康熙和胤禔等人远去的身影，胤礽默默地收回了目光，回到了无逸斋处理政务。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汤山。 这次来到汤山，长安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生怕碰了水就不好了的感觉。 而是化身好奇宝宝，看到什么都要询问康熙：“阿玛，水水为什么冒烟呀——” “因为这水是热的，所以会冒烟。”康熙解释道，“长安可要摸一摸？” 他发现了，自从长安昏迷了几日再醒来就不讨厌水了，甚至有一些喜欢。 每日到了沐浴的时辰，长安都会迫不及待的看向他，喊道：“阿玛，洗白白。” “好！”长安当然是赞同的，小心翼翼的将小手伸到水里，眼睛亮晶晶的说道，“阿玛，水是热哒！” “这是温泉，当然是热的，待会和阿玛泡温泉可好？”康熙问道。 “好！”泡温泉，听着就很舒服的样子。 “从前让你泡温泉你是千万个不乐意，如今倒是爽快。”康熙不由得调侃。 长安听了康熙的话后下意识的说道：“以前毛毛会湿呀，现在不会呀——”腓腓新换的毛可是能够隔绝水流的，不会被浸湿。 “现在的毛毛也会湿。”康熙轻轻的摸了摸长安柔软的头发，只以为他说的毛毛是头发。 温热的大手摸得长安很舒服，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快十二点了，没来得及修文，明日再修， 第71章 一行人往驻扎的府邸走去。 康熙很喜欢小汤山温泉, 为此特地令户部拨款至小汤山，对小汤山的府邸进行一个扩建，若非是因为前年和噶尔丹一战导致国库空虚, 康熙甚至想要在小汤山修建一座行宫，如此一来住着也会舒服很多。 之前康熙也是提过要修建行宫，只是刚提出来就遭到了群臣的反对，户部侍郎更是跪在他面前哭穷, 康熙只能无奈的打消这个念头。 经过扩建的小汤山府邸占地面积为五万平方米左右, 共有东西南北四个正门，中轴线上共有正殿九间、后殿五间, 有九五之尊的含义, 故此正殿唯有康熙能够居住。① 另外府邸东西两边各有九间两层楼，侧殿七个，后楼七个, 还有专门的小隔间将小型温泉隔开，府邸内还有新建的用以培育花卉的温房，是以花园中除了盛开着的荷花之外还多了许多五颜六色的花卉。 康熙带着长安穿过回廊，进入主殿内。 康熙此次出行只带了宜妃, 因此宜妃顺利住进了正殿后方的后殿内, 而胤禔等人则是住进了东西两侧的两层楼内。 主子们住的地方自然是早已经打扫干净, 准备好一应物件的, 康熙没有留宜妃，宜妃便识趣的请辞, 带着宫女们往后殿走去。 今日出发的早，如今不过是申时初, 在康熙的带领下, 皇子们跟随康熙一同来到主殿用膳。 虽说他们在路上时已经用过了一些点心, 这会的功夫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已经开始有些饿了。 当然，这顿御膳吃得并不容易，在用膳之前，康熙特地将胤禔等人叫到正厅，让他们讲一讲沿途看到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感悟。 康熙带着皇子们出来当然目的不只有玩的，更多的是想要体察民情，了解各个地区的具体情况，更是希望皇子们能够在沿途增长见识。 康熙自己就很喜欢四处巡幸，效法古代圣君「问俗观风」的传统，走下朝堂，深入民间，为的就是避免自己一叶障目，被地方官员欺瞒， 几人中除了胤祺说得有些支支吾吾，最终满蒙汉三语混杂，支支吾吾的说了自己的感悟，其他人倒还算言之有理。 康熙看着胤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刚想训斥，却又想到是自己亲自下旨将胤祺送到太后宫中，这才让胤祺被教成这般模样，训斥的话又说不出口了，只能无奈地说道：“老五，日后还须多读些书才是，尤其是汉学，更得抓紧，这都入了上书房有些年头了，说起来还磕磕绊绊的怎么行。” 胤祺见兄弟间唯有自己遭了训斥，不免羞得脸红耳赤，脑袋更是低着，好一会才瓮声瓮气地回道：“谢汗阿玛教诲，儿臣谨记。” “阿玛呀-哥哥棒-不说哥哥。”正当室内静默之时，长安奶声奶气地说道。 闻言胤祺抬头看了眼长安，方才还慌乱的心情难得平定下来，赤红的脸色也渐渐消退。 “朕瞧着都马马虎虎，哪里棒了。”康熙看了长安一眼，戳了戳他微微鼓起的脸颊。 “哥哥们就是棒！”长安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哥哥是最棒的。 “行，你这些个哥哥们都棒。”康熙不欲和长安辩解，又看向胤禔他们，“今日你们也看着了，年后陕西旱灾形势严峻，连带着京城周围都受了影响，你们回去好好想想，若遇旱灾当如何处理，之后写一篇策论交上来。” “是。”皇子们低头应道。 “阿玛，吃饭饭！”听到康熙终于结束了对哥哥们的考校，长安赶紧说道。 “知道了，这般迫不及待作甚，像是朕短了你吃的似的。”康熙将长安提溜起来，带着他往用膳的地方走去。 其他皇子看着长安面朝下的被康熙拎着，无辜地睁着大眼睛，时不时挣扎一下，心里好笑得紧。 “阿玛抱呀——”长安被拎得难受了，赶紧努力抻着头看向康熙。 康熙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步伐却加快了许多。 皇帝用的膳食向来不会马虎，黄梨木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御膳，有荤有素。 长安虽说看不到御膳的庐山真面目，却能闻到来自御膳的香味，口水不自觉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两只小脚更是因为馋而搭在了一起，小手抱拳放在嘴边，用力地擦拭着嘴角，仔细听还能听到长安那里传来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病了一场，长安这好吃的毛病倒是一点也没改。”胤禔笑道。 “兴许是这御膳太香了的缘故。”胤禛向来是带着八百米滤镜看长安的，总能找到理由为长安开脱。 胤祉抱拳在嘴边轻咳，掩饰嘴角的笑意：“这御膳的味道固然香，你我闻了也并不似长安这般，哪怕时换了薄荷也能让长安口中生涎，我看啊，长安就是个嘴馋的。” “三哥再说长安可是要羞了。”胤禩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长安的身上，见他将身子蜷缩起来，面色微微发红，想来是听到了他们议论他的话，害羞的。 从正厅到用膳屋子的距离不远，很快一行人纷纷落座。 长安自然是坐在了自己的专属座椅上。 等到长安做好，康熙这才给长安戴上围兜。 自从带了项圈之后，长安吃饭都开始用围兜了，若是不许用，吃起饭来便会小心翼翼地，也没有从前那么香了。 见他是为了护住项圈，康熙心软的一塌糊涂，赶紧命人做了无数的围兜，哪怕一日一换都足以用很久。 戴好围兜康熙这才将属于长安的小碗放在了长安餐椅的桌子上。 看到有菜也有肉在碗里，长安开心地晃着脚丫子，乖乖地从康熙的手里接过勺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今日的肉是鸡腿，于是长安一手勺子一手鸡腿，左右开弓，吃得还挺欢快的。 长安见阿玛和哥哥都在看着自己吃，碗里的饭菜却丝毫未动，举着自己的鸡腿说道：“好吃呀-阿玛吃呀-哥哥吃呀——” “好，阿玛吃。”康熙动作温柔地帮长安将已经歪了的围兜摆正，这才看向其他儿子们。 康熙对胤禔等人的态度就没有这么温柔了，板着脸说道：“还不快些吃，还要长安催，不像话。” “快，三弟四弟快吃，不用客气。”胤禔收回看向长安的目光，招呼兄弟们用膳。 那副不用客气的表情瞧着倒像是他才是主人一般。 长安的吃食不多，吃得又快，没一会小肚子就鼓起来了。 用完膳的长安将有些碍事的围兜扯了下来，小豆子赶紧将用完的围兜接过来。 长安低着头将长命锁捧起来，仔细地看了看，确认围兜将长命锁保护得很好后这才露出了笑容。 康熙就喜欢长安这幅将长命锁珍爱的模样，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将长安从餐椅上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长安，吃薄荷。”说着康熙夹了片薄荷叶给长安。 “凉凉哒——”说完长安才挨着康熙美滋滋地吃着薄荷。 吃了一片长安还想要第二片，“阿玛，还要呀——” 康熙却不欲给长安了，这东西旁人吃了定然不会上瘾的，可长安就不一定了。 先前长安病愈，他心疼长安，便将从前从寝室内搬走的薄荷拿了回来，结果不到一周，薄荷直接被长安薅秃了，只剩下了零星的一点叶子，瞧着颇为萧瑟。 “长安，来大哥这里，大哥给你夹薄荷吃。” 康熙一个不注意，长安就被胤禔饱了过去，紧接着长安就抓着胤禔夹给自己的薄荷吃得欢快。 一日不打，上房揭瓦说的就是胤禔。 康熙因为他又得了个女儿对他升起了怜惜，难得对他温柔了几分，如今就敢公然从康熙怀里将长安抢过来了。 “大哥。”胤禩推了推胤禔，示意他不要挑衅康熙。 “八弟，等会儿大哥也让你抱抱长安，不过你这小身板可小心些，别摔到长安了。”胤禔显然是误会了胤禩的意思。 胤禩敏锐的对上康熙的视线，又马上缩了回来，继续动作优雅地用膳。 “胤禔你可是吃饱了？”康熙面色平静如水，淡淡地问道。 “吃饱了。”胤禔老实地回道，他老早就饿了，福晋临盆前给他备了不少吃的，一路上他饿了就吃，这回扒了两口饭就饱了。 “既然吃饱了就赶紧回去写策论，作为大哥，你要给你这些弟弟做个榜样，今晚就交上来吧。” 胤禔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讨好地给康熙倒了杯茶：“汗阿玛尚未用完膳，儿臣怎能提前离席。” “大哥不走啊——”长安抱着胤禔，听到康熙让胤禔离开后是满眼的不乐意。 胤禔捏了捏长安的小手，好弟弟，大哥没白疼你。 “既然你这么不舍得你大哥，那你也和你大哥一块去写策论。”康熙瞥了一眼吃了两口薄荷就投敌的长安。 “策论什么呀？”长安懵懂地看向康熙。 “策论就是你把你对一个事情的见解和看法写在纸上。” “不会呀——”长安理直气壮地看着康熙。 “汗阿玛，长安这才多大，笔都不曾握过，何况是写策论。”胤禛也帮着长安说道。 “是啊，待长安会写字了再让长安写策论也不迟。”胤禩也赶忙帮腔。 “你们倒是心疼长安。”康熙道，“只不过这是圣旨，长安可不能违抗圣旨。” 长安从小长在康熙的身边，对圣旨的意思也是一知半解，见哥哥们不再说话了，只能委委屈屈地应了下来。 用膳过后，康熙直接将皇子们赶走，刚想接过长安。 胤禔嘿嘿一笑，抱着长安快速地离开，“汗阿玛，儿臣带长安写策论去了，儿臣告退。” 胤禔的动作气得康熙坐在位置上吹胡子瞪眼，最后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没反应过来的小豆子：“还不快跟上，记得酉时末前把长安带回来。” 骂完康熙到了书房，开始批阅跟随者自己来到小汤山的奏折。 太子监国并不意味着康熙能够轻轻松松地玩了，这一路上康熙还是会收到源源不断的折子。 胤禔抱着长安奔跑，一上一下地惹得长安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紧紧的搂住胤禔的脖子，生怕自己会被甩下来。 几人见状赶紧跟在了胤禔的身后。 胤祺耷拉着脑袋走在兄弟们的身后，汗阿玛让交的策论定然是要满蒙汉三语皆写过一遍的，可他汉语不好，写起来艰难，到时候交上去估计又要受到汗阿玛的训斥。 作者有话说： 注①：雍正还是亲王时期的府邸，也就是后来的雍和宫占地面积约为六点六万平方米，考虑到康熙并没有正是建行宫，所以稍微的缩减了一下面积。 第72章 胤禔抱着长安, 警惕的看向这些弟弟：“这里是我的住所，你们跟过来做什么。”怕不是要来和他抢长安的？ 胤禩读懂了胤禔的意思，温和一笑：“汗阿玛说了我们这些做弟弟的要以大哥为榜样, 弟弟对如何写策论并不熟悉，特此来向大哥请教。”当然是来陪长安的，他怎么能让大哥独占长安呢。 “是吗？”胤禔狐疑的看了胤禩一眼。 胤禩一旁的胤祺疯狂的点头，八弟说什么都是对的, 八弟方才还说要教他汉语, 助他完成汉语版策论，八弟是个好人。 胤祉在一旁微笑：“大哥, 我们快些进去吧。” “这儿的地虽不大, 却也是能容纳我们兄弟七人的。”说着胤禛便随胤禔一同进入书房。 “我们兄弟几个要写策论，还不快去拿笔过来。”胤禔对着身边的张庆贵说道，“再寻支小些的毛笔过来, 长安要用。” “长安有毛笔啊，阿玛给哒。”长安抬起脑袋想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先前阿玛有给他准备过毛笔，说是要给他启蒙。 长安看向后方的小豆子, 他记得自己的东西都是被小豆子收起来了。 小豆子仔细回想了一下, 确认此行并没有带上康熙所赐的毛笔：“小阿哥的毛笔留在了西苑, 并不在此。” “好吧——”长安有些丧的垂下了脑袋, 不能给哥哥们看自己的毛笔了。 “没事，大哥给你寻个合适的来。” 张庆贵如胤禔所言拿了许多支毛笔上来, 考虑到诸位皇子的适用习惯不同，这一堆摆放整齐的毛笔中有粗有细, 有大有小, 有湖笔也有宣笔, 另外就是用来写策论的宣纸。 胤祉随手将一只湖笔拿起来仔细瞧了瞧，轻笑道：“湖笔它挥洒自如，经久耐用，素有「笔颖之颖技甲天下」之称，大哥这奴才寻来的笔倒是不错。”① “那是这底下的奴才会办事，这是赏你的。”胤禔从腰间扯了个装个金叶子的香囊扔给张庆贵，换来张庆贵的跪谢。 “长安你来瞧瞧，这里可有你喜欢的笔？”胤禔抱着长安走到案桌跟前。 长安扫了一眼，果断的选了个最大的毛笔：“这个呀！大！” “这毛笔可不是越大越好，要合适才是。”胤禛拿了那个最大的毛笔在长安的手上比划，小小的一只手将将能握住毛笔。 因为太重的缘故，毛笔还一直往下边滑。 长安茫然的看了胤禛一眼，果断的寻求哥哥的帮助：“四哥帮忙呀——” “就这个吧。”在他们对话的功夫，胤禩已经选好了适合长安的毛笔，“宣笔笔毛纯耐用，刚柔得中，这支笔杆纤细，重量适中，刚好可以让长安拿着玩。” “不是玩。”长安只听到了最后一个「玩」字，不大高兴的说道，“长安写论论呀——” “对，不是玩，我们长安可是要和哥哥一起写策论的。”胤祉宠溺的说道。 胤禔将长安抱到了桌前的凳子上。 坐下来之后长安的额头堪堪到达桌子的高度。 长安努力的抬起头看向胤禔，控诉道：“哥哥，桌子高呀——” “是长安太矮了。”胤禔哈哈大笑，将长安抱起来站到了椅子上。 对于长安而言，案桌的高度太高了，唯有站起来方能将整个手臂搭在上边，这样才能写上字。 “长安可想好要写什么了吗？”胤禛默默的走到了长安的身边，拉着长安的小手问道。 “写阿玛，写哥哥！”长安一路上都坐在马车上，半路上就睡着了，也不似胤禔他们那样关注着周围，第一反应自然是要写阿玛和哥哥。 长安回想康熙拿笔的模样，五指握着毛笔，在案桌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被压在宣纸底下的砚台，有模有样的伸着手去沾墨汁。 小手实在是太短了，长安努力的探着手，砚台却远在天边。 长安收回小手，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小手，不信邪的再度朝着砚台伸去。 最后还是胤禛不忍心逗长安，这才将砚台往长安那边推了推。 长安终于够着了砚台，第一反应却不是写字，而是得意的抬起脑袋：“哥哥，长安的手手长呀——” 胤祉憋着笑，假装不知道是因为胤禛将砚台推过去才让长安够着砚台的：“长安真棒！” “长安的小手是大哥见过最长的，比大哥的还长呢。”胤禔是存了心逗弄长安，故意拿着自己的手和长安的进行对比。 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长安的小短手瞬间就被胤禔的比了过去。 长安被康熙和哥哥们投喂，脸上肉嘟嘟，手臂却很是纤细，和胤禔的一对比，就好似小树苗和参天大树做对比一般。 众人见状含笑看着长安的反映。 长安先是呆愣了半晌，将自己的小胳膊搭在了胤禔的胳膊上，好一会才惊叹道：“哇，大哥手手长！大哥好厉害！” 胤祉被长安的反应逗笑，“我们长安果然是最可人的。” “三哥也厉害呀！”听到胤祉的夸奖，长安笑的格外的灿烂。 “四哥呢？” “八哥呢？” 胤禛和胤禩酸了，同时开口问道。 落后一步的胤祺和胤祐对视一眼，收回了向前移动的脚步，将前方战场留给了胤禛和胤禩。 面对两个哥哥的求夸，长安当然是要一碗水端平，拍着手夸道：“四哥厉害！八哥厉害呀！” 胤禛对此很是不满：“长安这端水的本事当真不错。”明明他才是长安最亲的哥哥，只夸他就够了，怎么还带上了胤禩。 “要喝水——”听到水，长安抿了抿嘴唇，感觉到有些口渴了。 底下人很快就将水端了上来，诸位皇子用的是茶，长安还小，喝的则是白开水。 长安原先还想要奶瓶来喝水，可是看到哥哥们都是用茶盏喝水，于是乖乖的拿起茶盏。 “慢点喝。”长安喝起水来很痛快，胤禛有些担心他喝太快了会呛着。 “咳咳咳。”刚落音，长安就猛地咳了起来，小脸猛地就涨红了。 胤禛慌忙接过长安手中的茶盏，胤禔手足无措的搂着长安，想要帮长安拍一拍后背却又害怕自己的力气太大了打疼长安。 胤祉见状推开胤禔，站到长安的身旁，轻轻的长安拍了拍后背。 “要不要传林太医？”胤禩担忧的问道。 林太医作为长安的专属太医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一方面他因为长安几次差点没命，另一方面又因为长安得以加官进爵，甚至能成为康熙出行的随扈太医。 “自然是要叫太医的，万一长安磕坏嗓子怎么办。”胤禔的语气很焦急，又带着一丝的内疚，都怪他，站在旁边都没能照顾好长安，难怪福晋总说若是要让他独自一人陪着闺女，闺女活着都是命大。 门外几位皇子身边的大太监齐齐往林太医居住的地方赶去。 很快林太医就赶到了书房内。 此时长安已经不咳了，面色恢复如常，正乖巧的被胤祉抱在怀里，见了林太医，下意识的往胤祉怀里躲去：“长安没病呀-不喝药药——” 这是两个月前林太医给长安留下的阴影，长安一见了林太医就想到那些日子喝的苦药。 “长安乖，林太医是给你看嗓子的，不喝药。”胤禛知道长安害怕，连忙哄道。 “不喝药？”长安一副我很信任你，你不要骗我的表情看着胤禛。 胤禛道：“你看四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长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四哥没有骗过他。 “三阿哥，还请将十五阿哥带到床边，方便微臣查看十五阿哥的咽喉。” “长安，张嘴，啊——” “啊——”长安长大嘴巴，小眼睛警惕的看着林太医。 林太医接着光仔细看了看，“回诸位阿哥，十五阿哥的嗓子并无大碍，平日的膳食少用些性热之物即可。” “多谢林太医。”听到长安没有事情皇子们终于放下心来。 胤禔狠狠的揉了揉长安的脑袋：“叫你喝水仔细些，怎么能呛着呢。” 长安一歪脑袋，抓起桌面上的笔：“大哥，写论论呀——” “是写策论。” “写策论呀——” 胤禛唤来苏培盛：“快去主殿向汗阿玛禀明方才发生的事情，记得一五一十的告诉汗阿玛，免得汗阿玛知道我们传了林太医担忧。” 另一边康熙听说了皇子那边传太医一事，果真担忧的不行。 主要担忧的对象还是长安，当下就想将长安带回来。 好在苏培盛及时赶到，在知道长安只是呛水后康熙不由得说道：“这老大、老三、老四怎么就看不好一个孩子，还好只是呛水并无大碍。” 长安终于从一系列的事情当中想起来自己要写策论的事情，拿起刚才蘸墨的毛笔，往宣纸上画下去。 谁料毛笔划过，宣纸上却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长安：？？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太忙了，又是掐点发的一天..... 注①:这些毛笔的类型和特点都是某度搜到的 第73章 长安用力地在纸上划了两下, 宣纸上依旧十分的干净，半点墨水的痕迹都没有。 长安举起毛笔，仔细地观察了笔尖, 怀疑是不是笔尖出了问题。 又试图在砚台上蘸了蘸墨水，再写，依旧无事发生。 见状长安只能向在一旁看戏的哥哥们求助：“哥哥，没有字呀-笔坏呀——” “大哥给你寻来的笔可是好的。”胤禔捏了捏长安的鼻头, 这笔写不出墨可赖不到他的头上。 “纸坏了呀——”长安懵了一下, 又看了一眼毛笔，果断地将锅甩给了宣纸。 说完长安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嗯, 不是笔坏了就是纸坏了。 长安此话一出，皇子们纷纷被乐得哈哈大笑，长安这孩子, 有时候蠢萌蠢萌的样子太可爱了。 对上长安不明所以的小表情，皇子们更是忍俊不禁。 “当然也不是宣纸出问题了，长安再好好想想是哪里出了问题。”胤禛含笑说道，想要引导长安自己发现问题。 “哥哥知道, 哥哥说呀——”长安想了想依旧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扑到胤禛怀里撒娇道。 “小傻瓜, 这砚台可不是凭空就能出现墨水的。”胤禔掐着长安红扑扑的脸颊笑道。 长安不满地甩了甩脑袋, 躲开胤禔的大手：“长安不傻！” “不傻怎么会没有发现砚台上没有墨汁呢？”胤禔故意说道：“那大哥问长安，毛笔怎么才能蘸上墨水？” “倒墨汁进去。”长安可机灵了, 一下就明白了胤禔的意思，指着砚台, 示意赶紧加墨。 “墨汁可是要进行研磨的, 三哥教你。”说罢胤祉从一旁的托盘上拿了块松烟墨墨条。 “像这样, 点适量的水到砚台上，再拿着墨条轻轻地在砚台上研磨，直到墨汁变得均匀细腻就可以了。”胤祉轻轻握着长安的小手，带着长安研磨。 第一次研磨的长安看着清澈的水逐渐被研出来的墨染黑，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哇，水变黑了。” 只一会的工夫，墨就已经研好了。 胤祉：“好了。” “好啦——”长安开心地拿起被自己折腾的笔尖已经炸开的毛笔，点了点砚台上的墨水，随后在宣纸上开始写写画画，一时间都忘了身边的哥哥们。 皇子们见他玩得开心，也没有纠正他握笔的姿势，也不理会他究竟画的是什么，反正他们也不会期待长安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不知大哥对旱灾一事可有什么看法？”胤禩拿了一支湖笔，刚想落笔，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询问道。 他的生母生活在惠妃的手底下，因此他从小就被教导事事都要跟着胤禔来，此次写策论也是一样的。 “能有什么看法，无非就是开仓放粮，朝廷拨款赈灾。”胤禔只喜欢练兵习武，认为这些事自有文官想对策，故而甚少关注，只在朝廷上隐约听了几句。 “大哥此话有理。”胤祉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旱灾影响虽广，但唯有陕西最为严重，其他地方受到影响不过是粮食产量降低些，并不严重，可将今年税收降低，明年情况有所缓解再恢复即可，如此一来，朝廷只需向陕西开仓放粮。” “那也得赈灾款项能悉数送到受灾百姓手里才是。”胤禛冷笑道，虽说他并没有参与政史，却也从史书上了解到不少事宜，深知水至清则无鱼，山高皇帝远的陕西必然也是少不了贪官污吏的。 “四哥，听闻此次陕西赈灾汗阿玛派了五皇叔前去，想来陕西巡抚也不敢阳奉阴违。”胤禩依旧是端着笑说道。 胤禛冷哼一声，五皇叔是什么性子他们这些做皇子难道还不清楚吗？自从上回噶尔丹一战被康熙训斥，之后便一直逛街遛鸟，此次还是康熙看不下去他素日里的行为，这才派他前去赈灾。 指望他能监督好赈灾一事倒不如指望陕西巡抚是个好的。 胤禩见胤禛不接茬只能尴尬一笑，转过头和胤祺讨论起来。 胤祐则是默默地坐在一边，甚少参与讨论，只一味地写自己的东西。 他腿脚天生残疾，因此受了不少冷落，渐渐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如今兄弟们坐在一起也只是为了合群罢了，并不想多说些什么。 “哥哥，长安写好啦！”就在皇子们就此事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长安的声音响起。 众人转头过去，这才发现他们方才讨论得太过投入，没有注意到长安的动静。 此时的长安脸上、手上、衣服上到处都是墨水印子，而旁边的宣笔的笔头已经炸了，桌子上还有几根掉落的笔毛。 再一看砚台，砚台上的墨已经撒的到处都是。 胤祉赶紧让人去打了温水来，随后上前用帕子轻轻地帮长安擦拭脸上的墨水印记：“怎么这一会的工夫，长安就成了小花猫。” “猫猫喵喵叫呀——”长安学着小猫的动作将手弯折举起来，向前划动两下，“喵——” “这是哪家的小花猫呀？”胤禛问道。 “阿玛家的呀——”长安奶声奶气地说道，眼里满是对康熙的依恋。 一边说着一边想要用小手捧自己的小脸。 好在被反应速度快的胤禔拦住，“瞧你这小手脏的，再摸到脸上这小脸可就不能要了。” 长安眨了眨眼睛，表示听不懂胤禔的话。 “你自己瞧瞧，你这都成什么样子了。”胤禛让人拿了个铜镜上来，放到了长安面前。 看着脸上墨渍点点的自己，长安瞬间就呆住了。 “哥哥，脏呀——”长安想要扑到胤祉怀里寻求安慰，却被胤祉的大手压着额头，抵住了想要前进的长安。 “三哥让人给你打水来了，仔细擦擦就能擦干净了。” 温水很快就端了上来。 皇子们手忙脚乱地一起帮着长安洗手洗脸。 皇家用的胰子清理能力还是很强的，不一会，长安就恢复了那个白白净净的模样。 而盆里的清水已经被墨水染黑。 只是身上的衣服得回了康熙那再换了。 恰好这时候小豆子走了进来：“奴才给阿哥们请安，时辰到了，奴才该带着十五阿哥回去了。” “去给阿玛交策论呀——”长安赶紧举着自己的「杰作」说道。 皇子们此时方才注意到长安的策论，这下几人彻底沉默了。 胤禩扫了一眼长安手里的宣纸，笑着说道：“长安这策论写得真好，快些拿回去给汗阿玛看吧。” 长安高兴地跟着小豆子回了主殿。 胤禩回头正要继续和兄弟们讨论策论该如何写，就对上了兄弟们一言难尽的眼神。 “八弟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令三哥佩服。”胤祉拱手说道。 “不过是为了让长安开心罢了。”胤禩淡淡一笑，“我们继续讨论策论该如何写吧。” 主殿内； “阿玛，长安宝贝回来了。”长安在小豆子的帮助下成功地迈过门槛，直直的朝着康熙冲过去，还不忘记将自己写的策论握得紧紧的。 “朕还以为你和你那几个哥哥玩得开心都忘了朕呢。”康熙将冲向自己的长安抱了起来，语气有些酸酸的。 “没有呀，记得阿玛呀——”长安吧唧一口亲在了康熙的脸上，见康熙换了一边脸，再度亲了一口。 被小人儿奶乎乎地亲了两口，康熙的心情变得愉悦，语气中都带着几分轻快：“长安的策论可是写完了？” “写完呀，哥哥说长安写得好！”长安骄傲地举着自己的策论，重复胤禩对他说的话。 康熙接过长安手中的宣纸，只看到了糊成一团的黑黑的墨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哥哥哄你两句，你倒是当真了。”康熙看着被墨汁染黑的宣纸，又看了看长安一副骄傲的模样，哭笑不得地说道，“你给朕讲讲这上边写了什么，倒是说一说好在哪里。” “阿玛和长安一起坐车车，长安睡觉呀，哥哥骑马，长安开心呀——”长安掰着手指头说道。 “哪儿写了车，哪儿写了长安？”康熙又问道。 “这是马儿，这是金辇呀，这是哥哥骑马马，这是阿玛抱长安呀...”长安看着摊在桌子上的宣纸，小手指在宣纸上指着，一边指一边认真地解释道。 “朕发现你是真的很会讲。”康熙看着长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由得将宣纸拿起来，认真看了看。 嗯，他确信，这就是长安胡乱画出来的。 “嘿嘿。”听到康熙的夸奖，害羞地蹭了蹭康熙。 “行了，这策论朕就算你过关了。”康熙果断放弃继续和长安纠结这篇策论，招来梁九功，“把这个策论收好，将来长安长大了再拿来给他瞧瞧。” “梁公公收好呀——”长安也跟着说道。 “是。”梁九功仔细地将策论拿走，想着赶紧让人连夜将这个策论裱起来，脑海里已经浮现了长安长大以后看到这篇策论的精彩表情。 “瞧你衣服脏的，朕带你去泡温泉，刚好能将这身衣服换下来。”康熙将长安放下，牵着长安的小手缓缓往白玉方池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长安就换上了一身淡黄色的睡衣，睡衣里头光溜溜的，这也是为了方便长安泡温泉。 康熙同样换了一身明黄色的睡衣，除了袖子的地方比长安多了两条五爪金龙。 “温泉好大呀——” 上回长安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水就撇开了脑袋，这回才注意到白玉方池的大小。 比他在外头看到的小型温泉大好多。 “当然大了。”康熙挑眉，语气中带着自豪，“这可是朕的御用温泉，是特地命人将汤山上的温泉水引到这池子中的，而且这白玉方泉可是用的玉石堆砌而成。” “阿玛好棒，是最最最棒哒！”长安带着崇拜又带着儒慕望着康熙。 在他小小的心里，康熙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康熙宠溺地摸了摸长安的脑门。 他知道一直有闲言碎语说他对长安宠溺太过，可谁让长安比任何人都来得贴心呢。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康熙带着长安走到温泉里头。 温泉里的浮力远比浴盆的浮力来的大, 奇妙的感觉让长安的身子在一瞬间僵硬住了。 伸手紧紧地抱住康熙，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有安全感。 康熙感受到了长安的情绪，顺着长安的意思将长安抱紧, 伸手轻轻拍着长安的后背，安慰道：“长安不怕，阿玛在这里。” 父子俩就在温泉里紧紧相拥。 长安急促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康熙的颈肩，康熙轻笑着说道：“放松点, 不要这般紧张, 这温泉水可是对身子有益的。” 在康熙的安慰下，长安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安心地坐在了隐藏在水下的台阶上。 长安小手将温泉的水捧起来, 又看着温泉的水从手指缝流下去，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见长安终于不那么地害怕了，康熙也终于可以往深处游去, 好好的放松放松自己的心情。 “长安，待会若是见不到了阿玛不要惊慌，那是阿玛在凫水。”康熙道。 “凫水？”长安天真地抬起头问道，“什么是凫水呀？” “凫, 水鸭也, 凫水就是像鸭子一样在水里游动。”康熙解释道。 “鸭子好吃呀——”长安又嘴馋了。 康熙无奈：“朕在跟你解释凫水的意思呢, 别想到旁的去了。” “阿玛凫水呀——”长安地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康熙, 想知道凫水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长安知道鸭子是什么，却不曾见过鸭子在水里游的场景。 “你这见识还是短浅了些, 改日朕带你去庄子上前瞧一瞧水鸭的模样。”康熙笑着说道。 “看鸭子！”长安兴奋地说道，小手在水里扑腾着。 康熙将身上的寝衣褪去, 上身□□着, 下身就穿着一条褒裤, 当着长安的面往水里扑进去，没一会，整个人就已经没入了水里。 方才还笑着的长安见状收敛了笑容，也想跟着往水里去。 幸好候在一旁的梁九功及时拉住了长安，“十五阿哥不要着急，万岁爷一会儿就出来了。” “阿玛不见呀...”长安嘟着嘴说道，但想到刚才康熙和他说的话，还是乖乖地坐在了边上。 梁九功解释道：“万岁爷的本事可大着呢，您瞧，万岁爷这不就上来了吗。” 长安看过去，果然康熙在另一头冒出了头，还在对面冲着自己招手，长安高兴地拍了拍手。 手上还残留的水被长安这么一拍，瞬间就溅到了长安的脸上。 长安似乎觉得这样拍手很有意思。 将小手泡到了水里，随后举起来，特地将小手伸远了这才用力地鼓起掌。 梁九功看他玩得开心稍稍的放松了，只是目光依旧紧紧地盯在长安身上，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栽到了深水里。 康熙带着长安泡了一刻钟就起身休息一会。 泡温泉虽说会很舒服，却不宜久泡，最好每一刻钟便起身休息一会。 而且温泉泡多了会口渴，这里从长安险些低着头喝了温泉水可以看出来。 在水里还不觉得，一起身，寝衣就这么湿哒哒地披在身上，长安忍不住左扭扭，右扭扭，感觉难受极了。 “还不快让人带身衣服过来。”康熙自己向来是光着膀子在岸上的，头一回带着长安泡温泉倒是忘记了长安还小，不能受凉的事情。 梁九功机灵地递上干净的棉布，棉布的大小刚好能将长安包裹起来。 长安正抱着奶瓶仰头喝水，任由康熙帮助自己褪去寝衣再用棉布包裹起来。 用了水，也稍微吃了些点心，康熙又带着长安泡起了温泉。 康熙甚至开始教长安凫水。 康熙的皇子们都是会凫水的，就连除了长安之外最小的十四也是会的，只是凫水的水平算不得特别好。 康熙真正的长子承瑞便是因为不慎落水被呛死的，为此康熙愤怒地将那个荷花池填了，纵使如此也换不来承瑞的性命。 可这一个池子填了，还有许多的池子，毕竟无论是皇宫还是西苑，最不缺乏的就是池子。 他总不能因为害怕自己的孩子落水而将池子全部填平，这就是因噎废食了，于是他只能下令，让皇子满三岁后边开始由师傅教着凫水。 这边康熙和长安玩得开心，另一头皇子们却在为写策论而努力着。 毕竟长安能敷衍了事，他们却是不能的。 康熙可是学识渊博之人，在朝堂上浸淫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认真完成的而谁是在敷衍了事。 眼看着夜深了，皇子们这才散开，各自回到各自的寝室里头。 哪怕回到了寝室中，胤禛依旧打着灯，认真地研究在策论中该如何遣词造句。 “爷，夜深了，早些睡吧，明日还需要赶路呢。”苏培盛心疼地递上水。 胤禛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皱眉：“怎的不是茶水？” “茶水解乏，奴才怕爷用了茶水今夜睡不好，故此私自换了水，求爷宽恕。”苏培盛跪地说道。 “罢了，也知道你也是好心，起来吧。”胤禛挥挥手示意苏培盛退下，继续一笔一画地写着策论。 胤禛是自愿努力，胤禔则是不得不努力了。 按着和兄弟们讨论出来的东西，加以自己的语言修饰，奋笔疾书之下终于在今日将策论完成，交到了康熙那里。 第二日一早，康熙就抱着还在睡梦中的长安上了金辇。 队伍乌泱泱地继续向前走。 两日后，康熙这才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古北口。 古北口是山海关、居庸关两关之间的长城要塞，为辽东平原和内蒙古通往中原地区的咽喉，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昔年清太宗四处征战之时，最重视的地方之一就是古北口，特地亲自带着满蒙大军到古北口进行攻打。 康熙到达古北口之时，古北口总兵官蔡元署早已经带着下属恭恭敬敬地候在了潮河上的水门关外。 另一道门为铁门关，仅可容纳一骑一车通过，康熙的金辇难以通过，故此特地绕路从水门关进入。 “长安，这里是古北口，有着迄今为止最长体系最完善的长城。”康熙指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城说道。 长安好奇的小眼睛望着长城高高的城墙，只觉得好高好大好长，建这个人的一定很厉害。 “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安还在惊叹着古北口的雄伟，就被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一哆嗦。 金辇外有人掀开帘子，长安瞧过去，想看究竟是哪个能人，能发出这般大的声音。 站在前方的人正是古北口总兵官蔡元署。 能在兵家必争之地驻守，蔡元署整个人看起来身材魁梧，高高的个子，脸颊上有一道从太阳穴到下颚的狭长疤痕，一眼就让人生畏。 长安只看了一眼就缩到了康熙的身上，探着小脑袋继续观察面前的人。 康熙见了蔡元署，大笑着说道：“两年不见，爱卿这嗓门一如既往的大，朕的小阿哥可是被你吓着了。” 蔡元署素来的康熙信任，不然也不能镇守古北口，对康熙也没有那么的畏惧。 听了康熙的话后声音豪迈地说道：“皇上你也知道奴才这嗓门是天生的，若是吓着十五阿哥了，奴才这就向十五阿哥请罪。” 说着蔡元署朝着长安拱手道歉。 长安听了后很大方地挥了挥手：“没有关系呀——” “走吧，朕要进去瞧瞧这些年你是如何管着古北口的，再好好看一看朕的大清将士是如何的英姿勃发。”康熙当下说道。 这古北口的将士和紫禁城里专门保护皇帝安危的禁军和御林军可不一样，这里的将士可是能够真刀实枪的上战场的。 就比如跟随康熙的御前侍卫，武功好是好，只是这些人大都出身满洲贵族，御前侍卫更像是他们身上的一个荣耀的头衔，若要让他们上战场可是不行的。 当然，康熙身边当然也不是只有花架子，能真正守在康熙身边的都是能真枪实干的人。 金辇一路入了古北口内部。 康熙这才带着长安下了金辇，皇子们也跟着下了马车，跟在康熙的身后。 众人先是用了膳食，休息一会，这才在下午的时候来到了将士平日里训练用的校场上。 “奴才既是他们的总兵官，自要让奴才先给皇上展示一番。”蔡元署离了康熙的身边，从校场旁边的兵器架子上拿了一个花枪在康熙面前耍了起来。 长安就看着一个普通的花枪在蔡元署手里被耍出了花，眼里的激动都要溢出来了，兴奋的拍着手。 长安尚且如此，尚武的胤禔更是蠢蠢欲动，在一旁摩拳擦掌，恨不得想要下场和蔡元署比试一番。 “老大，蔡元署这身武艺可是经历过战场的磨炼的，你想要和他比还稚嫩了些。”康熙看到胤禔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给他泼了盆冷水。 胤禔还没回复呢，长安就率先开口道：“阿玛，大哥厉害呀！” “那就让你大哥下去和蔡元署比试一番就知道谁厉害了。” 康熙原本不想胤禔下去和蔡元署进行比试的，毕竟蔡元署一个莽夫，伤着胤禔就不好了。 只是听了长安的话康熙不乐意了，长安这盲目觉得哥哥最厉害的性子该改改了。 康熙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只是嫉妒长安不问缘由地维护哥哥的样子。 闻言胤禔兴奋地来到校场中央，和蔡元署面对面站立着。 蔡元署利落地将花枪扔到一边。 两人都默契地选择赤身搏斗，毕竟拿着武器容易伤到彼此。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大哥加油！”长安见到胤禔下场了, 连忙举起自己握拳的小手，大声喊道。 胤禔听到了长安软绵绵的加油声，回过头瞧了一眼, 对上长安亮晶晶的眼神，看向蔡元署的目光更是势在必得，怎么说他也不能叫长安失望，至少得奋力一搏才是, 可不能狼狈不堪地就倒下了, 他可是要成为长安最崇拜的人！ “胤禔可听见了，你弟弟给你加油呢, 若是惨败了, 等回了宫，朕定要让你师傅好好操练操练你。”康熙看着气势足足的胤禔，不免教训道, 他可以接受胤禔输给蔡元培，却不能接受胤禔两三招都扛不住就落败了。 “大哥加油！”虽说平日里的关系一般般，这两年也是因为长安这才亲近了不少，但在面对外敌的时候皇子们还是齐心对外的, 纷纷给胤禔打气。 胤禔看向蔡元署的目光充满了警惕, 他知道, 蔡元署是一个劲敌, 以自己的实力兴许难以获胜，于是他在蔡元署面前摆好姿势, 稳住下盘，等着蔡元署出手, 他得沉得住气。 果然, 蔡元署想着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自己, 又想着尽快地结束战斗，率先朝着胤禔冲去。 其实蔡元署心里多少还是看不起胤禔的，虽说他知道胤禔从前上过战场，可在他看来，皇子怎么会真的到前线打仗，不过是在后头蹭蹭军功罢了，哪里比得上自己身经百战，这浑身疤痕和武艺都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 “大哥小心呀——”长安见状心都提起来了，紧张地喊道。 康熙摸摸他的脑袋：“不必这般紧张，你大哥还是有点本事的。” 胤禔警惕地侧身一躲，抬脚冲着蔡元署横扫过去。 然而蔡元署身型稳健，下盘是再稳不过的了，胤禔这一脚不但没有给蔡元署造成伤害，反而让蔡元署抓住机会，死死地抓住胤禔的脚，稍微运气再一提，胤禔瞬间就被甩了起来。 任凭胤禔有在大的力气都无法反抗，好在胤禔及时借力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随后两人动作迅猛地交锋起来，踢、挑、钩、抱，原先胤禔还略微端着，后来的动作却是越来越狡猾，你攻我挡，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蔡元署大吼一声，以双手反剪的方式将胤禔彻底压制住。 这场比武到这里才终于落了慕。 胤禔涨红着脸，气喘吁吁地站在校场上，很累，但浑身的气血都翻腾起来了，兴奋极了。 这样痛快的比武他还是头一回经历。 “大哥厉害呀！”一场比武看得长安眼花缭乱，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看懂是谁赢了，只知道给胤禔鼓掌。 “你大哥输了，还厉害呢。”康熙对这一场比武很是满意，胤禔的表现算是可圈可点，能和蔡元署打得有来有回，胤禔在武学上的天赋在兄弟中确实是独一份的。 长安懵了一下，原来哥哥输了吗，但还是嘴硬地说道：“就厉害呀！” “大哥确实厉害，若是换了旁人，只怕第一回 合就要落败。”胤禩夸道。 闻言长安一副找到靠山的模样看着康熙：“阿玛，八哥也说大哥厉害呀！” “是，你大哥厉害。” “蔡大人果真武学非凡，若有下回，胤禔定要再和蔡大人比上一比。”胤禔倒是不在意自己输给蔡元署的事情，他也知道方才是蔡元署稍微收了手，不然自己也不能和他打这么久。 可见蔡元署虽说是大老粗一个，心还算细。 “大阿哥想要比武，奴才定然恭候。”蔡元署拱手恭敬地说道。 接下来便是由副将王廷彪以下的将领在康熙面前展示自己的才能。 他们都很清楚若是能被康熙看上，他们便能一飞冲天，因此一个个的都用尽全力，恨不得将自己全身的才能都展现出来。 再之后就是擅长□□、藤牌的人在康熙面前进行展示。 整齐的攻击姿势，利落的动作，看得康熙心潮澎湃，有这般军队在此镇守，古北口定然稳如磐石。 一场精彩绝伦的武学演示在天色昏暗前终于结束。 康熙带着想要上长城看一眼的长安来到古北口山海关的高楼之上，朝远处眺望。 群山层层叠叠，重岩叠嶂。 康熙看着心情格外地澎湃：这就是朕的万里江山，这就是朕的大好河山。 长安感受到康熙激动的心情，乖乖地靠在康熙的身上，一双桃花眼学着康熙的模样远眺。 这样的山脉很熟悉，霍山也是类似如此的山脉，山上有着茂密的树林，树林里住满了各种奇珍异兽。 “长安，此处正是山海关，两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指的就是山海关。”康熙指着城门说道。 “山海关。”长安低声念道，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方世界的场景，好一会这才回过神来，继续挨着康熙看远处的风景。 太阳渐渐落山，映衬着整片天空变得火红，模糊间，整个山脉都被这落日余晖映衬的变得金灿灿的。 “这样的景象倒是颇有诗意。”最具有文人雅客风范的胤祉打开折扇，轻轻挥动折扇，瞧着倒像是个书生一般。 “那不妨三弟现邹一首诗，也好让大哥看一看三弟的风采。”胤禔朝着胤祉看了过去，他最不喜欢文人作的酸诗，如今看着这样的景，倒是想听听文人都是怎么作诗的。 闻言胤祉倒是作了一首诗，只是到底是现邹的，虽和景相衬，意蕴上却是差了许多。 长安才不懂什么情不情，景不景的，只知道这首诗是三哥自己做的，佩服的目光看向胤祉，小手又拍起来了：“三哥好棒！” “你除了会说棒还会说啥？”康熙见他又夸起人来了，不由得笑嗔道。 康熙也只是打趣，长安却当真了，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会说厉害呀——” 皇子们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 康熙也是无奈：“瞧给你机灵的。” “嘿嘿。”长安抱紧康熙，继续和阿玛、哥哥们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康熙没有在古北口停留太久，第二日再次带着大部队出发，这一回的目的地是科尔沁部。 康熙想到自己出嫁已有多年的大女儿纯禧公主，心里头也是想念得很。 纯禧公主在宫中的时候就颇为孝顺，出嫁后也时常派人回来以尽心，他对纯禧还是很疼爱的。 原先康熙计划来科尔沁的时候也是想着将皇太后一同带来的，他很清楚，皇太后心里头一直想念着科尔沁。 只是临行前太后忽然就感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也不好跟着他出行，而他已经定好的出发时间也不会特地为了太后打断，因此太后只能遗憾地留在西苑养身子。 临出发前太后还拉着胤祺的手，让他替自己多看看科尔沁的风景，替自己看一看哥哥姐姐身子是否还安泰。 胤祺是被太后养大的，对科尔沁也颇为亲近，对太后的请求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科尔沁出了两任太后，其在蒙古的地位也十分的独特，其领地也远比其他蒙古部落更大。 没走多久，康熙就已经进入了科尔沁的领地，半路上，康熙瞧见不远处又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又见长安焉哒哒地趴在榻上的身影，便想着干脆在此地暂时休整一番，恰好这时候也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长安，今日咱们野炊可好？”康熙问道。 “什么是野炊？”长安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道。 “就是咱们今日不在房间内或者马车上用膳，而是在外边的草地上，河流边一边看风景一边用膳。”康熙笑着说道。 “好！”这种新鲜的用膳方式一下子就吸引住长安了，迫不及待地想要下金辇。 “急什么，等底下人安排好了再下去。”康熙亲拍长安的屁股，让他坐稳了。 侯在金辇外的梁九功已经将事情安排下去了，顺便将康熙要停下来歇息的消息告知宜妃和皇子们。 “这样的美景，野炊倒是不错，长安想来也是很喜欢的。”胤禛瞧了眼不远处的河流，脑海里浮现了长安在草地上蹦蹦跳跳的模样。 外边，侍卫已经在空地上搭建起临时用的帐篷，在草地上铺好了用膳的地方，另外也还有康熙要求用的烧烤架也搭建起来了。 另一边，御厨也动了起来，从马车上将厨具和食材拿下来，热火朝天地动了起来。 见状皇子们纷纷下了马车，他们的马车虽说也是很豪华，却远远比不上康熙的金辇，马车行走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震感非常的明显，这也是胤禔更喜欢骑马的缘故。 其他皇子有骑马的心，只是之前骑的多了，两腿之间被马鞍磨得疼得厉害，只能选择坐在马车上，坐在马车上几个时辰，他们的身子都要散架了。 长安见哥哥们都下了马车，从窗口处探出脑袋大喊道：“哥哥呀！” 随后长安从窗口边的塌子上下来，就要往金辇外边冲去，哥哥们都下马车了，他也要下去。 康熙这回没有再拦着长安，随着他去找哥哥。 长安素日里就不喜欢运动，整日躺平，如今也是马车坐久了这才像只像小鸟一样想要往外边扑腾。 金辇很高，长安走到边上就停了下来，冲着候在一边的梁九功伸手，示意梁九功抱他下去。 梁九功在看到康熙的点头示意后这才将长安抱了下来。 终于能下金辇，被抱起来腾空的时候长安就激动的晃动着自己的脚丫。 “长安，快过来，大哥带你去摸鱼。”胤禔朝着长安挥挥手。 长安原本就在朝着哥哥的方向走去，听到了胤禔的话，步履迈得更加快了，便小跑着便喊道：“哥哥，长安来啦。” 很快长安就像一个小炮仗一样冲到了胤禔的怀里。 胤禔一把将长安抱起来，兴许是太开心的缘故，直接将长安放到了自己的脖颈处，让他骑着自己的肩膀。 长安抱着胤禔的脑袋倒是开心了。 后边的皇子们却紧张起来了，生怕胤禔抓不稳长安连累的长安摔了。 胤祉和胤禛默默地降低了行进的速度，走到了胤禔的身后，警惕地守着长安。 小溪流的宽度不大，瞧着不是很深，水流得很平缓，底下有很多的碎石子，河水清澈见底，仔细看还能看到河流中的鱼。 “哇，好大的鱼。”长安眼尖，远远地就看到了一条从一个石子游到另一个石子的大鱼。 “不是说水至清则无鱼吗？我瞧着这水挺清澈的，怎的会有这么多鱼？”胤祐也见到了好几条鱼在水里游，不由得困惑地问道。 “此处接近主道，常有商队的马车路过，偶尔会有人像我们一样来此歇息的，人来人往的动静多了，许多以鱼类为食的动物便很少会在此栖息，没有了天敌，这些鱼自然就越来越多。”胤禛仔细思索一下就明白了关键。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中秋快乐呀，评论区有三十个小红包，欢迎大家评论呀- 第76章 “哥哥, 快去摸鱼啊！”长安听不懂哥哥们在聊什么，想到大哥方才说要摸鱼，赶紧指着小溪说道, “摸鱼给阿玛吃呀——” “长安摸了鱼不给大哥吃吗？”胤禔故意地问道。 “给大哥呀——”长安认真地数了数，“阿玛一条鱼、大哥一条、三哥一条、四哥一条、五哥、七哥、八哥。” “长安要抓七条鱼呀——”长安一本正经地伸出七条手指。 胤祉见他数半天唯独漏了自己，不由得调侃道：“哥哥们都有，汗阿玛也有, 那长安的呢？” 长安听了胤祉的声音下意识地扭头向后转。 谁知差点没稳住往后倒, 好在胤禛及时扶住，这才避免了长安从胤禔身上翻下来。 胤禩皱了皱眉, 上前说道：“大哥, 这样让长安坐着未免有些危险，不妨将长安放下来让他自己走吧。” 胤禔也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依着胤禩的话将长安放下来。 落地后长安跺了跺脚这才站好, 乖乖地牵着胤禔的手。 仿佛不知道刚才惊险的事情一般，继续说道：“长安也要吃鱼鱼。” “要抓八条呀——”长安用右手帮助左手伸出了三个小手指，又将右手张开，示意这里一共有八个手指。 “好, 抓八条。”胤祉轻笑, 上前牵住长安伸出来的右手, 拉着他往小溪边走去。 走到小溪边, 胤禔熟练的脱去鞋袜，将裤脚挽起, 刚要下水就被胤禛拦住了。 “大哥别急，我们先试探一下这水深。”说着胤禛拿了根木棍插进水里, 确认了小溪的高度。 小溪整体呈现凹进去的圆弧形状, 越靠近中间就越深, 最深的地方能到长安的脖子处。 “这水不深，我先下去了。”胤禔松开长安的手，三两步就跨进了水里。 尽管是在偏北的蒙古，八月的天依旧热的让人心生燥意，不过这蒙古时常有风吹来，带来了些许的凉意。 小溪流里的水很是凉快，下了水胤禔只觉得浑身新都舒畅了不少，赶紧对着岸上的其他人招呼：“三弟、四弟、长安，快下来了，这水可舒服了。” “长安要下水摸鱼呀——”长安学着胤禔的模样低下身子去脱鞋。 圆滚滚的小人儿努力地抬起自己的小脚，试图用小短手脱鞋，脱了半天，鞋子纹丝不动，反倒是整个人摔了个屁股蹲，直接坐在了草坪上。 然后傻兮兮地抬着头，对着过来扶他的胤禛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四哥，长安摔啦！” 胤禛哭笑不得地说道：“摔了还笑得这么开心，也就只有你了吧。” “四哥，要脱鞋子呀——” “这溪水有些冰凉，你可不能随便下水。”胤禛缓缓说道。 长安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鼓了股脸颊：“长安要摸鱼呀，给阿玛，给哥哥——”一边说还一边弯着腰，做出一副摸鱼的模样来。 “得去问过汗阿玛，汗阿玛准许你下水了你才能下水。”胤禛被长安的模样逗笑，但还是说道。 他刚想让身边的奴才去请示，长安就自己从胤禛怀里跳了下来，快速地迈着小脚冲向金辇所在的地方，嘴里还喊着：“阿玛，长安要摸鱼呀——” 正在金辇里翻阅胤礽送来的奏折的康熙听到长安的声音后这才下了金辇。 “怎么了？”康熙看着抱紧自己大腿的长安问道。 “阿玛，长安可不可以和大哥下水呀？”长安乖巧地问道：“长安会乖乖听话哒——” “若是你答应朕等摸鱼结束之后乖乖地喝姜汤，朕就许你下水。”康熙朝着胤禔的方向看去，心里不由得念叨，都已经是有四个孩子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带着弟弟摸鱼。 恍然间，康熙又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带着胤禔和胤礽一同巡幸塞外的时候。 那时候的胤禔和胤礽还是玩得很好的好兄弟，两人就像如今一样，看到小溪就忍不住下去摸鱼，摸上来的鱼不大，两人却兴致勃勃地烤来吃。 他还有幸分了条最大的，也不知道如今胤禔的摸鱼技术有没有进步，只是可惜了，胤礽需要留京监国，不能一同巡幸塞外。 想到这里，康熙心里又升起了对胤礽的愧疚，想着等回去了好好补偿胤礽一番才是。 听到要喝姜汤，长安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姜汤又辣又难喝，位列长安最讨厌喝的东西第二，第一当然就是林太医开的苦药。 “长安快过来，大哥在这里等你。”远处又传来了胤禔的呼唤声。 长安朝胤禔的方向看去，小脚不由自主地往小溪边走。 康熙手疾眼快地抓住长安：“着什么急，朕还没和你商量好呢。” 长安又想摸鱼，又不乐意喝姜汤，无视康熙说的话，无辜地指着胤禔：“大哥在等长安啊。” “要么喝姜汤，要么乖乖待在这里。”康熙抓住蠢蠢欲动的长安，不容拒绝地说道。 “阿玛-长安是心肝宝贝呀——”长安对着康熙眨了眨眼睛，亲昵得亲了康熙一口，试图让康熙放弃让他喝姜汤的想法。 “心肝宝贝也不行。”康熙的心软了一下，却还是不肯松口，“这溪水冰冷，若是着凉了可就要生病的，生病朕便要让林太医给你开药喝。” “不喝药——”长安捂住嘴巴，警惕地看了眼周围，确认没有看到林太医之后这才扯着康熙的衣服撒娇。 “喝姜汤就不用喝药，你自己选。”康熙道。 喝姜汤还是喝中药。 “喝姜汤——”长安没有纠结很久，和喝中药一比，姜汤都没有那么的令人讨厌了。 康熙暗暗失笑，看来还是和哥哥们一起摸鱼更加吸引长安，连不爱喝的姜汤都能忍了：“快去吧，你大哥他们怕是等急了。” 想到和哥哥们一起摸鱼，长安的心情都变得愉悦了，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之后要喝姜汤的不愉快。 “哥哥，长安来呀——” 在长安和康熙商量的功夫，除了胤祐以外，其他皇子都下了溪水里头。 胤禔更是直接走到了溪水中央，正弯着腰摸鱼。 胤祐站在溪水边，微笑婉拒了胤禔的邀请，黯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脚，就是这只脚，生来弯曲，让他遭了不少罪。 每到阴雨天便疼痛难忍也就罢了，还连累的他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为此他没少下功夫，这才让他的走路姿势渐渐和常人无异。 如今要他将裤脚挽起，将左脚露出来自然是不肯的。 “长安，七哥帮你脱鞋袜。”胤祐瞧见长安扯了半天还是没能将鞋袜脱下，笑着上前帮忙。 软乎乎的长安落到了怀里，胤祐心里乐开了花，连刚才的不快都忘却了，小心翼翼地帮着长安脱掉鞋袜，露出一双白白嫩嫩的脚丫子。 胤祐不禁将两只小巧玲珑的脚丫子住在手里，惹得长安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好了，过去吧。”胤祐整齐地将长安脱下的鞋袜摆在一旁，再把长袍的衣角扎到了腰带里，随后直接就把长安放到了草地上。 谁知道草地上的草扎脚，胤祐还没有来得及松手，长安的小脚就蜷缩起来。 “怎么了？”胤祐疑惑地问道。 “脚脚不舒服呀——”长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赤脚踩在草地上的感觉。 胤祐抬起长安的小脚看了一眼，脚底板已经微微发红，应该是这草比较的硬，长安的脚又太嫩了，这才被刺红了。 “七哥，长安这是怎么了？”胤禩注意到长安和胤祐在一块半天都没有过来，过来又瞧见长安抱着小脚丫委屈的模样，于是问道。 “没什么，是这草地有些扎脚，我没注意到，这才让长安的脚被扎了。”胤祐温吞地说道，“刚好八弟过来了，不妨就由八弟抱着长安过去吧。” 胤禩爽快地接过长安。 经过长时间的锻炼，如今的他已经能够稳稳地抱着长安了。 “七哥一起摸鱼呀——”长安被胤禩抱在怀里，还不忘招呼站在原地的胤祐。 胤祐笑着摸了摸长安的脑袋：“七哥不喜欢摸鱼，长安自己去吧，可千万不能忘了帮七哥摸一条过来。” “好！”长安没有深究胤祐不愿意下溪摸鱼的原因，只是声音响亮地应道。 纯粹干净的笑容落到胤祐的眼里，只觉得长安宛若传教士带来的书册中提到的小天使，笑起来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胤禩抱着长安来到小溪边上，自己先迈了进去，随后才慢慢地将长安放下。 溪水有些凉，一接触溪水长安就一哆嗦，赶紧收回脚。 胤禩也没有着急，耐心地抱着长安，等着他慢慢地适应这溪水。 没一会，长安就已经能够适应略微冰凉的溪水，小脚慢慢地没入溪水。 小溪边的水位不高，刚好能没过长安的脚踝。 长安踩在石头上，站稳了身子胤禩这才将他松开，温柔地说道：“长安可要站稳了，若是摔倒了身上的衣服可就湿了。” 长安今天穿的是一身藏青色绣着腓腓图样的长袍，他可珍爱这身长袍了，当然不愿意它被水沾湿，于是乖乖地站在原地。 低着脑袋看着水里的脚丫子，时不时地脚指头动一下，又将自己成功逗笑。 “我抓到了！”胤禔在小溪里摸了半天，终于抓到一条不小的鱼，兴奋地将鱼举起来。 “大哥好厉害！”长安抬头看去，果然胤禔的手上抓着一只大鱼，笑眯眯地夸道，小身子一起一伏，看着像是蹦起来了一般，实际上小脚像是固定在水中一般不肯移开。 “我也抓到了！”胤禛不甘示弱地举起一条鱼。 虽说他经验比起胤禔要少上不少，可他足够沉稳，若要抓必然是一击必中，这不，耐心地等了许久，终于抓到了一条大鱼。 见到四哥也捉到鱼了，长安不免着急起来，也想赶紧抓到鱼，他可是要抓八条呢。 皇子们在水里玩得欢快，康熙也安逸地躺在贵妃椅上，一旁还放着一个冰盆，另外有奴才在一旁隔着冰盆扇风。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中秋节快乐呀- 第77章 长安试探性地伸出右脚, 踩了踩不远处的石头，确认石头是稳定的后才稳稳地向前迈了一步。 只一步，水位就已经没过了长安脚踝的两三厘米。 感受到水的冰凉, 长安的动作又顿住了，好一会这才迈出了另外一只脚。 “哥哥，有鱼！”长安注意到有一条鱼从自己的脚边划过，惊喜地喊道。 长安立马弯下腰想要去摸那条鱼。 只是这小溪的鱼虽说没有天敌, 日子过得比较安逸, 游动的速度却是丝毫不慢，还没等长安的手触碰到那条鱼, 小鱼就迅速地游过, 藏到了石头堆里。 长安一愣，手足无措地懊恼道：“鱼跑了呀——” “鱼跑了再抓另外一只就好了。”胤禛将自己抓到的鱼放到了侍卫拿过来的盆里，随后淌着水来到长安身边。 “没有另一只呀——”闻言长安低着头仔细看着水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胤禛走过来的动静吓到了，半天都没有再见到有鱼游过。 “耐心点，等等就有了。”胤禛安慰道。 “好吧——”长安注意到大哥又抓到鱼了，急得小手拽紧了胤禛的衣服。 胤禛身上沉稳淡定的气息感染了长安, 长安这才默默地朝着水里头瞧。 但长安的反应速度不快, 水里的鱼又灵活, 即使有小鱼游过也来不及抓住, 摸了半天鱼，最后连鱼都没有碰到过。 长安委屈地对着胤禛说道：“四哥, 长安抓不到鱼呀——”说着长安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抓不到便抓不到了，哭什么？”胤禛用帕子轻轻地帮长安擦拭眼泪, 哄道, “汗阿玛和哥哥都不缺长安这一条鱼。” “长安想孝顺阿玛呀——”长安眼泪汪汪地说道, 对自己不能给阿玛抓到鱼很是难过。 孝顺这个概念还是康熙教给他的，尽管康熙只是开玩笑地说了两句，却被长安记住了，想着今天能够亲自抓鱼给康熙，这才兴奋地下了水。 胤禛没想到长安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又不忍心看着长安难过，于是叫来苏培盛，拿了个网兜过来。 “长安，你拿着网兜，等鱼进来了就可以把鱼兜起来。”胤禛带着长安将网兜放进了水里，静静地等待鱼儿入网。 胤禔一连抓了四五条大鱼便停了下来，这才瞧见长安拿着个网兜放在水里，默默地等待鱼儿入网的模样，不由得大笑：“昔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今日长安摸鱼，愿者入兜。” “还别说，大哥这说得挺押韵的。”胤祉也是笑道。 胤禩见胤禛和长安有模有样地兜鱼，道：“四哥，兴许放些饵料进网兜里能更快地兜到鱼。” 胤禛一听，倒也是，方才他只想着用网兜网鱼，却往了他能够用鱼儿来吸引鱼，不必这般等待。 苏培盛赶紧拿来了弄好的饵料，往网兜里放了这才将网兜重新放到了水里。 “四哥，这样会有鱼鱼吗？”长安不懂饵料是什么，疑惑地问道。 “会有的，这饵料是用来吸引鱼过来的。” “长安要兜八条鱼呀——” 长安心心念念的八条鱼最后在他和胤禛的努力下成功兜到了。 只是这八条鱼最大的不过长安两个巴掌那么大，最小的不过只有长安巴掌大小。 胤禛暗叹，这岸边的鱼到底是小了些，网了半天，不过几条小鱼，不过这鱼是大是小倒是无所谓，长安开心就好了。 果然，长安才不管这鱼是大是小，正喜滋滋地看着盆里游得欢快的八条小鱼，心里想着要把最大的留给康熙。 回过头，刚好对上了康熙看过来的目光。 长安刚想跑过去，就被草地劝退了，蹲下来奶声奶气地说道：“小草乖，不要扎长安，会不舒服哒——” 一阵微风吹过，草地上的草被吹得微微飘动，长安还以为小草这是同意了，便一脚迈了过去。 谁知刺脚的感觉直接让长安怔住了，可怜兮兮地朝着已经上岸的胤禔伸手，“大哥，抱！” “怎么了？”胤禔不明所以。 “应当是这草扎脚了。”胤祐解释道。 闻言长安赶紧点了点头，“小草不听话呀——” “小草怎么会听得懂你在说什么呢？”胤禔好笑地说道，抱起长安，用干净的帕子帮长安擦干净脚丫子，再穿好鞋袜。 有了鞋子的保护，长安也不怕草扎脚了，兴冲冲地朝着康熙跑去过，边跑边喊道：“阿玛，长安给你抓鱼鱼吃！” 胤禔看着长安的背影，酸溜溜地说道：“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到底不如汗阿玛更得长安喜爱。” “长安从小就和汗阿玛住一块，自然是更喜爱汗阿玛的。”胤祐道。 闻言胤禔撇了撇嘴，转身看向正在处理自己抓上来的鱼的小太监，训斥道：“这可是爷等会儿要亲自烤的，可得处理干净了，不然仔细你们的皮。” “是。”小太监唯唯诺诺地应了声，继续低着头处理鱼。 康熙接过长安抱到了怀里，语气慈祥地问道：“长安抓了多少条鱼？” “八条呀！”长安不假思索地回道，举起小手念叨着：“阿玛一条，大哥一条...还有长安呀——” “你那些哥哥哪里需要你给他们抓了。”康熙瞥了眼还在水里玩得开心的胤祺说道。 “哥哥说要呀——” “哥哥说要你就抓，若是你哥哥想要天上的星星呢？”康熙问道。 “哥哥不要星星。”长安摇了摇脑袋。 “朕是说如果...罢了，朕和你说些什么呢？”康熙轻笑，长安和他的兄长们兄友弟恭是好事，于是转移话题道，“给朕瞧瞧你抓了什么鱼。” “在桶里，大鱼鱼给阿玛呀——”长安咧着嘴笑，开心地在康熙身上蹭了蹭。 康熙瞧了眼桶里的鱼，挑眉，“这鱼还没有你的巴掌大，哪里算得上是大鱼。” “大啊！”长安不服气地说道，拿着自己的小手比划了一番，还十分机灵地挑了最大那条进行比对，最后还很肯定的重复了一遍，“大呀！” “去，把胤禔地拿过来，给长安瞧瞧，让他看看什么样的鱼才叫大。”康熙一时间也孩子气起来了，非要让长安承认自己的鱼小。 胤禔的鱼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鱼头鱼尾已经被砍了，鱼鳞剃了个干净，内脏也已经挑除，听到康熙要看，便立马有人将鱼呈了上来。 为了让长安服气，康熙特地指了长安桶里最大的那一条进行比对。 胤禔抓上来的鱼只剩下了鱼身，却还是将长安抓到的鱼轻易比了下去。 “如何？还觉得你的大吗？”康熙戳了戳长安的脑门，语气中满是笑意。 “大哥厉害呀！大哥的大！”长安大声地说道，随后又和康熙说道，“长安小啊，长安的鱼大。” 意思就是长安还小，抓出来的鱼已经很大了。 “所以长安可要快快长大，长大了就可以抓大鱼了。”康熙温柔地说道。 “长安长大要孝顺阿玛呀——”长安认真地说道。 闻言康熙心里暖洋洋的，仿佛有一股热流划过，看着长安的眼神充满了宠溺，“好，朕等着你的孝顺。” 康熙挥挥手，便有人将胤禔和长安的鱼都拿下去进行处理。 长安的鱼太小了，不适合用来烤，容易被烤焦，因此御厨便架起了锅，往锅里倒上清水，放上葱姜蒜，再倒入长安抓的鱼，开始熬汤。 胤禔等人抓的鱼普遍偏大，又闻康熙想要亲自烤鱼，御厨便将鱼清理干净，腌制完成，用木棍串起来，等着康熙使用。 皇子们见状纷纷围了过来。 胤禔笑嘻嘻地说道：“汗阿玛，儿臣也要来烤鱼，孝敬给汗阿玛。” 康熙一边将其中一条鱼放到烧烤架上，一边嗤笑：“你烤鱼？你烤的鱼朕可不敢吃。” 烤鱼这个活动康熙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行了，胤禔从前也烤过鱼，即便有御厨在一旁亲自知道，胤禔烤出来的鱼要么便是烤焦了，要么便是没熟，让人难以下咽。 为此没少受到胤礽的嘲笑。 胤禔也想到了自己从前烤的鱼，讪讪一笑：“儿臣今时不同往日了，定然能让汗阿玛大开眼界。” “那朕可就等着了。” 一旁的胤祉、胤禛、胤祺、胤祐和胤禩已经默默地拿起一条鱼，开始烤制。 经过御厨腌制好的鱼肉只烤了一会儿就已经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长安在康熙怀里也坐不住了，如同幼鸟急切的嗷嗷待哺一般张着大嘴，迫不及待地想要吃上烤肉。 “不急，这鱼还没好呢。”康熙再次伸手摁住脑袋不断地往烧烤架上探的长安。 “香香的，好了呀——”长安评判食物是否已经熟了的标准就是味道香不香。 “再不听话这烤鱼可就没你份了。”康熙一句话成功将长安镇住，长安只能乖乖地坐在康熙的怀里，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烤肉。 终于，康熙将烤鱼从烧烤架上拿开，放到了一个盘子上。 这小溪中的鱼，鱼肉鲜嫩而骨头少。 康熙仔细地挑了鱼肚子部分的肉给长安，仔细看过确认没有骨头之后这才将鱼肉放到了长安专属的碗里头。 “可以吃了。” 早已经迫不及待地长安连围兜都忘记了，开心地捧着碗吃起了烤鱼。 烤鱼的调料放得足足的，和长安一直以来吃的偏清淡的食物都不一样。 浓烈而刺激的味道一下子就征服了长安的味蕾，吃完了碗里的还想要再吃。 吃上这些已经是康熙准许的极限了，哪里还许长安再多吃。 刚巧鱼汤已经熬好了，康熙便让人装了一碗上来：“长安吃这鱼汤，这鱼汤可是用长安亲自抓的鱼熬得，尝尝可还好吃？” “好吃呀！”长安舀了一勺，吹凉后将奶白的鱼汤喝进口，双眼霎时间就亮了起来，亮晶晶地说道。 “阿玛和哥哥也要喝。”满足地尝了两口汤，长安这才想起来康熙和哥哥们都还在吃烤鱼，于是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听见没, 还不快给朕和胤禔他们盛碗鱼汤。”康熙吩咐道。 “还要装鱼鱼，最大的给阿玛呀——”长安忽然想起来自己抓鱼是为了给康熙和哥哥们吃的，赶紧补充道。 “是, 奴才知晓了。”梁九功的徒弟小应子这才下去传话。 康熙温柔的说道：“最大的给你朕，那长安呢？” “长安小，吃小的呀-大的给哥哥。”长安毫不犹豫的说道。 闻言，皇子们的眉目都变得柔和, 恨不得赶紧将自己的鱼肉烤熟, 好喂给长安吃。 很快，一碗碗鱼汤被盛了出来。 奶白的鱼汤瞧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再点缀上葱花, 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这鱼汤不错，再盛一碗送去宜妃那里。”康熙道。 “还有爷这烤鱼，一同送给额娘。”胤祺赶忙拦住太监, 将手中的烤鱼递了出去。 宜妃是女眷，不便和已经长大了的皇子们一同用膳，故此是独自一人在马车上用，收到康熙和胤祺送来的鱼汤和烤鱼的时候颇为感动。 一旁伺候的嬷嬷笑着说道：“娘娘当真是好福气, 此行皇上唯独带了娘娘一人, 如今用膳皇上也惦记着您, 五阿哥也孝顺极了。” 短短一句话, 说进了宜妃的心坎里，“嬷嬷倒是会嘴甜。” 康熙享受地喝着鱼汤, 一边看向远处。 隐隐约约见还能瞧见散落在各地的蒙古包。 这些蒙古包普遍不大，是科尔沁普通百姓所使用的蒙古包。 康熙的思绪不由得扩散开来, 大清一直苦恼于如何去对待蒙古。 蒙古占据着西北方大片的领土, 位于大清的后方位置, 一旦蒙古要反，大清岌岌可危。 可是时至今日，他除了将女儿作为怀柔蒙古的政治工具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办法让蒙古能够继续安稳地待在蒙古地区，尽管如此，蒙古依旧少不了不安分的人，倘若大清放松警惕，蒙古只怕是要乱了，这也是他为什么每年都要巡幸塞外，时常进行木兰秋狝的缘故。 至于纳蒙古妃嫔来稳定蒙古..... 昔年汗阿玛临终前就对他教导，万不可像他一样，整个后宫被蒙古女子把持，因此他是不可能会纳蒙古女子为妃，更不会许蒙古女子生下皇嗣，否则大清只怕是要不安稳了。 想到这里，康熙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阿玛，怎么呀？”长安感知到康熙的情绪不太对劲，抬着脑袋问道。 “朕是在想，朕该如何让这片草原永远地归顺大清。”康熙略带愁绪地说道。 闻言，诸位皇子面面相觑，蒙古问题由来已久，大清已经在通过联姻的方式尽量地把控蒙古，只是康熙后宫中唯一的蒙古妃嫔至今都是庶妃，常年被冷遇，抚蒙的格格、公主又怎么能过得好呢？① 唯有长安单纯地说道：“阿玛厉害，就可以归顺呀。” 长安想得很简单，在霍山中，除了腓腓一族有着超然的地位之外，能在霍山中乘风破浪的唯有实力强劲的异兽，长安理所当然地觉得，只要康熙足够的强大，武力可以镇压一切。 康熙好笑地摸了摸长安的脑袋：“你知道朕在说什么吗？就插嘴。” “儿臣觉着长安说的也没错...”在康熙的注目下，胤禔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坐在椅子上淡定地吃起了鱼汤。 “这草原太过辽阔了，我大清纵使有这个实力，国库却支撑不起来！”康熙何尝不知道只要武力值够强大，蒙古自会乖乖归顺的道理，漠北蒙古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只是如今大清也只能勉强做到让大多数人温饱的程度，想要有更多的粮食、更多的金银去样军队却是难之又难。 除非...... 除非能解决粮食问题。 这一点长安不清楚，胤禔这个已经临朝的皇子难道还不懂吗？ 想到这里，康熙又忍不住瞪了胤禔一眼，他让他去兵部历练，难道他还不知道兵部想要让户部拨款有多困难吗？整日就知道和兵官训练，该了解的事情却一点也不了解。 胤禔无辜，他好好地在吃着鱼汤，汗阿玛怎么又盯上他了。 西苑中。 没有了康熙和宜妃的管束，加上钮祜禄贵妃忙着处理公务，没工夫管理胤禟和胤俄。 于是两人越来越飘，几乎将西苑祸祸了个干净。 这天，两人借着看大侄女的名义到胤禔所在的观德处，和胤禔的长女布耶楚克疯玩了半天之后还趁人不备将布耶楚克养的猫的猫毛给剪了。 以至于布耶楚克在看到自己的猫猫身上的毛左边秃一块右边秃一块的时候直接气哭。 若不是嬷嬷拦着，布耶楚克已经带着棍子去找胤俄和胤禟算账了。 胤禟和胤俄还盘算着等猫猫的毛长齐了再去剪一次，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被布耶楚克拉黑，成为了布耶楚克最讨厌的人之二。 “九哥，今日我们还要去做什么。”刚祸害了布耶楚克的猫，胤俄正兴奋着呢，和胤禟在假山后边商量着下一步要做什么。 “能做什么，这里哪个地方我们没去过。”胤禟躺在假山上，头上戴着竹叶制成的环，百无聊赖地说道。 “要不咱们去瞧瞧四哥的百福吧。”胤俄凑到胤禟的耳边说道。 百福是胤禛的爱犬，是已故孝懿皇后送的，胤禛很是珍爱，甚至亲自给百福设计衣服，用胤禟的话来说就是，胤禛对百福就像父亲对儿子一样。 “没意思。”胤禟瞥了胤俄一眼，伸出食指摆了摆，“汗阿玛巡幸塞外一去就是一个多月，现在剪了百福的毛有什么意思，那些奴才又不敢拦着我们，等四哥回来，百福的毛都长齐了，不够刺激。”要剪狗毛也得等胤禛回来之后再说。 他追求的可是被发现的刺激感，不然他也不会想要靠近这些猫啊，狗啊之类的。 “那九哥，要不我们先回去？”胤俄道。 忽然胤禟坐了起来，兴致勃勃地拉着胤俄往内务府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不如我们给长安准备个大惊喜，免得他出去一趟回来忘了他们。” “不会又是大金像吧。”胤俄听到大惊喜下意识地想到当初的大金像。 闻言胤禟顿住了，微眯着眼看向胤俄：“十弟，难道你是嫌弃爷的大金像？”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敢嫌弃我就敢刀了你。 “没有没有，我觉得大金像挺好的，就怕汗阿玛看到了会教训我们。”感受到胤禟威胁的眼神，胤俄慌忙解释道。 “哼，这还差不多。”胤禟这才放过胤俄，转头说道：“放心吧，这回可不是大金像，爷可不想再被罚抄佛经。” 胤俄这才放心地跟着胤禟走去，自从上回被罚，九哥应该、或许、大概靠谱了那么一丢丢，至少上回送的生辰礼就挺好的。 有关蒙古的话题最后还是终止了。 一行人再度出发往科尔沁的方向驶去。 远远地就能有人静候在一座府邸前头。 那人正是科尔沁郡王毕里克图，此人是太后的亲侄子。 而站在毕力克图旁边的除了他的郡王妃之外便是纯禧公主和她的额驸博尔济吉特氏班第。 纯禧公主看着远处缓缓驶来的金辇，不免热泪盈眶，她出嫁已有三年，已经有三年不曾见过汗阿玛了。 “公主不要太难过了，汗阿玛若是见了公主这副模样，只怕是要难过的。”班弟用帕子帮纯禧公主擦干泪水，便默默地站在了纯禧公主身旁。 班弟在科尔沁的地位并不算高，他虽然和毕力克图同为奇塔特之孙，但两人的命运是不一样的。 毕力克图是世袭罔替的郡王，而他不过是一等台吉，是藩部中蒙古贵族的最低等级，若非娶了纯禧公主，只怕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在科尔沁默默无闻了。 他万分感激万岁爷将纯禧公主嫁给他，婚后班弟也一直守着纯禧公主过日子，后院里的两名试婚格格也成了摆设，夫妻之间很是和满。 康熙很快就来到了众人面前。 众人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心情平静地让众人起身，在毕力克图的指引下进入府邸之内。 这座府邸是以亲王的规格建造的，总面积能够达到六万多平方米，是在太皇太后生前建造的，主要就是为了接待康熙和两宫太后。 入到主殿，康熙抱着长安在上首落座，宜妃端坐在康熙的身侧，皇子们在左边一列落座。 长安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虽说府邸从外边瞧着和皇宫相差不大，内里构造却是充满了蒙古特色。 地上的羊毛毡、垫在椅子上的布料，侍女呈上来的茶盏，配色等均和长安在皇宫和西苑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浓烈的色彩搭配和熟悉的府邸陈设混搭在一起，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 康熙落座后先是对着毕力克图问道：“今年科尔沁的收成可还好？你阿布的身子可还好？皇额娘一直惦记着科尔沁，可惜临行前皇额娘病重，不能亲来科尔沁。” “回皇上，几年风沙大，雨水较少，收成不尽如人意。”毕力克图叹道。 随后又道：“多亏长生天庇佑，加上皇上和太后娘娘送回来的药材，阿布身子尚可，只是阿布同样惦念着太后娘娘，听闻太后娘娘病了甚是担忧。” 两人寒暄了几句。 毕力克图注意到康熙的目光频频看向纯禧公主，便识趣地带着妻儿离去。 很快府邸内除了宜妃和皇子们便只剩下纯禧公主和她的额驸。 纯禧公主一改往日的沉静大度、平淡无欲，难得见到紫禁城中熟悉的人，眼眶中不免也含上了泪水：“女儿给汗阿玛请安，给宜额娘请安。” “起身吧。”康熙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阿玛，是姐姐吗？”长安已经捋清楚，凡是叫康熙叫做汗阿玛的都是他的哥哥姐姐。 “对，这是你大姐姐。”康熙道。 “这边是十五弟吧，果然如传闻中机灵可爱，这是大姐姐给你备的平安扣，还望十五弟不要嫌弃。”说着纯禧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递了上去。 收到礼物的长安笑眯眯地说道：“谢谢大姐姐呀——” 作者有话说： 注①：抚蒙的除了皇帝自己的女儿之外，还有宗室的女儿，会被封为和硕格格之类的送去和亲。 注：蒙古的各种人物和关系大家看看就好，除了名字一样，人物关系可能存在错误。 第79章 康熙对纯禧公主送的礼也很满意, 长安是他最心爱的小儿子，什么都不缺，他唯独盼着的就是长安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 所以他再三犹豫还是没有将长安这个名字改掉。 长安啊, 长久的平安。 一旁的宜妃笑着说道：“一别几年，纯禧还是那么的妥帖。” “宜额娘谬赞了。”大公主微微福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塞外风沙大，纯禧你过的可还好？”康熙关切地问道。 “女儿一切都好, 谢汗阿玛关心。”纯禧看了一眼身旁的额驸, 能有什么好不好的呢，她住在她的公主府, 没有人敢给她委屈, 额驸对她又很好，身边的精奇嬷嬷又是生父恭亲王给她选的，从来不会拦着她见额驸, 有了额驸时常的陪伴，这塞外的日子也不难过。 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往往从她的面色和眼神中能够看出。 纯禧面色红润，眼睛灵动, 瞧着过得确实不错。 康熙也总算有了一丝的安慰, 他虽说不喜恭亲王的混不吝, 却也是真心疼爱纯禧公主。 送公主抚蒙是无奈, 公主过得好，康熙也不至于觉着内疚了, 于是又赏了不少东西给纯禧。 出了府邸回公主府的路上，班第不由得感慨道：“汗阿玛当真疼爱公主, 年前就送了不少赏赐, 如今又赏了不少好东西, 怕是二公主也就如此了，难怪公主每年都这般的孝顺汗阿玛。”说罢班第还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抬着赏赐的奴才。 拢共满满的五大箱，都是些奇珍异宝，又或者名贵的布匹、瓷器等等。 “额驸慎言，本宫哪里能和二妹妹比呢，汗阿玛疼爱本宫是本宫的福气，本宫只有更加孝顺汗阿玛才不负皇恩，汗阿玛便是不疼爱本宫，于礼于法，本宫亦会好好孝顺汗阿玛。”大公主又恢复了往日稳重沉着的性格，语气平淡地说道。 仔细听，班第还能听出一丝丝的警告，当下也不敢再说话，两人就这么一路回到了公主府。 没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 康熙便让众人前往各自的院子里休息。 胤祉以下的皇子还在读书，康熙向来都是重视读书一事，他们也不敢马虎，趁着夜色还不算太暗，便开始挑灯夜读。 温故而知新便是康熙对他们最为基础的要求，哪怕他们不学新的知识，旧的知识也是绝对不能忘记的。 胤禔虽然偶尔也会被康熙考校，可他早已经上朝，就算考校更多问的也是朝堂上相关的问题，学业压力远比胤祉他们要更轻松。 因此胤禔不但没有好好学习，反而趁着夜色外出，看着草原上的风景。 微微的清风吹过，转眼胤禔就打着灯笼来到了一处小丘陵上。 胤禔大大咧咧地躺在了一处空地上，遥望着天空，手边一拿就是一壶带出来的好酒。 忽然，胤禔眼前出现点点绿光，猛地坐起身来：“流萤？” “如今是夏季，此处又较为偏僻，能见到流萤也不为奇。”张庆贵弓着身子说道。 胤禔对这流萤颇感兴趣，赶紧对着张庆贵说道：“你快些回去，拿个白娟口袋回来，爷要抓这流萤。”这流萤对他不算新奇，长安应该是没有见过了，等他捉了做成流萤灯笼，长安一定会喜欢的。 “爷，此处偏僻，兴许会有大型猛禽也不一定，单留爷一人在此怕是会不安全。”张庆贵皱眉说道。 胤禔此次出门只带了他一人，他怎么敢单独把皇子留在这种昏暗偏僻的地方，若是一个不慎皇子出了事情，他便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爷让你去就你去，哪里这么多废话。”胤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又见张庆贵不肯动：“是不是连爷都使唤不动你了？再不肯听爷的话此后也不必跟在爷的身边了。” 张庆贵脸色一白，赶紧跪下道：“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取，只是爷千万要仔细周围。” “爷知道了。”知道张庆贵是在关心自己，胤禔脸色稍微缓和，“快去吧。” 一路上张庆贵都在担心胤禔的安危，匆匆拿了个白娟口袋就赶忙往小丘陵的方向跑去，还不忘让人拿上一个方便抓流萤的工具。 直到胤禔的身影映入眼帘，张庆贵这才长舒一口气。 夜晚的流萤很是显眼，不稍一会胤禔便收获满满的回到了院子里。 “张庆贵，你说长安会喜欢的吧。”胤禔睡前还不忘问道。 “这白娟袋里是您的心意，十五阿哥见了定会欢喜的。”张庆贵讨好地说道。 等胤禔歇息了，张庆贵这才悄悄出了房门，对着身边的徒弟说道：“这流萤可是主子亲自捕捉了送给十五阿哥的，照顾的时候仔细些，它们的命可比你的命要来得金贵呢。” 徒弟连连应是，一整晚都不敢合眼的盯着流萤，若是瞧见哪只不动弹了便开始担心。 另一边被胤禔心心念念着的长安正在和康熙斗智斗勇。 康熙正沉着脸盯着长安看，手里还拿着一碗姜汤：“长安你喝不喝？” 长安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道：“长安喝了呀！”一边说着还不忘记悄悄地往床铺里边挪去。 下午用完晚膳后长安已经在康熙的监督下喝了姜汤，如今又要喝，长安哪里肯。 “下午你是不是答应朕，只要许你下水你就乖乖喝姜汤。”康熙耐心地和长安讲道理。 “哼——”长安撇过脑袋，表示自己才不买账呢，明明就已经喝过了。 见状康熙就想上前将长安揪出来，对上长安委屈的眼神的时候，康熙还是心软了。 长安实在不肯喝，康熙也没有强硬地让他喝，将姜汤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康熙盘腿坐到了榻上，“是谁今日说要孝顺朕，今夜却闹起脾气来了。” 说完康熙拿了本书自顾自地看起来，不理会长安耍小性子的模样。 长安趴在被子上，眉毛纠结得都要拧起来了，一方面不想喝姜汤，另一方面也不希望看到康熙不开心。 想了一下，长安还是下了床，凑到康熙的身边，努力地攀着康熙的小腿往上爬。 康熙看他用力地小脸涨红的模样，不由得悄悄使力帮助他爬了上来。 “阿玛，心肝宝贝爱你呀——”长安赖到康熙的怀里，小手在胸前比了个心，只是这个心看起来倒像是个圆。 康熙没看懂长安的动作，听了他的话却忍不住揉他的脑袋，无奈地说道：“真拿你没办法。” 小儿子都这么撒娇了，他还能怎么办，自己宠着的孩子哭着也要继续宠下去。 闻言长安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还以为终于可以不用喝姜汤了。 康熙摁住长安，摆摆手，示意让梁九功把姜汤拿过来：“朕知道你不爱喝姜汤，既如此，你先喝一半，剩下的朕来喝如何？” 长安捂着嘴巴不为所动。 “朕已经让人备了你最爱的奶糕，足足有三块，想不想吃？”康熙诱惑道。 奶糕的诱惑力还是十足的，长安挣扎了一番后放下了捂住嘴的小手。 仰着头确认道：“一半呀！” “对，一半！” “明天不喝啊。”长安忽然想到白日喝了晚上还得喝的情况，赶紧补充了一句。 “就喝这一次，明日不用喝。”康熙原本也没有打算让长安再喝一次姜汤，今晚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康熙接过姜汤，用勺子在中间画了一条线，“长安就把这右边地喝了可好？” 长安盯着碗看了半天，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能眨眨眼睛，乖巧地说道：“好！” 见长安乖乖地喝起姜汤，康熙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果然，长安虽然聪慧，到底还小，好哄。 喝了半天，眼看着碗里的姜汤要见底了，长安终于察觉了一丝不对劲，疑惑地抬头：“阿玛，一半啦——” “没有一半，你这右半边还没有喝完呢？”康熙又在中间画了条线，严肃地说道，“快喝吧，喝完就有小奶糕吃了。” 满脑子都是小奶糕的长安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又继续喝了起来。 梁九功微微抬眉瞧了康熙一眼，要不说万岁爷怎么能够震慑住朝臣呢，瞧这炉火纯青的演技，忽悠起小阿哥来都不带脸红的。 看小阿哥被万岁爷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梁九功嘴角微微抽搐，险些笑了出来。 “阿玛，喝完...了？”长安不解地看着瓷碗，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喝着就喝完了，不是还有一半是阿玛来喝的吗？ 康熙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赶紧将瓷碗递给梁九功，“长安真棒，这么快就喝完了，朕这就让人拿小奶糕过来。” “长安棒呀——”受到夸奖的长安羞涩地将自己投到康熙的怀里，没有再去纠结喝姜汤的事情。 康熙轻轻抚摸长安的脸蛋，嘴角挂着笑意。 顺利吃到奶糕的长安开开心心地趴在康熙身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长安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太阳也已经升了起来，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房内，将长安毛茸茸的头发照成了金灿灿的模样。 康熙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长安的脑袋。 等日后上了学长安也该剃头了，到时候再摸上去的时候，毛茸茸就变成了光溜溜。 想到这里，康熙忍不住又揉了两把。 “阿玛？”被这么一折腾，长安也醒了过来，睡意朦胧间，长安用力地扯着小被子，盖好后蹭到了康熙的身边，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康熙失笑：“朕今日还有要事要忙，等你醒了就和你哥哥们玩。” 今天康熙需要带着胤禔、胤祉和胤禛三人接见蒙古王爷，还要跟着蒙古王爷去看今年草原上的收成情况等，比较忙，估计是顾不上长安了。 胤祺、胤祐和胤禩三人都还算靠谱，让他们陪着长安倒是不错。 “好——”长安微微睁眼，声音微不可察，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清康熙说的话。 “照顾好十五阿哥，别吵着他休息了，若是胤祺他们来便让他们进来，千万记得不许他们打扰长安休息。”康熙换好朝服，敲打了小豆子几句便离开了，留下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长安。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等长安再醒来的时候, 胤祺、胤祐和胤禩已经来到了房内。 三人正坐在外室饮着茶翻阅书籍，没有长安在中间调和，周围的气氛略显凝滞。 “阿玛——”长安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 第一反应就是寻找康熙。 没能找到康熙，长安又想要倒下去继续睡觉。 小豆子手疾眼快地上前拦住，赶紧上前给长安换上衣服，一边换着一边解释道：“皇上要会见诸位蒙古王爷, 早早地便出去了。” 长安坐在床上发呆, 任由小豆子摆布。 外室的三人听到动静赶紧进来。 见到哥哥们长安这才精神起来，开心地喊道：“哥哥呀！” 胤禩笑着走到长安面前, 亲自给长安穿上外袍：“长安可算是醒了, 再不醒来便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 “长安总是这么晚起来怎么行？”胤祺看了眼时辰，已经接近午时了，印象中长安能在巳时前醒来的情况是少之又少。 “不晚啊。”长安眨眨眼睛, 除非是要过年过节，康熙平日里都是任由他睡到自然醒的，加上长安确实没有什么时间概念，从来不会觉得自己醒来的晚, “是阿玛和哥哥早呀——” “再过两年, 长安便要和哥哥们一样寅时起了, 也不知道长安能不能起来。”胤祺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弟弟是亲弟弟，虽然心疼却不妨碍他幸灾乐祸。 “寅时是什么时呀——”长安茫然地问道, 他只知道未时和亥时，因为一个是康熙带着他用晚膳的时间, 一个是他睡觉的时间。 “寅时就是天亮之前, 我们和汗阿玛一眼都是寅时起床。”胤禩终于帮长安换好衣服, 将长安抱起来，带着他去用早膳。 “天黑要睡觉呀——”长安眼里划过一丝迷茫，不是要天亮了之后再起床吗？ “八弟快给长安说说这一日的时辰是怎么计算的，我们素日里的作息又是如何的。”胤祺笑着说道。 胤禩轻笑，趁着长安用早膳的功夫，给他讲解了一日的十二个时辰以及等长安入上书房后的作息表。 别的长安听没听懂另说，当长安大概了解了寅时是什么时辰，又知道寅时自己就要起床读书了，连忙摇头：“长安不去读书，长安要和阿玛一起。” “这可不行，身为皇子可都是要读书的，没有例外。”胤禩先是一愣，随后说道。 看着长安一脸抗拒，胤禩又想到，以汗阿玛对长安的宠爱，兴许不舍得长安早起也不一定，又或者长安长大了，便不抗拒读书了。 不过长安读不读书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想到这，胤禩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长安，哥哥们带你出去走走可好？”胤祺不喜欢闷在房内，加上答应了太后要替她看一看科尔沁如今的风景，于是提议道。 “不出去呀——”长安懒洋洋地挨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块点心，正津津有味地吃着。 长安瞧见哥哥们两手空空，赶紧抓了点心，挨个分给了皇子们，分完后数着碟中剩余的点心，“一、二...五，长安吃一个，剩下的给阿玛和哥哥呀——”长安提到的哥哥当然是胤禔、胤祉和胤禛三人。 “谢谢长安。”胤禩眉目中都透露着温柔，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点心，第一次觉得原来点心可以这么的甜而不腻。 “不谢呀——”长安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就和点心一样甜。 胤祺在一旁还是绞尽脑汁地想要带着长安出门，忽然灵光一闪，胤祺问道：“长安，要不要一起去骑马？” 他记得上回来蒙古的时候长安就挺喜欢骑马的，只不过当时长安才一岁多，汗阿玛不大允许大哥带着长安骑马。 听到骑马两个字长安兴趣就来了。 他自己的那匹白马已经快两岁了，已经很大匹了，也不适合他骑，目前正在西苑马厩里被伺候得很好，他也许久没有骑过马了。 “要骑马呀——” “那走吧。”刚巧点心已经吃完了，胤祺便将长安抱下餐桌，牵着长安往外边走去。 这座府邸只是康熙临时歇脚的地方，虽说一应设施都是有的，却并没有马厩。 胤祺只能带着长安往府邸外走去。 康熙料想到几人会出府邸，早早地就命人要紧跟在四人后边，将四位皇子保护好。 入了马厩，长安便挑花了眼，什么马儿更温顺、更好骑乘长安也不懂，晕乎乎地跟着胤祺挑了一匹三岁左右的马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带到了马匹上。 胤禩见状瞬间就变了脸色，不悦地提醒道：“五哥，你的动作这般鲁莽，小心伤到长安。” “八弟放心吧，我只带着长安走上两圈，不会跑起来的。”胤祺也知道分寸，不敢轻易带着长安跑起来，若是他自己伤了还好，若是伤到长安了，不用汗阿玛教训，他自己就心疼得不行。 胤禩的神色这才缓和，赶紧也挑了匹马，四人三匹马这才出发。 皇子周围定然是有侍卫护着的，加上科尔沁还算安全，胤祺几人倒是不怕有危险，随意挑了个方向便骑着马走了过去。 蒙古草原十分的开阔，一眼望去，一望无际的碧绿色草原与湛蓝的天空交相呼应，瞧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一阵微风吹过，长安额头上的发丝被吹得凌乱。 长安捂着脑袋，试图控制住乱飘的头发，苦恼地摁了半天，依旧有不听话的头发到处飞，于是长安干脆的摆烂，窝到胤祺的怀里，扯着胤祺的衣服挡风。 “长安快看，那里有羊群。”一行人来到一处斜坡，胤祺指着斜坡底下正在吃草的羊群喊道。 长安探出脑袋，果然瞧见不远处的草地上，能瞧见一个个的白点点、黑点点正在吃着草地上的草，旁边还有牧羊人拿着鞭子坐在一旁，守着吃草的羊群。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①，说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吧。”胤禩感慨道。 “见牛羊？”长安歪着脑袋，“只有羊没有牛呀——” “这是《敕勒歌》中的词，不必如此较真。”胤禩解释道。 长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有再计较没有牛这件事情，而是跟着念道：“风吹地见牛羊呀——” “是风吹草低见牛羊。” “风吹草低见牛羊呀——” “念的不错。”胤祺低头夸道。 “五哥、八弟，我们可要过去瞧瞧？”胤祐看长安似乎对羊挺感兴趣的，便问道。 “长安想过去吗？”胤禩把问题抛给了长安。 “不呀-回去，想阿玛了。”长安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羊群，却并不想靠近。 胤禩疑惑，明明长安瞧着对羊群很感兴趣。 “回去啊！”长安急切地喊道，回去找阿玛才能吃烤全羊！ 不止胤禩，便是康熙在这里也不会想到，长安这么急迫地回去是因为看到羊群之后便嘴馋了，想要吃烤全羊，而能决定他吃什么的人是康熙，这不就急着回去找康熙了么。 只是要让长安失望了，康熙还在忙着会见蒙古大臣，并未回到府邸。 于是回到府邸的长安失望地抱着布老虎，坐在窗边唉声叹气。 “怎么了？一回府就唉声叹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哥哥欺负你了。”胤祺上前掐着长安的脸颊问道。 “长安想吃烤全羊。”想到烤全羊，长安还「吸溜」了一声。 胤祺、胤祐、胤禩：...... 胤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的心情，亏自己还担心长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结果人家只是嘴馋了。 “羊肉没有，羊奶喝不喝？”胤禩想到自己今早喝的羊奶，便问道。 “喝呀——” 长安到底还是个爱笑的孩子，没一会，长安就拉着胤禩三人玩起了此行带来的玩具。 最近最受长安喜爱的还是积木。② 长安手里这套积木是胤礽特地让人寻来的，听说是欧罗巴帝国那边传过来的。 虽说是一个个的小木块，玩法倒是多样，也很有趣。 长安最喜欢的就是把一个个的小木块堆得越来越高，直到倒塌为止。 胤祐似乎在搭积木上有着别样的天赋，三下两下就稳稳地搭建了一座高楼，瞬间就比长安小心翼翼堆起来的高楼比了下去。 “七哥给——”长安惊叹地看着胤祐的动作，没等胤祐将手上的木块放好，便迫不及待地递上了另外一块木块。 “不要着急。”胤祐一边安抚着长安，一边将长安递过来的木块接过来。 “七哥好厉害！”看到高楼又搞了一层，长安忍不住拍手夸赞道。 “啪嗒-哗啦——”话音刚落，高楼轰然倒塌。 长安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刚要合上的小手也顿住了。 迷茫的眼神看向胤祐，不明白搭建得好好的高楼怎么就塌了。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长安还以为是自己鼓掌的时候碰到了, 这样高的楼被自己碰倒了，长安噘起小嘴，眼里泪花不停地打着转, “长安弄坏了——” 胤祐想要放下木块的手也是一顿，便听到了长安哽咽的声音，连忙哄道：“这高楼是自己塌的，不关长安的事情。”本身就是因为他第一次搭建, 下边没有搭稳这才塌的, 哪里能怪到长安头上。 “真的？”长安止住眼泪，仍是抽抽搭搭地问道。 “自然是真的, 底下没有搭好, 上边的自然放不稳。”胤祐指着积木的残骸说道，似乎是为了让长安相信，胤祐还重新搭建了一遍给长安瞧。 随后胤祐便想着换个东西搭, 免得楼又倒了惹哭长安，便说道：“这高楼不好撘，七哥带你玩一些不一样的。” “好——”长安奶声奶气地应了声好，总算不再掉眼泪的。 长安拿着自己的奶瓶, 咕咚咕咚地喝起了胤禩方才让人拿来的羊奶, 没一会, 长安浑身就变得奶香奶香的。 就这样一边喝奶一边看着哥哥们搭积木, 时不时地长安还要上手去摸一摸。 很快便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胤禩上前摸了摸长安的肚子，也不知是不是奶喝多了, 长安的小肚子还挺鼓的。 想着胤禩又忍不住捏了捏，软乎乎的手感格外的好。 惹得长安忍不住一边笑一边挣扎, 好不容易脱离了胤禩的怀抱, 下一秒却又被胤祺抱在了怀里, “让我看看这小肚子是不是真的软。” 室内很快就响起了孩童纯粹而欢快的笑声以及少年人独特的略带沙哑的声音。 康熙今日确实忙，连晚膳都没有空陪着长安用，却还是不忘派梁九功回来监督长安用膳——主要是为了防止长安吃得太多。 康熙这个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谁让胤祺三人没有一个人能够顶住长安的撒娇大法，若非是有梁九功监督，长安只怕是要吃到肚子胀了才肯罢休。 草原上的夜幕很快便降临，天上点点疏星正在不停地眨着眼睛。 忙碌了一天的康熙终于带着胤禔等人回到了府邸。 长安正坐在院子里，手上捧着碗吃着水果，瞧见康熙便将手中的碗递给小豆子，自己激动的朝着康熙跑去。 “长安想阿玛呀——”长安的小脸在康熙身上蹭了蹭。 “有多想？”康熙摸了摸长安的小脸，温热的触感让康熙放下心来，一阵风吹来，康熙又赶紧帮长安拢了拢披风。 “有天上星星那么多地想。”长安依在康熙的身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天上的星星数不清，长安的想念也是说不清的。 康熙听懂了长安话里的意思，目光温柔地看着长安，只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长安面前。 偏偏这时候有煞风景的人站了出来：“那长安想不想大哥？” “想啊！”长安果断地点头。 “有多想？”胤禔故意问了和康熙一样的问题。 “比想阿玛要少一点点。”说着长安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给胤禔看，示意真的是少一点点。 康熙方才的甜蜜心情都被胤禔打散得差不多了，瞪了胤禔一眼，“还不会回屋休息，杵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朕送你回去吗？” 胤禔撇嘴，汗阿玛真霸道，就是因为长安说想他才想把他赶走的。 “长安，一会大哥给你带个别样的灯笼来好不好？”想到自己昨晚的杰作，胤禔赶紧问道。 “胤禔！”康熙微眯眼，开始深思是不是自己最近对胤禔太好了，才让他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放肆。 听到康熙的呵斥，胤禔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但还是等着长安的回答。 胤祉、胤禛也站在了胤禔的身后，一副风霜雨雪皆有大哥来抗的模样，悄悄地将自己的身影在康熙面前隐藏。 若是胤禔能够留下来陪长安，他们也可以趁机浑水摸鱼陪着长安，若是康熙不许，被罚的也只有胤禔。 长安看了眼康熙，最终还是受不住特殊的灯笼的诱惑，“要看灯笼呀！” “灯笼有什么好看的，等回了西苑，朕给你准备百八十个，任由你每日换一个把玩。”康熙语气微酸，但还是将长安留在了院子里头，自己则是回到寝室换了身常服。 康熙出来的时候见到胤禔和胤禛一左一右地挨在长安的身旁，逗得长安笑得很是欢快。 “胤禔，你的灯笼呢？”康熙问道。 “儿臣已经让奴才回去取了，应当快回来了。”胤禔拱手解释道。 不稍一会，张庆贵一手拿着普通的灯笼，另一手拿着一个灯光幽绿，忽明忽暗的灯笼。 康熙拧眉：“你这是？” “这是儿臣昨儿晚上捉的流萤，特地命人用绢纱制成了这个流萤灯笼。” 这流萤一直都有人悉心照料着，一日过去，仍旧十分的活泼，在绢纱制成的流萤灯笼中飞来飞去的。 “流萤为什么会发光？”长安凑近一看，果然看到流萤灯笼中有很多的流萤不停地扑腾着翅膀。 “生来就会的。”康熙也不知道原理，只能敷衍地说道。 长安也没有深究的打算，继续凑在流萤灯笼边上看着。 “倘若这流萤被放出来，漫天的流萤应当很美吧。”胤祉看着天上星光点点，不由得想到。 长安耳尖听到胤祉的感慨，不由得对满天流萤飞舞的景象产生期待，但他也记得这流萤是胤禔送的，赶紧问胤禔：“大哥，可不可以放流萤飞？” “送给你了，你想如何处置都无所谓，不用问大哥。”胤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若是长安还想再要流萤灯笼，再去捉一次便是。 “大哥好呀——” 于是绢纱被撕开，困在绢纱中许久的流萤匆忙飞出，在院子里不停地转悠。 昏暗的夜色里，流萤的光亮时明时暗，忽隐忽现，瞧着而就像是天上落下来的星星一般，明亮而晶莹。 直到来到科尔沁的第三日，康熙终于可以歇息下来。 一大早，康熙就将长安从被窝中挖了出来。 “阿玛？”起得太早了，长安的大脑里还是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喊了康熙一声，乖乖的任由康熙摆布。 当湿帕子盖在脸上的时候，长安才终于精神起来，搂着康熙不停地撒娇：“阿玛呀-阿玛——” “今天怎么这么爱撒娇。”康熙推开长安的脑袋，“小脸还没擦干净呢。” “阿玛-爱阿玛呀——”这几天醒来都没能看到康熙，长安恨不得把没有撒的娇在今天都撒个遍，小嘴甜的就好像含了糖一样。 谁人能在一个软乎乎的小团子撒娇后还冷硬着一颗心呢？哪怕是在朝堂上威风严肃的康熙也不行，当下心软得一塌糊涂，帮长安穿衣服的动作都变得轻柔了不少。 “行了，别撒娇了，该换衣服了。”康熙的声音温柔得像是一摊水。 “嘿嘿。”长安咧嘴笑着，乖乖地穿好衣服。 今天长安穿的是一身云锦制成的藏青色袍服，除了领子袖口等地方为了舒适没有绣上花样之外，其余的地方都绣上了繁复而好看的花样，在花样的中央，还能瞧见两只麒麟正在嬉戏。 之后由宫女将长安的头发扎成两个小揪揪，再戴上同样是藏青色的帽子，一个软萌可爱的奶团子就打扮好了。 “阿玛，要去哪里呀？”上了轿撵，长安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道。 昨天晚上康熙忙着批阅胤礽看过后送来的折子，等上了床这才发现长安已经抱着布老虎睡着了，也没来得及告诉长安今日的计划。 “今天朕带你去看蹴鞠比赛。” “醋局是什么呀？”长安歪着问道，“是要比赛喝醋吗？”醋他知道，很多菜都会放醋来炒的，酸酸甜甜的菜他可爱吃了呢。 听了长安的童言童语，康熙不由得哈哈大笑：“哪有人会举办喝醋的，这醋可不兴喝，至于蹴鞠是什么，等你到了现场就知道了。” 很快，康熙就带着长安来到了蹴鞠场地。 蹴鞠场地很大，是在一片宽阔平坦的草原上进行，还用了红绳将场地划分为几个比赛区域，比赛区域呈东西向，最东边和最西边都有一个球门。 另外在南北区域设有供观赏的大殿，北边的大殿堆砌得很高，尤其是康熙的位置，哪怕坐下来也能将场地上的情况一览无余，南边略矮，是为蒙古王爷观赏之地。 “梁九功，去拿个蹴鞠来。”康熙看着长安不停转动的双眼，知道他是对蹴鞠好奇，便吩咐道。 梁九功很快拿了个大小适宜的蹴鞠上来。 “这便是蹴鞠，蹴鞠始于黄帝，开始用于军事训练，后来渐渐地，也成了民间的一项娱乐活动，《汉书》记载说：「鞠，以皮为之，中实以物」。也就是说鞠是用皮子做成圆形，里边装了毛发用以填充。”康熙接过蹴鞠，在手上转了两圈后对着长安解释道，“昔年朕可是这玩蹴鞠的高手。” 康熙八岁登基，一路走来虽有太皇太后护佑，亲政之路却是困难重重，即便索尼在临终前归政，可朝堂上还有个位高权重的鳌拜。 鳌拜为了能够独掌大权，直接构陷苏克萨哈，甚至不经过他的同意便将同为四大辅臣之一的苏克萨哈下狱，甚至斩杀。 这般嚣张的鳌拜几乎成了康熙的心腹大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当时为了能够除掉鳌拜，康熙在每页挑灯夜读之余，寻了一批天资聪慧的满洲贵族子弟，每日玩乐，以此来放松鳌拜的警惕，让他以为自己是喜好玩乐的昏庸帝王，这才在康熙八年成功擒鳌拜，彻底掌握大权。 康熙在书中曾看到：“蹋鞠，兵势也。”玩蹴鞠一方面能够训练武力，一方面又能放松心情，几乎是康熙每日都会玩的活动。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阿玛厉害呀——”长安夸完之后将蹴鞠捧在怀里, 想要学着康熙将蹴鞠转起来，可他连单手拿稳蹴鞠都略显困难，何况是转动蹴鞠呢。 “朕只是卖弄一下技巧, 蹴鞠可不是这样玩的。”康熙看着长安不停地想要转动蹴鞠，笑着说道。 “怎么玩呀？”球不都是这样玩的吗？ “长安，大哥带你去玩蹴鞠可好？”胤禔刚上来给康熙请安就听到长安的话，于是说道。 长安赶紧回头看着康熙, 乌黑的瞳孔上分明写了「快答应我」和「想去玩」。 康熙原本也没打算将长安拘在上边, 又对上长安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痛快地就答应了胤禔带长安出去玩的请求。 这次蹴鞠比赛皇子们都不需要上场, 自然随他们玩去了。 长安兴奋地从康熙怀里跳下来, 拉着胤禔的手刚要走，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动作顿住了。 “嗯？”胤禔疑惑地看向长安, 还没来得及问话，就看到长安哒哒哒地跑回了康熙身边。 “怎么回来了？不想去玩了？那正好...”康熙打趣的话还没说完。 长安动作熟练地爬到了康熙怀里，吧唧一口亲在了康熙的脸上，奶乎乎地说道：“阿玛, 长安和大哥去玩, 一会儿就回来, 长安宝贝会想你哒——” 说完这才笑嘻嘻地下去牵着胤禔的手越走越远。 胤禔回头看了一眼康熙, 眼中满满的都是羡慕，也不知道他这辈子能不能有个和长安一样贴心的乖儿子。 康熙愣在椅子上, 好一会才回神，摸着被长安亲到的地方嗔道：“这孩子,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话, 不知羞, 都说了在外要稳重，不能说亲就亲，等回了西苑一定要让他好好学一学规矩才是。” 一旁的梁九功不由得暗暗地翻了个白眼，万岁爷明明就对十五阿哥的举动欢喜得很，等十五阿哥回来了万岁爷还不知道怎么宠呢，哪里舍得让他学规矩。 别说万岁爷，就是他这个没有根的阉人，见了十五阿哥的可爱模样，都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呢。 另一头，胤禔带着长安来到了专门供皇子们或者蒙古王爷子嗣玩乐的区域。 守在这里的侍卫也是除了康熙附近外最多的。 “大哥，哥哥呢？”长安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其他的哥哥，连忙问道。 胤禔的独占欲让他并不喜欢长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提起其他兄弟，“大哥陪你不好吗？找其他哥哥做什么？” “一起玩蹴鞠呀——”长安眨巴眨巴眼睛，他只是想要让哥哥一起来玩蹴鞠，他能有什么错呢。 “他们还有功课要完成，过会他们就来了。”胤禔不满意长安地回答，但还是说道。 闻言长安点了点头，没有再念叨着其他的哥哥，而是和胤禔玩起了蹴鞠。 蹴鞠可不像长安以为那样是用手抱着玩的，而是要放在地上用脚来踢。 胤禔想到长安看着康熙那副崇拜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服气，拿起一个蹴鞠，将长安的注意力引过来后边开始拿着蹴鞠，用脚、膝、肩、头等部位控蹴鞠，几乎要将蹴鞠玩出了花。 长安脑袋扬起，瞪大了双眼，小嘴微张，瞳孔顺着蹴鞠的动作上上下下的移动，惊叹的发出「哇」的声音。 终于，胤禔一个帅气地用膝盖踢球，最后单脚踩着球，双手叉腰，得意地看向长安：“怎么样？大哥的表现你可还满意？” 哪里是满意，简直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长安兴奋地蹦着身子，大声喊道：“大哥好厉害！” 喊完长安便黏到了胤禔的身边：“大哥，长安也要学呀——”长安也想将蹴鞠玩出花来，然后给汗阿玛看。 “你？”胤禔上下打量了长安一眼，低下身子拍了拍长安的脑袋，“长安还是先学会怎么踢蹴鞠吧。”不是他看不起长安，而是长安这小胳膊小腿的，可不是能学会耍花样的模样。 “万事要循序渐进，不能连走都不会就开始跑了。”胤禛的声音忽然响起。 “什么是循序渐进啊？”不好意思，长安听不懂。 “循序渐进就是做事情要一步步来，比方说长安得先学会踢蹴鞠，之后才能像大哥一样用头或者用手来踢，知道了吗？”胤禛来到这里已有一小会，也看到了胤禔方才的表演。 “知道呀——” “来，大哥教你怎么踢。”胤禔不满胤禛一来就把长安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赶紧上前拉住长安的小手，借教长安的名义将长安带到了一边。 胤禛站在原地蹬着胤禔，二哥说得没错，大哥真讨厌。 本以为教长安踢蹴鞠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谁知道长安踢起蹴鞠来倒是有模有样。 至少能顺利将球踢出去了。 胤禔再次接住了以缓慢的速度滚过来的蹴鞠，憋着笑说道，“长安再用力一些。”说着胤禔轻轻一推，蹴鞠又回到了长安的脚下。 长安下意识地蹲下身子将蹴鞠抱住，开心地对着胤禔说道：“大哥，长安接住球啦！” 圆滚滚的身子抱着圆滚滚的蹴鞠，憨憨的，很可爱。 想要站起来的长安不小心摔了个屁股蹲，整个人瞬间就团成了一个球，长安挣扎着坐起来，手里还不肯将蹴鞠松开，晃晃悠悠的样子惹得胤禔和胤禛哈哈大笑。 “这是谁家的小团子？”胤禔上前戳了戳长安肉肉的脸蛋，带着笑意问道。 “阿玛家的！”长安果断的回道。 “那要不要做大哥家的小团子？大哥家可是有很多好吃的小点心的。”胤禔对长安的回答没有丝毫意外，但还是诱惑道。 “哥哥也是阿玛家哒——”长安的回答出乎胤禔的意料又觉得这是长安会给他的答案。 “大哥可别想着忽悠长安，长安可机灵着呢。”胤祉此时也给康熙请安后来到了这里，一同来到的还有胤祺、胤祐以及胤禩三人。 长安看到胤祉便举着手里的蹴鞠，给胤祉介绍道：“三哥，这是蹴鞠呀——”随后又补充道，“可以踢得蹴鞠呀——” 或许是太过兴奋了，长安的一双眼睛亮得便是满天的星辰都比不得，这样一双单纯而炽热的眼睛注视着他，让他不由得有瞬间的失神。 “长安可是会踢了？”胤祉回过神来温柔地问道。 “会呀！”长安肯定而自信地说道。 长安放下蹴鞠，用力撑着地面站起身来，踩着小碎步移动到蹴鞠的另一边，面朝胤祉，想着要用力地踢蹴鞠。 在胤禔六人的注视下，长安踢出了「精彩绝伦」的一踢。 只见那蹴鞠先是较快的速度，随后越来越慢，直到停在了胤祉的面前。 胤祉沉默了一会，又扬起笑脸：“长安踢得真好，再练练还能踢得更好。” “长安厉害啊！”长安吧胤祉的夸奖当真了，捧着脸自夸，兴奋地踢起蹴鞠来。 “长安，把蹴鞠踢给八哥。”胤禩拍了下手以吸引长安的注意力，长安果然转向胤禩，用力将蹴鞠踢给了胤禩。 胤禛见状也赶紧招呼长安。 直到累得小脸通红，气喘吁吁，长安才抱着奶瓶回到了康熙的身边。 康熙用帕子轻轻帮长安把出的汗水擦拭干净，又帮长安整理好略微凌乱的衣服：“玩得可还开心？” “开心呀！”长安又喝了口水，这才道，“长安会踢蹴鞠呀，就用脚脚踢呀——”长安搭在康熙腿上的脚用力地朝上踢了一下，示范就是这样子踢的。 紧接着长安又抱着康熙的手臂叭叭叭地说起了刚才胤禔的表演，可见胤禔方才拿着蹴鞠在身上转来转去的模样给长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康熙便在旁边静静地听着长安说话，时不时地嗯一声。 更多时候是皇子们和长安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 康熙并没有在科尔沁待很久，蹴鞠比赛结束的第三天，康熙就带宜妃和皇子们继续前行。 这一行就走到了九月十三日。 这日，康熙终于回到了西苑，胤礽许久不见康熙，心里很是激动，听闻康熙归来的消息，早早地就率领着众人在西苑正门前方迎接。 胤禟和胤俄这两个早已经准备好大惊喜的人也激动地等候着。 “九哥，你说长安会喜欢我们准备的东西吗？”胤俄有些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这可是我们精心准备的礼物，这样新奇的东西，从前从未有人见过，长安肯定会喜欢的。”胤禟安慰道。 听到两人悄悄话的胤礽瞥了他们一眼。 康熙离去后，他代为监国，胤俄和胤禟两人的动静这般大，他还是知晓的，甚至见到过成品。 见到的时候他还颇为惊讶，没想到胤禟的脑子这么机灵，还能做出这般新奇的东西。 不过也挺好的，将来他就让汗阿玛将胤禟安排到工部，一定能发挥胤禟的长处的。 喜好金银，一心想要进入户部的胤禟：...... 康熙回朝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当天晚上，贵妃就举办了家宴，意为替康熙接风洗尘，康熙也很给面子的前往参加。 太后也盼着康熙回来，想要从康熙或者胤祺口中得知哥哥和科尔沁的消息。 胤祺知道太后所想，心中也是挂念着将自己养大的太后，康熙刚准许散开，胤祺便跟着太后来到了凝春堂。 长安自然是跟着康熙回了清溪书屋。 回了清溪书屋，康熙刚坐下，就听说有大臣求见，想来是为了处理这些日子积压的政务，康熙只能将长安留在清溪书屋，自己带着胤礽往澹宁居走去。 这也给了胤禟和胤俄带着长安溜出去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长安, 这么久不见，九哥好想你，你没有忘记九哥吧。”一见到长安, 胤禟便一把抱住了长安，使劲地在长安身上蹭啊蹭。 整个长安都被胤禟拉住了手，胤俄只能默默的拉着长安的小手：“长安，十哥也想你了。” “九哥、十哥, 长安也想你呀——”接近两个月没有见到胤禟和胤俄, 长安被迫承受来自于胤禟沉重的爱。 好在胤禟还是有分寸的，在长安即将喘不来气的时候将长安松开了。 “九哥、十哥, 给你看蹴鞠呀！”长安很快抱了个蹴鞠给胤禟和胤俄看, 眉眼间都是和哥哥分享的喜悦。 长安的小手刚将蹴鞠放在了地上，脚丫子蠢蠢欲动地想要踢上去。 胤俄的脚就率先踩在了蹴鞠上，轻轻一挑、一勾就将蹴鞠踢到了手心里。 这样的动作长安见到很多哥哥做过, 如今看了胤俄的动作，依旧是惊叹道：“哥哥好厉害！” “小意思。”胤俄继续眉飞色舞地耍了一会儿蹴鞠。 胤禟看到得意忘形的胤俄，撇了撇嘴，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胤俄身上的长安重新「勾引」回来。 “长安, 九哥给你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要不要和九哥一起去。” “没错, 九哥和十哥准备的大惊喜可好玩了。”胤俄道。 “好...”长安刚想答应, 却又想起来自己答应康熙要乖乖地留在清溪书屋，于是摇了摇脑袋：“阿玛说长安要乖乖呀——” “汗阿玛忙着呢, 我们悄悄出去，很快就回来, 汗阿玛不会知道的。”胤禟蛊惑道。 “不行！”长安岂是会轻易被诱惑的, 任凭胤禟怎么说都不为所动。 磨破了嘴皮子的胤禟耷拉着脑袋, 坐在了长安的一旁，还报复性地把长安的点心拿过来吃了好几块。 长安见了也没有阻拦，大方的任由胤禟吃，自己则是慢悠悠的吃着手里的糕点。 胤俄拍了拍胤禟的肩膀，“九哥，想开点，长安这样也是好事。” “哦？你倒是说说，这算什么好事？” 胤俄：“至少将来我们不用担心长安轻易的被人诱惑走了。” “那倒是。”被这么一安慰，胤禟诡异地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 就在这时，胤俄忽然灵光一闪，凑到长安面前说道：“长安，九哥和十哥准备的大惊喜可是能让人体验飞的感觉的。”他记得长安很喜欢能飞的东西，说不准也喜欢飞呢？ “飞？”长安对能飞的东西一直很有兴趣，听了胤俄这么说，心里不由得挣扎起来。 “长安，平日里汗阿玛不也从来不拦着我们一起出去玩吗？这次若是知道也不会拦着的。”胤禟赶紧补充道。 “大不了一会十哥让人去和汗阿玛说，汗阿玛定会准许的。” “好！”长安终于被说动了。 “那我们快走吧。”胤禟一手拉着长安，一手拉着胤俄往外走去。 观德处。 胤禔在给惠妃请安之后终于回到了观德处，“福晋呢？” “福晋在屋内歇息。”小太监刚回了话，胤禔便像一阵风似的从他的身边经过。 胤禔刚进入房内，便瞧见福晋正面色略显苍白地坐在凳子上，手里正拿着绣绷在绣东西。 见到胤禔，大福晋赶紧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又是亲自帮胤禔脱了披风，又是给胤禔端上了茶水。 “福晋，这些事让奴才来做便好了，这两个月辛苦福晋了。”胤禔拉着大福晋坐下。 “能伺候爷，妾身甘之如饴。”大福晋顺着胤禔的力度坐下，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你瞧着清减了不少，可是底下人没有尽心伺候？”胤禔握住大福晋越发纤细的手腕，有些心疼地问道。 “底下奴才伺候得很好，只是妾身有愧。”大福晋长叹一口气，想到自己孱弱的身子，又想到自己可怜的四格格。 “四格格很好，嫡子总会有的，你且先养好身子。”胤禔听懂了大福晋话里的意思，只能宽慰道。 胤禔刚回来，大福晋也不想谈论这些，转而聊起了旁的：“说起来，这些日子多亏了四弟妹，四弟妹年纪虽小，却是个贤良人，这两月没少来观德处帮忙，四格格的洗三以及满月都是由四弟妹帮忙操持。”说到这里大福晋对四福晋颇为感激。 惠妃不满她接连生下四个女儿，又觉得她颇有心计，将大阿哥把持的死死的，四格格的洗三和满月送来的礼都格外的敷衍，何况是安排人来帮她呢。 胤禔也知道惠妃的性子，却也无可奈何，他已经和惠妃说了很多次，是自己不想让自己的儿子重现自己的悲剧，这才不肯让其他人先生下庶子的，奈何惠妃不肯听，总是怪在福晋头上。 想到这里，胤禔颇感无力的拍了拍大福晋的手：“爷知道这些日子额娘给了你不少委屈，额娘也是想左了，你多担待，爷会好好劝劝额娘的。至于四弟妹那里，爷会好好感谢四弟的，你放心。” 闻言大福晋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其实她对惠妃并无多大的怨怪，毕竟是她自己不争气，成婚五年，连生四胎都不曾给大阿哥生下一个嫡子，可是被惠妃责怪，她心里也是委屈得很，如今听了胤禔的话，满腔的委屈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只能含着泪，缠绵地喊了声：“爷——” 大福晋原就是相貌上乘之人，肤如凝脂，眉目含情，略显苍白的脸色不但没有将这分美给掩盖，反而让人愈发想要怜爱，胤禔不由得将大福晋搂入怀里。 “阿玛！”正当两人温馨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又响起一道更细弱的声音。 “阿玛！” 胤褆一转头就看到布耶楚克拉着布顺达大大咧咧地跑进来的身影，额头上带着的步摇被甩得和其他头饰缠在了一起，不由得脸一黑。 “布耶楚克！”胤禔开口训斥道，“堂堂格格，整日里风风火火像什么样子，没有规矩！你顽劣也就罢了，还拉着你妹妹一起，真是不像话。” 布耶楚克深知胤禔这副模样不过是纸老虎，装装样子罢了，也不畏惧，拉着被吓到的布顺达上前，抱着胤禔的大腿撒娇：“阿玛——” 布顺达也学着布耶楚克在胤禔身上撒娇。 两个软软香香的闺女在怀里胤禔的心哪里还能硬起来，只能说道：“在自个儿院子里也就罢了，倘若在外头可不许这样。” “在外头女儿可乖了，乌库玛嬷都说女儿乖巧可人呢。”布耶楚克得意地说道，小姑娘最喜欢的就是听到别人的夸奖。 “你呀，这性子也不知道学了谁的。”大福晋一边帮着布耶楚克和布顺达整理头饰，一边嗔道。 “那当然是像阿玛！”布耶楚克想了一下，果断地说道。 “姐姐，猫猫——”眼看着布耶楚克忘了此行的目的，布顺达赶紧小声提醒道。 上个月猫猫的毛被剪了她可还记得呢，偏偏额娘和嬷嬷都拦着不让报仇，如今阿玛终于回来了，她可是很记仇的。 布耶楚克这才想起来，连忙告状道：“阿玛，上个月九叔和十叔把猫猫的毛给剪了......” 胤禔听了之后不禁皱眉：“胤禟和胤俄这两个混蛋都欺负到爷的闺女头上了？” “爷，九弟和十弟不过是在同布耶楚克玩闹罢了，哪里谈得上欺负。”大福晋也没想到这样的小事竟被布耶楚克和布顺达记到了如今。 爷的性子冲动，若是真去教训九弟和十弟，被汗阿玛知道了，只怕又落不得好。 “什么小事，爷的闺女是他们说欺负就欺负的吗？”胤禔哼了一声，“布耶楚克、布顺达，你们等着，改日爷替你们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九叔和十叔。”他又不傻，哪里能直接去教训两人，改日找个由头和他们练习一下布库倒是挺好的。 —— 另一边，胤禟和胤俄已经带着长安穿过了西苑中央，来到了一处院落，院落的正门处挂有一张牌匾，牌匾上的痕迹很新，字迹也略显稚嫩，一看就是新安装上的。 这个院落是胤俄从钮祜禄贵妃那里求来的，不过一个院落而已，胤俄想要，贵妃便给了，甚至还不忘敲打内务府一番，让他们听着胤禟和胤俄的安排进行修缮，不许随意糊弄皇子。 “长安，这里叫乐安轩，这名字是九哥起的，日后这里便是任由你撒欢了玩的地方。”胤禟拍拍胸脯，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 乐安上用了长安的安字，再加上一个乐字，就是希望长安能快快乐乐的。 “这字是十哥写的，怎么样，好看吗？”胤俄用力将长安抱起来，想让长安看得更清楚一点。 “好看呀-十哥厉害——”长安也不知道这字怎么样算好看，夸起来倒是格外的真诚，小眼睛还亮晶晶的。 奶呼呼的声音加上真诚的眼神，看得胤俄飘飘然。 一旁的胤禟郁闷，当时怎么就把写字的任务交给胤俄了呢？不然如今被夸的就是他了。 “长安，里边的东西更有意思。”说着胤俄就将长安带进了院子里。 原先一进院落就能见到的耳房已经被拆了，因此整个院子显得格外的宽敞。 在院子的右边，有一座三米左右高，两米左右宽的假山，假山上还零散地分布着藤蔓，藤蔓垂下来将整座假山的下半部分都遮盖住了。 在假山的左边，有着几个大型的木制玩具，都是长安不曾见过的。 长安疑惑地问道：“哥哥，这个是什么？” “这几个东西可都是九哥专门设计的，这些可大多是旁人没有玩过的东西。”胤禟骄傲地说道。 “长安想飞啊！”长安最关心的还是能让自己体验飞一般的感觉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宣传一下接档文—— 接档文《清穿之孟婆养崽日常》 即将代替孟婆六七为他们熬制孟婆汤的孟婆七七被送去人间历练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众鬼神喜极而泣，心情都舒畅了不少，连忙赶着去投胎。 太好了，终于不用害怕成为孟婆七七的孟婆汤试验品了。 听闻这一去少说也有百年，只要快一些，他们这些受到过摧残的鬼魂就可以顺利投胎了，至于后来的鬼魂嘛...嘿嘿，谁让他死得晚呢？ 至于被迫来人间试炼的七七真的栓q。 她不就是喜欢熬孟婆汤让鬼神帮她尝尝吗？要知道这孟婆汤数千年不变，很多轮回几次的鬼魂早已经喝腻了，她重新研制孟婆汤明明就是在为地府做贡献。 看着身旁嗷嗷待哺的人类幼崽，以及肚子里正在孕育中的幼崽，七七再次栓q。 可来都来了，七七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这两个崽。 原主娘家不给力，丈夫不靠谱，儿子护不住、人心看不透，难怪生了两个儿子，在这后宫中却没有名字，到死都只是一个那拉贵人而已。 好在她是孟婆，就是阎王也没办法将她的神力全部封印，余下的这部分足够她在这后宫中乘风破浪了； 孟婆七七——天地间孕育而生的第七位孟婆，年十五，百年后将继位孟婆，目前正在学习熬制孟婆汤，最喜欢研究孟婆汤新配方，烹饪天赋为零。 ps：金手指略大，架空历史，孟婆七七绝对不可能爱上康熙。 第84章 （修） “这边是能带着长安飞起来的东西。”胤禟领着长安来到了一旁的秋千上, “这是秋千，只要坐上去就能飞起来了。” 秋千这东西其实宫中也有，只不过是在公主们居住的地方才有, 主要是康熙并不希望皇子们玩物丧志，加上秋千多是妇女玩耍之物，皇子们虽知道此物却不曾玩过。 整个秋千用了五根坚硬的木棍作为支架，插在地里的部分深达一米, 加之采用了榫卯结构进行搭建, 搭建的格外的稳固。 最上方的横梁上系了两条坚固的麻绳，吊着一张能容纳两人乘坐的椅子。 因为光有木架子显得格外的单调, 胤禟还特地吩咐人在今日用新鲜的叶子和鲜花在秋千上装饰。 “为什么叫秋千呀？”长安上前踮脚伸手, 这才能触摸到秋千上的椅子，转头又在装饰用的花上摸了摸，凑上前闻了一下。 胤禟被长安的问题问得一愣, 他怎么知道为什么叫秋千，从他认识这个秋千开始就叫秋千了，“这个九哥也不知道，你问问你十哥？” 胤禟都不知道, 何况是胤俄。 胤俄连连摆手说道：“十哥也不知道, 等回去了问汗阿玛吧, 汗阿玛博学广识, 一定知道为什么秋千叫秋千。” 长安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而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爬上秋千，“九哥, 玩秋千呀！” “九哥这就让人拿垫子来。”胤禟尝试着坐上去, 却发现模板椅子太硬了, 不方便坐，便让人拿了个垫子过来。 等垫子铺好，胤禟这才坐稳了，让长安面对着自己跨坐在身上。 一只手紧紧的搂着长安的腰部，另一只手则是抓紧了扶手。 “十哥不一起吗？”长安看了眼，发现身旁还能容纳一个人的位置，便问道。 “不一起，太重了等下绳子会断。”胤禟淡定的说道。虽然这个绳子是有人试过，确认两人共同乘坐都不会断的，但他只想要单独和长安一起玩。 何况这秋千还要人推呢。 “十弟，快来推我们。”胤禟赶紧招呼道。 胤俄并不知道胤禟的小心思，他也觉得两个人带着长安一起坐秋千太危险了，便来到胤禟的身后，用力的往后拉。 “长安，抱紧九哥了。”胤禟话音刚落，就感受到身后传来了巨大的推力，两人便直接被推了出去。 腾空的感觉不但没有让长安觉得害怕，反而兴奋得不行，激动的在胤禟怀里蹦了蹦，嘴里还大声的喊着：“长安飞起来了！” 长安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小鸟一样在空中飞翔，不由得松开抱紧胤禟的手。 两只手臂向量两旁伸开，感受着秋千摇荡带来的快意。 “长安你别松手！”胤禟就没有长安那么的惬意了，一手要搂着长安防止长安被甩出去，另一手还要抓紧秋千，防止自己被甩出去，没一回手就酸了，偏偏长安还动来动去的。 长安正兴奋着呢，有胤禟的保护，他很安心，加上在秋千晃荡的时候能感受到铺面而来的风以及飘来的花香，舒服的让人觉得快乐。 胤俄只在最开始推了一下，没有了胤俄提供的推力，秋千很快就自己停了下来，胤禟脚步有些虚浮的从秋千上下来，看着怀里兴奋激动的长安，忽然觉得身体没有那么虚了，力气也恢复了不少。 被胤禟放到地上的长安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一时间也站不稳，就在草地上晃晃悠悠的，最后扑到胤俄怀里笑得很是开心。 “好玩吗？” “好玩！” “还有更好玩的呢，我们去玩别的可好？”胤俄原本还打算带着长安来一回，可是看胤禟这幅模样，再想到长安在秋千上的激动模样，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万一抱不稳长安，那后果可不是他能承受的。 长安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不舍的看着秋千说道：“还想玩秋千呀——” “下回再玩，今日我们先将这里玩个遍。”胤俄没有再给长安开口的机会，直接将长安放到了一处滑坡上头，手一松，长安就从最高处滑了下来。 直到坐在草坪上，长安仍是一脸懵的模样，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胤禟对上长安无辜且茫然的眼神，不由得笑道，“这是九哥想到的玩意，便让内务府制了这个，还起了个名字，叫滑滑梯。”① 胤禟牵着长安的手来到另一头的楼梯上，指着楼梯继续解释道：“就是从这里上去，然后在最高处滑下来。” “长安，要不要再试一次？”胤俄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有些恍惚的长安点了点头，便被胤俄带着往上走。 有了第一回 的经验，长安也没有慌张，自己坐在了滑梯上，往下一滑，滑动带来的刺激感让长安再次兴奋起来。 不用胤俄带着就自己上了滑滑梯，滑下来的时候还翻了个跟头，站稳后高声地笑着，拍着手，圆滚滚的小身子还不停的蹦着。 长安的这份愉悦也感染了胤禟和胤俄，两人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九哥，长安喜欢呀！”长安笑眯眯的说道，说完又想要再滑一次。 从高处往下滑的时候那种失重的感觉就和荡秋千一样，一下就让长安上瘾了。 “长安喜欢就好，这就是专门给长安搭建的。”胤禟摸着长安的脑袋说道，“还有另一个玩意，要不要玩？” 另外一个东西便是一匹小木马，刚好能让长安骑上去。 小木马特殊的地方在于，小木马的底端是弯曲形状的，有些类似于不倒翁，骑上去往前一倒，小木马就开始前后不停的晃动。 感受了前两个东西的有趣，如今看到小木马，长安的眼里满是期待，不用胤禟说便想着自己爬上去。 胤禟将努力了半天还没能成功爬上去的长安抱到了小木马上头，“长安快些试试看。” “九哥，这个像不倒翁呀——”前后晃动的感觉让长安咯咯咯的笑出了声，这种摇晃的感觉就好像是在蛋里晃来晃去一样。 “这个还能晃得更加猛呢。”说着胤禟伸手将固定在小木马身上的绳子绑在了长安的身上，将长安稳定住后在马头上用力一摁，松开手。 小木马便开始前后晃动起来，幅度比起长安自己摇摆更大，甚至开始带着长安缓慢的转起了圈圈。 长安并没有觉得小木马晃悠晃悠的很无聊，小手抱着木马的脑袋笑得正开心，觉得骑小木马有意思极了。 “九爷，梁公公来了。”守在门外的太监进来禀告。 “快请进来。” “奴才见过九阿哥、十阿哥、十五阿哥。”梁九功恭敬的行礼。 “起来吧，汗阿玛可是有什么吩咐？”胤禟问道。 “万岁爷想念十五阿哥了，便让奴才来带着十五阿哥回清溪书屋。”梁九功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温和且客气。 “长安也想阿玛呀——”玩了这么一会，长安的精神很是兴奋，身体却已经觉得累了，如今听到康熙，便也想着回去了。 “这么快，还有跷跷板和假山没来得及带长安瞧呢。”胤俄嘟囔道。 虽是这般念叨，胤禟和胤俄还是乖乖的把长安送回了清溪书屋。 不出意外的是，两人被康熙训斥了一顿，并叮嘱他们记得不要玩物丧志。 乐安轩到底还是被留了下来，康熙特地派了自己人守在乐安轩，不让皇子和长安轻易去到里边去玩耍，理由就是容易玩物丧志。 之后的日子里，康熙经过深思熟虑后也正式给长安开蒙。 就像是当初给胤礽开蒙一般，康熙带着长安从《三字经》和《千字文》开始学起。 “长安，你给朕念一遍三字经和千字文看看。”康熙是知道胤礽、胤祉和胤禛一直有教长安念这两本的事情的。 “人之初，性本善...性乃加，教以道，爱阿玛呀——”念着念着长安的双眼变得迷茫，好像会念，但又不完全会。 听了最后一句话，康熙又是哭笑不得又是暖心，“前边的几句倒是念对了，后边就错了。” “没错呀！”长安下意识的反驳道，“长安爱阿玛呀——”长安不允许任何人污蔑自己爱阿玛的心，哪怕那个人是阿玛也不行。 闻言康熙轻敲长安的脑袋：“朕是说后边的内容不是这样的，不是说你不爱朕。”受到长安的影响，素来讲究情绪内敛的康熙都能轻易将爱和喜欢说出口了。 康熙拿了本三字经过来，指着三字经开始教。 不但要长安会念，还要长安认得字，至于写字...康熙看了一眼长安能被自己的手完全包裹住的小手，决定还是等长安再大些再说。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十月。 康熙已经带着后宫妃嫔以及儿女回到了宫里。 宫里头也迎来了一件喜事，那便是和硕端静公主的大婚，康熙第三次嫁女，宫中还是格外的喜庆。 长春宫内，兆佳贵人正伤心的抱着端静公主痛哭：“我的儿啊，我这一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如今你嫁了人，还是去那苦寒之地，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端静公主也是哭得伤心，此后她便要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和一个算不得熟悉的人成亲，纵使从前自己做了不少的心理准备，临到出嫁之日，端静公主还是觉得慌乱。 “女儿此后不能再侍奉在额娘的膝下，还请额娘珍重。”端静此话说得很是艰难，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康熙刚走到长春宫，便听到了母女俩痛哭的声音，心里也是一紧，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还是转身离去。 回了乾清宫，康熙脑海里又浮现了端静满脸是泪的模样，恍惚间，又想起了曾经那个因为他的疏忽而被嬷嬷欺负的端静。 当即招来梁九功，细细问过公主府建造事宜后又给端静添了不少的嫁妆。 作者有话说： 注①：滑滑梯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才出现的，这里纯属是杜撰，大家应该能在公园见到有大象滑滑梯，这里的构造有点类似。 第85章 塞外, 巴林部，荣宪公主府。 荣宪端坐在书桌前，手中正仔细地看着账册, 确保府内一应支出收入皆没有问题。 这几日先是科尔沁达尔罕旗贝勒的生辰，又是公公札萨克多罗郡王鄂齐尔的生辰，淑慧长公主道她是□□衮的妻子，便让她全程跟着, 竟给她些鸡毛蒜皮却又杂乱无章的事情处理, 忙得她不知今夕是何夕。 “这日子算一算，也到了端静该出嫁的时候了吧。”荣宪合上账册, 忽然招来身边的大宫女折杏问道。 “回公主, 如今已是十五了，再有三日便是端静公主的婚期。”折杏在脑海中算了一翻，这才答道, “前些日子公主吩咐的添妆奴婢已经让人送去了，想来如今也已经到竟成了。” 荣宪起身，折杏赶紧上前搀扶。 在折杏的搀扶下，一身蒙古妆的荣宪走到房门前, 抬头看着广阔无边的天空, 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虽是婚期将近, 三妹妹想来也不好受吧。” 她在叹三妹妹的命运，又何尝不是在叹自己的。 “公主, 近些日子风大，额驸可是吩咐了不能让公主吹风, 公主快些回房吧。”折杏注意到荣宪眼中的悲色, 赶紧转移话题, 将荣宪带回了寝室。 “你这丫头，究竟时本宫的人还是额驸的人？”荣宪听到□□衮，心中的悲意很快就转换成了羞涩，不由得嗔道。 “奴婢自然是公主的人，只是额驸爱惜公主，奴婢见了高兴。”折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你呀，就这张嘴会说。”荣宪轻笑，有了折杏的插科打诨，一时间倒是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乾清宫，御书房。 康熙正忙着批阅奏折，不一会就看到了礼部记载了公主婚礼的相关事宜的折子，好不容易又压下的怅惘再度升起。 想到公主抚蒙多薄命，想到已经长大后成人的公主最终年纪轻轻便有可能香消玉殒，康熙握着奏折的手不禁又攥紧了。 倘若大清能再强盛一些，不再受制于蒙古，他又何须公主抚蒙。 康熙身上的低气压甚至影响到了梁九功，梁九功站在门外守着，呼吸都变得轻了许多。 忽然梁九功眼见瞧见一道棕色的身影，抬头一瞧，是救星来了！ 自从万岁爷去了长春宫回来心情就一直不舒畅，遭殃的便只有他们这些御前伺候的人，倘若万岁爷再不消气，他的屁股又不能安生了。 如今好了，十五阿哥来了，哪怕万岁爷心中再难过也会在瞬间开心起来。 梁九功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奴才给十五阿哥请安。” 长安被梁九功的表情弄了个莫名其妙，但还是颇有气势地摆了摆手，“免礼。” 如果忽略长安那奶呼呼的声音外，这副模样还有几分康熙的影子。 “梁公公，要阿玛呀——” “万岁爷就在御书房里头，奴才这就但您进去。”梁九功抱着长安进了御书房，这御书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不通报就能进入的地方，不过这个规矩对长安并不起作用。 康熙见到长安的时候，原先还沉着的脸很快便扬了起来，放下手中的朱笔，从梁九功那里将长安接过来：“长安怎么来这儿了？” 自从长安能走能跑之后，便很少再来御书房待着了，一开始身边少了个小人儿康熙还颇为不适应，后来才渐渐习惯起来。 “长安想阿玛呀——”长安仰着脸在康熙脸颊亲了一口，浑身的气息都是奶香的，一下子就软化了康熙这个老父亲的心。 康熙顺手从旁边的托盘上拿了块糖蒸酥酪给长安。 “阿玛好呀——”长安接过点心，靠在康熙身上吃了起来。 长安很乖巧，知道康熙要忙，也只是乖乖地挨着康熙，不吵不闹，也不打扰康熙批阅奏折。 抱着长安批阅奏折，本该效率会慢上许多的，可康熙却觉得身心愉悦，神清气爽，看奏折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不一会，松花江石砚内的朱墨就已经用完了。 康熙赶紧喊道：“梁九功，添墨。” 听到添墨两个字，长安猛地抬起头来，“长安给阿玛添墨呀——” “你会？”康熙怀疑地看着长安。 “会呀！”似乎是感受到康熙的不信任，长安嘟着嘴说道。 三两口把手上剩余的点心吃进肚子里，敷衍的用帕子在手心擦干净，这才说道：“长安要给阿玛研墨，好不好？” 康熙瞧着长安那副模样分明就不是在问他准不准，而是已经做好了研墨的准备。 “那你来给朕添墨吧，朕倒是要瞧瞧你做得好不好，若是做不好，今晚可就没有点心吃了。”康熙戳了戳长安的脸颊，含笑说道。 “要点心。”长安急得想要去够砚台。 在康熙的示意下，梁九功将有两个巴掌大的砚台捧到了长安的面前，再拿了一根墨条递给长安。 长安有模有样地吩咐梁九功在砚台上倒了几滴水，随后两只手抓着墨条开始在砚台上画圈圈，嘴里还发出「嘿咻嘿咻」的声音。 看得康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磨得倒是有模有样，只是这墨可一点都不匀。”等了好一会，康熙瞧着这方砚台上的墨依旧是散在水里的，完全没有融合，不由得调侃道。 “阿玛不着急呀，要慢慢来。”长安还学会教育康熙了，“四哥说要絮絮进近呀——” “是循序渐进吧，词都没学好，就开始卖弄了。” “要循序渐进。”知道自己说错了，长安又赶紧跟了一句。 “那朕便再等一会，你可得快点，朕忙着呢。”康熙也不着急，静静地看着长安磨墨。 长安又磨了好一会，这墨依旧没有磨匀，长安迷茫地抬起墨条看了看，果断地说道：“阿玛，墨条坏了！” “明明是你自己力气不够，还怪到朕的墨条上了。”康熙没好气地说道。 “这下可怎么办呢？这墨磨不好，今晚可就没有点心吃了。”康熙故意说道，就想要看一看长安为难的神色。 “阿玛帮长安呀——”长安双眼睁得圆溜溜的，让康熙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梁九功。”磨墨的小事康熙自然不会自己来做。 “阿玛，点心呀——” 瞧他对点心还是念念不忘的样子，康熙无奈得很，“今晚依旧有点心吃，只不过要少一块，可不可以？” 长安点点头，只要有得吃就好了，其他的小细节不用在意，于是又开心地抱着康熙发呆。 等康熙看完奏折想着带他去上书房瞧瞧的时候，却发现长安已经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康熙轻笑着帮长安捋了捋头发，难怪刚才这么安静，原来是已经睡着了。 “万岁爷...”梁九功刚进来想要禀告事情，却被康熙凌厉的目光刺得哑了声，这才察觉到长安已经睡着，当下也不敢再开口，至于门外的人，就再等等吧。 长安被梁九功的声音一惊，差点就要醒来，康熙连忙轻拍长安的后背，长安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怎么回事？”康熙压低着声音问道。 梁九功凑到康熙耳边，说是有急报。 有急报就意味着要有大事发生，康熙的神色瞬间就严肃起来，让小豆子将熟睡的长安送回寝宫后康熙便让快马加鞭传递集报的侍卫进来。 侍卫恭敬地跪在地上，将手中的急报交给梁九功。 急报是用竹筒装好的，这也是为了防止运送急报途中被水浸湿等等。 这样密封的信件，自然是由梁九功打开，确认了没有问题这才将竹筒中的信件交给康熙。 越看，康熙脸上的神色越难看。 秦省不但遭遇了天灾，甚至还有人染了疫病，疫病的传播速度快，传播范围也广，倘若叫带有疫病的人往其他省城移动，那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秦省巡抚还算是机灵，及时封城，这才没让疫病继续扩散，此事必须尽快处理。 “来人，立马传太子、大阿哥、裕亲王、佟国维、大学士...来御书房议政。” 尽管在端静公主即将成婚的时候前朝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端静公主的婚礼依旧十分的盛大，不输给荣宪公主半分。 “四姐姐，你怎么了？”五公主刚绣好了荷包，想要将荷包拿去送给太后，却瞧见四公主正呆呆地看着天空，不由得问道。 “我在想，蒙古的天空是不是也和这里是一样的。”四公主双眼变得迷蒙，听着门外喜庆的声音，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意，反而为三公主感到难过。 “天空？天空不都是一样的吗？”五公主今年只有九岁，从小养在太后的膝下，被养了一副单纯的性子，完全没有读懂四公主的意思，“今天是三姐姐的大喜之日，我们该高兴才是。” “五妹妹觉得这是大喜之日吗？”四公主轻笑，笑中却满是嘲讽之意，“究竟是大喜还是大悲呢？” “四姐姐？”五公主松开拉着四公主的手，很是奇怪四公主的态度，“四姐姐觉得这不是喜吗？皇玛嬷说这是喜事。” 四公主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没有解释，而是淡淡地说道：“五妹妹不是要去皇玛嬷那里吗？快些去吧，不要让皇玛嬷等急了。” 五公主这才带着心里的疑惑走开。 四公主凝望着五公主的背影，久久不语。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太困了，晕乎乎的，错别字明天再纠正，见谅，比心- 第86章 五妹妹多幸运啊, 一出生就被皇玛嬷抚养，皇玛嬷不舍得让五妹妹远嫁，早早的跟汗阿玛求了准许五妹妹留京许配的旨意。 她们这些姐妹和五妹妹都是不一样的。 她至今还记得, 当初汗阿玛给她们这些姐妹赠送绢花的时候，是一齐送的，她和五妹妹看上了同一个绢花。 她不肯将绢花让给五妹妹，皇玛嬷一开始还说给她, 五妹妹一哭, 娟花便是五妹妹的了，后来额娘来了, 不但将她训斥了一顿, 还压着她给五妹妹道歉。 再后来汗阿玛知晓此事，又给了五妹妹不少赏赐，却仿佛忘了她一般…… 回过神来, 四公主又想起了三姐姐和兆佳贵人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她额娘也是唯有她一个女儿，将来她出嫁，额娘也会这般的难过吧。 四公主心里头一次对命运感到不公, 若是她也能拥有权利, 是不是就不用抚蒙了。 她的心里的想法注定是不会被人知晓的。 “汗阿玛, 你为什么不开心？外面为什么这么多声音？”长安还不知道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 只知道自己一大早的就被外头的锣鼓喧天吵醒，这乐器奏响的声音更是一直持续了许久。 康熙神色复杂的摸了摸长安的脑袋, 良久这才说道：“今日是你三姐姐出嫁的日子。”没有一个父亲在嫁女儿的时候会觉得开心，何况康熙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是给荣宪送嫁的时候没有的。 “坏姐姐！”听到三姐姐这三个字, 长安又想起了去岁哄骗的仇, 小脸又鼓了起来。 “这么记仇？”康熙先是一愣，随后才想起来去岁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失笑。 “嗷-长安记仇的。”长安学着老虎的模样举着手，一副我很凶的模样。 长安不加那一声嗷还好，加了反而显得奶凶奶凶的，一下子就将康熙逗笑了。 “长安可是小老虎？” “长安是腓腓——”长安摇了摇脑袋，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腓腓是怎么叫的？” “腓腓是这样叫的，啊呜——” “朕怎么瞧都像是小狼崽的叫声。”康熙被长安可爱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笑完又戏谑道。 “不呀，这是腓腓的声音！”为了能让康熙相信，长安还多叫了几次「啊呜」。 康熙怎么听都像是小狼崽的声音，不，应该说大多数猛兽的幼崽时期都是这般叫的。 兴许传说中的神兽腓腓也确实是这般叫的吧，不过谁知道呢。 康熙也没有和长安深入聊这个话题的打算，将长安揽入怀里，拿了放在旁边的书打开：“既然你这么有精力，便来念书吧。” 一看到这书，长安就觉得头皮发麻，身体在康熙怀里扭啊扭，想要借此摆脱康熙的桎梏。 康熙早已经习惯长安的动作了，熟练的将长安固定在了自己的怀里，重重的「嗯」了一声。 长安的动作一顿，黑眼珠子不停的转啊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哭闹没有用，撒娇也没有用。”康熙到底是一手将长安养大的，说句不好听的，长安撅撅屁股康熙就知道他想要干嘛，如今也是一眼就看出来长安的打算，直接开口断绝了长安的念头。 “阿玛，不要读书呀——”其实长安不算讨厌读书，只是不喜欢康熙一见到他就要他读书的样子。 康熙冷哼一声：“若是换了你那些哥哥，朕早就一棍子打上去了。” “阿玛，你不要这么暴躁嘛——”长安知道康熙不会真的用棍子打，便大着胆子回道。 “还不是因为你不肯好好学习。”康熙没好气的说道，说着又忍不住戳了戳长安的脑门。 见怎么都说不通，长安只能丧气的垂着脑袋屈服。 康熙不会像胤祉和胤禛一样，教念书还会带着故事一起讲，加上要认字，很是枯燥，没一会长安的脑袋就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还不忘记跟着康熙一起念。 康熙正专心的教着长安念《千字文》。 长安很聪慧，先前的《三字经》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康熙便带着长安开始念《千字文》。 这两本书都是皇子们启蒙用的书籍，朗朗上口，句短而易读，便于开蒙。① “云腾致雨。” “云腾致雨——” “露结为霜。” “露结霜——”念完长安便再也睁不开沉重的眼皮，直接将脑袋靠到了康熙的手臂上。 康熙低头一看，均匀的呼吸，红润的脸颊，已经睡熟了。 见状康熙都要气乐了，愤愤的捏了一把长安的脸颊：“有朕亲自为你开蒙，居然还睡着了，看来还是朕太宠你了。” 睡梦中的长安可没有那么好脾气，感受到脸颊传来的刺痛，「啪」的一下就拍在了康熙的手臂上。 “还学会打朕了，该打。”说着康熙扬起巴掌，放下的时候动作又不自觉的变轻，那轻柔的力道几乎没有被长安察觉。 康熙无奈的将熟睡的长安抱到了龙床上，盖好长安专属的小棉被，嘱咐小豆子看好长安。 随后康熙便带着些许的郁气来到了上书房。 他心疼长安，不舍得打不舍得骂，这不是还有其他儿子嘛。 康熙面色平静的走进上书房，将皇子们都招呼到了一起，开始逐一考校皇子们的功课，甚至连已经上朝的胤禔和胤礽都被叫了过来。 虽说已经是下午，但皇子们上午的时候需要为三公主送嫁，因此将今日的功课挪到了下午，而习武则明日补上即可。 随后皇子们就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暴风雨前的宁静。 包括胤礽、胤祉和胤禛这三个大学霸在内的皇子们都被康熙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人罚了十张大字之后康熙心情舒畅的回到了乾清宫。 梁九功跟在康熙的身后，同情的看了一眼被骂得恍恍惚惚的皇子们。 能在万岁爷的高压教学政策下仍活蹦乱跳，一副精神十足的模样，他梁九功敬佩这群皇子们。 三公主到底只是个公主，归宁后三公主便要彻底离开皇宫。 除了兆佳贵人为三公主哭了个撕心裂肺以外，皇宫中再无人惦记着三公主。 转眼时间来到了十二月，整个紫禁城变得白雪皑皑，四处都是寒风萧瑟，唯有主子们的房间里烧着上好的银丝碳，整个屋子里暖洋洋的，不见半点寒意。 也因为这个，长安也是越发的懒洋洋，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窝在被子里，拱成一个大包，在里边睡得香甜。 康熙看不惯长安这幅懒散的样子，然而接近年关，各处送来的折子也越来越多，实在没有经历管教长安，便叫了皇子们常来。 胤礽便是趁着比较得空的时候来了乾清宫。 “长安呢？”胤礽进入寝宫，却不见长安的身影，疑惑的问道。 还没等有人回话，长安就自己冒出了头，“二哥，长安在这里呀——” 胤礽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原来长安躲到了龙床里边，被厚厚的棉被遮挡住了身子，只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虎头帽。 “长安怎么躲起来了？”胤礽走到龙床边，笑着对长安伸出了手。 “冷啊，二哥上来——”长安抱着布老虎招呼道。 “这龙床是汗阿玛专属的，二哥不能上去，长安过来。” “长安可以上呀——”长安不解的歪了歪脑袋，他从小就睡在这张龙床上，也就不知道这张龙床的珍贵。 “那是长安，二哥不可以。”胤礽的语气有些飘忽，这两年，他越发能感受到汗阿玛对君臣关系的在意，他隐约觉得，或许在汗阿玛眼里，君大于父。 闻言长安乖乖的挪到了龙床边。 胤礽这才注意到长安身上的打扮。 长安的头上带着一个虎头帽，身上穿着厚厚的虎皮袄子，手上脚上都穿着虎爪状的套子。 胤礽纳闷的看了一下四周，“长安不热吗？” 这寝宫中四周都摆放着炭盆，将外头的寒气都挡住了，屋子里暖洋洋的，根本无需穿太多的衣服。 而长安不但穿的严严实实的，还在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不热呀——” 胤礽才不相信呢，上前将虎头帽和虎爪脱下，果然，长安的手心脚心都已经被汗水浸湿，脑门上也是大汗淋漓，头发软塌塌的贴着头皮，有种刚洗了头的感觉。 “这留了这么多汗，还不热呢？”胤礽心疼的用帕子给长安擦汗，连忙让人备水，准备给长安沐浴。 沐浴后，长安换了一身深绿色的袍子，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胤礽将长安抱在怀里，问道：“那身老虎装扮的衣服是谁给你准备的？” “阿玛呀——” “汗阿玛？”胤礽的表情有些错愕，他还以为是哪个兄弟送的，没想到居然是汗阿玛，汗阿玛什么时候有这种喜好了？ “还有小狼崽，小狮子呀——” “汗阿玛怎么突然给你准备这些？”胤礽疑惑。 “因为长安嗷呜呀——”长安奶声奶气的说道，小手习惯性的举起来，学着老虎的动作。 “长安再来一次。”胤礽觉得学老虎叫的长安很有意思，笑着说道。 长安也很顺从胤礽的意思，当下就又「嗷呜」了一声。 “二弟来这里就是为了耍长安的吗？”胤禔在门外听了一会，听到了胤礽逗弄长安的声音，不由得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胤礽不爽的看着胤禔。 胤禔道：“你都能来，爷怎么不能来。” “大哥呀——”长安已经习惯了胤礽和胤禔之间相处的氛围，夹在两人中间的他很淡定的朝着胤禔打招呼。 “诶。”听到长安的声音，胤禔立马表演了一番变脸。 作者有话说： 注①:明朝赵南星称《三字经》「句短而易读，殊便于开蒙」。 注：其实我觉得历史上的康熙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有点疼爱的，所以会短暂的对嫁女感到难过，但这种难过不会持续得很久，因为他是一个皇帝。 第87章 “长安的头发怎么湿漉漉的？”胤禔上前坐在了罗汉床上, 帮长安捋了一下头发。① 面对胤禔的疑问，胤礽没有回答的欲望，只是淡淡的说道：“方才带着长安沐浴了。” 至于为什么沐浴却没有解释。 胤禔不爽胤礽的态度, 转而问长安：“长安，告诉大哥，你刚才为什么沐浴？”非要问出个答案才肯罢休。 胤礽下意识的捏了捏长安的小手，示意长安不要告诉胤禔。 长安却没有察觉胤礽的意思, 小手任由胤礽捏, 却一脸笑的对着胤禔说道：“长安穿小老虎，嗷呜嗷呜, 出汗呀——” 胤禔看着长安学着老虎的模样, 笑了一声，摸摸长安脑袋：“长安这只小老虎真可爱，大哥喜欢。”说完才挑衅的看了胤礽一眼, 哼，就算你不告诉我又怎样，还不是让我从长安口中知道了。 听到夸奖，长安又兴奋的「嗷呜」了两声。 胤礽没说什么, 却将长安搂到怀里, 扭身转到另外一边, 不让长安看胤禔, 转移话题道：“长安今天中午吃的什么？” 一提起吃的长安就兴奋，掰着指头开始回忆中午的食谱：“长安吃了肉肉, 菜菜，汤汤还有米饭呀——” “吃了这么多？难怪这小肚子圆滚滚的。”胤礽摸摸长安的肚子, 调侃道。 长安的小肚子很敏感, 一摸就仿佛打开了什么机关一样, 长安便会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加上小肚子软乎乎的，皇子们发现后就很喜欢去摸长安的小肚子。 “来让大哥看看是不是真的圆滚滚的。”说着胤禔直接将长安抢到了自己的怀里。 “大哥不摸呀——”肚子传来痒痒的感觉，长安一边笑一边挣扎。 “大哥动作这般鲁莽，小心伤了长安。”怀里的小团子被抢走，胤礽的目光冷了下来。 “怎么会，爷抱长安的动作可轻了。” “大哥从前不就差点伤了大侄女吗？” 胤禔尴尬一笑，胤礽说的是他刚得了布耶楚克那会，头一回做父亲的他手足无措，怀里骤然被塞了个浑身都软绵绵的孩子，下意识想要将孩子甩出去，好在为数不多的理智将他控制住，但看着布耶楚克小小的手，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却因为没控制住力气，导制布耶楚克的手拉伤了。 康熙知道后还将他臭骂了一顿，之后福晋更是没给他好脸，也不准他轻易的抱布耶楚克了。 这件事没少被胤礽拿来嘲笑，没想到胤礽竟将此事记到了现在。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记性倒是不错，只是爷可不是第一回 抱长安，自然不会伤到长安。” “大哥、二哥不吵架呀——”听到两人快要吵起来了，长安赶紧哄道。 见两人终于安静下来，长安才像个大人一样无奈摊手，两个哥哥太幼稚了，还要他来哄。 随后三人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气氛倒还算和谐。 聊着聊着胤礽忽然想起来自己过来的原因，“长安，汗阿玛最近政务繁忙，便由二哥来教你念书可好？” “不读书呀，长安要玩。”长安几乎要将脑袋摇出残影了。 实在是这些日子他和康熙聊天，聊着聊着，康熙便开始教学，会念了还不成，非要他认得这个字，久而久之，长安便不想读书了。 胤礽看出了长安的抗拒，便耐心的解释道：“礼、乐、射、御、书、数乃是君子六艺，身为皇子，便是并非悉数精通，也是要会的，若是认字都认不得，会有人笑话的。” “没人笑话，阿玛和哥哥保护长安呀——”长安理所当然的说道。从小他就在康熙和哥哥的呵护下长大，已经习惯了依赖康熙和哥哥。若是被人笑话，也会找阿玛和哥哥告状。 说着长安仰头看向胤禔，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对胤禔的信任，“大哥会保护长安哒——” “没错，大哥会保护长安的。”被长安这么一看，胤禔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说道，“将来若是有人嚼舌根子，大哥一定会让他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 “大哥！”胤礽皱眉，“若是将来长安真的不学无术，大哥难道要将前朝后宫议论的人全部教训一轮不成？纵使他们畏惧我们不会当面说，背地里的流言蜚语只会传的更猛。” 胤禔虽说不服胤礽，却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充道：“大哥会保护长安的，但是长安也要好好读书，大哥也等着长安来保护大哥呢。”原本胤禔想说若是长安不好好读书就不喜欢长安了，只是想到这话有威胁的意味，还是没有说出口。 倘若长安只是这后宫中的普通皇子，平庸些也就罢了，可长安不但是嫡子，还有着康熙的盛宠以及他们众多皇子的疼爱，前朝后宫的人都顶着呢，若是将来长安像五皇叔那样混不吝，他们只怕是要看笑话的。 “长安还小呀-长大再读书好不好。”长安垂着脑袋闷闷的说道。 “不小了，明年就四岁了。”胤礽道，“二哥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都能将三字经和千字文倒背如流了。” 这般说着胤礽却没有勉强长安继续读书的打算，“既然长安今日不想读书，那二哥给你讲故事可好？” 胤礽已经开始寻思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长安对读书产生兴趣，想到这里，胤礽忽然有些纳闷，明明小时候长安很喜欢念书的，每当有人念诗的时候，长安都会下意识的跟着念，怎么长大了反倒厌学了。 胤禔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长安将来可是要和他一起做大将军的，必然要熟读兵法，可不识字又该如何读兵法。八弟点子多，等回去了他去找八弟问问能不能想到让长安乖乖读书的法子。 说到讲故事，长安便激动起来了，三两下爬到了胤礽的怀里：“二哥，讲故事呀——” “二哥便给你讲凿壁借光的故事吧。”既然是想要通过讲故事来让长安喜欢读书，那自然要讲能激励人心的故事。 “凿壁借光？是把墙砸了，这样太阳就能招照进了吗？”长安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为什么他不开窗？开窗太阳就可以照进来啦。” 胤礽还没开始讲，长安就叭叭叭的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凿壁借光借的不是太阳的光。” “那是什么光？”长安不解的问道。 胤礽安抚道：“不要着急，听二哥慢慢和你讲？” “西汉时期，有一个少年叫匡衡...他便在墙上找到破损的地方，轻轻的凿开，这样邻居家的光就能从洞口透过来，他就能借着这一点灯光看书...后来终成西汉有名的学者。” 长安耐心的听完了整个故事，全程乖乖的没有插嘴，听完后却是满脑子的疑惑。 “长安知道这是个什么故事了吗？”胤礽问道。 “二哥说这是凿壁借光的故事呀——” 胤礽一噎，他不是问这个，偏偏长安说的没毛病。 一旁播着橘子吃着的胤禔哈哈大笑：“长安说的对，这是个凿壁借光的故事。” “二哥不是这个意思，二哥是想说，匡衡家里穷，为了学习都能作出这么大的努力，长安也该好好读书才是。”胤礽瞪了一眼胤禔，只觉得自己的好脾气都要没消磨殆尽了。 长安想了一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就在胤礽以为自己用凿壁借光的故事让长安愿意读书的时候，长安忽然说道：“长安还要听故事呀——” 于是乎，这两个时辰里，胤礽和胤禔不但没能让长安读书，反而给长安讲了不少新鲜的故事。 “朕让你们来教长安念书，怎么讲起故事来了？” 三人齐齐抬头看去，连忙起身给康熙请安。 “阿玛抱抱！”长安直接冲到了康熙的怀里。 康熙抱着长安坐到了方才胤礽坐的位置上，轻敲长安的脑门：“听闻你不愿意读书反而缠着你两个哥哥给你讲故事？” “大哥、二哥讲了好多故事！”长安答非所问，手舞足蹈的说道。 康熙瞥了恭敬的侯在一旁的胤禔和胤礽，挥挥手，示意他们无事就退下。 这时胤礽和胤禔才注意到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赶忙告退。 “大哥、二哥再见。”长安奶声奶气的朝着两人挥手，他知道过几天哥哥们还会过来的，倒是没有觉得不舍。 “长安，给朕讲讲你都听到了什么故事？”康熙提问道。 “凿墙借光...曹冲称象。”长安歪着脑袋开始回忆方才听到的故事。 “记性倒是不错。”康熙面带笑意的说道。 “阿玛，大象长什么样？”长安还没有见过大象呢，难免对大象产生好奇心。 “大象有一双大大的耳朵，长长的鼻子，还有又长又弯的象牙。”为了能让长安更直观的了解大象的模样，康熙还特地令人拿了宣纸，在宣纸上将大象的模样画下来。 “阿玛，为什么...”长安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康熙。 面对小儿子的提问，康熙也有足够的耐心去回答。 夜色越来越深，康熙将已经昏昏欲睡的长安放到了床上，仔细的盖好被子，这才开始沐浴更衣。 康熙回来的时候，长安已经睡着，感受到康熙身上传来的熟悉的气息，长安还是会下意识的靠近，最后在康熙的轻拍下进入了深度睡眠。 康熙自己反倒是没有睡得这么早。 方才见到胤禔和胤礽并立，康熙忽然想到，胤礽马上就要做阿玛了，而胤禔也已经是有四个孩子的人了，乾东五所就要住不开了。 再过两年，他便要给胤祉、胤祺他们指婚，也该考虑让胤禔出宫开府的事宜了。 作者有话说： 注①：甄嬛传里嫔妃经常坐着的地方，就是那种中间摆个桌子的那个东西叫罗汉床，是汉代的塌演变过来的。 第88章 今年过年注定是要喜气洋洋地过了, 至少在康熙和胤礽看来是如此的。 因为在除夕的前一日，也就是十二月二十八日，太子侧福晋顺利的给胤礽诞下了长子, 也就是康熙的皇长孙。 听闻此消息，康熙激动的带着长安赶往毓庆宫。 “阿玛，我们要去哪里？”长安没有去过毓庆宫，对前往毓庆宫的路也是陌生得很。 “我们去毓庆宫瞧瞧你大侄子。”康熙脸上虽是一贯的淡然, 眼底浓烈的喜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显然是对皇长孙的诞生欢喜至极。 “长安是大侄子的叔叔呀——”已经将人物关系捋得差不多的长安稍微一想便弄明白了。 “对，长安又要做叔叔了, 是大孩子了。”康熙温柔地摸了摸长安的脑袋。 当初为了能时常与胤礽见面, 康熙便将毓庆宫建在了在奉先殿旁，距离乾清宫并不远。 刚到毓庆宫，康熙便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婴儿啼哭的声音, 震耳欲聋。 “阿玛，弟弟哭得好大声呀。”长安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回想了一下之前见过的三侄女的哭声，长安又补充道, “比三侄女的还要大声呀——” “大声才好呢, 大声代表着你大侄子身子很是康健, 是能养大的孩子。” 康熙下了御辇, 抱着长安走进毓庆宫。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一举得子，胤礽也是心花怒放, 全然忘了康熙教导的身为储君应当喜怒不形于色。 康熙很理解胤礽的心情，但还是轻轻拍了拍胤礽的肩膀：“保成也是做阿玛的人了, 日后须得更加地稳重才行。” “儿臣谢汗阿玛教诲。” “阿玛, 大侄子呢？”长安不懂康熙和胤礽之间复杂的情感, 只想要快点见到大侄子。 “还不快把朕的孙儿抱来给朕瞧瞧。” 很快就有奶嬷嬷将包裹在襁褓中的皇长孙抱了过来。 刚出生的皇长孙浑身赤红，小脸也是皱巴巴的。 长安一瞧就忍不住皱眉说道：“大侄子好丑。” 说完见到大侄子扁嘴就要哭出来，长安也觉得自己的话伤人，又赶紧说道：“但没有关系，长安会喜欢大侄子的。” 见到皇长孙不想哭了之后长安才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还好大侄子不哭了，大侄子的哭声实在太难听了。 康熙可不知道长安在想什么，轻敲长安的脑门：“你大侄子再长长就长开了，你刚出生那会，可比你大侄子丑多了。” 胤礽在一旁赞同地点了点头，长安刚出生的模样他是见过的。 康熙记得，表妹是早产生下的长安，加上表妹身子不好，导致长安刚出生的时候小小一只，脸上青紫青紫的，又皱巴巴的，所有人都觉得长安活不了了，就连他也是这么觉得，所以他只看了两眼就不忍心再看，生怕记住了长安的模样，长安没了他会格外的难过。 因为觉得留不住，他不曾给长安取名，倒是听说表妹取了个贱名，似乎是叫龟儿，乌龟长寿，表妹也是希望长安能长寿，不过他觉得这个名字难听，也就抛之脑后了，这回才想起来长安还有这么一个名字。 只不过，他和表妹都没有想到，长安活下来了，表妹却早早地没了。 “长安不丑！”长安鼓着脸说道，“长安好看啊！” 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对美丑有了最基础的概念，长安当然不乐意自己被说丑。 “朕是说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等长大了就好看了。”康熙轻笑，伸手戳了戳长安鼓鼓的脸颊。 “长安你瞧二哥长得丑吗？”胤礽听到长安说儿子丑也没有生气，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长安摇摇头：“二哥好看呀——” 如今的太子殿下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颜值也是结合了仁孝皇后和康熙的优点，加上一双摄人心魄的丹凤眼，再配上温润如玉的气质，简直是丰神俊朗，貌比潘安。 “你瞧你大侄子，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不是和二哥我长得一模一样吗？”胤礽带着泛滥的父爱瞧着皇长孙，只觉得皇长孙怎么看怎么像自己，长大了必然也是翩翩俊公子。 长安左瞧瞧右比比，都快要看花眼了依旧没有看出来二哥和大侄子哪里像了，但是看着二哥欢喜的样子，长安也没有拆台，语气弱弱地说道：“像呀——” 胤礽满意地点点头，觉得外头的风大，征求了康熙的同意后赶紧让奶嬷嬷将皇长孙带回了室内。 康熙注视着奶嬷嬷将皇长孙抱走，心里颇为遗憾，可惜这孩子只是个侧福晋所生，倘若是太子妃生的嫡子该有多好。 从小受到汉学影响的康熙对嫡子的执念很深，这也是他在胤礽才一周岁便将胤礽立为太子的缘故，将胤礽立为太子是为了宣告皇室后继有人，也是为了利用赫舍里家族的势力帮助自己扫清勤政的道路，更是为了让汉臣信服。 “主子，好消息，皇上来了。”李佳侧福晋的婢女白莺见到圣驾，连忙进入房内禀告。 “真的吗！”李佳侧福晋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苍白的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红润，下半身的疼痛都因此消退了不少。 “当真，奴婢怎敢谎报帝踪。”白莺激动得浑身颤抖，身为奴婢，主子越得宠，她过得就越好。 “太好了，太好了。”李佳侧福晋喜极而泣，能在太子妃嫁进来前诞下皇长孙，还这般受到万岁爷的重视，她的地位也算是稳固了，便是太子妃入门也得敬她三分。 “可惜这孩子出来得早了，若是能在除夕，又或者在元日出生，那福气还能再添上一层。”想到今日是二十八，明日才是除夕，李佳侧福晋又有些失望。 “主子，我们阿哥可是皇上头一个孙子，生来福气就是足足的，哪里需要旁的再添福。”白莺三言两语就将李佳侧福晋哄得喜笑颜开。 直到因为生子疲惫睡过去的时候，李佳侧福晋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见到了皇长孙，康熙也心满意足地带着长安回到了乾清宫，神清气爽的开始批阅奏折。 长安则是开始扒拉自己的小金库，寻思着要给大侄子送些什么礼物。 毕竟长安是长辈，要给大侄子送礼，就像哥哥和阿玛给长安送礼一样。 听说胤礽得了个儿子，胤禔心里又酸又妒，要不是顾忌着大福晋身子还在调养中，胤禔都想要让大福晋赶紧为他怀上嫡子，越想胤禔就越郁闷，干脆直接去了乾清宫找长安。 大福晋则是失落着情绪安排人给毓庆宫送礼，庆贺太子喜得贵子。 惠妃得了消息，又听闻康熙特地前去看皇长孙，心里更是不好受，又骂了起来：“这个胤禔，本宫都说了皇长孙才是最重要的，他偏执着于嫡子，明明比太子成婚更早，却让太子先得了皇长孙。” “还有伊尔根觉罗氏，也是个无福的，连生四胎都是女儿，让本宫受尽了嘲讽，无福也就罢了，性子也不是个贤良的，若换了旁人，连生四个女儿早已经劝着夫君子嗣为重了，偏她生不得儿子还霸着胤禔。” 越骂惠妃越上火，便想着让人将伊尔根觉罗氏请来好好□□一翻。 惠妃身旁的白嬷嬷见状赶紧拦着，劝慰道：“娘娘，您也知道大阿哥性子固执，认准了要生嫡长子便一定要嫡长子，这大冬天的，大福晋身子刚养好了一些，万一又折腾坏了便不好了，如今皇长孙已经出生，还是嫡子更重要些。” 闻言惠妃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嬷嬷说的没错，嫡子还是要有的，伊尔根觉罗氏的身子不能坏了。 后宫其他人倒是对太子新添儿子没什么反应，毕竟他们可不是惠妃，一心想要和太子争。 前朝支持太子一党倒是高兴，却又遗憾这不是嫡子。瓜尔佳氏一族倒是沉闷得很，准太子福晋还要守一年孝，可如今，太子长子都已经有了，太子福晋将来只怕是艰难了。 支持大阿哥的明珠也是和惠妃一样的想法，皇长孙已经有了，赶紧让大阿哥生个庶子已经没有意义了，还不如等着大福晋诞下嫡子，只期盼着大福晋第五胎千万是个儿子。 乾清宫。 胤禔带着郁闷给康熙请了安。 康熙也知道胤禔执着于嫡子，考虑到胤禔的感受，便宽慰了胤禔两句。 “长安你在做什么？”胤禔被带到了乾清宫后殿的库房内，心里还纳闷着呢，便瞧见长安趴在一个箱子上边，小屁股扭啊扭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大哥！”长安听到声音后抬起头，见到了胤禔赶紧大喊一声。 胤禔走过去，发现箱子里的都是些贵重的东西，瞧着像是康熙送的。 “长安在找什么？何不让奴才找。”胤禔疑惑地问道。 长安奶声奶气地说道：“长安在给大侄子选礼物呀，要自己选。”自己选的东西才能代表自己的心意，这是哥哥说过的。 一听这话，胤禔更是不爽，轻拍长安的屁股：“怎么不见你给四侄女送礼物？” “四侄女？”长安只知道大侄女、二侄女和三侄女，还不知道自己新添了个四侄女。 胤禔四格格出生的时候，长安正为了出发去蒙古而激动，加上身边又没有人提起，还真的不知道胤禔又多了个女儿。 “没错，你四侄女，如今已经五个月了。”胤禔颔首。 “长安也给四侄女挑礼物呀——”长安立马说道。 胤禔的脸色这才变得和缓，心里头的郁气也散了些。 “大哥，你见过大侄子吗？”长安突然问道。 “没见过。”胤禔撇嘴，好端端的他去瞧胤礽的儿子做什么，去到了见到胤礽那副得意的表情，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拳头。 “大哥，跟你说，大侄子长得丑啊。”长安看了看，库房只有自己和胤禔，于是压低声音说道。 胤禔还以为长安要说什么惊天大秘密，结果只是说胤礽他儿子长得丑，心里觉得没啥好奇怪的，他都见到了四个丑闺女，知道孩子刚出生都那样。 不过还是应和道：“是吗，有多丑？” “红红哒，皱巴巴的，就像这样哒——”说着长安用两只手掐着自己两边的脸，让小脸变得皱巴巴的。 作者有话说： 长安：原来我有个名字叫龟儿...... 注：历史上的皇长孙一直长到了十岁，这个年纪应该是有名字可以列序齿的，但是不知道为啥，并没有名字。 第89章 “长安这扮的倒是有模有样, 像极了。”胤禔只觉得长安这副模样可爱极了，他便是有再多的不开心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长安可爱还是大侄女可爱？”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见康熙和胤礽都一副喜爱极了大侄子的模样，长安忽然升起了攀比心理。 “自然是我们长安最可爱了。”胤禔笑眯眯地说道, 他性子虽然大大咧咧的，说起哄人的话却丝毫不含糊。 “嘿嘿。”长安对胤禔的答案再满意不过了，捧着小脸嘿嘿地笑了起来。 “傻乎乎的。”胤禔不由得暗笑，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傻乎乎的小人儿怎么就这么的讨喜。 “什么？”长安隐约听见胤禔说了话, 却没有听清楚胤禔说了什么, 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大哥夸你可爱呢。”胤禔当然不可能将自己说长安傻的事情告诉长安, 这小人儿气性可大着呢。 长安羞涩地窝到了胤禔的怀里, “大哥也俊呀——”以长安的审美，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这些哥哥都十分的俊朗，就连和自己一样只是个孩子的胤祯都能隐约瞧见长大后的风采。 “那是当然的了。”胤禔对自己的容貌是相当有信心。 长安没有继续和胤禔互夸, 开始带着胤禔在自己的小金库里边搜寻适合当礼物的东西。 胤禔打量着独属于长安的小金库。 小金库很大，到处摆满了柜子，每个柜子上边都有相应的标记，让人一看就知道柜子上的木箱里头都有些什么东西。 偌大的小金库已经被塞了大半的东西, 兴许再过几个月, 这个小金库就能被塞满了。 胤禔随意地看了看, 却发现有个柜子上标注着「大阿哥」三个字, 上前将其中一个木箱打开。 里头整齐地摆放了他送给长安的小弓箭，很多都是长安已经玩旧了或者扯坏的东西。 跟在胤禔一旁的小太监赶紧解释道：“这些都是您送给十五阿哥的东西, 十五阿哥念旧，不舍得扔, 便将这些东西都分类放好, 收到了库房中, 时不时十五阿哥还会拿出来瞧瞧。” 胤禔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长安，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这样一个能将你送的东西，无论新旧与否都视若珍宝的人，又有谁会不疼爱呢。 胤禔又继续在库房里看起来，不得不说，长安这资产当真是丰厚，金银之物更是不在少数。 “长安瞧着都比爷要有钱。”胤禔不禁感慨道。 这话也算不上是玩笑，胤禔虽然是康熙的长子，如今也上了朝，但也只是个光头阿哥，俸禄并不多，每逢年节或者兄弟姊妹的生辰都需要送礼，还要给奴才们赏赐。 除此之外，他还有福晋、后院里的格格还有四个女儿要养，如果没有明珠暗里的金钱支持以及惠妃的贴补，胤禔早已经入不敷出了。 而康熙虽然也给了不少赏，但那都是御赐之物，除了凸显康熙的宠爱之外没有半点作用，不能变现也不能轻易转赠他人。 至于长安，长安可是孝懿皇后唯一的儿子，孝懿皇后临终前将自己的嫁妆分成了两部分，四成给了胤禛，剩下的六成就都是长安的，另外还有这些年孝懿皇后从家族那里拿到的金银，全都给了长安，这些可都不是小数目。 单惠妃知道透露给他就有百万银两。 百万银两啊，他将来就算出宫开府，最多也就像裕亲王和恭亲王一样拿个二十万两白银的开府银子，或许额娘和汗阿玛都会私底下贴补一些，却也怎么都不可能达到百万两那么多。 也不知他库房里何时才能有这么多银两。 “大哥，这个给四侄女。” 就在胤禔沉浸在感慨之中的时候，长安扯了扯胤禔的衣角，将手中捧着的东西递给胤禔。 胤禔低头一看，就撞进了长安灿若星河的瞳孔之中，纯粹又干净。 “大哥？”手上的东西分量不轻，高举着没一会手臂就累了，又见胤禔愣神，不由得开口喊道。 胤禔回过神来，接过长安手里的东西，拿到眼前仔细的观察。 这东西是一个玉制的玉兔摆件，玉兔摆件整体采用的纯洁无瑕的白玉雕刻而成，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玉兔是采用立体圆雕的工艺雕刻而成，每一根毛发都雕刻得肉眼可见的细腻，最令人称奇的是，玉兔的两只耳朵尖以及一双灵动的眼睛部分却是黄翡，给玉兔更添了几分朝气蓬勃，俏皮可爱的姿态。 另外，玉兔正倚坐在一轮弯月之上，旁边还放着一个玉罐，正是取自玉兔捣药一说。 “这玉兔可是难得的珍品，长安舍得给你四侄女？” “舍得呀——”长安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地说道。 虽然东西很珍贵，但他更喜欢会带他骑马，会让他骑着脖子玩的大哥，对大哥家的四侄女也是爱屋及乌。 “今日大哥过来没有带奴才，改日长安来乾东五所寻大哥可好？”胤禔眼珠子转了一下，觉着自己这个注意不错，这样他就可以把长安拐到他的乾东五所了。 “好！”长安可不知道胤禔打的鬼主意，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挥挥手将小豆子招过来，令他把玉兔收好。 随后长安又开始寻找给皇长孙的礼物。 这回胤禔没有再独自逛库房，而是跟在了长安的后边，看他慢慢挑选。 一开始长安还会问胤禔的意见。 然而...... 长安举着一个玉制的项圈，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大哥，这个好不好？”他脖子上也带着项圈，阿玛说戴项圈会健健康康地长大。 “太大了，戴不上。” “那这个呢？”长安又举起了一个玉珏。 “这个太小了，送给他会显得小气。” “这个？” “金制的俗气。” “这...” “这个不好看。” 一连选了好几样东西都被胤禔否决的，长安挑礼物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怎...怎么了？”胤禔这才察觉自己刚才一直在否认长安的选择，不免有些心虚。 “大哥帮长安选呀——”长安想了一下，自己挑的大哥总说不好，那干脆就让大哥帮他挑，他再看合不合适就可以了，他真的是个小机灵鬼。 胤禔沉默，让他给太子的儿子挑贺礼他是一百个不乐意。 “好不好嘛——”长安抱着胤禔的大腿撒娇道。 胤禔无奈，谁让他刚才嘴贱呢，现在也只能和长安一同慢慢挑了。 于是直到用晚膳的时间，长安这才和胤禔一同出了库房。 “阿玛！”长安见到康熙就像蝴蝶见了花一样，飞扑上去。 “多大人了，还这么没规矩。”康熙责备道，一双手却老实地将长安稳稳地接在了怀里。 “汗阿玛，若是无事，儿臣先告退了。”胤禔对于眼前温馨的景象已经见怪不怪了，也没有什么嫉妒的心理。 “下去吧。”康熙挥挥手，也没有打算留胤禔用膳。 太子刚得了长子，他就将太子最有力的竞争者留下来用膳，前朝后宫只怕是会觉得他不满太子，这才在皇长孙出生之日留下胤禔，以此敲打太子。 “要大哥一起用膳呀。”长安忽然开口说道。 “大哥要回去陪你大侄女用膳，便不留了。”胤禔受用长安的挽留，却没有留下来的打算。 “好吧——”长安想到阿玛就是在陪自己用膳，大哥陪大侄女也是理所当然的。 胤禔走后没一会，就有太监低头弯腰，手里捧着一道道的菜肴，送到了桌上。 最后的太监端上来的才是长安今日份晚膳。 有一碗用鸡汤煮的水饺，一个入口软糯的猪肘子，以及三个鱼肉丸子。 菜肴刚摆好，长安就忍不住口齿生津，眼珠子几乎都要黏在了成人手臂大小的猪肘子上，迫不及待地想要坐到自己的餐椅，小脚激动地乱晃。 “小心别打翻了碗筷。”康熙刚把长安抱起来，长安的小身子就扭啊扭的，险些踢到了餐椅。 长安这才乖乖的没有乱动，两腿分开，坐到了餐椅上。 “阿玛，可以吃吗？” 长安慢慢长大，康熙也开始教导长安礼仪，比如用膳的时候康熙准许这才能用，是以长安虽然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动口，还是乖乖地等着康熙开口。 康熙今日许是真的高兴，还令人呈上了一盅酒，酒味醇香而浓郁，直接吸引了长安的目光。 “长安可要喝酒？”康熙注意到长安的眼神，举着倒好的酒问道。 长安立马捂上嘴巴，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喝酒，还不忘皱着眉头说道：“酒苦苦的不好喝呀——” “你没喝过怎么知道苦不苦的？”康熙好奇地问道。 “喝过呀！”长安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是喝过的，更准确地说是尝过味道。 闻言康熙的脸沉了下来，“谁给你饮酒的？是你哪个哥哥？这么不像话！” 长安奇怪的看了康熙一眼：“是阿玛呀！” “胡说，朕何时给你喝过？” 静候着伺候康熙用膳的梁九功灵光一闪，低声地在康熙的耳边说了两句。 一段已经模糊的记忆渐渐浮了上来，“你说的是你自己拿了朕的酒杯那回？”长安头一回过颁金节的时候，因为对他喝的东西好奇，自己悄悄地拿了他用过的酒杯，也是那一会尝到了酒的味道。 长安点点头。 “你这记性倒是好得很，几个月的事情都还记到了如今。”康熙的面色缓和下来，只要不是胤禔他们没有分寸地让长安饮酒就好了。 “哥哥也说长安记性好。”长安道。 “行了，可以用膳了，快吃吧。”康熙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才准许长安开始用膳，康熙自己则是浅浅抿一口酒，再吃一口不会重复的菜。 长安的首要目标便是比他两个拳头还大的猪肘子。 红烧猪肘子色泽红润，口味香醇不腻，一入口就将长安彻底征服，幸福地捧着猪肘子啃了起来。 “有这么好吃吗？”康熙动作斯文地咽下嘴里的肉片，又看长安大半张脸都被猪肘子遮住的模样，忍俊不禁地问道。 “好吃！”听到康熙的话，长安这才停止继续啃猪肘子的动作，在康熙面前的大桌子上扫了一眼，发现康熙桌上没有猪肘子后大方地将猪肘子给康熙递过去，“阿玛快尝尝呀。” “朕不要你的，快吃吧。”康熙扫了一眼被啃得坑坑洼洼的猪肘子，有些嫌弃的给长安擦了擦油乎乎的脸蛋。 “阿玛没有肉肉呀——”长安坚持想要将手里的美味分享给康熙。 “朕不爱吃这个肉，你自己吃吧。”康熙再次拒绝。 身为皇帝，康熙什么珍馐美味没有尝过，然而他吃的红烧猪肘子都是剃了骨切成小块的，毕竟用手抓着猪肘子有伤帝王威严，切成小块的猪肘子一回也就能吃上两口，这味都尝不彻底，也就谈不上喜不喜欢。 听见康熙说不喜欢吃，长安也没有再坚持着分享，而是继续啃起了猪肘子。 哪怕肉都啃得差不多了，长安依旧不舍地抱着骨头啃，最后还是在康熙的催促下这才开始吃水饺和鱼肉丸子。 至于只剩个骨头的猪肘子自然是被康熙让人拿下去收拾了。 长安很快就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康熙上手一摸，忍不住道：“这小肚子怕不是要吃撑了？下回朕可得让人备少些，免得你晚上积食了。” 前头康熙刚摸上肚子的时候长安还咯咯地笑得很是欢快，话音一落，长安脸上的笑立马就消失了，努力地缩着小肚子：“长安没有撑！”所以他的膳食也不能减少！ “是吗？”康熙睨了长安一眼，长安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越来越强了。 “是呀——”长安原本还有些心虚，被康熙这么一看，立马就理直气壮起来，大声地说道。 “说话这么大声做什么。” 康熙一瞪，长安就很从心地抱着康熙的胳膊，露出甜甜的笑容：“长安怕阿玛听不到呀——” “朕还不老，怎么会听不到。”康熙没好气地说道。 说着康熙给长安戴好帽子，披上大氅，牵着长安的手到院子里休息。 今年的除夕与元日和往年没什么不一样的。 康熙早早地按着往年的流程的进行，除夕封笔、参加晚宴、赐福、元日开笔、群臣朝拜...... 忙碌的两日过去，第三日便是皇长孙的洗三。 寒冬腊月，胤礽担心新鲜出炉的儿子冻坏了，便没有大办，只请了兄弟姊妹和康熙来参加，洗三仪式更是放在了室内举行。 胤禔虽然不乐意看到太子得意扬扬的样子，却也还是和大福晋一同来到了毓庆宫。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回 来到毓庆宫。 毓庆宫是在康熙十八年开始建造，康熙十九年建成，等胤礽正式住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康熙二十二年，那时胤礽和胤禔的关系已经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 胤礽不会去邀请胤禔，胤禔无事也不会来这毓庆宫。 毓庆宫建造得很奢华，一应摆设用具皆比照康熙而来，前后共有四进。 穿过了前三进院，胤禔这才见到了喜气洋洋的胤礽。 胤礽难得的没有挑衅胤禔，胤禔还颇感惊讶，上下打量了胤礽一番，寻思着胤礽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同时又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很不爽。 实际上胤礽只是怕自己忍不住一开口就将胤禔惹炸毛了，毁了他儿子的洗三。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毓庆宫中负责招待女眷的是李侧福晋, 以侧福晋之身作为半个主人招待皇子嫡福晋以及公主们，李侧福晋本该是开心的。 可想到她今日是在为死对头李佳侧福晋忙活，她便怄得不行, 但她深知自己不能搞砸了此次洗三宴，只能挂着勉强的笑容与女眷闲聊。 皇子中唯有胤禔和胤禛成了婚，因此需要招待的皇子福晋为大福晋和四福晋。 两人都是和善人，性子贤良, 见了李侧福晋也是客客气气的, 不曾有因为是嫡妻便看不起侧室。 见状李侧福晋也是松了口气，好在大福晋和四福晋不是会为难人的, 连忙让人给两位福晋以及过来的四、五、六、七、八这五位公主请进后院。 前院则是皇子们的主场, 除了长安以外，其余皇子都已经来到了。 —— 今儿一早长安早早地就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康熙尚且在熟睡之中, 长安便趴在康熙的身上，侧耳倾听康熙的心跳声，听一会康熙的心跳声，再感受一下自己的心跳声, 嘴里还细细碎碎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康熙很快醒了过来, “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略带沙哑的声音中满是对长安的关心。 长安手脚并用地坐起来, 拉着康熙的手臂喊道：“阿玛, 起来，大侄子洗三呀——” 康熙先是问了时辰后这才说道：“急什么, 洗三哪有这么快进行，怎么着也得上了早朝, 用了早膳之后。” “那阿玛快上朝, 快用早膳呀——”长安催促道。 这两天他见到胤礽的机会很多, 胤礽总是会跟他说大侄子脸不红了，也不皱巴巴的了，变得更加可爱了，所以长安才想要快点见到大侄子。 “要不朕先让人送你去毓庆宫？” “不要，要陪阿玛用早膳呀——”印象里他已经很少和康熙一起用早膳了，主要是因为冬日里他起得晚，康熙不舍得叫他起来，也不可能等着他醒来再用早膳。 今天难得起来得早，长安便心心念念着陪康熙用膳。 “好，朕去上朝了，你在这可得乖乖的。”说话的这些功夫，宫女已经伺候着康熙换上了朝服，戴上朝冠和朝珠。 正准备出门，就见长安朝自己挥了挥手。 康熙上朝也不急于一时，便凑上前看长安究竟想做些什么。 长安麻溜地站起来，搂着康熙的脖颈，在康熙的脸颊上亲了大大的一口，“阿玛上朝辛苦呀——” 康熙一愣，随后眉眼就柔和下来，便是庄重威严的朝服都遮掩不了康熙眼中的柔情，见长安眼中还有些许的困意，便将长安放倒在床上，掖好被子，又伸手摸了摸长安的脸颊，温柔地说道：“阿玛不辛苦，天还早，再睡一会儿吧，朕一会叫你起来。” “起来用膳去见大侄子呀——”长安小手微微探出抓着被子的边缘，还不忘见大侄子这件事情。 “好。” 长安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康熙知道小豆子衷心，但每日都会敲打一番，今日也不例外：“照顾好十五阿哥，不许任何人打搅他休息。” 小豆子已经习惯了康熙的敲打，神色愈发恭敬地说了声是，便守在了将外室和内室隔开的帘子处，耳朵竖着，警醒周围发生的一切。 等到康熙上朝回来，这才将睡得小脸红扑扑的长安叫了起来。 长安醒来后在康熙怀里蹭了蹭，第一句话就是：“阿玛，去看大侄子呀！” “先换衣服。”康熙熟练地帮长安换上湖蓝色的袄子，披上狐皮端罩，确保长安不会受凉这才抱着长安前去用膳。 或许是念着大侄子的缘故，长安用膳的速度很快，熬得软烂，温度适中的鸡丝粥咕咚咕咚地就喝完了。 “别急，还有包子呢。”康熙加了个小笼包放到长安前边的碟子上。 长安冲着康熙笑了笑，抓着小笼包吃了起来，一口咬下去，鲜香的味道入口，长安不禁感慨：“肉肉好好吃！” “还要吗？”康熙问道，小笼包不大，他一口就能吃一个，多给长安吃一个也无妨。 “要！”长安欢喜的翘脚脚，还指着瞧上去最大那个说道，“阿玛，要大的。” “这个吗？”康熙故意指着最小那个说道。 “不呀，那个，那个大的！”长安撑起身，用力地将手指往前指。 “这个？”康熙稍微移动筷子，指向了旁边那个。 “不对，要大的！”长安被逗得着急起来，小脚都忍不住搭起来使力。 “好好好，大的。”康熙终于夹了最大那个给长安，夹完还不忘记调侃，“你这急性子该好好改一改了。” 长安喜滋滋地吃着小笼包，无视了康熙的后半段话。 用完了早膳，长安又开始念叨去参加大侄子洗三的事情。 “你大侄子的洗三没有这么快开始，你去了也是添乱。”康熙无奈地说道，“朕已经让人去毓庆宫守着了，快开始的时候便让你过去。” “好吧——”长安闷闷地说道，眼中没有焦距的摊平在御书房的椅子上，一只手里拿着先前胤禟送的金香囊，不停地摇晃，听着金香囊里铃铛的声音。 “你若是真的无聊...”康熙缓缓开口。 “去找大侄子吗？”长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朕是说，你若是无聊，便读一读书，也好打发打发时间。”康熙语气冷酷地说道。 “不无聊呀——”长安讨好地笑了笑，乖巧地坐在了椅子上，他才不要读书呢。 又过了一会，守在门外的梁九功进来，禀告道：“万岁爷，太子殿下那边已经准备好洗三礼。” 康熙还没说什么，长安就激动地跑到康熙身边，“阿玛，大侄子！” “你大侄子有这么好吗？就这么迫不及待。”康熙见长安对皇长孙这么在意，语气有些酸酸地问道。 “不呀，长安要看大侄子丑不丑。”长安眨巴眨巴眼睛。他只是不服气先前康熙说他以前比皇长孙还要丑，所以格外在意皇长孙是不是真的长的好看了。 康熙没料到长安会给出这个答案，轻咳一声掩盖快要溢出来的笑意，“既如此，朕已经让人备好了轿撵，你快去吧。” “阿玛不去吗？”长安歪着脑袋疑惑地问道。 “朕不去。”康熙摸了摸长安的脑袋，皇长孙身份固然贵重，到底只是庶子，皇长孙刚出生那日他已经去过一回了，若是洗三他再过去，恩宠也太过了，将来太子妃生了嫡子，又该让嫡子如何自处。 长安心里念着大侄子，也没有深究康熙不去的原因，和康熙亲昵地抱了一会后就和梁九功一起出发。 还不忘记拿上自己和胤禔一起挑选的贺礼。 梁九功跟着去一方面是为了护送长安，另一方面也是代表康熙给皇长孙添盆。 —— “长安怎么还没有过来？”胤禛扫了一圈也没有见到长安，于是询问道。 “再等等，一会儿就过来了。”胤礽笑着说道，“外头风大，还是先进屋吧。” 胤禛点点头，牵着胤祯进入了室内。 身为太子的胤礽，一应用度比照康熙，自然是不会缺炭的，正殿内的炭盆烧得很旺，一进殿内便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胤禔下意识地又要刺太子几句，嘴巴微动，最终还是憋住了。 坐在椅子上，一口又一口地喝着茶水。 胤祉轻轻掀盖，观其色，闻其味，乃是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轻轻一抿，入口甘爽滑顺，这泡茶之人的手艺也是一绝。 可惜这样的好茶，却要被胤禔这个粗人糟蹋了。 “二哥拿这茶来招待我们，当真是破费了。”胤禛抿了一口，也知晓了这是武夷山大红袍。 “拿来招待自家兄弟，谈什么破费。”胤礽笑得如沐春风，说出来的话也让兄弟们觉得舒心。 唯独胤禔听着像是在炫耀，还是没忍住说道：“那可不吗？太子殿下想要什么没有，这区区大红袍算什么。”这话听着没什么毛病，但若是有心人听见了，只会觉得太子奢靡无度，就连珍贵稀有的大红袍都不放在眼里。 “大哥慎言。”胤禩注意到胤礽冷下来的神色，赶紧提醒道。 胤禔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就在正殿内气氛凝滞的时候，长安终于坐着轿撵来到了毓庆宫。 长安兴奋地将礼物抛之脑后，朝正殿里头奔去，嘴里还奶呼呼地喊道：“二哥，长安来了，大侄子在哪里？” “长安来得刚好，洗三也该开始了。”胤礽含笑说道。 —— “皇上可有过来？”见到白莺进来，李佳侧福晋迫不及待地问道。 白莺低眉回道：“主子，许是皇上政务繁忙，并未过来。” 说完白莺悄悄抬眉，被李佳侧福晋有些扭曲的面容吓了一跳，又赶紧补充道：“皇上特地派了梁总管过来给小阿哥添盆，还给小阿哥赏了不少东西，可见皇上对小阿哥的重视。” 李佳侧福晋缓缓闭上双眼：“到底本福晋只是个侧福晋，倘若是太子妃生的嫡子，皇上早就来了吧。” “主子何必自怨自艾。”白莺仔细瞧了周围，这才贴着李佳侧福晋的耳边说道，“这后宫里里外外都在说这太子福晋可是个无福的，将来也未必有福为太子殿下诞下嫡子，主子好日子在后头呢。” 李佳侧福晋很是赞同白莺的话，她也觉得准太子福晋没有福气，明明早早就被万岁爷选了作太子福晋，结果接二连三地守孝，将来入门都是老姑娘了，哪里还能讨太子欢心。 但她还是不忘敲打一番，免得白莺得意忘形，祸从口出：“白莺，此话可不许在外头乱说。” “奴婢知晓。”白莺俯首，轻轻地给李佳侧福晋揉捏肩膀。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二哥, 大侄子呢？”等了一会还是没有见到大侄子出来，长安又问了一回。 “不过三天的小娃娃，有什么好看的。”胤禔嘟囔道, 一个小娃娃哪里就值得长安惦记这么长时间。 “大侄子一会儿就出来。”胤礽也奇怪怎么奶嬷嬷还不把儿子抱出来，赶紧让人去催促。 奶嬷嬷这才匆匆地抱着皇长孙出来，出来时还能闻到皇长孙身上的奶香味，经奶嬷嬷一解释, 众人才知道, 原来方才是皇长孙饿了，要喝奶, 这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胤礽眉眼带着笑, 从奶嬷嬷手中将儿子接到了怀里，蹲下身子，将儿子的小脸给长安瞧：“大侄子这不就出来了。” 虽说满人有抱孙不抱子的习俗, 可这毕竟是他的长子，加上这里的都是兄弟，没有外人，抱一抱也无妨。 皇子们见状也纷纷围了上去, 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大侄子的长相。 长安好奇地探着头, 恰巧这时候皇长孙睁开了自己乌溜溜的眼睛。 皇长孙的眼睛是遗传了胤礽的丹凤眼, 与长安的桃花眼完全不同, 两双互相对视的眼睛却是一样的懵懂单纯。 长安视线在皇上孙脸上扫了两下，歪了一下脑袋, 大侄子好像真的没有那么丑了，却也没有二哥在他面前夸得那么的好看。 三天的时间, 虽然让皇长孙张开了不少, 但也仅限于没有那么的皱巴巴的, 脸也白皙了不少，自然也没有长安那样圆嘟嘟的可爱。 “大侄子和二哥长得倒是相似。”胤禛仔细地观察一番，最终得出了结论。 长安眨巴眨巴眼睛，像吗？ 认真地比对了一番，他还是没能看出来哪里像了。 “这眼睛确实像。”胤俄附和道。 “能不像吗？咱们兄弟的眼睛不都长这样？”胤禔对胤礽这儿子也是好奇的，便凑上看了一眼，忍不住吐槽道。 “弟弟的不一样！”胤祯忽然开口说道。 长安的一双桃花眼圆润乌黑，形似桃花，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和他们狭长丹凤眼完全不同。 这点兄弟们都很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们就喜欢长安用他瞧着就明亮清澈，惹人怜爱的眼睛看着他们。 “二哥，我可以摸摸大侄子吗？”长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太子。 “可以。”相比于新出生的还没有来得及培养感情的儿子，他还是更加疼爱长安，何况长安知道轻重，他也不怕长安伤到儿子。 长安也知道分寸，伸着小手小心翼翼地在皇长孙的脸上摸了摸，很快又收回，眼里满是激动：“大侄子的脸软软哒——”软到他觉得如果不小心，会容易把大侄子戳坏。 “长安的脸也软软的。”胤祉跟着捏了一把长安的脸蛋，又滑又嫩，瞧着就比皇长孙的好摸。 “殿下，吉时到了，洗三该开始了。”李侧福晋看着时辰带女眷来到正殿，刚进来就瞧见皇子们都围在了皇长孙附近，心中微微酸涩，还带着一丝不甘，于是赶紧开口。 皇子们这才注意到公主们也过来了。 “那便开始吧。”胤礽有些不舍地将儿子递给作为收生嬷嬷。 收生嬷嬷接过皇长孙，熟练地抱在怀里开始走流程。 这时五公主亲昵地靠近胤禛和胤祯，娇俏地喊了声：“四哥，十四弟。” 七公主也是跟了过来，轻轻地喊了声：“四哥，十四弟。” 胤禛在见到五公主和七公主的那一刻眉目也柔和下来，随后微微皱眉：“五妹妹穿得怎么这么单薄，莫非是底下人不够尽心？”转头又看向七公主，伸手轻轻摸了摸七公主的脑袋，“七妹妹的身子可好一些了？” 胤祯也是一把抱着五公主的大腿，高兴地喊道：“五姐姐，七姐姐。” 五公主、七公主和胤禛以及胤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同样都是乌雅嫔所生，加上胤禛重情，四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维系得很好。 五公主摇摇头：“底下人都很尽心，方才在内室，觉着热了这才脱了披风，如今也不觉得冷。”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太后亲自选的，哪里会不尽心。 听到胤禛的关心，七公主下意识地靠近胤禛，脸上露出笑来：“谢四哥关心，我身子好多了。”七公主身体不好，性子也比较软弱，她出生的时候六阿哥胤祚还在，加上是个瘦弱的公主，不得乌雅嫔喜爱，后来又有胤祯，便一直忽视七公主，胤禛是为数不多关心她的人，她总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洗浴前，宫人往放置在正中央的浴盆上添上槐叶、艾草煮过的水，之后便由皇子公主们进行添盆。 添盆的东西大多是些金银玉又或者是寓意好的红枣花生，比如胤禔，就很敷衍地放了个金元宝，和他一样放了金元宝的便只有胤禟。 胤礽作为父亲往里头放了一个寓意好的金锁，另外康熙让梁九功往里头填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玉麒麟以及一个玉如意，太后也遣人送来了一个玉珏用作添盆。 长安也缠着胤礽将他抱起来，将腰间的香囊打开，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玉佩，往里头放。 胤礽知道这个玉佩是长安最喜欢的玉佩之一，如今见他用作添盆，心中对长安更是喜爱了。 添盆过后，收生嬷嬷将皇长孙放入水中。 皇长孙猛然大哭，发出婴儿独具的即尖锐又能穿透耳膜的哭声。 长安被皇长孙的哭声惊得一抖。 胤礽赶紧拍了拍长安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一会他就不哭了。” 长安点点头，用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继续看着收生嬷嬷在皇长孙身上用葱白拍打，边打边念叨着。 “大侄子有名字吗？”长安忽然想到自己一直都是叫大侄子，还不知道大侄子的名字呢。 “还没有。”胤礽的目光暗了下来。他曾去求康熙给儿子取个名字，却被康熙以儿子并非嫡子且太过年幼为由拒绝了。 头一回做阿玛，他想要给他最好的，儿子身子健康，是个能养活的，为何汗阿玛就不能帮他取个名字，不是嫡子又如何，这可是他的长子，也是汗阿玛的长孙，独一份的尊贵。 想到这里，胤礽眼里有一丝不满，他的太子福晋都没影呢，嫡子更是遥遥无期，汗阿玛却为了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有的嫡子委屈了他的长子。 他想着在儿子满月的时候自己给儿子起个乳名，也方便叫唤。将来满周岁了汗阿玛总不会再拒绝给儿子赐名了。 胤禔一眼就看出了胤礽的心思，不由得哼了一声，他嫡出的大闺女都是周岁汗阿玛这才亲赐了名字的，胤礽竟还妄想着出生三天就要汗阿玛给庶长子起名。 洗三礼很快结束，胤礽担心儿子受凉，便赶紧让奶嬷嬷将儿子抱了下去。 长安实现一直看着皇长孙，直到皇长孙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有些遗憾地收回了目光。 “长安若是喜欢大侄子，随时都可以来毓庆宫。”胤礽见状赶紧发出邀请。 从前汗阿玛就总拘着长安，生怕瞧不见他哪磕了碰了，他都没有机会带着长安好好参观他的毓庆宫。 “阿玛不让呀——” “长安撒撒娇，汗阿玛就准许了。”胤礽想了一下，长安撒娇的功力他们兄弟都是有目共睹的，汗阿玛应当也是遭不住的。 “好呀——”长安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 快结束的时候，长安才想起来自己还要给大侄子送礼物，赶紧让小豆子拿了自己和胤禔精心挑选的礼物。 长安就捧着用一块红布包装好的四四方方的小木盒递给胤礽：“二哥，这是长安给大侄子的礼物呀。” 胤禔道：“二弟，这可是我和长安精心挑选的，也不知道二弟满不满意。” 胤礽正准备接礼物的手一顿，脸上的笑也僵住了，这是胤禔选的？ 看着胤礽的表情，胤禔总算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大福晋见状赶紧扯了扯胤禔的手臂，让他莫要再多话，免得太子生气了。 “大哥倒是得空，还陪着长安一块选礼了。”胤礽睨了一眼胤禔，到底还是接过长安手中的礼物。 虽然这礼是胤禔一块选的，但也是长安的心意，胤礽有些嫌弃胤禔，对长安那是真的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 这小木盒里头是一个镂空的玉球，是能够从中间分开的，打开后里边是一块可以取出来的玉牌。 玉牌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重明鸟，中间还用暗刻，雕刻了逢凶化吉四个字。 “二哥替大侄子谢谢长安，这个礼物很好。”胤礽温柔地摸了摸长安的脑袋。 洗三礼过去没多久，胤礽的另一位侧福晋就传出了已有孕三个月的消息。 喜得胤礽更加的疼爱长子，以为这是长子带来的福气。 至于李佳侧福晋和李侧福晋心里对彼此有多膈应就暂且不提了。 康熙对此倒是很高兴，给了不少赏赐。 想到孩子不免想到嫡子，想到嫡子康熙又开始愁起了太子福晋一事。 明年太子福晋就结束守丧了，为了避免再出意外，康熙觉得，他还是有必要提前安排好胤礽大婚一事。 于是赶紧召来了钦天监、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共同商议明年太子大婚一事。 又过去了两日，窗外雪霁初晴，气温也稍微暖和了不少，长安坐在罗汉床上看着外头的风景。 刚下过雪，地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将外头的回廊都遮住了，光秃秃的树枝上正挂着星星点点的白雪，瞧着倒像是树枝上长出来的花一样。 “小阿哥仔细着凉了。”小豆子见长安盯着窗外发愣，赶紧给长安换了一个汤婆子，再盖上厚实的狐皮披风。 长安接过汤婆子抱在怀里，有些冰冷的小手变得暖和起来。 看着看着，长安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四侄女送礼物呢，赶紧问道：“小豆子，阿玛在哪里？” “万岁爷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小阿哥可是要去找万岁爷？” “要找阿玛呀——”长安从罗汉床上滑下来，便迈着小步子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他想去大哥那里得要汗阿玛同意才行。 小豆子赶紧跟在身后。 作者有话说： 注：本文是写不到后边这些公主都出嫁的，就简单和大家说一下历史上这些公主的命运（想让大家了解一下这些在史书中记载不多的公主们）。 大公主一生平淡而幸福，出嫁时是以固伦公主的规格出嫁，额驸和公主感情很好，每次大公主回京时都会陪同，另外大公主和胤禛的感情应该很不错，胤禛一登基就给大公主封为了固伦公主，对大公主也基本是有求必应，后来大公主丧夫，胤禛更是将人接回了京城照料。享年七十一岁。 二公主是康熙实际意义上的长女，最受康熙宠爱，嫁给了孝庄的曾外孙，额驸对她很好，后来归宁碰上康熙病重，亲自照料，直接被康熙亲自下旨封了固伦公主，再后来成为了蒙古王妃，前大半生很幸福，但之后□□衮去世，不到一年，康熙也病逝了，最后二公主终年五十六岁。 三公主的人生就格外的悲惨，出嫁前籍籍无名，出嫁后额驸也是个顶级大渣男，更是在三公主尸骨未寒就强抢他人的老婆，最后额驸也只是被终身□□的结局。 四公主手握大女主剧本，出嫁漠北后因为康熙愧疚，在漠南归化城建了公主府，在当地威望极高，又手握权利，家庭也是幸福美满，先后和丈夫剩下四子一女，雍正一登基就被封为固伦公主。 第92章 “阿玛——”带着奶音的声音飘入康熙的耳朵, 康熙放下手中的奏折，对着梁九功问道：“朕仿佛听到了长安的声音？” “万岁爷没有听错，奴才也听到了十五阿哥的声音, 想来是十五阿哥念着您呢。”梁九功说出的话一如既往地中听。 康熙轻哼一声：“这小家伙许是有事相求，哪里是想朕。” “万岁爷说这话奴才可都要替十五阿哥叫屈了。”梁九功知道康熙心里头高兴着呢，便开玩笑似的说道，“十五阿哥日日都在与万岁爷说亲密话, 奴才看了都羡慕得紧。” 康熙也想到了长安那一声声的「爱阿玛」, 笑意也愈发深了。 乾清宫很大，靠着长安的小短腿还是走了好一会的。 康熙便瞧见长安在门口探着脑袋, 似乎在观察他的动静, 便开口道：“怎么不进来？” “打扰阿玛呀——”梁九功上前将长安抱了进来，直到入了康熙的怀里，长安这才抓着康熙的手说道。 “只要朕没有在接见大臣, 长安随时都可以进来。”康熙对小儿子从来都是纵容的。 “阿玛好呀——”长安也听出了康熙语气中的纵容，没忍住仰着头亲了口康熙的下巴，亲上去后才发觉康熙的胡茬扎得他难受，委屈地说道：“阿玛扎长安。” 康熙摸了摸下巴, 哪怕手指肚上因为长期用毛笔字多了很多的老茧, 但还是能察觉到冒出来的胡茬有些扎人。 “这几日忙碌, 没来得及清理。”说着康熙将一旁放着的点心递给长安。 长安开心地接过点心吃了起来。 咬了两口长安的动作就顿了下来, 差点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事情。 “阿玛，长安给大侄子送礼物, 也要给四侄女送呀——”长安仰起头看着康熙。 “是胤禔问你讨要的？”康熙觉得若非是胤禔亲自说，长安应当不会想起来要给四孙女送礼物才是, 这胤禔越发是不着调了, 讨礼物还讨到长安身上了, 看来让他早些出宫开府也不是坏事。 “长安是长辈。”长安拍拍胸脯，一副我长大了，所以要给侄子侄女送礼物的模样。 “那朕让人帮你送过去。”康熙直截了当的说道。 长安先是懵了一下，原来还能让人帮他给四侄女送礼物，随后才说道：“长安要自己去送。” “底下有奴才可以使唤，哪里需要你亲自去。”寒冬腊月的，康熙并不想让长安出门，若是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阿玛，好不好嘛——”长安眼巴巴地看着康熙，一副我想出去的模样。 略微湿润的眼睛瞧着就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再加上一声声软糯的「阿玛」，康熙还真的有些顶不住，马上就心软了：“梁九功，快去备暖轿，记得找腿脚利索的太监来抬轿。” 暖轿就是有帷幕遮蔽可以防寒的轿子，可以防止长安被风吹着了。 顿了一下，康熙又道：“梁九功，朕记得前些日子福建新进贡了红珊瑚手串，拿四串送给四位格格，另外云锦也拿一匹给大福晋，再拿些珠宝首饰，这些年大福晋也辛苦了。” 他对大福晋连生四胎女儿并不满意，除此之外，大福晋倒是没有其他不好的地方，反而一直相夫教子，做得也算到位。 “爱阿玛呀——”得逞的长安一边觉得二哥说得不错，撒娇真的管用，一边嘴里说着甜言蜜语。 一路乘着暖轿，长安很快就到了乾东五所。 这会胤禔正在宫外兵部忙着处理事情，并不在乾东五所，得了长安来乾东五所的消息，赶忙抛下手中的政务，骑着马回了宫。 只留下手底下人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无言。 兵部尚书走过来，皱眉问道：“大阿哥又走了？大阿哥这性子也太莽撞了些。”改日他可得和明珠好好说道说道，这鲁莽的性子又如何能顶事。 兵部侍郎听到了兵部尚书这句话，默默道：这个又字用得不错。 大福晋很喜欢长安这个弟弟，特地出门迎了长安进去，没想到梁九功也跟着过来了，还带着康熙送的赏赐。 梁九功送赏赐的同时还不忘暗示康熙之所以想起来送礼是因为长安，还将康熙说的那句「大福晋辛苦了」告知大福晋。 大福晋激动得热泪盈眶，有康熙这一句话，她这些年便算不得辛苦。 “大福晋，奴才且先告退了，十五阿哥便劳烦大福晋看顾了。”人送到了，赏赐也送到了，梁九功便要回乾清宫继续伺候康熙。 大福晋贴身宫女茉香也很有眼力见地抓了把金瓜子给梁九，随后客客气气地送走了梁九功。 长安被大福晋牵着入了正殿的偏殿，那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还有一些女孩家玩的东西，“这儿是三格格玩耍的地方，嫂子让人带三格格过来陪你玩。” 三格格年纪和长安相仿，应当能玩到一起。 长安赶紧问道：“大哥呢？” “爷还在宫外办理政务，过会得了消息定会回来的。”要不说大福晋怎么能一直得到胤禔的宠爱和怜惜呢，几乎是不假思索就道出了胤禔的做法。 “长安给四侄女的礼物呀——”或许是大福晋温柔亲切的缘故，长安对大福晋并不生疏，回头从小豆子手上接过木盒，递给大福晋。 大福晋有些惊讶，没想到长安居然还特地给四格格挑了礼物，便让人将四格格抱来，也好让长安见一见四格格。 大福晋从大阿哥口中了解到了长安不少事情，知道长安爱吃东西，很贴心地备上了热乎的杏仁酪以及其他精致的小点心，让长安坐在罗汉床上用。 听闻长安过来了，早就想和长安这个小叔叔打交道的大格格马上拽着二格格逃课来了正殿。 大福晋斥责了两人逃课的行为，但在两人可怜兮兮的眼神下很快又心软了，只能让他们留了下来。 最是古灵精怪的大格格嘿嘿一笑就凑到了长安的面前。 长安奇怪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转头疑惑地问道：“她是谁？” “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姐姐！”大格格直接在大福晋开口之前说道，随后就用期待的目光看向长安。 “姐姐——”长安乖巧地喊道，还不忘记抓了块点心分给大格格。 胤禔还没进门，就听见大格格哄着长安叫自己姐姐，脸霎时就黑了下来，上前摁住大格格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威胁：“你说，长安该叫你什么？” “叫姐姐不对吗？”布耶楚克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胤禔。 胤禔简直要被气乐了：“长安叫你姐姐，那爷岂不是要叫你妹妹？” “哥哥！”布耶楚克从善如流地喊道。 胤禔呵了一声：“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爷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闺女？”竟会惹他生气。 “好了好了，布耶楚克，别调皮了，快给你阿玛和十五叔道歉。”大福晋知道胤禔有些生气了，赶紧出来打圆场。 也不知道为什么，布耶楚克不害怕胤禔，反倒是有些怕大福晋，大福晋这么一开口，布耶楚克也乖乖地道了歉。 长安则是和二格格一样在一旁围观。 二格格早已经习惯了姐姐动不动就惹阿玛生气的样子，淡定地抱着三格格摆弄着九连环。 长安则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胤禔抱着长安解释道：“这是你大侄女，那边的两个是你二侄女和三侄女，奶嬷嬷抱着的是你四侄女。” 长安这才知道自己刚才被大侄女耍了，小脸鼓了起来，气呼呼地说道：“大侄女坏！” “大哥帮你教训她。”说着胤禔轻拍了布耶楚克的肩膀。 这下轮到布耶楚克生气了，哼了一声跑到二格格旁边，背对着胤禔。 谁料胤禔完全无视了生气的布耶楚克，挥挥手让奶嬷嬷把四格格抱过来，语气温柔地对着长安说道：“长安，这就是你四侄女，是不是比你大侄子好看多了。” 四格格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经过这几个月的精心照料，身体渐渐圆润起来。 长安伸手摸了摸四格格的脸蛋：“四侄女好看！” 许是感受到有人在看着，四格格缓缓睁开了眼睛，略带迷蒙的双眼看着长安，下意识地冲着长安伸手，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礼物快给四侄女看呀——”长安赶紧招呼人打开木盒，把里头的东西拿给四格格瞧。 四格格眼睛转悠转悠又缓缓闭上了，长安傻眼了：“四侄女怎么睡着了？” “四侄女还小，嗜睡，你这个玉兔很好看，四侄女一定很喜欢。”大福晋轻声解释道，一边示意奶嬷嬷将已经睡着的四格格抱回房间。 “好吧——”长安有些郁闷没有从四格格那里得到反馈，“大嫂，等四侄女醒来，要给她看。” “大嫂记着了。” 就在这时，大格格和二格格都被这个精致的玉兔吸引住了。 女儿家本身就喜爱兔子这类毛茸茸的动物，玉雕的玉兔捣药摆件一下子就戳中了两人的心。 两人赶紧过来，带着渴望的目光看着摆件，脸上就差刻上了想要两个字。 “这是长安送给你们妹妹的，若是想要，阿玛另外找人给你们雕刻。”胤禔也是疼女儿的，看出两人的心思后边说道。 “要一模一样的。”大格格赶紧说道。 二格格附和的点了点头。 胤禔直接冷漠的说道：“一模一样的没有，这样黄翡点缀的恰到好处的玉世间罕见，不是轻易就能寻到的。” 作者有话说： 下边是剩余公主的命运—— 五公主开局人生赢家，被太后抚养，生母是四妃之一，和老五一起长大，又是老四的亲妹妹，后来在太后强烈要求下留京嫁给了佟国维孙子，可惜红颜薄命，后来太后康熙一起去避暑的时候重病去世，年仅二十，雍正亲自带着她的棺椁送回京，雍正一登基也是马上追封固伦公主。 六公主幸也不幸，嫁的人只是个蒙古没落贵族，但是年幼时投奔康熙，康熙还挺喜欢他的，从出嫁就大多数住在京城。然而六公主在26岁病逝，只留下一子，额驸终生未再娶妻，为大清立下赫赫战功，后来混到了亲王的位置，也给六公主挣了个固伦公主的封号。（额驸有小妾生的两个儿子被噶尔丹掳走了，想用儿子威胁他，结果额驸说，只有公主生的才是我的儿子） 七公主十一岁病逝。 八公主和十公主是十三的同胞妹妹，八公主出嫁后第三年生下双胞胎女儿后难产身亡，这一年十三因为废太子事件被圈禁，同年，十公主带着对十三的担忧出嫁，不到半年就收到了八公主身亡的消息，可能是回京奔丧，刚回京就重病不治身亡。一个年仅二十三，一个年仅十九。 九公主前半生默默无闻，嫁给了汉人额驸，额驸命短，不久就去世了，同年母亲去世，三年后康熙去世，守寡十七年，四十八岁郁郁而终。 十一公主也是早逝，没有活到出嫁。 第93章 胤禔是个宠女儿的, 大格格和二格格从小就收到了不少奇珍异宝，对这些东西的鉴赏能力也是从小就培养起来的，知道这东西珍贵, 也就没有再开口。 到底还是小孩子，长安用完杏仁酪后便和大格格、二格格以及三格格玩了起来。 准确来说是大格格和二格格在玩积木，三格格在捣乱，长安坐在一旁, 手里拿着一个小木块摆弄。 原先胤禔还担心以大格格霸道的性子会惹哭长安。 谁知道没一会, 大格格就亲昵地抱着长安左亲一口，右亲一口, 就连小手也不放过。 “大侄女不亲呀——”长安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大格格这样热烈亲吻, 整个人直接被亲倒在地上，赶紧拦住大格格。 三格格见到姐姐压着长安，笑嘻嘻地也跟了上来, 一同趴到了长安身上，包含口水的一吻落到了长安的脸颊上。 三个人就这样玩成了一团。 二格格心里也是蠢蠢欲动，也想要凑上去，踌躇了一会, 天生的矜持还是让她停留在边上, 捧着脸看着三人玩。 胤禔见了这一幕也没有上前阻止, 反而笑得欢快。 “布耶楚克喜欢十五叔。”大格格在见到长安之前对这个十五叔的印象很一般, 毕竟她怎么会对一个抢了自己阿玛疼爱的人会心生好感呢。 没想到长安既乖巧又奶乎乎的，大格格很快就喜欢上了长安。 “长安也喜欢大侄女呀——”终于挣开束缚的长安坐起来, 伸手摸摸大格格的脸蛋，笑眯眯地说道。 “十五叔喜欢布顺达吗？”布顺达略带紧张地问道。 “喜欢！”说着长安还重重地点头, 示意自己是真的喜欢布顺达。 闻言布顺达微微泛红的脸上飞出笑意, 略微羞涩地说道：“布顺达也喜欢十五叔。” “长安最喜欢大哥对不对？”胤禔上前凑热闹, 将长安抱起来，递过去一块糖。 长安把糖含在嘴里，眼睛微亮，好甜！ “大哥，还有糖吗？” “自然是有的。”胤禔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糖罐，糖罐里头放着五颜六色的糖果，这是他回来路上买的，方才给长安吃的糖就是从这边拿出来的。 长安下意识地想把糖罐接过来。 胤禔将手举高，“方才大哥问的话长安还没回答呢。” 长安的视线随着糖罐上移，伸手比了一番确认自己够不着，只能将手收回来，搂着胤禔的肩膀说道：“喜欢大哥呀-大哥好呀-长安要糖糖——” 一番撒娇下俩，胤禔被哄得不知南北，也没有注意到长安漏了一个「最」字，听见长安想要糖便将手中的糖罐给了长安。 长安从胤禔怀里下来，抱着糖罐送到了三位格格面前，使劲想要将糖罐打开。 糖罐是用琉璃制作而成，上头的盖子是需要巧劲才能打开，长安不懂用巧劲，使劲掰了半天还是没能掰开，泄气地坐在地上。 “十五叔，这个是要这样，再这样打开的。”和被限制不许吃太多糖的长安不一样，大格格从小就很爱吃糖，类似的糖罐子早已经不知道吃空了多少，动作格外熟练地打开了糖罐。 “大侄女还厉害。”长安鼓掌夸道。 被夸的大格格将糖罐还给长安，得意地仰着头，“那是，也不瞧瞧我是谁。” 这样得意的大格格瞧着就和胤禔一模一样，加上有几分相似的容貌，长安惊叹地说道 ：“大侄女和大哥好像。” 大格格听了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急得跳脚：“胡说，我明明长得像额娘，才不像阿玛呢！”额娘那么温柔可亲，她想要像额娘一样！ “像我有什么不好的吗？”胤禔一副小棉袄漏风了的表情看着大格格。 “阿玛鲁莽又冲动，还凶我，才不要像阿玛呢，对吧，二妹妹。”大格格说完还特地去征求二格格的意见。 二格格悄咪咪地看了胤禔一眼，直到跑到了大福晋身边这才点头，表示自己赞同大格格的话。 长安很喜欢大格格和二格格，但毕竟相处时间不长，长安还是更喜欢大哥，于是抱着胤禔的大腿道：“大哥不凶呀，大哥好！” 这两句话直把胤禔感动得将长安高高抛起又接住，亲了一口说道：“好长安，大哥没白疼你。” “额娘好，布耶楚克最喜欢额娘，要和额娘一样。” “大哥好！” “额娘好！” “大哥！” “额娘！” 两个方才还亲昵地抱在一起玩的人就谁也不服谁地吵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怎么就吵起来了。”大福晋无奈地阻拦了两人，随后瞪了一眼看戏的胤禔。 “哼。”长安把糖罐盖好，不想分给布耶楚克了。 “哼。”布耶楚克表示自己才不稀罕。 “喵——”就在室内气氛凝滞的时候，一声猫叫声响起。 “白雪来了！”二格格一听见猫叫声便一改身上安静祥和的气息，兴奋地上前抱住名为白雪的布偶猫。 几乎是半抱半拽地将白雪抱了进来。 白雪猫如其名，浑身雪白雪白的，找不到一丝的杂色，猫毛很长，尤其是脖子处以及尾巴处的毛格外的蓬松，同时还有着一双湛蓝湛蓝得如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 大福晋见了白雪先是看了长安一眼，有些纠结要不要让人将白雪带走，白雪再乖巧也是只畜生，万一伤到十五弟可就不好了。 然而在看了二格格欢喜的神态，又见长安似乎对白雪很感兴趣，还是垂眉没有说话。 大格格赶紧对一直照顾自己的嬷嬷说道：“嬷嬷，我的猫猫呢？” 胤禔院子里总共有两只猫，一只是大格格自己挑的波斯猫，名字就叫做猫猫，另外一只是二格格前不久刚从猫狗房抱回来的白雪。 “布耶楚克，这儿人多，再把猫猫抱来便太挤了，同白雪一块玩就好了。”大福晋用眼神示意嬷嬷退下，制止了大格格想要把猫猫抱过来的想法。 “我想让十五叔看看猫猫。”大格格嘟着嘴说道。 “上回就已经瞧过了，这回便和白雪一块玩就可以了。”大福晋摸摸大格格的脑袋，将她带到了白雪面前。 大格格和二格格坐在一块，两人的腿上，白雪正在努力地踩奶。 “大哥，猫猫——”长安眼馋地看着两人撸猫猫，也想过去，这只布偶猫和波斯猫完全是两个不同风格的猫猫，长安对它很是好奇。 “十五叔，它叫白雪，不叫猫猫。”二格格摆摆手，解释道。 “为什么叫白雪？没有雪呀——”长安懵懂地眨巴眼睛，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白雪。 白雪被长安摸也没有表现出抗拒，踩奶的动作停了下来，探着脑袋在长安手上蹭了蹭，婉转的「喵」了一声。 大格格道：“白雪只是个名字，当然没有雪了。” “长安有只鸽子叫点点呀——”天冷之后，长安的鸽子就被送回了鸽舍，众鸽子凑在一起能更加的保暖，所以长安也有好久没有见到点点了。 “长安还记得点点呢？”胤禔这才想起来点点还是他送的。 “记得呀，大哥送哒-长安不会忘记。”长安回道，“阿玛说点点回家了，等春天才会回来。” 长安的回答再一次让胤禔心软了下来，随后心痛地看着大格格和二格格，什么时候他两个闺女才能和长安一样贴心。 “喵——”白雪直接整只猫窝到了长安的怀里，揣起手手任由长安上下其手。 “大哥，长安也想要猫猫呀——”长安越看白雪越喜爱，恨不得直接将白雪抱回乾清宫。 胤禔觉得汗阿玛大概率是不会允许长安在乾清宫养猫的，但也不好直接说不许，便道：“长安可以回去问问汗阿玛，若是汗阿玛愿意，大哥再带你去猫狗房挑一只。” “好！” 长安在乾东五所一待就待到了用晚膳的时间，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记叮嘱胤禔和大福晋记得给四侄女看礼物。 “你还知道回来？”康熙抬眸看向长安，他原以为长安送个礼物就回来，谁知道一待就是几个时辰，若不是他派梁九功去接长安，也不知道还要在乾东五所待多久呢。 胤禔那里就这么吸引人吗，连他这个阿玛都能被抛之脑后，越想康熙这个老父亲心里就越酸。 “知道回来呀——”长安上前爬到康熙的怀里，随后就趴在康熙怀里，软糯地喊道，“长安想阿玛呀——”长安说出来的话向来都是他的真情实感。 真挚的眼神看得康熙心一软，想到长安刚从外头回头，伸手摸了摸长安的额头，脸颊还有小手，确认都是温热的这才放下心来。 “你大哥那里就这么好玩？”康熙抱起长安一路往用膳的地方走去。 “有杏仁酪、冬瓜糖还有枣泥糕......”长安掰着手指头细数自己在乾东五所吃到的小点心。 康熙眉头一皱，吃这么多东西还怎么用午膳？胤禔也太不知道分寸了。 小豆子注意到康熙的神色，赶紧解释道：“这些点心乃是大福晋准备的，很是精巧，一块不过手指头那么大，小阿哥也不过一样吃了一块。” 闻言康熙摸了一下长安的肚子，发现并没有鼓起来后才松了眉，等会儿便要用晚膳了，吃太多点心可不好，不过既然吃了这么多点心，过会的晚膳还是备少些吧。 长安并不知道就这一会的工夫，自己晚膳的分量就减少了，继续手舞足蹈地说道：“还有大侄女、二侄女和三侄女一起玩呀——” 轮流将三位侄女夸了一遍之后长安委屈地说道：“四侄女睡着了，没有看礼物。”四侄女一睡就睡到了他离开，他还不知道四侄女喜不喜欢他精挑细选的礼物呢。 “四格格今年多大了？”康熙问道，他日理万机的，自然是不会去记四孙女的年纪。 “回万岁爷的话，四格格生于三十一年七月二十一日未时，如今也快五个月了。”梁九功对后宫中的主子们的生辰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康熙一问便脱口而出。 康熙微微颔首，“你四侄女还小，等她长大了再去问也不迟，反正东西在那里也不会跑，等她醒来，你大哥自然会给她瞧的。” 长安点点头，大嫂也是这么说的，当下也没有再纠结，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再去大哥那里问一问。 “阿玛，长安可以养猫吗？” “不可以。”康熙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长安知道这种情况下撒娇没有用，只能撑着下巴叹气。 时光匆匆，岁月如梭，转眼银装素裹的京城便被点点绿意染得生机勃勃。 冬日已经到了尾声，而春日刚踩着冬日的尾巴来到，温柔的春风不但带来了细密的微雨，也带来了洁白无瑕的杏花， 温度也渐渐升高，罗汉床边上的窗也终于能完全打开，长安就这么趴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好看吗？”见长安看得这么的专注，康熙漫不经心地问道。 “好看呀——”长安享受地闭上双眼，感受着冬去春来的美好。 虽说刚到二月份，但在乾清宫太监的精心照料下，杏花树上的杏花已经盛开了不少，杏花虽小，却是三五个作为一簇盛开，微风拂过，不但能带来疏淡的幽香，树梢上的杏花随风飘动，瞧着就像是一幅真实而美丽的画卷。 “那念一首和杏花有关的诗。”康熙透过窗户也看到了窗外的杏花。 长安都已经开蒙几个月了，《三字经》和《千字文》教会之后皇子们便开始教长安念诗，念的诗也是漫无目的，瞧见了什么想到了什么便教。 前两日康熙瞧见了门外刚开了个花苞的杏花树，便教了长安两句他觉着不错的诗句，如今正好可以考考长安。 “雨后咿斜阳，杏花零露香”长安苦恼地抱头，终于想到了这首诗，但中间的几个字已经记不清了，便敷衍的含糊而过。 “再念一遍。”康熙一边看书，一边竖着耳朵听长安的声音，哪里听不出长安的敷衍。 长安从罗汉床上下来，跑到康熙的怀里，熟练的调整到了最舒服的姿势。 “怎么，不会念了又来撒娇？”康熙直截了当地戳破长安的小心思。 被看穿的长安也不觉得尴尬，抱着康熙的胳膊问道：“是不是雨后咿斜呀，杏花零露香。” “你觉得是吗？”康熙抱紧了长安，在这微凉的春日里，怀里抱着个小暖炉真的很舒服。 “长安不知道，阿玛说呀——” “也就你敢这么理直气壮地和朕说不知道了。”想到胤禔他们，若是碰上不会的，只会战战兢兢地请罪，等回去了问师傅或者更加努力地学习，从来没有人敢直接问他。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呀——”长安可没有觉得自己和康熙说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孔子曾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长安做得不错。”康熙轻笑，通常而言，像这种不会念诗的小事可没有人会问到他的头上。 “什么蜘蛛？”长安没有听清康熙在说什么，疑惑地抬着脑袋问道。 “不是蜘蛛。”康熙好笑地摇了摇头，铺好宣纸，在宣纸上写上了「知之为知之」这五个字。 指着这五个字念道：“跟阿玛念，知之为知之。” “知之为知之。”长安乖乖跟念，念了好几遍才想起来问道：“什么意思？” 康熙解释：“知道就是知道的意思。” “知道就是知道呀——”长安奶声奶气地跟道。 “方才那句诗应当是雨后却斜阳，杏花零落香。是唐代诗人温庭筠的《菩萨蛮》。” “雨后却斜阳，杏花零落香。”长安继续跟读。 直到长安能将这句话背下来，康熙才肯罢休。 “明日朕要出宫，长安要一起吗？”虽是这么问道，但康熙已经决定好要带着长安一同出门。 “出去做什么呀？”康熙很喜欢出宫，一年里有半年都是在宫外晃悠，去年长安也是这么被带着一起晃悠，对出宫已经是很熟悉了。 “去做农活，很辛苦的。”康熙淡定地说道。 明日就是二月二春耕节了，身为皇帝，他是需要祭祀先农且亲耕的。 今年他打算带着胤禔、胤礽、胤祉和胤禛四人一同亲耕，至于长安则是去凑热闹的。 “长安要和阿玛一起。”长安毫不犹豫地说道。 听到长安的答案，康熙的嘴角微微勾起，“就不怕辛苦？耕地可是要踩在泥巴里的。” “和阿玛一起不辛苦。” “这小嘴跟抹了蜜一样，今儿可没吃糖吧。”康熙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 “没吃。”长安立刻抬着脑袋说道。 “小豆子，还不快拿颗糖给长安，让朕瞧瞧这小嘴还能不能更甜。” 听到能吃糖，长安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之前胤禔给他的糖罐刚回到乾清宫就被康熙让人给收起来了，两日才能吃上一颗。 昨天他刚吃了颗粉红粉红的糖果，如今又能再吃一颗，怎能不开心。 长安喜滋滋地含着糖，还不忘举着糖罐分享给康熙：“阿玛吃呀——” 康熙更喜好咸口，糖一类的东西吃得很少，如今心情好倒是接过了一颗放入嘴里，果然很甜。 父子两人很快就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夜深了，长安见康熙还在忙着看书，赶紧抱着布老虎走到康熙面前，揉了揉有些睁不开的双眼，催促道：“阿玛睡觉呀——” “长安困了先睡吧，阿玛看完这一页就睡。”这页书才看了一半，以康熙的性子都会选择看完。 “长安陪阿玛一起。”说着长安就爬到了康熙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康熙宠溺地摸了摸长安的脑袋，有长安在，他的效率也会快上许多，毕竟他怎么忍心已经困得昏昏欲睡的长安撑着不睡呢。 不到半刻钟，康熙便将书合上，长安已经撑不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康熙没有叫醒长安，动作轻柔地将长安打横抱起来，瞧见长安眼睛微微睁开连忙轻拍着哄道：“长安乖，快睡吧，阿玛带你去床上睡。”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周身，长安「嘤」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太阳刚露出边缘，天空一片赤红。 此时的康熙已经洗漱整齐，从胤禔到胤禛四人都已经等候在了乾清宫。 尤其是胤祉和胤禛两人，头一回跟随康熙前往农坛耕作，心里又激动又紧张。 康熙让人将四人带进来，这才进入寝宫内室将睡梦中的长安叫醒并换上一身翠绿的长袍。 “阿玛？”长安迷蒙地喊了一声，继续黏在康熙身上。 等换好衣服，康熙就直接将长安放到了餐椅上。 闻着食物的香气，长安一个激灵就彻底醒了过来，眨了眨眼睛，眼中的迷蒙退下，长安才注意到四位哥哥都在这里，晃着脚丫子喊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早安！” “长安也早安。”距离长安最近的胤礽上手揉了一下长安微微有些红的脸颊。 “用膳吧。”一大早康熙就传了口谕要让四人随他一同用御膳，因此兄弟四人都不曾用膳。 皇帝的御膳哪怕是早膳都格外的丰盛，虽说偏清淡一些，却也是山珍海味样样不缺，几人吃得都很尽兴。 康熙讲究用膳用七分饱，这个规矩在长安开始和他一起用膳开始被打破，实在是长安用得太香了，看得众人胃口大开，不经意间就用得多了。 此次也不例外，看着长安一口一个鱼肉混沌地吃着幸福的小表情，吃得高兴的时候还翘起脚丫子，众人不禁又吃多了一些。 “吃饱了吗？”康熙注意到长安的动作停了下来，于是问道。 长安摸了摸小肚子说道：“饱了。”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的遗憾，似乎是在遗憾肚子太小了以至于这就吃不下了。 吃饱喝足，御驾终于往农坛设好的地方行去。 刚到农坛附近的院子里，康熙就带着五位皇子都换上了农作用的短打。 换好后一出门，胤禔四人便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这短打虽说不算薄，但也不挡风，风一吹过来，便凉飕飕的。 “冷就对了，一会干起活来就热了。”胤禔算是几人之中最不畏寒的，没一会儿就缓过来，又见胤祉和胤禛冷的身子颤抖的模样，上前拍了拍胤祉和胤禛的胳膊说道。 作者有话说： 又是存稿忘记定时的一天，没能按时发文，滑跪道歉！ 第94章 “外头这么冷, 若是长安也换上了短打，岂不是会冻着？”胤禛担忧地说道。 “四弟就放心吧，汗阿玛怎么会舍得冻着长安呢？”胤礽总算缓过劲来, 努力维持着太子端方得体的姿态。 胤禛也是关心则乱，都忘了众人之中康熙才是那个最疼爱长安的人。 没让四人等太久，康熙抱着长安走了出来。 康熙穿着和他们一样的短打，而长安身上虽然也换上了短打, 外头却披了一件狐皮大衣, 除了脑袋露出来之外，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 给长安换上短打也只是康熙想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当然不会让长安冻着了。 接下来康熙便要在农坛祭先农神, 焚香祈求天地交泰云兴雨作而万物生长，祈求今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长安，阿玛要去耕种了, 你就在这里看着，不许乱跑。”康熙叮嘱道。 长安不乐意自己一个人留在这边，“长安要和阿玛，和哥哥一起种地。” “等耕地结束, 朕带你去逛逛。”康熙摇摇头拒绝, 没有再给长安开口的机会, 将长安塞到了梁九功边上, 命梁九功看好长安之后，戴上草帽, 和四位皇子一起往农田的方向走去。 胤祉和胤禛对接下来耕种要做什么是一头雾水，只能小心地跟在康熙身后, 等康熙的吩咐。 长安下意识迈步跟着梁九功走。 梁九功也顺着长安往前走了一些, 在距离农田一丈左右的距离将长安拦住了：“十五阿哥, 前头便是农田了，可不能再往前走了。”① “要阿玛——”长安指着已经下农田的康熙说道。 “万岁爷亲耕是大事，天下人看着呢，十五阿哥可千万不能打搅。”梁九功劝阻。 长安不知道康熙为什么要亲耕，但梁九功说是大事长安便不敢再上前，生怕自己影响康熙，便乖乖地坐在梁九功令人拿来的凳子上，坐着看康熙忙碌。 “那是什么，是牛吗？”长安在蒙古见到的牛大多是养殖了用以产奶的牛，和田里用的黄牛完全不是一个品种，样子也有一些差异，长安仔细辨认后问道。 “十五阿哥好眼力，这正是耕田用的黄牛。”梁九功夸道。 “大家都是用牛耕地吗？” “这...这牛珍贵，寻常人家可是买不起的。”梁九功摇摇头，他在成为太监前，其实只是一户贫农家里的儿子，他隐约记得，他们村里唯有里正家有一头老黄牛。 正是靠着这一头老黄牛，里正家犁起地来总是比他们快得多，他小时候就很羡慕地看着里正家的老黄牛，想着倘若家中也有一头老黄牛，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开垦荒地，种更多粮食了。 后来遇上荒灾，爹娘和他几个兄弟一同往京城方向逃荒，最后也只他一人逃到了京城，为了活命入了宫做了太监，幸运的是，他被选做当时的三阿哥身边的小太监，一路坐到了太监总管的位置，现在区区一头牛，不过是他挥挥手就能拥有的。 “为什么买不起？”长安还没有金钱一类的概念，从小就被人伺候着长大，他以为所有人都是和他一样的，锦衣玉食，不愁吃喝。 “十五阿哥，你瞧，万岁爷开始耕地了。”梁九功觉得这个话题并不适合继续深入，便转移话题道。 康熙亲自扶着犁，一旁的胤礽辅助，前头的胤禔牵着牛，防止牛乱走，后头的胤祉拿着锄头将翻上来的大土块敲碎，胤禛则是拿着篮子播种。 五个人忙起来倒还算有模有样。 长安坐在椅子上，用力地鼓掌喊道：“阿玛棒！哥哥棒！” 胤祉自诩是读书人，平日里干过最累的事情就是习武射箭，最初学的时候还抱怨累，如今躬身干着农活没一会儿就累得直不起腰来。 回过头看着胤禛轻轻松松撒种子的模样，又看前头看起来同样轻松的胤禔和胤礽，胤祉瞬间就不平衡了，怎么只有我分配了锄地这个累人的活。 但这是康熙亲自分配的，胤祉也不敢随意开口说要换。 好在康熙还是心疼儿子的，来回一趟过后，便将胤祉和胤禛调换了一下，胤禔和胤礽同样调换了。 胤祉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锄头递给胤禛：“四弟接下来可要辛苦了。” 胤禛淡定地接过锄头，顺手将装着种子的篮子递给胤祉：“汗阿玛尚且没有说辛苦，弟弟又怎么敢，何况我们也唯有今日在这田间劳作，那黎民百姓却是以此为生，日日面朝黄土背朝天，我们又谈何辛苦。” 这话说得胤祉都不知道怎么接了，心里暗骂胤禛假清高，等会锄地有他累的。 想到这里，胤祉摩擦了一下因为握着锄头而火辣辣的手掌心。 让胤祉没有想到的是，胤禛居然冷着脸完成了整个锄地的过程，全程没有露出一丝累的表情，若不是额间的汗珠和微微变重的喘气声，胤祉还真的以为胤禛完全不累。 田边的长安注意到阿玛和哥哥们汗流浃背的状态，从披风里头拿了块干净的帕子，起身往田里边走。 “十五阿哥，田里头尘土大，仔细呛着。”梁九功再度将长安拦住。 “长安要给阿玛擦汗，给阿玛送水。”说着长安一手举起一张帕子，一手捧着挂在脖子上的小水杯。 梁九功仍是笑着：“十五阿哥孝心可嘉，只是万岁爷再犁一回地便结束了，届时奴才会为万岁爷备好水的。” 长安鼓了鼓脸颊，执意要给康熙送水，梁九功只能道这壶里的水不够康熙用，将人哄到了庄子里，说是要长安亲自给康熙准备用的茶水。 听了梁九功的话，长安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但还是跟着梁九功进了附近的庄子。 梁九功赶紧吩咐守在庄子的宫女将温热的茶水拿过来，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冷，太热了可能会烫到长安，太冷了不适宜给康熙和四位皇子用。 亲自将茶盏摆放好，用力捧着茶壶往茶盏里头倒茶。 砂绿的茶水倒出，一股独属于茶水的清香飘了出来，长安安静地看了一会倒出来的水，又见粘在自己手指上的茶叶，下意识地将茶叶往嘴里含。 动作之快让梁九功都没能拦住：“哎哟，十五阿哥，这玩意可不兴吃。” 一股苦涩的味道直冲脑门，身子一哆嗦，长安下意识将舌头伸出来，将沾在舌头上的茶叶吐掉。 “这个不好喝。”长安小脸纠到了一起，不明白阿玛和哥哥为什么这么的喜欢喝茶水。 “这茶水喝多了便懂得其中的滋味了，十五阿哥还小，等大了就明白了。”梁九功将长安手中的茶壶接过放在一旁，又帮着长安将脖子上的水杯盖打开，给长安喂了水。 喝了水之后嘴巴里的苦涩退了不少，甚至感觉舌尖上的味道微微回甘，有些甜丝丝的。 长安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砸吧砸吧嘴，又喝了一口水，入口依旧是甘甜的，于是乎，长安就抱着小水杯喝得不亦乐乎。 直到水杯里的水喝完，长安才想起来自己要给康熙和皇子们送回的事情。 “梁公公，给阿玛送水呀——” 梁九功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带着长安往农田方向走去，身后跟着端着放置茶盏的承盘的宫女。 果然，长安刚到田边，康熙就带着几乎要累趴下的四位皇子上了田边。 “阿玛！”长安松开梁九功的手，直直的朝着康熙冲去，最后在康熙前边一个急刹车。 长安盯着康熙看了好一会，冲着康熙挥手示意康熙蹲下。 康熙不知道长安想干什么，但还是顺从地蹲下身子。 长安掏出方才拿着的帕子，小手笨拙地帮康熙擦汗，一边擦汗一边心疼地说道：“阿玛辛苦呀——” 康熙先是一愣，随后轻笑着将长安搂到怀里，“朕不辛苦，耕耤为劭农大典，为的是黎民百姓。” “阿玛喝水，哥哥喝水。”长安不懂今日皇帝亲耕的意义，只知道康熙和哥哥们都很辛苦，亲自从承盘上端来茶盏递给康熙和四位皇子。 五人都很享受长安这幅心疼他们的模样，含笑看着长安跑来跑去，忽然觉得浑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梁九功看康熙高兴，便将方才长安巴巴的去给他们准备水的事情说了出来，惹得康熙心是一软再软，想着等回宫了再给长安多送些好玩意。 “朕带你去瞧瞧朕和你几位哥哥的耕好的地。” 康熙净手，将脸上的汗水擦干净，整装好后便带着长安从西阶登观耕台。 此时从高处往下看，能清晰地看到底下的农田早已经耕好，土地的颜色比起一旁的颜色更深一些，方才的老黄牛劳作完，正在一旁惬意地吃着草。 “阿玛，这里以后会长出粮食吗？” “自然会，只不过耕地了还不算完，接下来还会有人替朕看顾着这块田，负责施肥、除草、除虫以及收割。”康熙见长安对此似乎颇有兴趣，便开始给他解释。 胤祉和胤禛也听得仔细，他们习功课更多的是为了增长学识，为将来入朝做准备，这种农活相关事宜也无从了解，如今一听才发现，原来这种地还要这么多的步骤。 康熙亲耕已经是做了示范，接下来的任务自然是交给庄子里的奴才进行打理。 比如施肥等不雅的事情康熙当然是不会做的，毕竟这肥料可是人或动物的污秽之物。 “只可惜这粮食产量不高，朕尚未能让天下黎民百姓皆能饱腹。”康熙长叹一口气，心中皆是对黎民百姓的忧心。 “汗阿玛厉害，一定能做到的。”长安举起小手，一本正经地说道。 “长安说得不错，汗阿玛乃是一代明君，在汗阿玛的治理下，百姓们只会过得越来越好的！” 皇子们纷纷附和，夸得康熙龙心大悦。 观耕结束后，一行人由东阶退下，回到庄子里，纷纷换上常服。 作者有话说： 注①：一丈约等于3.33米 第95章 换上新衣服的长安站在铜镜面前, 左扭扭右扭扭的臭美着，满意地捧着小脸说道：“长安好看呀——” 说完还不忘跑到康熙面前问：“阿玛，长安好看吗？” 康熙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 摸摸长安的脑袋：“朕再没有见过比长安更粉雕玉琢的孩子了。” 得了夸奖长安便心满意足地跑到胤禔面前问：“大哥，长安好看吗？” “好看，长安最好看了。”胤禔看着眼前满眼都是求夸的奶娃娃，忍不住笑了出来。 长安挨个问了哥哥们一遍, 最后才重新回到了康熙的怀里。 “这下满意了？”康熙笑道。 “满意。”长安的身子扭啊扭, 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被夸得飘飘然。 “那我们出发吧。”康熙放下长安, 牵着长安的手往外头走。 这回他们上的马车虽大却并不是特别的豪华, 里边的设施也比较简单，中间有一个镶嵌在马车上的木桌子，两旁和后方都设有供乘坐的椅子, 椅子上铺着厚厚的棉花垫，也不怕会被因为一路颠簸而颠到。 康熙率先抱着长安上了马车，在后方落座，胤禔四人紧随其后坐在两旁。 “阿玛要去哪里呀？”长安已经忘了先前康熙说的要带他逛一逛的事情, 还以为要回宫了, 结果发现这路很陌生, 并非上午走的那条路。 “去踏青。” 一路上长安都叽叽喳喳的, 像只小鸟一样也不停歇，康熙赶紧给他喂了水, 免得他说太多话，嗓子都哑了。 喝完水长安继续他的十万个为什么：“什么是踏青？为什么要踏青？踏青要去哪里？” 康熙饮了口茶, 示意旁边的四位皇子代替他来回答这些问题。 胤礽很快就反应过来, 朝着长安伸手, 等长安来到自己怀里这才解释道：“踏青便是在初春时节出门游玩，今儿是二月二，民间常说道二月二，龙抬头，也就是说此时「青龙」七星始出东方，万物复苏，这山间的风景便是春意盎然，是踏青的好时节。” 听了这一番解释，长安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长安要去踏青。” “长安，跟大哥念，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胤禔拉着长安的小手说道。 “二月二，龙抬头...”然后呢？长安外头困惑。 胤禔道：“大仓满，小仓流。” “大仓满，小仓流。”长安念完之后才想起来问道，“什么意思？” “这是民间谚语，是百姓丰收的愿望。”康熙抬头看了胤禔一眼，没想到胤禔还知道这句民间流传的话。 “宋朝将二月二指定为百花生日，名曰「花朝节」，听闻江南至今仍在过花朝节，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见到这般的盛景。”胤祉打开随手拿的折扇，微微扇动，折扇背面的画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与胤祉念的诗倒是相称得很。① 长安习惯性地跟读“万紫千红...然后呢？” “披锦绣。”胤禛也是读过这首诗的，马上就接道。 “四哥好厉害！”长安笑眯眯地拍着手。 一路上有了长安这个开心果在，康熙和皇子们之间的氛围也趋近于父子，马车内格外的温馨。 康熙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挨在靠背上，脸上一贯的严肃神情也在此时变得柔和。 一行人的目的地正是距离庄子并不远的百花山。 冬去春来，百花山果真山如起名绿草如茵，各色野花姹紫嫣红。 长安一下马车就撒欢地跑到远处又跑回来，似乎是跑得太快了，有些晕头转向地扑倒了胤禛的身上。 “慢一点，等会儿摔了怎么办。”胤禛有些紧张地说道。 “有阿玛和哥哥在。”长安笑着说道，慢慢地都是对康熙和皇子们的信任。 “长安过来。”康熙招呼长安过来后，接过小豆子手上拿的披风，披在了长安的身上，这才牵着长安的手往山上慢慢走去。 长安一手康熙，一手胤礽，小小一只走在中间，时不时还会发出清脆的笑声，给这本就生机勃勃的百花山又添了不少的活力。 走在山间的石子路上，微微的清风拂过，将所有人的烦恼与忧愁全都吹散，当然，长安例外，因为长安生来就是给他人带来快乐的。 “阿玛，长安想飞起来。”被两人牵在中间的长安模糊间仿佛见到了一个场景，一对夫妻也是这么牵着他们的孩子，孩子在中间蹦蹦跳跳，时不时地被扯着往上带，他们很快乐，他感受到了。 “怎么飞？”康熙疑惑地问道。 “阿玛和二哥拉手，长安就飞起来了！”长安做出蹲下，起跳的动作， 康熙和胤礽瞬间就懂了，在长安下一回跳起来的时候猛地将长安往上拽，长安瞬间腾空又落地。 “长安飞起来了！”长安欢快的声音在山间响起，便是藏在树梢间的鸟儿听见了都忍不住扑腾起翅膀，伴随着长安欢快的声音唱起歌来。 “你们听，是不是有鸟叫声？”胤禛忽然停下脚步说道。 “有小鸟啾啾啾呀——”长安也停了下来，侧耳倾听，学着小鸟飞的姿势扑扇小手。 “这林间倒是有不少鸟，这里也有一只鸟。”胤禔跟在长安的背后点了点长安的后脑勺，调侃道。 “长安不是鸟，是腓腓。”长安反驳道。 众人轻笑，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长安一直执着于他是腓腓这件事情，难道是因为他和腓腓一样都会让他们忘记忧愁吗？ “好，我们长安是腓腓，是这天底下最可爱的腓腓。”胤禔趁着康熙不注意将长安抱起来，蹭了蹭长安的小脸后说道。 长安刚巧也走累了，乖乖地环着胤禔的脖子。 康熙也乐得自在地走在前方，好好享受这百花山的风景。 很快前边就出现了一个供人休息的亭子。 梁九功带着几个小太监快速地上前清理干净，再铺上干净的布，方才将康熙和胤禔五人迎进亭子里。 亭子总体形状为圆形，屋顶为攒尖顶，四周微微翘起，整体由六个圆柱支撑，除此之外四面均没有遮挡物，视野十分的开阔。 百花山并不算高，如今他们将将到达山腰的位置，从亭子往外看，却能看到远处群山被云雾缭绕的美景。 只不过如今长安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风景上，而是紧盯着小太监呈上来的点心。 小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朝点心伸了过去。 “啪！” 长安的小手被拍开，朝拍自己手的人看了过去，委屈地嘟了嘟嘴。 “这小手可得洗干净了再吃。”康熙原还想冷脸唬一唬长安，免得他总是见到吃的就看不到别的了，对上长安的眼神那一刻，声音还是放轻了许多。 胤禔心疼地摸了摸长安被拍红的手背，心里责怪康熙：汗阿玛也真是的，和长安好好说不就好了吗，怎么还打上了，瞧着小手红的。 长安听到洗手就能吃点心，也忘了委屈，赶紧将手浸在铜盆里，洗干净，再擦干。 “长安要哪块点心？”胤禔低声问道。 这桌上摆放着的点心很多，甜口咸口的都有，还被制成了各种形状，花朵形状、动物形状都有，也有规规整整的圆形或者方形。 “要那个！”长安一眼就看中了猫猫形状的点心，这个捏得像腓腓！ 胤禔宠溺地用木块将猫猫点心夹给长安，随后自己也夹了一块细细品尝。 嗯，这点心甜而不腻，软糯可口，尝起来还不错。 看他这样子，又看看长安，胤祉和胤禛都不约而同地将手伸向猫猫点心，也夹了一块品尝。 以至于长安想再吃的时候猫猫点心已经没有了，长安一边嘟囔着「没有了」，一边使唤胤禔再给他夹另外的点心吃。 一连吃了四块，看他还想要继续吃，康熙直接板着脸「嗯？」了一声。 原先还想接过胤禔的点心的长安瞬间就把手收了回来，讨好地看着康熙：“阿玛，长安还想吃呀——” “你数数你今日吃了多少个？”康熙淡淡地说道。 “三个呀——”长安伸出三根手指，心虚地说道，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从前只能吃上三块的点心已经涨到了四块，如今虽然已经吃了四块，但他还想再吃。 “是吗？胤禔，你说说你给长安夹了几块？”康熙没有再问长安，而是看向胤禔。 胤禔犹豫了一下，想实话实说，但看着长安眼巴巴地盯着点心的模样，还是说道：“三块。”说完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康熙的表情，可惜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汗阿玛，今日难得出来高兴，便让长安多吃一块也没有关系。”胤禛忽然开口说道。 “汗阿玛，四弟说得不错。”胤礽道。 “汗阿玛。这点心也不大，加上今日爬山累，长安想多吃一块也是正常。”胤祉也站出来说道。 康熙直接被气笑了，这话说得他好似多小气一般，连一块点心都不许长安多吃：“你们兄弟几人倒是懂得维护他。” “阿玛——”长安微微皱眉，可怜巴巴地看着康熙。 “行了，你这副模样像是朕委屈了你似的，最后一块点心了，可不许再吃了。”康熙没好气地说道。 接着康熙看向胤禔：“你倒是学会在朕面前撒谎了，倘若将来长安做错了事情，你是不是也要帮他瞒着朕？”康熙喜欢看皇子们和长安兄友弟恭，却不喜欢被欺瞒。 胤禔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把长安塞到胤礽怀里，老老实实地跪下请罪。 “那朕就罚你......”康熙话还没说完就被长安着急地打断了。 “阿玛不罚哥哥！”长安抱着康熙大腿说道，应当是知道胤禔是为他才会被康熙罚，眼泪很快就盈满眼眶，泪眼汪汪地看着康熙。 作者有话说： 注①：“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是清人蔡云的《咏花朝》，写的是旧时江南民间庆贺百花生日风俗盛况。 第96章 康熙无奈地把长安抱起来, 轻轻拭干摇摇欲坠的泪珠：“朕还没说罚什么呢，这么着急做什么？” “阿玛好-不罚大哥。”长安注意到康熙的神色缓和了不少，继续撒娇道。 “欺君可是大罪, 朕没给你大哥来顿板子已经是大发慈悲了。”康熙轻哼了一声。 “不打大哥！”长安听到打板子，眼泪再度涌了上来。 康熙受不了长安这副模样，只能没好气地对着胤禔说道：“下不为例，回去之后自己把孝经和礼记抄过十遍。” 胤禔恭恭敬敬地道了声是, 这才在康熙的示意下起身。 “阿玛好——”只要不打哥哥就是好阿玛。 “瞧你这出息的样子。”康熙用指腹把长安眼角的泪珠抹去, 微红的眼眶和鼻头让人看着越发的可怜。 胤礽瞧着也很是心疼，方才还有些幸灾乐祸, 这回只觉得微微的嫉妒, 长安居然为胤禔哭了！ 胤祉和胤禛也是同样的感受。 尤其是胤禛，暗地里没少用眼刀子划在胤禔身上，二月二, 胤禔欺君，害得长安哭泣，这得拿小本本记下来。 众人全然忘记，方才胤禔欺君其实也是为了长安能多吃一块小点心。 或者说不是忘记了, 只是他们觉得多吃一块点心不过是小事, 好好求一求汗阿玛就可以了, 偏胤禔用撒谎来应对康熙, 不仅惹怒了汗阿玛，还惹哭了长安。 大哥没有被打, 自己也成功吃上了点心，长安躺在康熙怀里美滋滋地吃起了点心。 吃完点心继续向上走了一段路, 看过了百花山上的美景。 此行也算彻底告一段落。 二月二过后不久便是胤禩的生辰。 这一天, 胤禩难得地拥有了假期, 早早起床后便来到延禧宫给惠妃请安。 胤禩生母卫氏乃是辛者库一名仆人之女，出身低微，至今仍只是个贵人，故此胤禩自幼便养在惠妃的膝下，与生母聚少离多。 平日里也不敢多给生母请安，害怕因为自己与生母过分亲近会引来惠妃的不满，更令寄人篱下的自己和生母受到不公的待遇。 请过安后胤禩便坐在椅子上说好听的话哄惠妃开心：“大哥前几日教儿子习武，给儿子演示，刀叉剑戟无一不精，大哥英勇的身姿也不知儿子何时方能赶上。”胤禩知道惠妃最在乎的就是胤禔，便是夸上惠妃百遍也不如夸上胤禔一遍。 果然听了胤禩的话，惠妃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惠妃高兴了便愿意成全胤禩见生母的心：“你也不必再次陪着本宫了，今儿是你的生辰，你也去陪陪卫贵人罢。” 胤禩依旧是温润如玉地笑着，“儿子谢过惠额娘。”之后胤禩又关心了一番惠妃的身子，这才转身去了后殿。 后殿中一共有四个低位的妃嫔，因为卫贵人有子加上位份最高的缘故，后殿最大的那间屋子一直是卫贵人的住所，平日里看在胤禩的份上，惠妃对卫贵人还算不错。 只是思子心切，让卫贵人看起来越发的消瘦。 此时卫贵人正在殿门口守着，她清晰地记得，这一日是胤禩的生辰，以惠妃的性子，她是能见到胤禩的。 远远地瞧见胤禩的身影，卫贵人眼眶霎时就红了，身形摇晃，在贴身宫女知书的搀扶下缓缓上前，纤细的手颤抖着抚上胤禩的脸庞，千言万语最后只汇聚成了一句：“额娘的禩儿高了，也瘦了。”转眼她已有一个多月不曾见到胤禩。 十二岁的少年，身形已经在抽条，瞧着不仅高了，也更瘦了。 胤禩用力眨眨眼睛，将眼中即将溢出的泪水忍了回去，搀扶着卫贵人回到了屋内：“额娘，外头冷，先回室内吧。” “好，好。”卫贵人心心念念着胤禩，胤禩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刚坐下来，尚未坐稳，卫贵人便迫不及地问道：“你这些日子吃得可好？睡得可好？底下人伺候的可还尽心？这衣服够暖和吗？” 胤禩一一回答，没有半点不耐烦，唯有生母才会关心他这些日常琐碎的事情，换了惠妃便只会问他功课做得好不好，在汗阿玛面前有没有做到恭敬有礼。 其实身为养母，惠额娘做得很到位，从来没有短过他的用度，对他额娘也很好，只是若有若无的生疏感还是让从前小小的他手足无措。 卫贵人细细的将胤禩的容貌记了下来，眼看时辰不早了，这才依依不舍地送离胤禩，直到胤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卫贵人方才转身回到屋内：“知书，去备笔墨。” 这在内室里有一个小型的书房，书房中有许多的画卷，画技也从粗糙到越来越精细，无一例外的是，画卷上的身影全都是胤禩的，有刚出生的胤禩，渐渐长大的胤禩，以及想象中玩耍读书的胤禩，满满的，全都是卫贵人对胤禩最真挚的母爱。 出了延禧宫，胤禩便要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和胤禩并不熟悉，只是客气地问候了几句，胤禩用蒙语流利恭谨的作答。 他没有在宁寿宫待很久，注意到太后脸上露出疲惫之色便识趣地请辞了，还拿了不少的赏赐。 接下来便是要去乾清宫给康熙请安，最主要的是，在乾清宫，他能见到长安。 从宁寿宫往乾清宫走并不是很远，中间路过一处小花园的时候，胤禩不由得被飞舞的蝴蝶吸引住了，这样好看的蝴蝶长安应该会喜欢的。 “全成益，你把太后的赏送回去，再把爷从前用来引蝴蝶的东西拿来。”① 他小时候虽说也是谨小慎微，却也是个爱玩的，每到春日，就喜欢引蝴蝶来玩，这样的活动长安兴许会喜欢。 闻言全成益应「是」后边转身往乾东五所快步走去，他已经猜到胤禩的打算了，若是耽搁了主子和十五阿哥玩耍可就不好了。 乾清宫，御书房。 “万岁爷，八阿哥求见。”梁九功进入御书房通报。 “老八？他不是要上学吗？怎么过来了？”康熙疑惑地问道。 梁九功低声提醒道：“万岁爷，今儿是八阿哥的十二周岁生辰，无需上学。” 皇子们为数不多的假期，其中一日便是自己的生辰了。 康熙放下手中的折子和朱笔，摁了摁太阳穴：“瞧朕，差点都忘了，快让他进来吧，莫要在外头等久了。” 胤禩很快走了进来，恭敬地给康熙行了叩拜大礼，之后在康熙允许起身后站起身来。 康熙打量胤禩一番，感慨道：“转眼你也这么大了，已经是个翩翩少年。”在他的记忆中，对年幼时期的胤禩印象十分的模糊，只记得在一群儿子中，胤禩永远是那么的谦逊谨慎。 “朕考校考校你的功课，看看如何了。”紧接着康熙仔细地问过了胤禩的功课，从四书到五经，再到通鉴纲目与史记。 胤禩近乎对答如流，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功课完成得倒是不错，日后更得多加用工，须知人心虚则所学进，盈则所学退。”② “儿臣谨记汗阿玛教诲。”胤禩道。 想到今天是胤禩的生辰，康熙也没有过多的教育胤禩，“若是无事便退下吧，难得今日是你的生辰，朕让御膳房备好膳食，今日晚膳你便与你几位兄弟好好庆祝。” 没有康熙的准许，皇子们是不允许私自设宴的，胤禩原也没有打算设宴，如今康熙亲口提出，胤禩自然是欢欢喜喜地应下了，既然是宴请兄弟，长安也能来的吧。 “汗阿玛，儿臣今日瞧见小花园的花已经开了，还有蝴蝶飞舞，儿臣想来御花园花也已经开了，便想着带长安去御花园看看。”胤禩拱手道，他笃定，康熙是不会拒绝他的。 康熙定定地看了胤禩一会，这才说道：“长安整日窝在寝宫里，不喜出门，若是你能带他出去走走也是好事，外头风大，你且仔细些，莫要让长安着凉。” 这话的意思便是同意胤禩带长安去御花园了。 直到这时，胤禩脸上的笑才多了几分真实感：“儿臣谢汗阿玛。” “去吧，长安应当还在用早膳呢。” “小阿哥，吃慢点。”小豆子手忙脚乱地给长安递小肉包，又递上水。 而长安正抓着巴掌大的肉包啃得十分的认真，连胤禩过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胤禩站在一旁笑着看长安用完了早膳，也不曾出声打扰，他觉得就这样看着长安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 吃完肉包子长安便捧起自己的奶瓶，仰着头喝奶。 抬起头的瞬间长安终于注意到胤禩的身影，放下奶瓶，大声地喊道：“八哥！” “诶。”胤禩一边应声，一边上前将使劲将长安抱了下来。 长安知道胤禩有些吃力，也没有乱动，乖乖地由着胤禩将他抱了下来。 刚落地长安就抱住了胤禩的大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胤禩：“八哥怎么来了？” 胤禩故意说道：“怎么，八哥来你不高兴吗？” “高兴！”有人陪着玩长安怎么会不高兴呢，随后不解，“八哥不是要上学吗？” 在康熙一次次地念叨下，长安已经知道，再过两年他也会和哥哥们一样，每天都要上学，而现在的时辰应该还是在读书的时候。 “今日是八哥的生辰，有一日的假期。”胤禩解释道。 长安呆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嘟着嘴说道：“八哥都不告诉长安，长安没有礼物。”想到这里，长安有些难过得低下头，他收到了胤禩那么多的礼物，结果他却没有给胤禩准备。 胤禩轻笑：“长安陪着八哥一块就是最好的礼物。”只有和长安相处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这日子原来不只有苦涩，也是甜的。 作者有话说： 话说没上朝能自称儿臣吗？（深思）还是说自称儿子就可以了。 注①：除了康熙雍正身边的太监是历史真实存在的之外，其他的都是我编的，因为没查到。 注②：人心虚则所学进，盈则所学退，这话是康熙自己说的，大概意思就是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第97章 “那不行, 长安喜欢八哥，要给八哥礼物呀——”长安摇摇头，对礼物十分的执着。 “那改日长安再补上, 今日长安便好好地陪八哥玩。”胤禩道，就单独陪他一个人，没有其他兄弟。 长安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期待地看向胤禩：“八哥想玩什么, 长安陪你。” “长安陪八哥去御花园逛逛可好？想来御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 “问阿玛呀——”长安牢记出门要先向康熙说的事情。 “八哥已经问过了。”胤禩摸了摸长安的脑袋，一如既往的柔软, 不像他们的, 因为剃过头的缘故，摸上去毛刺刺的。 “长安要自己和阿玛说。”长安认真地说道，拉着胤禩的手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梁公公, 我和...”胤禩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长安拉进了御书房。 快三岁的长安已经可以独立翻过御书房的门槛。 “阿玛——”一进入御书房，长安就松开了牵着胤禩的手，朝着康熙扑了上去。 “你不是要和八哥去御花园吗？”康熙看着抱大腿的长安问道。 “长安要来和阿玛说。”长安奶声奶气地说道, “长安要去看花花, 一会儿就回来。” “阿玛知道了, 快去吧。”康熙含笑说道, 很受用长安的黏糊劲。 长安这才和胤禩一起往御花园走去。 出了乾清宫的月华门，便是一条长长的宫道, 其中经过了好几道门。 门槛很高，一开始长安还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跨过去, 到了后边, 长安直接冲着胤禩撒娇, 让他将自己抱过去。 胤禩好脾气地把长安抱了过去。 费了些许劲，两人总算来到了御花园。 “花花！”闻着花香，看着姹紫嫣红的花朵，长安开心的转圈圈。 “这花若能得你喜欢，也算生得其所。”胤禩眼底的笑意变深，带着长安来御花园没错，瞧长安开心的。 “八哥，这个花花好看。”长安来到一处草坪上，剥开外头种植的草，蹲下身子看着隐藏在草后的花。 这花长得很好看，有单瓣的，也有重瓣的，靠近花枝的部分呈现赤红色，花瓣边缘隐约也能看见红色，中间的部分却是白色的。 另外一边的草坪上也有一簇长得一样的花，不同的是，那蔟花是紫红色的，长安觉得没有红白得好看。 “这叫仙客来，是番外传来的品种，长在春日里，罕见得很，也是长安心细方才能发现。”仙客来少见，胤禩还是辨认了一番。① 长安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 走了几步路，前边又出现了没见过的花，有一些胤禩能认得出来，有些却是认不出来的，只能传来了打理御花园的太监，让他跟着解释。 将御花园中生长的花都看过一遍，胤禩带着长安到御花园的亭子上休息一会。 “玩得开心吗？”胤禩给长安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又怕他冷静下来之后冻着，给他披上披风。 “开心。”长安晃晃脚丫子以示开心，而且有宫女端来了点心，长安就更开心了。 另一边，康熙的心情就没有这么的美妙了。 御书房内，康熙一如既往地批阅奏折，一沓又一沓的奏折渐渐到了底，梁九功又送上来了一部分。 这一部分都是蒙古那边递上来的折子。 刚翻了最上头的折子，康熙立刻瞪起了眼，脸色涨红，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直接将案桌上的奏折掀翻：“噶尔丹果真是狼子野心！狼子野心！若不除噶尔丹，朕势必寝食难安！” 梁九功被帝王一怒震得跪趴在地上，不敢多说一句话。 好一会，发现康熙的恢复了平静，梁九功这才让人端来茶水，再让人将折子整理好，放回案桌上。 梁九功无意间瞥见了折子上的字迹，只知道这是蒙文，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懂。 能在康熙面前近身伺候的，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除了规矩要好以外，不会识字也是要求之一，梁九功自然也是不识字的，仅能分辨这字是满文还是蒙文。 不过结合蒙文以及康熙提到的噶尔丹，梁九功隐约猜到，大概是噶尔丹又开始闹幺蛾子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竟让万岁爷震怒。 要知道万岁爷随着年纪的增长，这养气功夫已经越来越好了，如今却被气到砸书，可见真的动了大怒。 康熙闭眼，深呼吸，又饮了口茶，终于冷静下来，继续拿起折子看。 又看了几份折子，依旧是告知噶尔丹在暗中招兵买马，不停扰乱漠北边境，甚至有蒙古郡王察觉噶尔丹与罗刹极有可能在密谋。 越看康熙越气愤，即刻命梁九功前去传旨，召裕亲王、萨布素、费扬古等武将来御书房议政。 他一定要亲手将噶尔丹彻底摧毁！ 御花园。 看了花花又吃上点心的长安心情好得不得了，嘴里轻快地哼着歌，一蹦一跳的。 连带着胤禩，清秀的面庞都要盛不住那溢出来的笑意。 “八哥，这是什么？我们要去哪里呀？”长安看到胤禩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棍子上还有一根细绳，细绳的末端还绑着一个白色的纸片，不由得疑惑地问道。 “等会儿长安就知道了。”胤禩神秘兮兮地说道，就是不肯告诉长安等会儿要做什么。 长安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还是乖乖地跟着胤禩来到了御花园中花香最浓郁的地方。 方才长安专注着看花，都没有注意到周围飞舞着得各式各样美丽的蝴蝶。 这些蝴蝶正在花丛中上下翻飞，闪动着美丽的翅膀，在空中跳舞、嬉戏，看着他们的身影，长安不由得沉浸其中。 就在这时，胤禩将手中的纸片轻轻在水仙花的花蕊处沾了沾，随后便开始轻轻挥动手臂，在空中划「8」字形状。 不一会，长安便看到原先各自飞舞着的蝴蝶开始跟随者纸片飞舞，五彩斑斓的蝴蝶就这样排成略微凌乱的队伍继续飞舞着。 长安都要惊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胤禩的动作。 “八哥好厉害！”回过神来长安蹦跶着身子，鼓着手掌夸道。 “长安要不要试一试？”胤禩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挥动着手臂问道。 “可以吗？蝴蝶会不会跑？”长安的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又有些担心地问道，他害怕八哥好不容易聚起来的蝴蝶因为他跑了。 “若是跑了再引一回好了。”胤禩原就是打算带着长安引蝴蝶玩的，便将木棍塞了长安的手里，教着长安划「8」字。 长安一开始挥的还有些笨拙，蝴蝶见到前边没有吸引自己的「同伴」了，纷纷散开，长安见状失落得不行，嘟着嘴巴就想把木棍还给胤禩。 “长安学会了怎么飞，等会儿就有蝴蝶跟着长安跑了。”胤禩赶紧安慰道。 长安继续在胤禩的带领下挥动木棍，努力让纸片像蝴蝶一样飞起来。 也许是长安的底盘太低了，蝴蝶飞得都比较高，完全没有注意到长安挥动的纸片。 胤禩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再看长安委屈的神色，轻咳一声，掩盖即将露出来的笑意，对着小豆子说道：“把长安抱起来。” 小豆子意会，将长安抱起来。 “长安，再挥一挥试试看。”胤禩道。 小豆子抱长安的动作是有技巧的，并不会影响长安引蝴蝶。 没一会便有第一只蝴蝶跟在了纸片后方，长安瞬间就开心起来，继续用力地挥着手中的棍子。 越来越多的蝴蝶围绕在长安周围，长安激动地抖动着自己的脚丫子：“八哥，蝴蝶飞呀！” “对，这些蝴蝶在跟着长安飞。” 小豆子在胤禩的示意下缓缓将长安放了下来，长安一边挥动手臂，一边在御花园里拍了起来。 “长安，跑慢一点，注意看路。”胤禩见他忙着看蝴蝶，都踉跄了两回，赶紧提醒道。 御花园里满是长安的欢呼雀跃的声音，让人闻之不禁被喜悦感染，在长安喜悦的声音背后，还跟着一道独属于少年人略带磁性的声音。 “翠喜，这声音的主人是？”一道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 “回小主，那道小些的声音应当是十五阿哥，至于大一些的...”翠喜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一些的应当是八阿哥，只是不知八阿哥为什么没上学，反而在这御花园。” “真叫人羡慕啊，我儿从未有过这般叫人羡慕的声音。”疲惫声音的主人惆怅地说道，随后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空气中只留下了淡淡的胭脂香味。 遛蝴蝶累了，长安停下挥动的手臂，这才发觉右手有些酸痛，左手不禁在右手上捏了起来。 “怎么了？”胤禩紧张地问道。 “手手痛。”长安扁嘴，这样酸痛的感觉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胤禩有些懊恼，他怎么就忘了长安头一回玩这个，若是玩久了手臂会不舒服的，“八哥帮你捏一捏，一会儿就不疼了。” 胤禩从小不受重视，平日里习武受伤都是自己处理，因此帮长安捏起手臂也带了巧劲。 不稍一会，长安便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拉着胤禩在御花园中摘花。 “这个花花好看，这个花花也好看。”很快长安怀里就多了一大捧花。 “长安摘这么多花做什么？” “送给阿玛呀！”长安低头看着怀里的花，心里想着的却是康熙。 “长安真孝顺。”胤禩的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牵着长安的手。 一大一小两人缓缓地走回了乾清宫。 刚回到乾清宫，长安就迫不及待地捧着花来到御书房。 “阿玛，花花！” 康熙便瞧见，一个奶乎乎的胖娃娃，手里捧着鲜艳的花朵，径直朝自己扑过来，他的到来就像是寒夜里的一道光，将人全身心都变得温暖。 作者有话说： 注：引蝴蝶那个是小时候玩过的，所以影响比较深刻，是真的能做到。另外我记得很清楚的是，小时候我爷爷经常跟我表演徒手晕蜻蜓，就是在蜻蜓上边晃悠手，然后蜻蜓就不动，就可以抓住它了，我至今没搞懂这是怎么做到的； 注①：仙客来应该是在民国时期才传进来的，原产于希腊、叙利亚、黎巴嫩等地。 第98章 “这些花都是给朕的？”康熙接过长安手里的花, 满怀笑意地问道。 “长安送给阿玛哒——”长安撒娇道，“送花花阿玛开心呀——” 闻言康熙更觉得暖心，也忽略了还站在御书房的胤禩, 亲了亲长安的脑门：“长安真贴心，阿玛很喜欢。” 方才他因噶尔丹一事而愤怒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平静下来，甚至让他隐隐觉得，方才的震怒只是错觉。 接过花康熙才注意到长安因为摘花染得脏兮兮的手掌, 让人端来水擦干净手：“瞧你这小手脏的。” 长安抬着脑袋傻兮兮地笑着：“长安自己摘花花。” “梁九功, 去把前些日子景德镇御窑厂进贡的五彩龙凤牡丹纹虎耳对瓶拿来。”听到这是长安亲自摘的，康熙越看手里的花也觉得喜爱, 连忙吩咐道。 很快, 一对五彩花瓶被呈了上来，这对花瓶上的花样十分的繁复，瓶颈部有着一组牡丹花, 腹部的图案更是繁杂，不仅有牡丹花，还有对称的腾龙和飞凤，底部同样有着一圈繁复的花纹。 五彩花瓶刚呈上来, 长安就喜欢上了这个花瓶。 从小被康熙养大的长安, 难免和胤礽一样被康熙养了个喜欢奢华之物的习性, 当然, 喜欢奢华之物并不意味着长安喜好奢靡，只是在对物件的喜爱上更加地喜欢花纹繁复的东西。 为此胤禛觉得郁闷, 他自幼喜欢素雅无华却又不失贵气之物，没少想要将长安掰过来, 可惜他终究没有康熙对长安的影响深。 “阿玛, 这个好看呀——” “等将花插上去, 朕叫人摆在寝宫。”这花瓶拿出来了自然是给人看的，寝宫内多的是摆放花瓶的地方。 “八哥，一起插花花。”长安没有忘记胤禩的存在，朝着胤禩招手。 胤禩嘴角露出浅笑，刚想过去就注意到康熙独占欲满满的眼神，脚步顿了下来，缓缓摇头：“汗阿玛，儿臣尚要复习功课，且先告退，不知今晚生辰宴可否请长安一块。” “可。”康熙颔首，便示意胤禩退下，看着人离开后康熙这才带着长安继续插花。 长安虽然遗憾八哥要忙着功课不能陪他，但和阿玛一块插花也很开心。 很快，两个花瓶上都插满了花，各色花朵争奇斗艳，搭配新奇却也赏心悦目。 不仅长安很满意，康熙也很满意。 梁九功知趣地让人将花瓶端走，令人仔细照看这些花，皇宫里有独特的养花技巧，这些花虽说摘得不太对，仔细照看也能继续开个三四天。 “长安今日和你八哥都玩了什么？”康熙能从底下人了解到更多更详细的事情经过，却更喜欢听长安用他那软糯的声音讲述今日发生的事情。 比起辞藻更加华丽的转述，长安稚嫩的语言更加富有感情。 “长安看花花，还有引蝴蝶，蝴蝶飞呀，飞呀...”说着长安眼里的光芒越来越耀眼，小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都动起来。 这些小细节无不说明了长安心里的开心。 到了晚膳时间，康熙便让梁九功将长安送去胤禩院子里。 且不谈胤禩见到长安来了有多欢喜，康熙这个独自用膳的老父亲却是食之乏味，用的膳都比平日里少了许多。 —— 胤禩生辰过去不到四日，便到了胤禔的生辰。 这回长安学聪明了，在给胤禩补上生辰礼物的同时，向康熙问清楚了哥哥们的生辰，虽然康熙除了胤禔和胤礽之外，其余人的生辰都记不大清了。 好在有个梁九功，详细地将每一位皇子的生辰不出错漏地说了出来，还格外提醒了再过几日就是胤禔生辰的事情。 于是十四号这天，长安醒来，用了早膳之后就捧着自己包装得有些凌乱的礼物跑到了御书房。 “阿玛！” “怎么了？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了。”康熙在折子上批上自己的话，这才抬头看向长安。 “阿玛，长安要给大哥送礼物呀——”长安想到，自己去给大哥送礼物，就可以去看猫猫了！ “不必你去，等会儿你大哥就过来了。”康熙换了一本折子，继续淡定地批阅。 长安不满地嘟嘴，“长安想去找大哥呀——” “你大哥此时不再乾东五所，便是你去了也见不着人。” 按照规矩，皇子生辰这日需要给太后、皇上、皇后以及生母请安，如今这时辰，想来胤禔已经在太后宫里了，又或者已经在来乾清宫的路上了。 “好吧——”不能见猫猫了，长安双手撑着两腮，长叹了口气。 康熙失笑：“小小年纪，倒是学会叹气了，小心变成一个小老头。” “长安才不是小老头。”长安反驳道，“阿玛先变老头，然后再是哥哥，才到长安。” 闻言康熙睨了一眼长安，“是吗？” “是的。”长安思考了一下，果断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朕要是变成老头了，可就抱不动你了，也不能再和你散步了，更不能保护你了。”康熙的语气忽然多了几分惆怅。 这个话题让康熙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不惑之年了，在位已有三十余年，如今瞧着虽是身强力壮，可历史上的帝王，又有几个是长寿的呢？ “长安不要阿玛变老头。”长安眼泪汪汪地抱着康熙，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恐惧，生怕真的有一日会像康熙说的那样。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朕终有一日会老去，而长安也会越长越大，直至比阿玛还要高，比阿玛还要壮。”康熙轻轻抚摸长安的脑袋。 “长安不懂，要阿玛——”在康熙的抚摸下，长安情绪恢复稳定，仍是赖在康熙的身上不起来，也忘记了自己一开始来御书房是想要去给胤禔送礼物。 “阿玛会慢慢教给长安的。”康熙缓缓说道。 御书房安静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胤禔已经顺利来到乾清宫。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胤禔一进御书房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但以他有些鲁莽的性子，下意识地忽略了这点不对劲，跪下给康熙行了叩拜大礼。 “起身吧。”康熙微微抬手。 “汗阿玛，儿臣今日生辰你可有什么赏？”胤禔厚着脸皮问道。 “赏倒是有，只是你一问朕讨，朕便不想给了。”康熙忽然想要捉弄一下胤禔，倒是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汗阿玛别呀，您就当做儿臣方才没有开口不就行了么。”胤禔上前讨好道。 “这覆水难收，你这话想收回去可没那么简单。” 胤禔赶紧给长安使眼色，让长安快帮他说说话。 长安见胤禔看向自己，还以为胤禔找他要礼物，从康熙的怀里下来，将放在一旁椅子上的礼物递给胤禔：“大哥，礼物呀——” “谢谢长安，大哥很喜欢。”胤禔没想到长安给他备了礼物，欢喜的接了过来。 虽然这个礼物瞧着包装有些凌乱，胤禔没有丝毫嫌弃，毕竟这一看就是长安自己做的。 打开一看，里头是一个陶瓷做的穿盔甲的小人，手里威风凛凛地拿着弓箭，骑在四肢扬起的骏马上，颇有气势。 “这礼物倒是适合你。”康熙道。 “大哥威武！”长安举起自己的小拳头，大声地喊道。 “大哥没白疼你。”胤禔忍不住抱着长安亲了一口。 “长安过来。”康熙见状微微皱眉，将长安叫了过来，默默用帕子帮长安擦拭胤禔亲过的地方，面上写满了嫌弃两个字。 胤禔撇嘴，汗阿玛这该死的占有欲。 “汗阿玛，你给儿臣备的礼是什么？”胤禔嘿嘿一笑，凑到康熙的面前。 康熙轻敲桌面，“朕说了，覆水难收，莫不是你连覆水难收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呀？”长安仰着脑袋，不知道康熙和胤禩在说什么？ “保清，你给长安说说是什么意思。” 胤禔尴尬一笑，在康熙面前不敢胡扯，只能老老实实地说道：“覆水难收就是倒在地上的水很难收回来的意思。” 长安仍是不解，覆水难收和阿玛不给哥哥礼有什么关系？ 看着胤禔的囧样，康熙轻笑，到底还是放过了胤禔，从一旁拿出了一个册子，递给胤禔。 “阿玛给大哥送书？” 胤禔也不明白康熙的意思，将信将疑地打开册子，看到的内容令他瞳孔一缩，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赶紧合上再打开，上头依旧画的是府邸的构造图。 他心中涌起无限的狂喜，猛地抬头看向康熙：“汗阿玛，这...这是给儿臣的府邸？” “怎么，不喜欢？”康熙挑眉问道。 “喜欢，当然喜欢，儿臣谢汗阿玛。”胤禔激动得险些落泪，「扑通」一下跪下来给康熙磕了两个响头。 要不怎么说帝心难测呢，刚才还饶有兴致地逗弄胤禔的康熙见到胤禔这副模样就不开心了：这胤禔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朕？莫不是他嫌弃朕？ 想着这话就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口。 刚起身的胤禔又跪了下来：“汗阿玛，儿臣对您的心意天地可鉴，儿臣对您的敬意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的缘故，胤禔这恭维的话一套一套的，若非是康熙打断，只怕能说上一天一夜。 “行了行了，别在朕面前耍宝。”康熙嫌弃地挥了挥手，“这府邸位于西城区西直门内前半壁街，你回去和你福晋商量商量要怎么重新布置。” “那这银子......”胤禔试探性地问道，他可是很穷的，没钱自己修府邸。 “一应物件从内务府拨，银子去户部那里支，拢共五万两。”康熙白了胤禔一眼，儿子都是生来讨债的，瞧瞧，这第一个讨债的已经开始讨债了。 “儿臣谢过汗阿玛，儿臣先告退了。”得了答复胤禔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喊道：“长安，今晚大哥生辰宴你可要来。” 作者有话说： 注：不容易啊，我终于写到胤禔开府了，个人猜测历史上胤禔开府有可能是在康熙三十七年康熙第一次册封诸成年皇子之后（因为具体没查到），这里就是私设了，提前到了康熙三十三年，长安也终于要解锁新地图啦 ！ 第99章 “这保清, 真的生来是讨债的。”虽是这么骂着，梁九功却瞧得分明，万岁爷和大阿哥亲近着呢。 康熙给胤禔划定府邸一事他是清楚的, 也是他亲自向内务府和户部传达的消息，万岁爷给大阿哥划定的府邸规格那是贝勒爷的规格，也就是说，万岁爷一旦给大阿哥分封, 至少也是个贝勒。 别瞧着这贝勒地位不高, 大阿哥今年方才二十一岁，又是万岁爷的长子, 这日后的福气可不小嘞。 “大哥走了？”长安后知后觉胤禔已经离开, 呆愣地说道。 “你大哥那般激动都没有忘了你，也不知道你这个小不点哪里来的魅力。”康熙捧着长安肉嘟嘟的脸颊，揉了揉, 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长安好。”长安乖乖地任由康熙揉捏，模糊不清地说道。 “好在哪里？”康熙问道，他倒想看看长安对自己是个什么认知。 “长安让阿玛，让哥哥开心呀——”长安已经知道, 自己就是那个能让人忘忧的腓腓, 故而不假思索地回道。 康熙仔细想想, 确实, 从长安来到他身边开始，他笑的次数都多了起来。 “去偏殿玩吧, 朕还有政务要忙。”刚才和胤禔就聊了许久，耽误了不少时间, 还有许多奏折要看。 长安知道康熙忙, 听话地往偏殿走去。 乾东五所, 胤禔住所。 胤禔激动地拿着册子冲进内室。 大福晋刚扬起笑容，想要迎上去，胤禔便一把抱住大福晋转了一圈。 大福晋吓得花容失色，晕乎乎的被放下来，赶紧整理有些凌乱的头饰：“爷，这是有什么好事？怎的这般孟浪。” “齐布琛，汗阿玛给爷选好了府邸，再过几个月，我们就可以出宫开府了。”胤禔举着册子说道。 大福晋惊喜地抬起头：“快给妾身看看。”说着就抢过胤禔手中的册子，果然，上头是府邸的构造图。 “这是前院，这是后院，你瞧瞧，汗阿玛说了，这府邸任由我们布置，你喜欢合欢花，我们便在这院子里多种些，布耶楚克他们喜欢猫，我们便可以安排一间猫院，任由布耶楚克他们玩耍。”胤禔已经开始规划这府邸。 大福晋看着胤禔絮絮叨叨，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不停地掉落，出了宫也就意味着她就能自己管这后院了，也不用时刻被惠妃盯着了，自从四格格出生之后，她真的被惠妃三天两头派嬷嬷过来训诫烦透了。 而且出了宫，她便能常常见到额娘了，在这后宫之中，想见额娘一面简直难如登天。 “齐布琛，你怎么哭了？”还在畅想未来的胤禔回过神就瞧见大福晋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连忙帮她拭干眼泪。 “妾身这是高兴的。”大福晋是真的高兴，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齐布琛，这些日子委屈你了，等开了府，你只需初一十五给额娘请上一回安便可以了，之后你就好好养身子，嫡子的事情不急。”胤禔将齐布琛搂入怀里，轻声安慰道。 嫡子啊，提到嫡子，大福晋神色又变得黯然，她低头看向册子，忽然注意到角落提到的府邸占地规模。 “爷，这府邸规格不大对。” “怎么不对？”胤禔看向册子，半天也没发觉不对。 “这是贝勒爷的规格，按理来说，爷没有受封，府邸规模约莫只有这么大才是。”大福晋比划了一番，只余下三分之二是他光头皇子应当有的府邸大小。 “莫不是汗阿玛想要封我为贝勒！”胤禔惊讶地说道。 谨慎的性子让大福晋不敢笃定，只能说道：“妾身也不清楚，只是这府邸的规格，将来若是汗阿玛想给爷分封，至少也会是贝勒爷。” 胤禔得意地说道：“爷可是汗阿玛的长子，若是要分封，爷理应是众兄弟中爵位最高的。”至少也是郡王，不过这后头的话胤禔没有说出口。 “那妾身便等着做贝勒福晋了。”大福晋语气柔柔的，直接满足了胤禔大男子主义的心理。 时间很快来到未时，康熙再不愿意还是任由长安前往胤禔的院子里。 或许是有大福晋操持的缘故，胤禔这生辰宴瞧着就比胤禩得好了不少，几乎每位皇子爱吃的菜在这里都有。 尤其是单独的一个餐椅，上边摆放的都是小孩能够克化的。 胤禩一见就笑了：“大嫂真的细心，给长安准备的吃食一看就合长安心意。” “八哥此言差矣，分明是什么吃食都是合长安的心意的。”胤禟摇摇脑袋，反驳了胤禩的话。 “没错，我就没见过长安不爱吃的东西。”胤俄跟着附和。 “你们懂什么，这些吃的吃起来更加软糯可口，长安吃起来也更加的轻松。”胤禔道，“哪里像你们，一个个牙齿那般的锋利。” 胤禔一开口，胤禟和胤俄便噤声了，乖乖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回被胤禔暗戳戳的教训他们还记得疼呢，哪里敢在胤禔面前造次。 “长安还不来吗？”胤禛一手拉着仿佛脱缰的野马的胤祯，一边只念着长安。 “汗阿玛也不知道准不准长安过来。”胤禔摸摸下巴，他上午高兴得忘了征求汗阿玛的意见，只是嘱咐了长安要来，现在就看长安心里自己这个大哥重不重要了。 “大哥没有问过汗阿玛？”胤祉诧异地问道。 “爷说了，只是没听到汗阿玛说准不准。”胤禔道。 “再等等吧，说不定过会就来了。”胤禩想，以汗阿玛对大哥的重视，应当会准许长安来的。 众皇子继续和身边的兄弟交谈，默默地等候长安的到来。 “四哥，十四要嘘嘘。”胤祯一直被胤禛禁锢着，眼咕噜一转，想到了一个摆脱胤禛的好方法。 “少在我面前装。”胤禛冷漠地说道，丝毫不相信胤祯的鬼话。 胤祯也没指望着三言两语就让胤禛相信他说的话，继续夹着腿可怜兮兮地说道：“四哥，我快憋不住了，等会儿就要拉出来了。” “说话不要这么不雅。”胤禛皱眉教训道，瞧他脸确实憋红了，怕他在胤禔的生辰宴上真的尿裤子，这才吩咐苏培盛带他出恭。 还不忘叮嘱道：“看牢他，别让他乱跑。” 苏培盛苦笑，十四阿哥这哪里是他看得住的。 果然，没两下苏培盛就被胤祯忽悠团团转，一个不注意，胤祯便跑没影了，苏培盛一边追，一边让人回去禀报胤禛。 胤禛满脸黑线，拳头攥紧，这个胤祯，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赶忙让人去将胤祯追回来。 “弟弟！”胤祯刚溜出乾东五所，就瞧见乘坐轿撵往这边来的长安，赶紧蹦着挥手。 “十四哥！”长安同样挥手回应。 “十四阿哥，您怎么在这里？”梁九功低下身子问道。 “小爷出来找弟弟。”胤祯对上奴才们，个子不高，气势却是足足的。 梁九功也没有在意胤祯的孩子脾气，继续问道：“十四阿哥可要同十五阿哥乘轿？”这轿撵是贵妃规格的轿撵，位置很大，足够容纳两个孩子。 “要，抱我。”胤祯自己上不了轿撵，理直气壮地伸出手。 梁九功打量了一下身形壮硕的胤祯，自知自己是抱不动的，赶紧让小豆子把胤祯抱上轿撵。 长安并不介意哥哥和自己一同乘轿，小屁股还往旁边挪了挪，生怕空出来的位置不够胤祯坐。 “弟弟好香。”胤祯上了轿撵就一把抱住长安，用力地吸了一口，依旧是奶香四溢。 “十四哥也香。”长安也抱住胤祯，胤祯爱喝奶，每日都要喝上不少，身上同样是淡淡的奶香味，只是没有长安来得浓郁。 两兄弟依偎在一起，直到来到了胤禔院子里，胤祯才依依不舍地将长安松开。 “大哥，长安来啦——” 奶乎乎的声音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长安来了。”胤礽上前抱起长安，完全无视了在长安一旁的胤祯。 慢一步的胤禔不善地盯着胤礽，却被胤礽完全无视了。 胤祯不满的跺了跺脚，讨厌的哥哥，只会和他抢长安。 很快，胤祯便顾不上讨厌胤礽了，因为胤禛带着他阴恻恻的脸色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不是去出恭了吗？怎么和长安跑一起去了？” “我忽然就不想了，刚出来见不到苏公公，然后就迷路了...”胤祯的声音越来越低。 胤禛看着他，眼中分明写着：继续编，你看我信不信。 “四哥，便是要教训十四弟也回了自个儿院子再说，今日可是大哥的生辰宴，长安也还在呢。”胤祺上前提醒道。 胤禛这才暂时的放过胤祯，哼了一声：“还不快落座，等我请你吗？” 胤祯吐吐舌头，已经习惯了胤禛的态度，乖乖坐在了胤禛和胤祺的中间。 “大哥，长安可以吃了吗？”长安看着摆在眼前的半个鸡蛋，还有一小碗米饭以及三个菜一碗汤，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当然可以，快吃吧。”胤禔斟酌着给长安夹了个味道清淡的肉丸子。 “围兜。”长安冲着小豆子说道，小豆子赶紧给长安带上了个纯蓝色的围兜。 长安心满意足的左右开弓，一手鸡蛋，一手肉丸子，美滋滋。 皇子们看他吃得高兴，不由自主的多吃了许多。 作者有话说： 转眼就写了九十九章了，自己都没有想到能坚持到现在，非常 第100章 有长安在, 这一场生辰宴可谓是宾主尽欢。 唯一令胤禔不满的是，用完膳所有兄弟都围在了长安身边，将自己这个生辰宴的主角抛之脑后, 哼，明明长安是来参加他的生辰宴的，该是他抱着才是。 于是胤禔说道：“三弟、四弟，这时辰师傅想来已经等在了校场, 莫要让师傅等久了。”言外之意就是你们该走了。 “大哥放心, 今日我们已经向师傅说过了，会晚些过去, 毕竟是大哥的生辰, 做弟弟的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胤祉淡淡一笑。 胤禛此时也不舍得离开长安，伸手捏了捏长安软乎乎的小手，点头表示赞成胤祉的话。 胤禟和胤俄在兄弟之中浑水摸鱼, 悄悄躲过胤禔的视线靠近长安，小声地和长安说着话。 胤祯则是凭着自己体型小的优势抱住了长安，和长安一起贴贴。 其他存在感比较低的兄弟见几人都不肯离开，便也都留了下来。 “那边进来吧, 在外头待久了小心冻到长安。”胤禔沉默一会, 将贴近长安的胤祯拎开, 牵着长安的小手走进了室内。 十几个兄弟一同进入, 再大的屋子都显得格外的拥挤。 “好多哥哥——”长安不禁说道，在外头他还没有感觉, 如今到了室内才真切地觉得哥哥们好多。 “乾东五所的屋子都这样，日后大哥开府了, 就宽敞了。” 当初在修建供皇子们居住的乾东五所和乾西五所的时候, 为了表示公平, 所有的院落都是一样的。 考虑到将来皇子会在阿哥所里头娶妻，故而所有的院子都是三进的院子，所有的摆设，就连种的树都是一样的。 不过等到皇子住了进去，要怎么改造都是随意的，只需要告知康熙一声即可。 “也不知道汗阿玛什么时候才准许我们出宫开府。”想到出宫，胤祉眼里也多了一丝期盼。 出宫可就意味着自由，虽说这个自由是京城范围内的自由，却也比在皇宫中强多了。 胤禛虽没有说话，却也是盼着能出宫开府的，自己当家做主的感觉可比在皇宫中受到拘束好得多。 “为什么要出宫开府？长安想和哥哥一起呀——”长安并不知道出宫开府的意义，只是单纯的希望大家都在皇宫里，经常见面。 “便是大哥在外头有府邸了，大哥也能日日入宫陪长安。”胤禔没有正面回答长安的问题，而是伸手摸摸长安的脸颊。 胤礽的身份注定了他要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并不能和其他皇子一样能够在宫外居住，纵使他的毓庆宫再大再豪华，也只是一个大囚笼里头的豪华版小囚笼罢了。 他的眼神不由得黯淡下来，紧拉着长安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情绪稳定下来。 长安只有一个，皇子们自然是不会都围在长安的身边，或闲聊，或到罗汉床上对弈，或低头独自饮茶。 胤祥、胤裪和胤禌这三人便是低头静坐的人。 胤祥抬头看向在胤禛身边撒娇耍浑的胤祯，心中隐隐羡慕，四哥对他虽好，可他不是四哥的同胞弟弟，和十四弟是不一样的。 胤祐则是在和胤禩对弈，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胤祺带着身体不怎么好的胤禌在一旁观看。 认真下着棋，胤禩一时半会也将长安抛之脑后，没有再关注着长安。 胤禟和胤俄这两人正顶着脑袋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偶尔还朝着长安的方向看去，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围在长安身边的便是剩余的五人。 方才五人还和长安聊着天，没一会便开始了教学日常你一言我一语地教起了长安念书，再加上一个胤祯在一旁插科打诨，几人之间的氛围很是欢快。 有这么多哥哥在身边，长安很开心，也很配合地背起了书。 长安没有在乾东五所待很久，因为老父亲康熙思子心切，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让梁九功亲自将长安接了回来。 这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胤禔整日忙于府邸的布置问题，整日吏部、乾东五所以及府邸三点一线，连长安都见得少了。 但长安可是一点也不寂寞，因为他还有很多的哥哥陪伴。 “四哥——”长安一见到胤禛就冲到他的怀里，亲昵地喊道。 胤禛的表情瞬间就柔和下来，停在原地张开手等着长安：“今日有没有好好读书？” “四哥你不要这么扫兴嘛——”长安嘟着嘴不满地说道，他那么高兴的迎接四哥，四哥怎么可以在他面前提起读书的事情呢。 “那今日四哥便不带你读书了，四哥带你学琴。”胤禛察觉到长安的不乐意，想了一下，决定教长安一些不一样的。 “琴？长安没见过。”长安摇摇脑袋。 “明明除夕晚宴刚有拿琴奏乐，难不成长安不曾去除夕晚宴？”胤禛轻笑调侃道。 长安愣住，苦恼地回想除夕晚宴上的记忆，他记得他吃了碗小饺子，还吃了个虎头状的小馒头，还有肉肉，嘿嘿，好多好吃的。 “这是想到什么好吃的了，口水都流出来了。”胤禛一看长安迷糊却又两眼放光的神情，以及嘴角那可疑的透明液体，已经能猜到他想到了什么。 那日除夕晚宴，长安怕是没注意到底下表演了什么，只看到了吃的了吧。 果然，长安仰着脑袋语气欢快：“好吃哒！” 胤禛没忍住笑了出来：“小馋猫。” “长安不馋。” “你这话说得倒是理直气壮。” “是理不直气也壮！”长安掐腰抬头，摆出一副我很气壮的模样。 “长安真有自知之明。”胤禛拍拍长安的脑袋，不走心的夸道。 “吱吱吱明。”长安条件反射地跟着念道。 “自，知，之明。”胤禛较真的老毛病又犯了，逐字的教长安念这四个略微拗口的成语，直至长安念会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主子，琴拿来了。”苏培盛进入室内，低声说道。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并肩而行的小太监，手里正捧着用深蓝色琴袋包裹整齐的琴。 “放在那儿。”胤禛指着不远处的桌子。 两名小太监是专门替胤禛看琴，养护琴的，动作十分熟练地打开琴袋，小心翼翼地将琴放在桌上，这个可是四大古琴之一的焦尾琴，倘若哪里磕坏了，他们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长安好奇地看着他们摆放好的琴，长长的，颜色偏黑，也不知道这样的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此琴名为焦尾，乃是东汉著名音乐家蔡邕亲手制作的一张琴，因此琴尾部留有焦痕，故得此名，乃是四大名琴之一。” 胤禛看着这琴的目光充满了怀念，这琴还是皇额娘赠给他的。 他们这些做皇子的，自幼便被汗阿玛以格外严格的方式教育，君子六艺是基础，故而或多或少都有一样喜爱的乐器，比如胤禔喜埙；胤礽喜笛；胤祉则是多数乐器都喜爱，偏爱琴...... 而他只爱琴，那时的他刚知道他并非皇额娘亲生，心乱如麻，琴音能让他静心，他便喜欢上了琴，皇额娘知道后，便将汗阿玛赠予的焦尾琴赠给了他，皇额娘去后，他因为伤怀的缘故，已经很久没有抚琴了。 “用这焦尾弹出的声音悠然婉转，音色动人。”胤禛抱着长安来到案桌前，轻轻抚摸焦尾琴，食指轻轻一挑，“铮——”伴随着琴弦的震动，婉转中带着清脆的声音响起。 “好听！”长安用力地拍手，惊喜地看着眼前的琴，没有想到这个叫琴的东西还能发出这样好听的声音。 “像这样，把手放在弦上边，轻轻一挑。”胤禛带着长安的手放在了琴弦上。 “铮——” “长安棒！”这样好听的声音出自自己的手下，长安骄傲的自夸。 紧接着胤禛又带着长安在琴弦上试了托、抹、剔、勾四个动作。 就在胤禛想要教下一个动作的时候，长安将右手摊开，委屈地说道：“四哥，手手疼。” 胤禛这才注意到长安的手指已经红彤彤的，再弹下去只怕会起泡。 “苏培盛，去拿金创药过来。”胤禛一边心疼地给长安的手指吹气，一边吩咐道，都怪他，都忘了这琴弦易伤手，长安的手指白白嫩嫩的更容易受伤了。 “不喝药！”长安立马把手缩回来，捂住嘴巴。 “这药是用来擦手的，不用喝。”胤禛赶紧哄道。 长安狐疑地看着胤禛：“不喝？” “对，不喝。” 长安这才放下心来，乖乖地伸出手，任由胤禛帮他擦药。 擦完药胤禛这才放下心来，想着教长安弹琴这件事只能暂时放弃了。 “四哥弹首曲子给你听。”胤禛道，怀里暖呼呼的小人并没有影响他弹琴，反而让他的心越发的愉悦，弹出来的琴音也带上了主人的轻快。 清澈明净的琴声潺潺流动，时而如涓涓细流般舒缓，时而如同高山飞瀑一般急切，听得长安这个门外汉亦是如痴如醉。 晃悠的脚丫也在这时候慢慢地停了下来，侧着耳朵聆听这一曲高山流水。 “伯牙子期，高山流水，这世间知音难觅啊。”灵动的琴声引来了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康熙，“只不过老四你这琴艺生疏了些，还需多加练习才是。” 作者有话说： 第一百章 啦，撒花花，评论区有五十个红包待领取，欢迎大家评论呀- 第101章 胤禛一惊, 猛然抬头，带着长安给康熙行礼：“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长安给汗阿玛请安。”请完安长安就直接扑到了康熙的身上。 “快起来吧。”康熙看着长安动作笨拙地给他行礼，心情愈发好了起来。 “你怎么突然弹起琴了。”康熙瞥了一眼焦尾琴, 搭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随后若无其事地坐在了梁九功整理好的罗汉床上，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书。 “儿臣见长安这些日子读书累了，便向带他弹琴, 寻思着今日休息会。”胤禛回道。 “读书累了？”康熙看向长安, “朕怎么听说这些日子某人光顾着玩了，半个字都没学会。” 长安心虚地躲在胤禛的身后, 不是长安, 长安不叫某人。 胤禛眨眨眼睛，转头就看到长安心虚的表情，他还真不知道这些日子他那几个兄弟不曾给长安读书。 “儿臣以为二哥、三哥这几日有教导长安读书。” “他们？指望他们倒不如朕亲自来教。”康熙哼了一声, 胤礽和胤祉这两人就是不争气的，来的时候还说要教长安认字，结果长安一撒娇，这两人就被哄得不知道南北了, 都忘了还要教长安读书。 他还以为老四能够顶住, 谁知道根本不用长安撒娇, 老四自己就丢盔弃甲, 给长安弹起了琴。 康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胤禛。 这三个做哥哥的还不如胤禩呢，胤禩瞧着是个容易心软的, 却会哄长安，三言两语就能将长安哄得开始读书。 康熙这话让胤禛尴尬一笑, 垂着脑袋不敢吱声, 心里腹诽, 长安撒娇起来您不是也扛不住吗。 “朕还有要事要忙，今日你教他一首诗，不拘什么诗都可以，朕今晚可是要考校的。”康熙悄无声息地来，丢下任务施施然离去。 胤禛和长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长安鼓着脸躺上罗汉床，打了两个滚，呈大字状摊平在罗汉床上。 “长安，起来，四哥教你念诗。”就在长安打滚的时候，胤禛已经想好了要教长安什么诗，他不仅要教会长安念，更要超额完成任务，让长安认得才是。 “四哥，长安困。”长安转身灵活地躲开胤禛的魔爪，揉着眼睛说道。 “这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四哥可看不出你哪里困了。”这一招胤祯没少使，胤禛可都习惯了，直接上前扑到长安身上，两手从长安腋窝伸到长安的后背，直接将长安抱了起来。 长安的体重在不停地上涨，他的臂力也是与日俱增，轻轻松松就能将长安抱起来。 熟悉的来到了乾清宫内康熙安排给长安的小书房。 这个小书房是在去年康熙打算给长安开蒙后令人建成的，就在东暖阁的旁边，距离乾清宫东南角的上书房并不远。 小书房里各类开蒙书籍很多，为了吸引长安，里头还有很多有趣的画册，比如长安最喜欢的山海经，另外还有四书五经、资治通鉴一类书籍。 胤禛要教长安念诗自然不是像从前那样直接教着念，而是命人铺好宣纸，用镇纸压住两侧。 便有奴才将已经研好墨的砚台和清洗干净晾干的毛笔呈了上来。 “长安，拿笔，四哥教你写字。”胤禛特地挑了个笔杆比较纤细的毛笔，塞到长安手里，带着长安蘸墨，在宣纸上写上「竹裡館」三个大字。①既然他刚要教长安弹琴，那便教一首带琴的诗。 “四哥，这个字好难写。”长安眉头紧锁，不明白这些字为什么能够这么难写。 “这是楷体，写起来便需要端正，一笔一画地写，瞧着就复杂了许多。”胤禛解释道。 “那换一个体吧。”长安想，会不会换一个字体更好些呢。 “别急，还没有写完呢。”胤禛抓紧长安蠢蠢欲动的小手，又带着他在汉字「竹里馆」下边分别写上了满文和蒙文的「竹里馆」。 这汉字长安认得，毕竟从一开始康熙教他用的三字经和千字文就是汉文。 可是... “四哥，这个毛毛虫是什么？”长安疑惑地问道，康熙虽然也会教他满语和蒙语，可他完全不知道这字长什么样子。 “不是毛毛虫，这是满语，这是蒙语。”胤禛指着这两串一般人难以看懂的词汇说道，一边指着一边带着长安念。 略微绕口的念法还让长安一时半会念懵圈了。 “为什么要学满语和蒙语？”长安不喜欢这种念法和写法，太复杂了。日常的用满语和蒙语说话他是会的，康熙一直有在有意无意地教他，可是他不喜欢用这两种语言念诗。 胤禛说道：“因为我们是满人，所以要学习满语，而学蒙语则是因为我们血液里也流淌着一部分的蒙古血脉。”大清的背后是蒙古，汗阿玛时常巡幸蒙古，他们也需要跟着前往，学蒙语便是必备的了。 长安点点头，继续被胤禛带着写完了整首诗。 刚写完胤禛便说道：“这首诗乃是唐代诗人王维的诗，王维这一生作了许多的诗，有诗佛之称。”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的敬佩，胤禛喜欢读佛经，在他的住所里就设有一个小佛堂，因此他对诗佛王维很是喜欢。 “长安试着背背看？” 长安仰头看向胤禛，眼里透露着迷茫，四哥你是认真的吗？ 方才叽里咕噜地用满语和蒙语念完了整首诗，长安此刻已经把汉语念过的忘得差不多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独坐...相照。”胤禛被这么一看，也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轻咳一声，指着宣纸上的字念了起来。 如此重复了五六次，胤禛这才再次让长安背诵。 这回长安就很顺利地背了下来。 胤禛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轻轻摸了摸长安的脑袋：“长安真聪慧。” “嘿嘿。”长安埋头进胤禛的怀里，害羞地在胤禛怀里蹭了蹭。 “再来跟四哥念一念满语和蒙语的竹里馆。”夸完胤禛又将长安揪了出来，继续教着。 胤禛尚未教完便到了快要练习骑射的时辰，只能将学蒙语和满语这个艰巨的任务暂时搁下。 头一回，长安欢天喜地的和哥哥说再见，太好了，不用继续念诗了。 长安马不停蹄地回到偏殿，抱着已经破旧的布老虎躺在罗汉床上，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两只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最后彻底闭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豆子上前轻轻拨弄长安的小手，确定长安彻底陷入睡眠后，小心翼翼地将长安连带着布老虎抱到了内室的床上，盖好被子，静静地守在一旁。 康熙头疼地看完一批大臣们送来的问安折子，终于能放下朱笔短暂的休息一会：“梁九功，老四可是走了？” “回万岁爷，四阿哥已经在去校场的路上了。”梁九功闻声出现。 “长安呢？” “十五阿哥回了偏殿，已经睡着了。”梁九功继续回道。 “朕去瞧瞧。”说着康熙起身，往偏殿走去。 内室里，长安睡得正香。 眼睛安安静静地闭着，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扇子一样静静的搭着，在脸上盖出了淡淡的阴影，小脸红扑扑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布老虎，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嘴角上扬，一张睡梦中的笑脸让康熙的心软了下来。 康熙伸手摸摸长安滑嫩的脸颊，将长安的手塞进被子里，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偏殿。 离开的时候，康熙注意到罗汉床的矮桌上摆着一张有些皱的宣纸，顺手就拿到了御书房。 打开一看，上头歪歪扭扭地用汉满蒙三语写了一首诗。 “万岁爷，这是方才四阿哥带着十五阿哥一块写的。” “朕知道。”康熙面带笑意地说道，这字隐约有胤禛的风格，却又有些稚嫩，不难猜出是怎么写出来的。 自己之前也是大手包裹着长安的小手写出一个又一个的字。 康熙仔细将宣纸折好，放在一旁，起身往门外走去，“去校场。”他已经两日不曾去校场了，也不知道胤祉他们的骑射如何了。 帝王出行，身后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校场。 长安则是继续在乾清宫偏殿呼呼大睡，全然不知道在校场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至康熙回来，长安依旧睡得很是香甜。 看了看时辰，康熙没有再纵着长安，将他喊起来，抱到怀里，洗脸再擦手，长安靠着康熙的肩膀，彻底清醒。 “阿玛——”长安软乎乎地蹭了蹭康熙的脖颈。 “醒了？” “醒了。” “那就背诗吧。”康熙这一句话，直接把方才还很温馨的氛围击得粉碎。 长安刚抬起的脑袋又靠到了康熙身上：“长安没醒呀——” “那方才是谁在说话？”康熙拍拍长安的后背，含笑问道。 “不是长安呀——” “现在说话的又是谁？”康熙伸手在长安软乎乎的肚子上轻捏了几下。 长安立马笑得人仰马翻，康熙不撒手，长安便一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这下可是醒了？” “阿玛坏呀——”长安对康熙这种耍赖一般的行为表示谴责。 “朕只是在叫醒一只装睡的小懒猪。”康熙好笑地捏了捏长安的鼻头。 “长安不是小懒猪，长安是心肝宝贝。”长安立刻反驳道，抱着康熙的手不停地晃动身子。 “行行行，你是朕的心肝宝贝。”康熙被他晃得险些站不稳。 “心肝宝贝这下可以给阿玛念诗了吗？” “可以呀——”长安乖巧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将胤禛今日教的诗念了出来，“独坐幽篁里...” 作者有话说： 注①：《竹里馆》（竹裡館），唐代诗人王维的诗。 注：皇子们虽然满蒙汉都会说，但日常沟通应该更多用的是汉语，就像康熙上朝，说的就是汉语（毕竟有很多的汉臣）。 第102章 一连忙了好几日, 胤禔终于将府邸的布置安排得差不多，剩余的寝室布置之类详细的便要交由大福晋安排。 在胤禔的强压以及惠妃的盯梢下，大阿哥府建成的速度飞快。 或许是先前胤禔对建府一事表现得过于热衷, 康熙对此甚是不满，给胤禔安排了不少事情，让其忙得团团转，回到乾东五所就恨不得回到寝室睡个昏天地暗。 连大福晋都没机会多见胤禔, 何况是长安呢。 刚开始长安还不在意, 后来发觉自己许久不见胤褆，每看到一个哥哥就要问一边胤禔的下落, 没少惹得皇子们吃醋。 这件事情自然也就传到了胤禔的耳朵里, 处理起政务更快了，就想着赶紧处理完政务去陪长安。 这日，胤禔总算得空休息一会, 马不停蹄地带着自己忙碌中还不忘记令人打造好的一把小长木仓赶往乾清宫。 不出意外地被康熙考校一番，这才顺利地见到了长安。 “大哥！”长安兴奋地冲到胤禔的怀里，巨大的冲力被胤禔轻轻松松就拦住了。 “长安长高了。”胤禔伸手比划了一番，发现长安确实高了不少后感慨道。 小孩子成长的速度真是叫人惊叹, 他的四个闺女一眨眼, 已经有三个能跑能跳, 四格格也已经会说话了, 而长安也是，多日不见, 长安是越长越大了。 “长安不要长高。”长安抱着脑袋嘟嘴说道。 “为什么？”胤禔疑惑，小孩子不都是希望自己快快长大吗？怎么长安的想法和寻常的孩子不一样, 长大了多好, 长大了长安就能和他一起习武, 和他一起上战场了，不不不，战场上刀剑无眼，便是送粮草都会遇上危险，还是让长安安安稳稳地待在皇宫吧。 “长安不要阿玛变成老头，长安不要阿玛抱不动。”长安想到了先前的对话，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胤禔一愣，脑海里浮现方才康熙的音容，恍然发觉，如今的汗阿玛脸上已经出现了皱纹，发梢间更是隐约能看到白发，再也不是那个当初能轻松将他抱起来的汗阿玛了，而他也已经成人，有了自己的野心和抱负，再也不是那个仰着头儒慕地看着汗阿玛的孩子。 “傻瓜，人是会一点点长大的，这是不能改变的，倘若长安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哥哥们，就可以保护汗阿玛。”胤禔温柔地摸了摸长安的脑袋，再用帕子轻轻给长安擦干了眼角的泪。 “长安可不可以不要长大。”长安单纯地觉得，只要自己不会长大，汗阿玛就不会变老。 “长安在大哥心里永远都是让人疼爱的孩子。”胤禔难得温情地抱着长安哄了许久。 “今日大哥给了带了把长木仓，要不要试一试？”胤禔试图转移话题，将被他放在了一旁的长木仓递给长安。 这把长木仓没有开刃，长柄上本该锐利的箭头也被他磨得圆润，能最大限度地避免长安受伤。 尽管长安已经收获了许多得到武器，对胤禔这把小型长木仓还是表现出了很强烈的好奇心。 顺势接过胤禔手中的长木仓，随意地挥了挥。 整个长木仓是由枪头、枪缨、枪杆和枪镰等组成，也不知道内务府是用了什么材料制作而成的，在很结实的同时也十分的轻盈。 上头倒是没有刻上什么繁复的花纹，只是在上头刻有简单的凹点，防止手滑。 “大哥，去院子里。”在枪头第三回 碰到桌子上的时候，长安拉着胤禔出了偏殿。 偏殿外头的院子和御书房是共用的一个院子，两人刚一出来，康熙就从窗口注意到了两人，当然，最主要的关注点还是在长安身上。 “长安可会耍枪？”胤禔问道。 “会！”长安大声回道，他没有玩过长木仓，但是他会耍棍，这两个应该是差不多的。 长安将胤禔推远了一些，让他站在旁边看着自己，随后气势足足地朝着胤禔抱拳，若是忽略身上的小奶膘，还真有几分侠士的风范。 “嚯嚯哈嘿——”长安神色严肃地抓着长木仓劈砍，还耍起高难度技巧，在地上翻了个跟头，一连串动作下来自我感觉良好。 而以胤禔的视角看，便是一个奶乎乎的小团子，拿着一个袖珍版的长木仓，左边挥两下，右边挥两下，软绵绵地做出一个从上往下劈的动作，最后笨拙地翻了个半成不成的跟头，晕乎乎地站起身来。 岂是一个可爱了得。 为了维护长安的自尊心，胤禔努力忍着笑，面带肯定地看着长安的动作。 在御书房偷偷看着两人动作的康熙就不像胤禔那样顾及长安了，直接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和梁九功说道：“这动作长安做起来深得朕心，日后万寿节定要长安表演一番才是。” “十五阿哥动作麻利果断，定然是学武的好料子，奴才先恭喜万岁爷，很快又多了一位巴图鲁。”梁九功恭维道。 康熙没有回话，但心里是默认梁九功的恭维的，他的孩子个个都是好孩子，将来都会是他大清的巴图鲁。 院子里长安并没有注意到康熙的笑声，期盼地看着胤禔：“大哥，长安厉害吗？” “厉害，比你二哥小时候强多了。”胤禔在夸赞的时候还不忘踩上胤礽一脚。 实际上胤礽两岁多的时候，他也不过才五岁，哪里能记得这些，但并不妨碍他贬低胤礽。 其实说起来，如今他和胤礽的关系已经没有从前那么的恶劣的，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和胤礽作对，总觉得不讽刺上两句心里不得劲。 “真的吗？”长安没有听出来胤禔的言外音，而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胤禔。 在他心里，胤禔和胤礽两个人都可厉害了，如今被夸比二哥更厉害，开心得不得了，隐藏在识海里的腓腓尾巴一晃一晃的，若是能显形，估计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当然是真的。” 胤禔说这话的时候格外诚恳，长安自然也就相信了，捧着小脸谦虚地说道：“长安厉害，二哥也厉害。” 说完长安又兴致勃勃地在胤禔面前再舞了一次长木仓，最后累得气喘吁吁的。 小豆子赶紧将长安专用贵妃椅拿到院子里，端来桌子，放上长安专用水杯还有一些水果。 小豆子赶紧将长安专用贵妃椅拿到院子里，端来桌子，放上长安专用水杯还有一些水果。 胤禔瞥了一眼，“长安这奴才倒是好使。” “小豆子好呀——”身边人对自己是不是真心的长安是能够察觉出来的，小豆子堪称是奴才们衷心护主的典范了。 长安麻溜地爬上了自己的贵妃椅，坐在上头吃起了水果，还不忘记招呼胤禔：“大哥，吃果果。” 胤禔一看，长安当真是受宠，光是摆在这儿的果就有五种，分别用五个小碟子装着，被宫人精心洗干净，拨好皮，取最好的部分，切成大小差不多小块块，方便长安吃。 长安手里拿着勺子，跪趴在贵妃椅的扶手上，慢慢地将一块芒果舀起来递给胤禔：“大哥，啊——” 胤禔好笑道：“你还真把大哥当成孩童不成。”虽是这么说，胤禔还是顺着长安的意张开嘴。 谁料长安将手缩回来，径直放进自己嘴巴里，吃完后看着胤禔有些傻眼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哥要说「啊」才能吃。” “你这是在耍我呢？”胤禔掐了一把长安的脸颊，没好气地说道。 “没有呀，大哥说「啊」。”长安摸摸被掐红的脸颊，无辜地说道。 “啊——”长安又舀了一块芒果，地给胤禔。 胤禔怀疑地看了一眼长安，最后还是抛弃羞耻心，简短地啊了一声。 这回顺利地吃上了芒果，芒果很甜，几乎尝不到酸味，很好吃，难怪长安这么喜欢，放在了头一个吃。 “胤禔当真是出息，自己有手有脚，还让长安喂。”康熙看完一批奏折，转过身看向窗外，就瞧见长安喂他吃水果的一幕。 “十五阿哥小小年纪便懂得友爱兄长，还是万岁爷教导有方。”梁九功又站出来拍马屁。 “你这嘴倒是利索得很。”康熙笑道。 长安三两下吃完了芒果又将目标转移向了一旁红彤彤的草莓。① 比起尝起来甜甜的芒果，草莓吃起来便带着一丝果酸，酸甜酸甜的也是长安的最爱。 “咦？”长安吃着忽然注意到草莓上有一个黑点点，手指在上边扣了扣，黑点点就黏在了长安的手上。 “怎么了？” “大哥，这个是什么？”长安将食指伸给胤禔瞧，和白皙的指肚对比，黑点的存在感就很明显，“这个是草莓上看到的。” “今日准备这草莓的是谁？”胤禔冷着脸问道，这处理草莓的人这般不仔细，竟让脏东西粘在了草莓上。 一旁的小豆子脸色也是一变，生怕脏东西吃坏了长安的肚子，上前一看，原来是草莓的种子，应当是处理草莓的时候没注意让种子黏上去了：“大阿哥，小阿哥，这是草莓长在表面上的种子，应当是底下人不当心粘了上去。” 守在一旁的张庆贵默默地前往御书房将此事告知梁九功的徒弟。 乾清宫的奴才唯有康熙才有权进行处置。 胤禔和长安都不曾见过真正的草莓的样子，他们吃的各种水果都是奴才们处理好切好再端上来的，还真不知道这玩意是草莓种子。 “种子是什么？”长安任由胤禔帮他用帕子擦干净手，不解地问道。 “种子就是能够长出芽，慢慢地长大，最后长成树，开出花，结成果的东西。”胤禔没有见过真正的种子，却从书中了解到种子的意思，用着简单的话语向长安解释道。 长安眼睛一亮，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想法：“长安要种种子，就可以有好多好多的果果吃。” 作者有话说： 我不理解，为什么单独的枪不会被屏蔽，长qiang却会被屏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被这个长qiang折磨死了）空格会自动消掉，还是「木仓」吧QAQ； 注①：草莓是在清朝传入中国的，不过应该和现在的草莓有些不太一样。我不是很爱吃草莓，但是超爱吃草莓糖葫芦。 第103章 “种种子？”胤禔不知道长安为什么会想到自己种果吃, 轻笑一声说道，“我们是皇子，想吃什么说一声, 那些奴才们便会呈上来，哪里需要自己种。” 士农工商，农虽然排在了第二，但他们代表的是皇族, 凌驾这四个阶层之上, 哪里需要亲自去做这些活。 “长安想要种给阿玛吃，种给哥哥吃。”长安摇摇脑袋, 就是想要自己种, 想象着自己看植物一点点的长大，开花结果，长安就忍不住晃了晃脚丫子。 “上回汗阿玛带着我们兄弟几个去种田可还记得？”胤禔寻思着寻个理由让长安打消种地的念头, 便问道。 “记得。”长安点点头，不知道胤禔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看，我们耕地又累又脏，等这田里的麦子成熟是要好几个月的, 若是换了这果, 时间就更长了, 你若是喜欢草莓或是旁的果, 大哥都给你寻来，大哥可不舍得长安累着。”胤禔耐心地劝说。 长安没有实际体会过耕地, 却记得那天大汗淋漓的阿玛和哥哥，纠结了好一会, 这才打消了种地的念头。 “这草莓不够干净, 端下去。”胤禔推了推装着草莓的瓷盘。 很快, 一盘新的草莓被端了上来，胤禔仔细检查过后这才放心地给长安品尝。 为了防止胤禔纵容长安吃太多水果，康熙还特地出来警告了一番。 于是这水果大半都被胤禔吃到了肚子里，每样剩余两到三块给长安。 好在长安也并不在意这些，舀着为数不多的水果，吃得满嘴都是水果汁。 吃着吃着还会对胤禔露出大大的笑容。 这一次，吃了不少水果的胤禔心满意足地回到了乾东五所，直到临睡前，都还能感受到嘴里甜丝丝的味道。 有康熙的保护以及哥哥们的陪伴，长安开开心心地度过了整个三月份。 其中三月十八日这天的万寿节，在康熙的要求下，长安还表演了一番可爱的剑舞，惹来了众人的大肆赞赏，羞得长安躲到了康熙的怀里久久没有抬起头来。 某日，乾清宫又迎来了一位皇子。 长安抬头一看，发现来人是胤俄：“十哥！”之后长安便下意识地朝胤俄的身后看去，等着胤禟的出现。 等了好一会都没有见到人，又见胤俄一直低着头站在自己的面前。 长安这才察觉到胤俄身上萦绕的沉郁的悲伤气息，不由得心慌，上前抓住胤俄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道：“十哥，九哥呢？” 明明每次胤俄来的时候都会和胤禟一起，为什么今日胤禟没有来，胤俄又那么的奇怪。 听到这一声九哥，胤俄再也憋不住内心的情绪，蹲下身子和长安平视，他实在是太难过了，所以才会来找长安，可是他不敢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告诉长安，他怕长安会和他一样难过。 长安才发现，胤俄的眼睛红肿得厉害，像是哭了一整日，脸颊上满是泪痕，嘴角充血，几乎要被咬破，通过细小的缝能清晰地看到胤俄眼底的悲伤。 “十哥不哭。”长安轻轻抚摸胤俄的脸庞，帮他擦掉眼角的泪水。 胤俄再也压抑不住悲伤的情绪，不管不顾地抱住长安，将脑袋搭在长安的肩膀上放声大哭，豆点大的泪珠不断地从眼眶中溢出，浸湿了长安肩膀处的衣服。 长安能感受到胤俄身上的颤栗，嘶哑的哭声听在长安的耳朵里仿佛最苦的中药那般的苦涩。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由自主的被影响，一颗颗泪珠却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受控制地落下，随后就是压抑的呜咽声，没一会，呜咽的啜泣声变成了持续不断的哭声，最后长安和胤俄一样放声大哭。 整个偏殿中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哭声，久久不曾断绝。 当康熙闻声赶来的时候，便见到一大一小两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原先还有些生气胤俄来找长安，还将长安惹哭的康熙顿时什么火都升不起来了，连带着火星都被浇灭得彻彻底底的。 想到胤俄痛哭的原因，康熙的心脏也是阵阵的刺痛。 他的老九，他好不容易养到十岁的老九如今高烧不退，比当初长安的情况还要糟糕，难道他就要失去这个儿子了吗？ 康熙摆手让所有人退下，面色沉痛地蹲下身子，将自己两个痛哭的儿子搂入怀中。 感受到康熙的气息，长安微微睁开紧闭的双眼，投入康熙怀里哭得更加地撕心裂肺，虽然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康熙和胤俄强烈的哀伤情绪还是让他无所适从，只能通过哭将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 “有汗阿玛在，不会有事的。”康熙语气轻柔的哄道，两只宽厚的手掌一点一点地安抚着两人的情绪。 良久，胤俄和长安哭累了，在康熙的怀里睡了过去。 康熙刚想将两人抱起来，却发现蹲久了两只腿麻得厉害，只能喊来梁九功将长安和胤俄抱起来，放到偏殿的床上休息。 而他则是坐在罗汉床上缓解麻痹的双腿。 梁九功安安静静地将两位皇子放到床上，掖好被子，看着他们红肿的双眼长叹了口气。 九阿哥身子素来健壮，怎么就忽然一病不起，连太医束手无策了呢。 双腿终于不麻木了，康熙上前坐在床边，低着头凝视着两人，在梁九功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一滴泪水从康熙的眼角滑落，滴落在棉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让人拿热毛巾给小十和长安敷一敷眼睛，消消肿，免得醒来不舒服。”康熙缓缓说道。 说完便起身往御书房走去。 翻了翻桌上的奏折，看了两眼，康熙便觉得心烦意乱，脑海里不时闪现长安和胤俄抱头痛哭的模样以及胤禟昏迷不醒的模样。 烦躁地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又重重地放下：“这茶水怎么这么凉，是谁奉的茶，把她遣回内务府。” 梁九功心中一凛，悄无声息地退出御书房，让人将那位奉茶宫女送回内务府，又让人新泡了温度适中的茶水进去。 那名奉茶宫女听闻这个噩耗哭得不能自已，跪求梁九功饶命，她十四岁入宫，已经在御前伺候了十年，再有一年，她便可以出宫许人家了。 这退回内务府的奴才向来不会有好下场，各宫都不会要，还会被派去做最苦最累的活，她焉能安稳的出宫嫁人。 梁九功也知她是受了无妄灾，加上共事多年，他深知此人最是稳重低调，到底还是心软了，便让徒弟跟着她一块去，和内务府派遣奴才的管事知会一声，给她找个好去处。 “梁九功，滚进来。”康熙吼道。 梁九功轻拍脸颊，哎哟，他自己都有些自顾不暇了，怎么还有闲工夫管起了别人。 麻溜了进入了御书房，便感受到凝滞的气氛，“万岁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摆驾翊坤宫。”康熙的瞳孔漆黑如墨，紧紧盯着梁九功。 梁九功瑟缩一下，赶紧道：“回万岁爷，御辇已经在宫门口候着了。”他这不是怕万一九阿哥真的不行了，提前备好御辇，方便万岁爷随时去瞧九阿哥。 康熙沉默地起身，沉默地往门外走去，最后沉默地上了御辇。 御辇一路平稳地将康熙送到了翊坤宫。 尚未进入翊坤宫，康熙便听到了翊坤宫内隐隐传来的熟悉的哭声。 那是一直以来颇受他宠爱的宜妃的哭声。 宜妃性子霸道，自从胤禟生病后，就强硬地将胤禟从乾东五所接回了翊坤宫偏殿，并将住在翊坤宫偏殿的几位低位妃嫔通通赶到了后殿。 对于宜妃的行为，康熙一直保持着默认与纵容的态度。 进入偏殿，康熙便能闻到极其浓郁的药味，再进入到室内，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头发凌乱，衣着简单的宜妃。 宜妃听到动静，晃晃悠悠地起身给康熙行了礼。 看着一向是人间富贵花调调的宜妃这般素净的打扮，再看憔悴的面容不但没有将宜妃姣好的面容毁去，反而让宜妃添了几分弱柳扶风的美。 只是再美的宜妃此时都不能引起康熙的悸动，扫了一眼，康熙就将目光放到了床上。 胤禟正侧躺在床上，背后有一方枕头当着，防止他躺平，整个人呼吸微弱，全身烧得通红，最恐怖的是胤禟的耳后，有着拳头一般大小的脓包。① 隐约能见皮下又白又青又黄的脓液，周围一片因为炎症导致的红晕。 胤禟的高烧正是这个脓包引起的，这样大的脓包令太医院的太医束手无策。 倒霉的林太医因为精通儿科的缘故再次被拉了过来，好在这次他不是主治，但也是积极地跟在主治陈太医进行沟通。 然而这个脓包格外的顽固，不论是通过抹药的方式还是通过针灸的方式都无法让其消退。 他们只能无措地看着脓包越长越大，而九阿哥也终于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 康熙见脓包比昨日看得大了些许，愤怒地踹了一脚跪在一旁的太监身上：“太医呢？药也用了，也针灸过了，为何半点不见效！” “太医说，此次只能看胤禟的造化了。”宜妃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内心几乎被悲伤淹没。 胤禟是她的第二个儿子，却是她真正亲自抚养的第一个孩子，她本该将他呵护好的，可是她一边牵挂着养在太后宫中的胤祺，一边心惊胆战的养着体弱多病的胤禌，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将胤禟忽略。 谁知，如今躺在这床上会是她一直以为健壮的胤禟，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病的人是她。 康熙闭上双眼，掩盖内心的悲痛，“朕的小九会平安无事的。”颤抖的手抚摸上胤禟的脸颊，入手一片滚烫，几乎烫得他想要将手移开。 作者有话说： 注①：这个病在胤禟是真的得过，高烧不退命悬一线，差点就宣告死刑了，然后被西医用手术的方法治好的。 第104章 处理完康熙分配的折子, 胤礽摁了摁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来到了乾清宫，却并未见到康熙的身影, 疑惑的问道：“汗阿玛呢？长安呢？” “回太子殿下，万岁爷起驾翊坤宫，今儿十阿哥来寻十五阿哥，两人哭了许久, 此时都在偏殿中睡着了。”乾清宫的另一位职权仅次于梁九功的太监魏珠站了出来, 恭敬地对胤礽说道。 “孤去看看。”胤礽想到长安哭泣的场景，心里一纠, 赶紧朝偏殿走去。 他们都是已经来惯了乾清宫, 再有魏珠带领，也没有人敢拦着，胤礽顺利地来到了偏殿。 往内室走去, 见到长安红肿的双眼那一刻，胤礽心情瞬间变得无比的糟糕，连忙询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坐着陪了长安好一会儿，轻轻抚平长安皱起的眉头, 胤礽方才问道：“胤禟的病如何了？” 胤礽并不喜欢自己底下的这些弟弟, 从小就被康熙宠着长大的他固执地认为正是这些弟弟的出生才会抢走了汗阿玛对他的喜爱, 甚至等到这些弟弟们日益长大, 在索额图的影响下，他更加觉得这些弟弟碍眼, 因为他们在康熙的高压教导下越来越优秀。 可他偏偏拿这些弟弟没有办法，只能更加努力地学习, 成为众皇子中最优秀那个, 只有这样他的太子地位才会稳固。 所以胤礽只在得知胤禟病重的时候去瞧过两回, 之后除了让人送药过去再没有关注。 “回太子殿下，九阿哥只怕是不好了。”万奇正低声说道，生怕声音大了会吵到十五阿哥休息。 “情况都这般糟糕了？”胤礽还以为胤禟的病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病得久了一些。 “太医说，九阿哥的病情一直在恶化，耳后脓肿不但没消退反而愈演愈烈，内外邪气阻塞，高烧不退。”胤礽不关注胤禟的病情并不意味着万奇正就能不关注，想了一下他便将胤禟的病情转述给了胤礽。 “九哥——”睡梦中的长安似有所察地喊道。 胤礽一惊，赶紧拍了拍长安的后背，让他重新睡过去。 而一旁的胤俄则是醒了过来，下意识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有些认不清坐在床边的人是谁：“汗阿玛？” “汗阿玛在翊坤宫。”胤礽一边轻拍长安，一边回道。 胤俄才发现眼前的人是胤礽，弱弱地喊了声：“二哥。”听到翊坤宫三个字，胤俄眼中的泪险些又要夺眶而出。 生怕自己吵到长安休息，胤俄最后还是憋着泪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 “二哥，弟弟先告退了。”胤俄看了眼长安，注意到长安红肿的眼睛，心里很是内疚，更想哭了，只能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去。 走在宫道上，犹豫半天，胤俄最后还是往翊坤宫走去，他要陪着九哥才行。 “你怎么过来了？长安呢？”康熙问道。 “二哥在偏殿陪着长安，儿臣醒了，便想来看看九哥。”胤俄低着脑袋道。 康熙点点头，知道胤禟和胤俄两人的感情很好，此时若要胤俄离开他也是不肯的。 “小九，小十来找你了，你快些醒来吧，他还在等着和你玩呢。”宜妃哽咽着声音说道，纤细的手紧紧抓着胤禟滚烫的手，哪怕烫到了也不肯松开。 很快就到了该上课的时间了，康熙却怎么也说不出让胤俄离开去练骑射的话，长叹一口气，还是让梁九功给胤俄请了一日假。 胤俄这幅恍恍惚惚的模样，只怕也是学不进去的。 康熙到底政务繁忙，没能在翊坤宫待很久就回到了乾清宫继续处理政务，临走前不忘嘱咐敲打一番太医。 回到乾清宫，康熙心中的躁意依旧，在胤礽的建议下决定张贴皇榜，在民间寻找能医治胤禟的能人异士。 也不知道是不是哭起来太耗费体力了，直到傍晚长安才悠悠转醒。 在偏殿罗汉床上坐着的康熙也是第一时间察觉长安的动态，快步上前：“醒了？” 长安有些睡断片了，迷迷糊糊地趴在康熙怀里，脑海里的记忆不断地在进行加载，整个人也变得呆愣。 “长安？”康熙不放心地又喊了一次。 长安这才猛然抬头：“长安在这里。” “朕还以为你傻了呢。”康熙轻笑，摸了摸长安的脑袋。 “长安不傻。”长安重新趴到康熙怀里，又忽然抬起头，“阿玛，九哥呢？” 康熙沉默，他不知道要怎么跟长安说胤禟病重一事，中午时候长安哭得凄惨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长安想见九哥。”长安瘪嘴。 “天色暗了，你九哥也睡了，明日朕再带你去瞧你九哥。”康熙知道长安对情绪十分敏感，所以才会被胤俄带着一同哭。 自己近来心情不好长安已有所察觉，胤俄一来长安便已经意识到是胤禟出了事情，他是瞒不了多久的，总该让长安见一见胤禟，胤禟那么疼爱长安，兴许见了长安病情会有所好转。 “长安想九哥。”长安的情绪十分低落，抱着康熙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康熙再次拒绝，“朕说了，明日再去，不要打扰你九哥休息。” 长安眼神变得黯淡，哪怕是康熙让人端来了杏仁酪也不肯用，只是静静地抱着康熙，任凭康熙怎么哄都是一副焉哒哒的样子。 康熙深深地叹息，又心疼又无奈：“真拿你没办法。” 翊坤宫。 “额娘，您已经守了快三日了，儿子与十一弟在这里守着，您快回去休息吧。” 胤祺和胤禌作为胤禟的同胞兄弟，心里一直是记挂着胤禟的，每日下了学就会来翊坤宫，眼睁睁地看着胤禟昏迷不醒，他们心中的悲伤丝毫不亚于胤俄。 “不，我要在这里守着小九。”宜妃果断拒绝，一副谁也别想让我和胤禟分开的表情。 “皇上驾到！”就在这时，守在宫门口的太监发出了尖锐而响亮的声音。 宜妃奇怪康熙怎么在这时候过来了，可疲惫的身子让她不想思考了，在室内静候康熙的到来。 “九哥——”长安没有来过翊坤宫，在陌生的地方还是有些不适应，进入室内又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如果不是知道九哥就在里边，长安有些不乐意进去。 众人给康熙请过安后起身。 胤祺拦住跑过来的长安，问道：“长安怎么过来了？” “五哥，十一哥，长安要九哥——”说着长安便探着脑袋想看床上的胤禟。 胤祺抬头看向康熙，有些犹豫，九弟耳后的脓包着实吓人，他怕会吓到长安。 “他一直念叨着小九，让他看看吧。”康熙道。 胤禌也不放心，悄悄用一块帕子将胤禟的脓包遮住，免得长安看到了害怕。 宜妃见到胤禌的动作微微蹙眉，却没有说什么，任由长安走到床边，或许她也期盼着长安这个胤禟最喜欢的弟弟能够将胤禟唤醒吧。 “九哥。”长安刚一靠近胤禟就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热气，不由得呜呜呜地哭出了声。 “九弟，你看你把长安惹哭了，你还不快起来哄哄。” “阿玛，九哥烫。”长安凑上前拉住胤禟的手，就条件反射地将手收回来，转过头向康熙求助。 “你九哥生病了，所以才会这么热的。”宜妃拿了浸过冷水的帕子给胤禟擦脸擦手，这样胤禟就不会烧得这么厉害了。 “生病会不舒服，要喝药药，喝了药就好了。”长安还记得康熙他们哄他喝药的时候说的话。 宜妃轻抚胤禟的脸颊，“药已经喝过了。”只是始终不见起色。 “长安和你九哥说说话吧。”康熙道。 “九哥，长安在这里，不怕不怕——”长安趴在床边，脑袋靠着胤禟的胸膛，轻轻拍着胤禟的胸口。 一道众人看不到的光芒从长安身上汇入胤禟身体里，唤醒了胤禟的求生意识。 因为生病陷入彻底昏迷的胤禟已经彻底崩溃了。 脑袋、耳后不断传来阵阵刺痛，周围是漫无边际的黑暗，他试图在这黑暗中找到一条出路，可是无论他怎么走，都仿佛回到了原地，他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浑身上下除了疼没有其他的感受。 他失去了时间概念，意识渐渐被剥离。 算了，就这样吧，他好累...... 胤禟躺平在地上，四肢都宛如灌了铅一般沉重，睁开的双眼慢慢地合上。 混沌的大脑已经让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她好像还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人，想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微弱的光在黑暗中亮起，胤禟猛然起身，连滚带爬地朝着唯一的光芒走去，他已经顾不上前边的光芒究竟是光明还是深渊。 “九哥，长安想玩秋千。”长安还在锲而不舍的和胤禟说话。 胤禟猛地抬头看向那黑暗中唯一的一丝白。 他好像...听到了声音。 那是谁？ “九弟好像有反应了。”一直盯着胤禟的胤祺忽然大声喊道，他看到胤禟的眼珠子滚动了一下。 胤禌：“九哥。” “真的吗！”宜妃惊喜地喊道，“长安，你再多叫几声，再叫几声小九就能醒了。”宜妃抓住长安的手臂，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长安的身上。 “宜妃！”康熙呵斥道，上前让宜妃松开抓着长安的手。 “还不快去传太医。”房内众人因胤禟有动静的缘故乱了起来，梁九功却始终保持冷静的大脑，让人去请太医来。 “九哥-九哥-腓腓的九哥——”长安喊着喊着就哼了起来。 “谁说爷肥？”胤禟刚恢复一些意识，都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听到有人说他肥，这下可把他给惹急了，哪怕喉咙再不舒服也哑着声音问出了声。 作者有话说： 注1：这里说明一下为什么长安能够唤醒胤禟，能力没有超纲，腓腓使人忘忧，忧是精神的一种情绪，所以腓腓一定程度上能够在精神上链接。而且唤醒并不代表着病好了，毕竟腓腓没有这个功能，只是人醒来了能够更加配合治疗等等，病还是要大夫好好治才能好的。 注2：这里胤禟是胖但好看，只是不喜欢被人说胖。（历史上的老九因为胖而且不好看没少被嘲笑，兄弟们还会拿他开玩笑，雍正还在登基后说他痴肥臃肿。） 第105章 “小九你醒了！太医呢, 小九醒了。”康熙耳朵尖，听到了胤禟的声音，赶紧让人去请太医来查看情况。 梁九功赶紧道：“万岁爷, 太医已经候着了。” 太医应声而入，脸上的神色也不知是喜是悲。 最前方的是左右院判以及林太医，三人轮流给已经有意识的胤禟细细诊脉，互相对视一眼, 最后由左院判带头回道：“回万岁爷, 九阿哥能清醒过来便有了一线生机，只是这脓包, 微臣才疏学浅, 实在是束手无策。” 言外之意就是人有活着的希望，但这病我们医不好。 “什么叫束手无策，太医院那么多名贵药材, 难道就没有对症的药材吗？那么多的古书典籍，朕就不信上头没有丁点此病治疗方案的记载。”康熙拍桌怒吼道。 康熙这一声不但将太医吓得以头抢地，长安也被吓了一大跳，惊恐地看着康熙, 还不忘拍拍胸脯：“长安不怕不怕——”又害怕胤禟被吓到, 伸出小手给胤禟也拍了拍, “九哥不怕, 长安在。” 康熙还想再训斥太医，眼角瞥到长安, 还是把即将说出口的话憋回去了：“你们三人乃是太医院医术最高的人，倘若连九阿哥都医不好, 朕焉能放心将自己的安危交给你们。” 这话就差明着说如果你们治不好, 也不用在太医院继续待着了。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三位太医诚惶诚恐地磕头。 康熙摆摆手让他们下去, 三人下去后也不敢耽搁，一边制药方一边商量着该怎么给胤禟治疗。 “刚才谁说我肥？”一拿他能够微微睁开眼睛，还没有看清楚面前都有什么人，再次执着地问道。 对上胤祺和胤禌的目光，长安嘟着嘴说道：“长安说的是腓腓，不是肥肥。” 胤禟知道腓腓是什么，放下心来，没人说他肥就好了。 宜妃在一旁都要气笑了，威胁着说道：“小九，若是你此病去了，本宫便让人在你的石碑上刻上痴肥皇子四个大字，让世人瞧见了都要笑话你一番。”在她的眼里，她的胤禟是最好的孩子，如果不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胤禟能够活下来，怎么也舍不得说他痴肥。 “不可以，咳咳咳...”一听这话，胤禟反应格外的激动。 宜妃一边轻拍胤禟的后背，一边憋着泪：“所以你要好好活着才是。” “九哥要好好的——”长安也跟着说道。 “长安，我听见你的声音了。”胤禟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所以他才能醒过来。 “长安在。”长安贴近胤禟，奶香的气息入鼻，胤禟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九弟喝点水。”胤祺注意到胤禟有些干裂的嘴唇，让人装了杯干净的水，喂他喝了两口。 喝了水胤禟的嗓子总算没那么难受，人也清醒了一点，终于想起来要问自己的情况：“我这是怎么了？” 正当胤祺想要解释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哭声：“九哥，你终于醒了，你快吓死我了。” 伴随着这道声音，胤俄出现在室内，猛地向床边扑去，一边扑一边大哭着。 他陪了胤禟一下午，夜深了，这才离开，刚回到乾东五所不久，就听到了康熙和长安前往翊坤宫的消息，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的时候，一直守在翊坤宫的近身太监忽然来报，胤禟终于醒了过来。 胤俄顿时什么也不顾了，直接往翊坤宫冲。 “十弟。”胤禟看到胤俄肿得一塌糊涂的眼睛，也知道他这些天在为自己难过，“放心吧，我没事。” 胤俄之后，其余得到消息的皇子也匆匆赶来，不论是否真心，至少他们都会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给康熙看。 胤禟醒来，众人的心却因为太医的话并没有落下。 好在，自从他醒来，病情也再也没有恶化。 张贴皇榜的第二日，便有两位据说来自西洋的大夫揭皇榜，据他们所说，他们能够通过特殊的方式医治好胤禟。 只是具体的方式他们并犹豫了半天没有明说，只是坚定地保证他们一定能够医治好胤禟。 康熙并未完全相信他们的话，考虑了两日，却发现胤禟的情况虽然没有恶化，也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高烧也是持续不断，整个人越发地没有精神。 询问过太医，确定太医没有丝毫办法之后，康熙终于还是不顾宜妃地反对，同意了西洋大夫对胤禟进行治疗。 死马当成活马医罢了。 事实证明，这两个西洋大夫是真的有点能耐，胤禟经过治疗之后情况就好转了。 康熙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的治疗方法就是通过对脓包进行适当的切割，以此来消除脓肿。 这样大胆的手段乃是太医院万万不敢为的，康熙也是阵阵的后怕。 割掉了脓包，用上几日药，胤禟的烧便退了下来，除了偶尔还会因为伤口发炎而导致轻微的低烧之外，便再无其他不适。 康熙龙颜大悦，不但大方地在京城划了两套宅子赠予他们，还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 不到一个月，胤禟就重新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仗着宜妃和康熙的心疼，没少带着胤俄在皇宫里上蹿下跳，还顺带着长安一块，把御花园的花薅秃了不少。 “九阿哥，这花是皇上最为喜爱的玉满楼，求您手下留情。”眼看着胤禟的魔爪要伸向刚摆出来的玉满楼牡丹，专门伺候的小太监哭丧着脸，跪下求道，却不敢有丝毫的阻拦。 胤禟的动作一顿，看向长安，引诱道：“长安，这花好看吗？” “好看。”长安点头，这牡丹花莹白似雪如玉，可好看了。 “那我们摘了送给汗阿玛好不好？”胤禟继续道。 看到小太监似乎还想说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太监立马闭上了嘴巴。 “九哥，万一汗阿玛怪罪下来...”胤俄有些担忧地提醒道。 “放心吧，以汗阿玛对我们三人的疼爱，区区一朵花，汗阿玛不会怪罪的。”胤禟这些日子被宠飘了，不以为意地说道。 偷听墙角的康熙都要气乐了，这糟心儿子算是白疼了。 “胤禟你倒是说说，朕不会怪罪什么？”长安的手就要把花摘下来了，康熙的声音忽然响起。 “汗阿玛，长安给你摘花花。”长安还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问题，摘了一片花瓣噔噔噔地跑到了康熙面前，满脸开心地说道。 康熙看着自己还没来得及欣赏的玉满楼少了一片花瓣，深吸一口气：“长安真孝顺，只不过这花长在土里才能开得更久。”所以别再霍霍他难得培育出来的玉满楼。① “那好吧。”长安遗憾地说道。 “小九，小十，还不赶紧去练骑射吗？”康熙睨了两人一眼。 两人讪讪一笑，仿佛脚底抹油一般，说完「儿臣告退」就消失在了御花园之中。 “哥哥要骑马射箭呀——”长安指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说道。 康熙颔首，直接把长安抱起来：“你跟着朕回去好好读书。” “长安不想读书。” “朕的皇子可没有目不识丁之人。”康熙道。 “长安还小——”长安继续不死心地说道。 “你八哥五岁就已经能够熟读儒家经典，受到了不少汉臣的大肆赞赏，你如今可都已经三岁了。”康熙拿着胤禩和长安对比了一番。 他说的是康熙二十六年他得意地带着大臣们考校皇子那次，那一次除了汉语说不利索的胤祺之外，其余皇子的表现都格外的亮眼，尤其是五岁的胤禩，小小年纪，给了他不少惊喜，也是那之后，胤禩才受到了他的关注。 “八哥是八哥，长安是长安，八哥不是长安，阿玛不拿哥哥比。”长安逻辑清晰地辩驳道，他不喜欢康熙拿他和别人进行比较。 “你们都是朕的儿子，自然是要拿来相比的。”康熙挑眉，完全不在意长安的不满。 “长安要和自己比。” “那今天的长安有没有比昨天读了更多书，背了更多诗？”康熙好笑地问道。 “没有。”长安丧气地垂着脑袋，今天他醒来后就开始玩，然后又被胤禟带出门，都没有来得及读书。 康熙轻笑：“那还不回去读书。” “公仪仲子之丧，檀弓免焉。”②刚进入乾清宫就能听到琅琅读书声。 “你瞧你十一哥都这般的勤奋，你可得多努力才是。”康熙道。 如今的时辰应当是在校场练习骑射，只是这几日的日头比较猛，宜妃又因为胤禟的事情将三个儿子都看得很紧，注意到胤禌去了校场回来脸色有些发白，便特地和康熙求了让他留在上书房读书。 “长安也勤奋。” “睡觉勤奋还是吃东西勤奋。” “吃东西勤奋！”长安一脸骄傲地说道，“皇玛嬷说能吃是福，长安有福气！” “朕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得意于自己能吃的。”康熙调侃道。 说着康熙已经带着长安走进了上书房。 “儿臣参见汗阿玛。”胤禌立马放下手中的书给康熙请安。 对这个今年虚岁八岁的儿子，康熙的态度还是很温柔的：“礼记前边的可读完了？” “儿臣已读、背、写过一百二十回。”胤禌一直都知道，以自己不能武的身子，想要得到康熙的重视，唯有用功读书才行，这才在小小年纪就将四书五经读了大半。 看着他自信的模样，康熙便随口问了几个问题。 胤禌恭谨的一一作答。 “嗯，回答得还算是可圈可点。” 胤禌知道康熙这是满意的意思了，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注①：玉满楼又名「白雪塔」出自于洛阳，确实是名贵物种，至于珍贵程度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好看是真的很好看。 注②：出自《礼记》檀弓上。 第106章 “十一哥好厉害。”长安鼓掌, 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崇拜地看着胤禌。 “你也得努力努力，赶上你十一哥才是。”康熙见缝插针地激励长安。 “哥哥厉害，长安就不用厉害了。”长安表示自己才不吃这一套。 “你哥哥厉害, 作为弟弟更不应该输给他们才是。”康熙险些被长安的歪理给带歪了，白了他一眼。 “长安，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多读些书是好事。”胤禌也知道长安聪慧但不喜读书, 也跟着劝说。 “没有黄金, 没有玉。”长安摇摇头，他才不会被骗呢, 什么黄金屋, 颜如玉，都是假的，他有黄金, 也有玉。 康熙无奈，没有再和长安争辩，看向胤禌，语气温和地说道：“你且好好读书, 若是读累了休息一会也无妨, 千万别累着自己了。” “儿臣知晓。”难得收到来自康熙的关心, 胤禌激动的拱手应道。 “尔等作为哈哈珠子除了要陪阿哥好好读书, 但也别忘了看顾好阿哥的身子。”康熙扫了一眼跟在胤禌身后的哈哈珠子，敲打了一番。 所谓哈哈珠子就是皇子们的伴读, 一般而言每个皇子有四位，这些哈哈珠子的来历也不简单, 大都是功勋大臣之子, 也有一小部分是皇子母家的孩子。 这些哈哈珠子不仅是陪读, 还会代替皇子受罚。要知道皇子们可都是金枝玉叶，于师傅们而言皇子更是君，可是打不得骂不得的，所以若是皇子们哪里做得不到位了，被处罚的只能是哈哈珠子。 纵使如此，功勋大臣仍是十分愿意将自己儿子送入皇宫作为皇子们的哈哈珠子，毕竟跟随者皇子一同长大，其亲密程度自然不言而喻，倘若皇子得宠，皇子们跟着出巡，哈哈珠子们也是能跟着出巡的，而长大后哈哈珠子也将会默认成为皇子们的人，为皇子们办事，这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 敲打完哈哈珠子，康熙又带着长安来到了作为皇子们汉学师傅的张英面前，向他询问皇子们的近况，问过之后这才回到御书房。 进入御书房，长安就发现在康熙批阅奏折的桌子旁边多了个小型桌子，上头还放了几本书，顿时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长安，从今日起你便坐在这里读书。”康熙也是见过皇子们有多容易心软之后，痛定思痛，决定让长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读书。 “每日只需读一个时辰。”康熙见他想拒绝，又说道。 长安想了一下，一日有十二个时辰，每日读一个时辰也不算长，便乖巧地同意了。 其实长安也不是说讨厌读书，只是他不想和哥哥们一样，为了读书寅时作，戌时息，那样太累了，长安还是更喜欢躺平。 见状康熙这才欣慰地点了点头，如今先读一个时辰，等三周岁生辰过后再加半个时辰，再过两个月再加半个时辰，等到了入学的时候长安便不会抗拒了。 心思完全不再一个频道的父子俩就这样在御书房中和睦相处。 长安手里捧着画册看得津津有味，主要还是看上头的图画。 这画册是文学功底极强，精通水墨画的胤祉特地为他准备的，据说花了不少时间，几乎每一页都是一首诗加上一幅图，画册上的画很是精细，活灵活现，十分有趣。 康熙是一位专注力极佳的好皇帝，但当再强的专注力碰上长安的时候，都没办法继续维持。 只一会儿的工夫，康熙便瞧了长安好几眼，以此确认长安没有走神，好在效率并没有因此降低。 “长安，读一首诗给朕听听？”看折子累了康熙便会随机进行提问。 长安都会很配合地翻到画册的第一页，念道：“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画册上的大白鹅昂首挺胸，在芦苇荡中自由地游动。 “这首诗你都念了许多遍了，换一首。”康熙都有些听腻了。 长安翻了半天，试图寻找另外一首自己很熟悉的诗。 “拿来给朕。”等了一会，康熙直接将画册拿到手里，随意地翻了其中一页，递给长安，“就念这首。” 康熙翻的这一页上头画了两朵花瓣重重叠叠的花，正是牡丹花。 这上头的字每个长安都认识，组到一起便念得磕磕巴巴：“有此倾城好颜色...”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将上头的诗句念了出来。① “念得马马虎虎，等会儿记得多念几遍。”康熙对长安的要求向来比较宽松，听他能将不熟悉的诗顺利念出来，倒还算满意。 长安听了康熙的评价却不乐意了：“长安念的好！”他念得多好呀，抑扬顿挫，感情充沛，每次给哥哥念哥哥都会夸呢，他的自信心可膨胀了。 “你再念一遍朕仔细听听？”康熙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一回比上一回顺利了些许，康熙也配合着夸了两句，随后话题一转：“这诗是刘禹锡的诗，朕记得教过你另一首赞美牡丹的诗，你可还记得？” 牡丹长安熟悉，方才他在胤禟和胤俄的带领下还差点祸害了一朵名贵的牡丹，康熙一问他便脱口而出：“唯有牡丹真国色...”念起来比方才那首流利多了。 “过些日子南巡，朕带你去看一看花海长什么样子。”见他背的流利，康熙笑了笑说道。 南巡路上会路过江南等地，如江南那样暖风拂面的地方才是最适合牡丹花盛开的地方，在那里还能看到许多珍稀名贵的花卉。 除此之外，南巡途中更是有无数美如诗画的风景，叫人恨不得沉浸其中。 上回康熙南巡已经是康熙二十八年的时候，一边视察淮安治河，一边也是为了放松身心。 那会长安都还不曾出生，他也就带了老大和老二同行，今年还算是风调雨顺，他便想带着长安一同去江南瞧瞧， “南巡？”长安头一回听说南巡，歪着脑袋疑惑。 “从前你随着朕出巡都是去的蒙古，这回便要换个方向，往南走。”康熙解释道。 这么解释长安就懂了：“哥哥去吗？” “从你大哥到你十哥都去，除了你二哥，他需要留下来监国。” 康熙南巡是一早就做好准备的，最开始并没有打算带上胤禟和胤俄，只是上回胤禟病得太重了，他心有余悸，便添上了他，既然胤禟都带了，和胤禟好得跟双胞胎似的胤俄自然也是要带上的。 “二哥也一起去呀——”长安不懂监国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都没有和二哥出行过。 “你二哥是太子，朕不在京城，他便要留在京城，这样才能稳定人心。”康熙解释道，他当初立太子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稳定朝纲，告诉天下人自己后继有人。当他离京的时候，身为储君的胤礽必须留京监国。 “太子也是二哥。”长安还是不懂。 对上长安单纯懵懂的眼神，康熙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动作轻柔地摸了摸长安的脑袋，搬出那句说过许多次的话：“等长安长大了就知道了。” 长安叹了口气，撑着下巴想：那他还是不要知道了吧，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乖巧的坐在位置上读了一个时辰书，长安终于从御书房离开，进入偏殿，躺在宽敞的罗汉床上发呆。 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抱着布老虎睡了过去。 “万岁爷，十五阿哥又睡了。”梁九功得知长安的情况后禀告康熙。 康熙轻笑，这个又字用得灵性：“莫要让他睡太久了。” 傍晚，长安醒来，坐在床上放空自己，被小豆子伺候着喝了两口水，这才清醒过来，左看右看没有见到康熙：“阿玛呢？” “万岁爷尚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小豆子回道。 因为要准备出行，这些日子康熙还是很忙碌的，要处理好各部的事情，商议出行的路线等等，加上最近喀尔喀那边也不算太平，他们虽归顺大清，却更像是中立的，尚且需要多加联系。 康熙已经在考虑让四公主抚蒙喀尔喀，四公主出身虽不高，性子却是个坚韧爽朗的，加上年纪与新继任的喀尔喀郡王多尔济相当，是最合适的抚蒙人选。 这些都是后话了，如今四公主不过十五，距离抚蒙还早着呢。 “去找阿玛。”长安翻身从罗汉床上下来，迈着小步子往御书房走去。 “睡醒了？”康熙专注着看奏折，没有注意到悄无声息进来的长安，直到被抱住大腿，康熙这才低下身子把长安抱起来。 “醒了，长安想阿玛。”长安奶声奶气地说道。 “还是这么黏人。”康熙抱着肉乎乎的小团子，又看一眼手中的折子，罢了，明日再看吧。 抱着长安回寝宫的路上康熙还不忘提问：“长安，背一遍咏鹅。”咏鹅先前就已经学过了，今日又读了机会，背下来问题应当不大。 “鹅鹅鹅...拔毛烧开水，红烧与清蒸，吸溜。”长安咽了咽口水。② 康熙脸上的笑容一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骆宾王若是听了你这咏鹅，只怕是会被气活过来。” 长安一脸无辜：“那长安请他吃大鹅，大鹅好吃呀——” “你还真是个人才。”康熙气笑了，轻拍长安的屁股，没好气地说道：“给朕好好背，背不好明日的点心就没有了。” 长安控诉地看向康熙，怎么能拿点心来威胁他呢。 屈服于康熙的淫威，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咏鹅背了一遍。 “下回若是再淘气，朕可是要打屁股的。”康熙又拍了一下长安的屁股，警告道。 “不淘气。”知道康熙并非开玩笑，长安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小手捂住屁股。 作者有话说： 注①：「有此倾城好颜色」出自刘禹锡《思黯南墅赏牡丹》，下边的「唯有牡丹真国色」出自刘禹锡《赏牡丹》 注②：原版《咏鹅》出自唐代诗人骆宾王，改编版是在网上无意间看到的。 第107章 康熙要南巡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只是南巡随驾的名单众人并不清楚。 后宫自然是为了这稀少的随驾名单争得头破血流，今日你害我一下，明日我害你一下, 暗地里堪称波涛汹涌。 南巡路途遥远，不但能和康熙培养感情，还能感受话本中描写得如痴如画的美景，他们这些被困在皇宫的人自然是挤破了脑袋想去的。 最后这个名单还是由贵妃和三妃询问过康熙之后敲定。 有幸随行的人为宜妃和荣妃, 另外还带上了两位前年新入宫的还算有几分宠爱的庶妃。 皇子中能随驾的人便是先前康熙说的从胤禔到胤俄, 排除胤礽之外的八人以及长安。 皇子中已经成亲的胤禔和胤禛在征询过康熙的意见之后便想要带着福晋一起，只是大福晋不放心将四格格交给惠妃照顾, 不愿意同去, 四福晋见大福晋不去，自己也不好意思，跟着拒绝了。 康熙孝顺, 在太后提了一嘴想看江南风光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带上了太后，太后又不舍得五公主，故而五公主也出现在了随驾的名单上。 五公主欣喜得跑去和姐妹们炫耀，换来了无数艳羡的目光, 其中隐隐还藏着嫉妒。 —— 得知南巡名单又没有自己的胤礽心情复杂地来到乾清宫, 在见到长安的那一刻, 紧绷着的心情这才略微放松下来。 “长安你在做什么？”胤礽默默走到长安的身边, 轻抚他的后背。 谁知长安像是受惊了的猫一样猛地弹起来，撞到了胤礽的身上, 捂着脑袋痛呼。 “对不起，是二哥吓到长安了, 方才撞到哪里了？头疼吗？”胤礽心疼地摸摸长安抱着的脑袋, 满是歉意地说道。 “不怪二哥, 二哥好——”长安撞得并不严重，没一会儿就不疼了，见胤礽有些担心地给他道歉，连忙说道。 胤礽放下心来，问道：“方才这是在做什么？这么专注。” “长安要...”长安的话刚要说出口，又马上捂住嘴巴，“这是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二哥不能知道吗？”胤礽装作失落的样子，可怜巴巴地看着长安。 “秘密告诉二哥就不是秘密了。”长安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为所动，转头看向身后的大箱子，生怕胤礽看到里边是什么东西，赶紧拉着胤礽的手来到了外室。 “嘤嘤嘤，长安都不喜欢二哥了。”或许是今日心情有些烦闷，胤礽难得幼稚了一把。 长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拍拍胤礽的大腿：“长安永远喜欢二哥。”说着对胤礽招了招手。 胤礽猜到长安想做什么，低下头将右脸递过去。 “mua——”长安在胤礽脸上亲了大大的一口，换了边脸再贡献一个，连脑门也不放过，以此来证明自己会一直喜欢胤礽的。 这三个吻亲得胤礽心软得一塌糊涂，蹭了蹭长安的脸颊，忽然觉得儿子长寿是半点也比不上长安：“二哥最喜欢长安了。” “最喜欢长安的二哥可以帮长安解开这个吗？”长安忽然想起来自己前不久刚得到的一个木盒子。 这个木盒子是胤禛送过来的，和一般的木盒子不一样，不能够直接打开，听说里边有机关，可长安怎么也打不开。 胤禟胤俄来的时候他问过他们，他们弄了半天也打不开，最后急的胤禟直接就要把木盒给砸了。 “这是谁送的？”胤礽拿起来晃了晃，里头应当是装了东西，摇晃的时候是能感知到的，而这个木盒子的机关也很巧妙，需要按照步骤来才能打开，并非长安轻易能够打开的，胤礽怀疑送东西的人就是单纯想折磨长安的。 “四哥送哒，说里边有惊喜。”长安眨巴眨巴眼睛，对里边的东西很好奇。 “你四哥有说怎么解开吗？”胤礽又问，以胤禛对长安的疼爱，应当不会为难长安的才是。 想了半天长安终于想起来胤禛送这东西的时候带上了一张纸，于是屁颠屁颠地进入室内，很快就拿了一张米黄色的宣纸递给胤礽。 长安从小就很珍爱自己收到的礼物，哪怕是一张不明所以的宣纸都叠得很仔细的，边边角角都是齐整的。 胤礽打开宣纸，果然里头用图画和文字说明了木盒的打开方式。 “这是什么意思？”长安没看懂这个图，疑惑地问道。 胤礽轻笑，把长安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一点一点地给他将图纸里的内容，带着他将木盒解开。 没有费很大的力气，木盒里的东西就露出了真面目。 “腓腓！”长安惊喜地喊道。 木盒里头放着的东西是白玉雕刻的揣爪爪酣睡的腓腓，瞧着和长安睡着的模样有几分相似，怀里还隐约有一个青翠的玉白菜露出头来。 “四弟这做工倒是不错。”胤礽含笑说道，显然也是察觉了这个腓腓像长安。 “四哥厉害呀！”长安爱不释手地捧着腓腓，满眼的欢喜。 门外，康熙静静地注视着室内的这一幕，他已经在这站了块一刻钟了，看着长安和胤礽之间亲昵地互动，感受着其中温馨的氛围，心里很是欣慰。 他不是没有感受到这些日子因为朝廷上军功贵族无形给的压力导致胤礽日渐暴躁的心理，只是他觉得身为太子，若是胤礽连一些小压力都扛不住，又如何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储君。 如今看来，胤礽还算勉强合格。 —— 四月中旬，圣驾即将出行，整个京城都显得躁动起来。 后宫倒是难得的祥和，皇上南巡的名单都已经定好了，她们也没有争的必要了，皇上离宫，他们就更没有争的必要了。 出巡前，征得康熙的同意之后，长安带着小豆子屁颠屁颠地来到了毓庆宫。 令人遗憾的是，长安刚巧的和胤礽错过了，只能在毓庆宫主殿内晃悠着脚丫子等候胤礽的归来。 毓庆宫的奴才早已经机灵地去寻了胤礽，想来也不用等太久。 正无聊的时候，长安忽然问道：“大侄子呢？” “回十五阿哥，小阿哥在后院。”毓庆宫小太监谄媚地回复道，丝毫不敢怠慢长安。 “今日一见十五弟，果然乖巧伶俐，难怪太子爷这般疼爱十五弟。”一只留着长指甲，上边还染了鲜艳的丹蔻的手就要抚上长安的脸颊，长安警惕地避开。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这个奇怪的女人一进来就叫他十五弟，冲他走了过来。 “十五阿哥，这位是太子殿下的侧福晋，也是皇长孙的生母。”小豆子低声解释道。 长安一脸懵的点了点头，大侄子的母亲他该叫什么来着，他好像不知道。 “十五弟该叫妾身小二嫂才是。”李佳侧福晋的手被避开了也没有觉得尴尬，笑着说道。 她很清楚，眼前的人是皇上最疼爱的小皇子，不仅皇上最疼爱，就连太子殿下也是将他捧在了手心里，哪怕她是太子侧福晋也只能讨好不能得罪。 “十五弟快做吧，妾身已经派人去通知太子爷了，太子爷很快就会回来。”李佳侧福晋令人准备了好克化的点心，又叫人把皇长孙抱来。 “谢谢...小二嫂。”长安伸手抓起一块点心，脸上露出笑，客气地说道。 “十五弟喜欢便好。” “大侄子！”吃了两口长安就瞧见有人抱着一个孩子出来，长安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是大侄子，因为他脖子上戴着的金锁是他送的，他记得。 “小阿哥名叫长寿，与十五弟的名字倒是相像呢。”李佳侧福晋让人将皇长孙抱给长安瞧，一边说道。 “长寿，和长安的名字像。”长安摸摸小长寿，开心地笑道。 “十五弟可喜欢长寿？”李佳侧福晋眸光微闪，问道。 “喜欢！”胖嘟嘟，白白嫩嫩的小长寿比长安记忆中的好看了很多，毫不犹豫地说道。 “喜欢就好，十五弟若是喜欢长寿，妾身随时欢迎十五弟过来。”李佳侧福晋句句不离小长寿，她希望长安多跟皇上念叨念叨小长寿。 有小长寿陪着，长安也不觉得无聊了。 面对比自己还小很多的小长寿，长安的动作一直都很小心，生怕伤害小长寿。 “侧福晋，太子殿下回来了。”随着小太监的通报，一道金灿灿的身影背着光走了进来。 “二哥！”长安上前抱住胤礽，胤礽顺手将长安抱了起来。 “妾身给太子爷请安。”李佳侧福晋柔柔的给胤礽请了安。 胤礽点点头，上前看了小长寿两眼就让他们回后院了。 随后问道：“长安今日怎么过来了？” “长安给二哥送礼物呀！”长安笑眯眯地说道。 小豆子机灵地将一个紫檀木材料的盒子捧了上来，刚接近，胤礽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是薄荷香？” “对哒，二哥心情不好可以闻一闻。”盒子是长安专门让人用薄荷香熏过的，这香味经过特殊的方法能持久地在紫檀木上保留。 “长安有心了。”胤礽觉得心窝暖洋洋的，又打开盒子，盒子里头是三个腓腓，大小不一，最大的两只眼睛狭长，而最小的那只眼睛圆溜溜的。 “这个是阿玛，这个是二哥，这个是长安，我们是一家人。”长安不等胤礽问出口就解释道，“这是给二哥的生辰礼物呀——”自从知道南巡会错过胤礽和胤禌的生辰之后，长安就一直在认真地准备两个人的生辰礼物，送给胤禌的是一个玉制的平安扣，希望胤禌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送给胤礽这个是想到了那日胤禛送的腓腓，长安见胤礽瞧着很喜欢的样子，就找了康熙帮忙，做了这三个腓腓出来。 “谢谢长安，二哥很喜欢这个。”胤礽的眼泪险些就要飙出来了，声音闷闷地说道。 听到一家人这三个词的时候，胤礽脑海里浮现了昔年他得了天花的时候康熙日夜守着他的模样，又浮现了长安从小就喜欢在他怀里撒娇的模样，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的心得到安慰，紧紧拥着长安不肯撒手。 作者有话说： 朝廷上的军功贵族一直是不太支持太子的，所以才会在之后大多数人支持比较好说话的老八，尽管目前老八没有入朝，但军功贵族无形中给的压力一直在，康熙又想要锻炼太子，让胤礽压力更大了。 第108章 胤礽收到礼物的第三日, 便站在了太和殿前方，穿着整齐的朝服，恭敬地目视康熙一行远去, 直到整齐的队伍越走越远，胤礽方才让朝臣们散开，自己则是回到毓庆宫换下朝服，开始处理政务。 长安已经不是第一回 乘坐金辇了, 熟练地坐到了贵妃榻上, 抓起桌上切好的水果吃了起来。 又甜又多汁的水果一下子就征服了长安的味蕾，幸福地捧着小脸。 瞧见康熙没有吃, 长安便用勺子舀了一勺递给康熙：“阿玛, 吃果果。” “朕不吃，你吃吧。”康熙对这些水果兴趣不大，摇头拒绝。 长安也没有硬要康熙吃, 手一转弯送到了自己的嘴里，吃得不亦乐乎。 康熙笑着戳了戳他鼓鼓囊囊的脸颊，说出了一句格外败心情的话：“吃完便要读书了。” 闻言长安放慢了吃果的动作，歪着脑袋问道：“阿玛喜欢开心的长安吗？” “当然喜欢。”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总是笑着的奶娃娃。 “长安不读书就开心呀——” 康熙无奈, 他是实在不懂长安怎么总能找到各种理由逃避读书, 他一把抓着衣领把长安带了过来, 用干净的帕子把长安的手和嘴巴擦干净, 不由分说地拿出一本书。 “跟朕念，诗经。” “诗经——”长安仰着头, 晃着脚说道，“长安知道诗经呀——” 说完长安要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佳佳苍苍, 白鹿双双, 所谓伊人, 在水里头。” 康熙哭笑不得地听他念完，这才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朕看你这本事可大着呢，好好的诗就念对了一句。” “哥哥这样教的呀——” “分明是你自己记错了。” 长安嘿嘿一笑，试图转移话题，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阿玛，手手黏糊糊的。”不舒服。 “梁九功，备水来。”康熙摸摸他的小手，确实黏糊糊的，用水洗干净，长安这才满意地举起小手。 康熙一只手便将长安的两只手包裹住：“跟朕念，蒹葭苍苍...” “蒹葭苍苍——”长安乖巧跟读。 稚嫩的声音紧随在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之后，听得金辇外随行的几位皇子露出了笑容。 头一回跟在康熙身后出行的隆科多脸上也露出了诧异之色，没想到他姐姐的这个儿子比他想象中更受宠，随后眼底又划过几分算计，很快又扬着笑继续与胤禛聊天，全然不顾胤禛眼中的冷漠与不耐烦。 南巡路线是沿着京杭大运河进行的，因此一行人走到了运河的码头上便停了下来，接下来便是要走水路了。 京杭大运河起点位于京城，而终点位于「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贯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 沿着京杭大运河进行不但能顺路察看沿途河务漕运事宜，还能欣赏到无数的美景，堪称南巡最佳路线。 “哇，好大的船！”下了金辇长安就见到了整齐排列在河道上的船。 最大的那艘船是供皇室成员乘坐的，后边跟着的略小的船则是供随行的大臣、皇子们的哈哈珠子、太监宫女等乘坐的，根据为官的品级，入住的房间配置也都不同。 “此船名为龙华，之后我们便是乘坐这艘船一路南巡。”康熙指着最大的那艘船解释。 “龙华船，名字好听。”长安认同地点点头。 “长安害怕吗？接下来我们可就要走水路了。”胤禔笑道。 “阿玛在，长安不怕。”长安抓紧了康熙的手，一副依赖的模样。 太后年纪大了，做马车晃晃悠悠的不是很舒服，缓了好一会这才下了马车，刚下来就瞧见长安贴着康熙的模样，不由得说道：“长安可真黏皇帝，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长安给玛嬷请安。”长安常去太后宫里，和太后感情不错，看向太后身边的五公主时，长安喊道：“五姐姐好。” “长安这是又长高了。”太后弓腰摸摸长安的小脸，慈祥地说道。 “可不是么，这孩子一天一个样，再一眨眼，长安可都要成为巴图鲁了。”跟随在太后身后的宜妃爽朗地笑着，自从上回长安唤醒了胤禟，宜妃对长安的好感也不停地上升，坚定地认为长安是个有福气的，三天两头的给长安送东西。 荣妃性子比较沉静，只附和了几句便默默的站在一旁。 被夸赞的长安害羞地低下头。 “皇额娘的脸色尚有些苍白，怎么不再马车内多休息一会。”康熙一直都十分的重视孝道，在太后面前也是做足了孝子的模样，一脸担忧地看着太后。 太后笑着摆了摆手：“哀家无事，在马车上有些闷了，下来走走也好。” “五儿头一回跟着出巡，可还适应？”康熙转头看向五公主，关心道。 “女儿可开心了，若是下回还有机会，五儿可不可以再跟着汗阿玛出巡。”五公主第一次看到宫外的风景，立马就被吸引住了，此行还没有走多久，就已经想着下一回了。 “自然可以。”康熙对待女儿一直都是纵容的态度，随口就应了下来。 五公主开心得蹦了起来，又去找胤禛分享这个好消息。 聊了一会，踏板也终于架设好了，康熙牵着长安，隆科多和另外一名侍卫一左一右地护着康熙与长安。 长安感受到身旁身似有似乎的在摸他，抬头朝那人看去。 隆科多趁机多长安露出了自以为亲和的笑容。 长安微微瑟缩，觉得他笑起来好可怕，赶忙往康熙身边挤了挤。 隆科多头一回遇到这么不给他面子的人，不由得神色一暗，盯着长安好一会这才将视线移开，十五阿哥身上留着的是他佟佳氏的血脉，本该是好事，只可惜姐姐死得早，佟佳庶妃又是个没用的，如今和他们家还是太生疏了些，日后得多寻些机会亲近亲近。 上船的这段踏板并不长，很快长安就稳稳当当地站在了船上，微微的松了口气。 “方才不是说不害怕吗？”康熙还以为长安是害怕了，调侃道。 “只有一丢丢，阿玛抱就不怕。”长安感受着和路面上不一样地站立感，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了个一点点。 康熙哈哈一笑，把他抱了起来，顺道上前将即将上到船上得太后搀扶上来。 至于其他皇子们康熙丝毫不担心他们的情况，练了这么多年的武艺，若是连上个船都上不稳，那就真的是白练了。 皇子们不知道康熙的想法，他们站在踏板上闲庭信步地走着。 胤禟、胤俄这两人更是在踏板上你追我赶，快速地通过了踏板，丝毫不担心会不小心摔下河道里，反倒是跟着他们的侍卫吓得不轻。 一个时辰后，随驾的众人都已经上了船，行李也顺利搬运完成，圣驾再次出发。 谁知队伍还没走多久，长安就晕船了，晕乎乎地趴在床上。 为了减少晃悠的感觉，康熙特地让人铺上了好几层棉被，又怕热着长安，再在上头铺上了凉席。 尽管如此，众皇子赶到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一个脸色苍白的长安。 “长安这是晕船了？”胤禔第一个冲上前，轻轻抚摸长安，心疼地问道。 “晕晕呀——”长安有气无力地说道，他没想到这个船动起来这么的不舒服。 见着长安这副模样，众人都心疼坏了，觉得心都揪在了一起。 “朕已经让林太医去开些防晕船的药了，用过之后睡一觉就好了。”康熙怎么也没有想到长安会晕船，有些后悔带着长安南巡了。 晕船的感觉确实不好受，长安都没力气和康熙说不吃药这件事情，微微抬眸看向康熙，又缓缓闭上眼睛。 “去年端午也不见长安晕船，怎么如今却难受起来了。”胤俄急得团团转。 “你是不是傻，上回的船是静止在湖面上的，如今这船却是在行驶中，自然不一样。”胤禟白了胤俄一眼。 “长安喝些温水会不会舒服一些。”胤禩问道。 “朕已经喂过了。” “要不给长安揉一揉太阳穴？”胤祉道，他记得他看书看的晕了嬷嬷便会帮他揉一揉，会舒服很多。 康熙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将长安抱在怀里，伸手轻轻地帮长安按揉太阳穴。 如此按揉长安确实舒服了一些，翻江倒海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直到林太医端了药来，长安用了药，最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身体上的不适让长安在睡梦中仍是不安的状态。 众皇子陪了好一会，这才被康熙赶回各自的房间，令他们好好读书。 中途听闻消息的太后、荣妃和宜妃也都来探望过，留下了一些药材便离开了。 胤禛回到房间，做到案桌前，拿起书，却半个字也看不下去：“苏培盛，你说有什么方法能缓解晕船一事？” 还不等苏培盛回答胤禛就摇摇头，“你估计也是不知道的。” 胤禛无意间扫到放在一旁的香囊，上前拿起来，看着香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好一会出了房门去找太医。 为了避免中途皇上妃嫔亦或者皇子身子不适，太医有幸与皇室人员同乘一条船，出了房间往外走胤禛便见到了林太医。 “微臣参见四阿哥。” “免礼。”胤禛道，“爷是想问你，这薄荷可有止晕之效？” “薄荷性凉，有宁心静气之效，自然是有用的。”林太医回道。 “薄荷？这个爷有啊！”刚出门的胤禟听到这话激动地说道，“爷这就拿去给长安。” 林太医刚想说薄荷算得上是药材，所以船上是有备着薄荷的，瞧着两位皇子离开的身影，林太医还是闭上了嘴巴，摇摇头，叹了句：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 作者有话说： 注：隆科多在我这里就是个恶人，历史上宠妾灭妻就算了，不喜欢休了就好了，纵容李四儿把亲表妹弄成人彘真的坏透了，大概率会在南巡途中让他下线的。 第109章 胤禟冲到了康熙的住处, 胤禛紧随其后。 “毛毛躁躁地做什么？”康熙见到两人风风火火的身影，训斥道。 “儿臣听闻薄荷能止晕，刚巧儿臣带了薄荷丸子, 便想拿来给长安。”胤禟回道。 “那你呢？”康熙看向胤禛。 胤禛：“儿臣是跟着九弟过来的，想看看薄荷是否真的有效。”若是有效，等下了船，他便找人寻来新鲜的薄荷盆栽, 在船上多放几盆。 康熙脸色缓和, 没有再责怪两人冲动的行为：“长安吃了药困乏，此刻还在睡着。” “儿臣进去送薄荷丸子, 绝不打扰长安。”胤禟道。 康熙微微颔首, 胤禟和胤禛便轻手轻脚地进入了内室。 躺在床上的长安紧闭双眼，脸色比起之前看到的要红润了些许，应当是林太医的药见效了。 胤禟把腰间的香囊解下, 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瓷瓶，将瓷瓶中的薄荷丸子倒入香囊之中，再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长安的枕边。 浓郁的薄荷香气散发出来，长安皱起的眉毛缓缓舒展, 鼻尖轻耸, 小嘴微动, 应当是被薄荷的味道吸引到了。 “看来这薄荷是真的有用。”胤禛动作轻柔地给长安掖好被子, 这才和胤禟出了房门。 —— 行船基本是隔一日便能停泊一回。 长安下了船，踩到实地上还是觉得软绵绵的, 好一会这才适应，刚缓过来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阿玛, 我们到江南了吗？” 长安在船上的时候比较蔫巴, 皇子们为了哄他开心讲了不少江南广为流传的故事以及引人瞩目的美景, 让长安不免产生了憧憬。 虽然皇子们除了胤禔之外都没有见过江南，但并不妨碍饱读诗书的他们说出自己对江南美景的幻想。 “还没呢，江南可远着呢，这里只是中途休息的地方。”船上到底没有陆地上睡得舒服，终于行到了供停泊的通州码头，康熙便下令在此地休息一晚。 “那我们还有多久到江南？”长安疑惑地问道。 “少说也要一个月左右。”康熙回道，他南巡并非是一路径直往南方走去，中途他还需要进行四祭，巡视河道，体察民情等，这些都会耽搁不少时间。 “好吧——”长安失望地低下头，和康熙一起上了马车。 通州巡抚已经将驿站整理好，静候康熙大驾。 通州距离京城并不远，周围的风景与京城也是差别不大，长安看了两眼就没了兴趣，躺在康熙怀里哼起歌来。 跟着上了马车的胤禛已经寻思着等到了驿站让苏培盛去打听打听哪里有新鲜的薄荷。 通州驿站不大，临时居住倒是尚可。 到了驿站，康熙便忙起来了，先是批阅胤礽送来的奏折，之后还要召见通州当地官员，询问永定河漕运等事宜。 故此康熙没有管着长安，任由他跟着胤禔他们去耍。 长安和皇子们待在一起，便是躺着也高兴，于是他就真的躺在了贵妃椅上，悠闲地吃着下人送来的葡萄。 这葡萄并非是时令水果，吃起来却酸酸甜甜的。 大哥一个，三哥一个...九哥一个，十哥一个。 分完之后剩下的三个都进入了长安的肚子里。 “还要呀——”吃完后长安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感觉自己还能再多吃几个。 “八哥这个给你，吃完便没有了。”胤禩分到的葡萄拿在手里没有舍得吃，见长安还想要便给长安了。 长安记得胤禩这个是刚才自己分给他的，拒绝接过：“葡萄好吃，八哥吃。” “八哥从前吃过不少葡萄，长安若是喜欢便吃吧，不用和八哥客气。”胤禩温和地笑了笑，他想将这个葡萄给长安吃，长安吃得开心了比他自己吃到更开心。 “八哥好——”闻言长安没有再拒绝，任由胤禩将葡萄送进自己嘴巴里，或许是由哥哥亲手喂的，长安觉得这个葡萄比他前边吃得还要甜。 胤禟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暗脑自己怎么就把葡萄给吃了，若是留给长安，现在就是长安冲着他撒娇了。 “九哥你怎么了？”胤俄察觉到胤禟的表情不太对劲，问道。 “我只是在想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胤禟寻思着如今尚有一个多时辰这才到一更天，或许他可以出去瞧瞧这里都有什么新鲜的玩意，正好他带了不少银子，有好玩的可以买回来给长安。 “九弟，你可别想着跑去出完，汗阿玛说了要我们乖乖地待在这驿站里头。”胤祺作为胤禟的兄长，一早就被宜妃叮嘱着要看牢胤禟。 “这驿站里头无聊透顶了。”胤禟唉声叹气地说道。他还以为出来就能好好玩了，谁知道一连在船上呆着两日，每日不是读书就是读书，好不容易能下船了，还不能到处玩。 长安跑到胤禟的身边拍拍他的大腿：“九哥，长安陪你玩。” “好长安，九哥没白疼你。”胤禟趁机将长安揽入怀，在长安软软香香的身子上蹭了蹭。 “九哥要乖，不能出去玩。” “没出息，还要长安哄你。”胤禔嫌弃地看了一眼胤禟。 “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有长安哄。”胤禟不服地梗着脖子。 胤禔没有再说话，直接掰开胤禟抱着长安的双手，牵着长安回了室内，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对胤禟的嫌弃。 “诶，等等我。”胤禟见兄弟们都跟着胤禔走了，就连胤俄也是，连忙喊道，“胤俄你这个叛徒。” 胤禟的话却惹得几位兄弟走得更加快了。 —— 再次乘船，长安两腰间挂着薄荷香囊，额头上戴着薄荷编织的草环，面前的案桌上还放着一盆新鲜的薄荷盆栽。 “你这些哥哥们倒是一个比一个宠着你。”康熙进入房间内就瞧见从上到下都是翠绿色的长安，不由得失笑。 “哥哥们好呀——”长安两只眼睛弯弯的，像月亮一样。 “长安更好。”正是因为长安好，所以他们才会这么的疼爱长安。 虽然长安不爱读书，又懒又馋，可长安却是他见过最贴心的孩子，满怀的赤子之心最叫人动容。 有了众多薄荷的环绕，再加上林太医制作的晕船药，长安比上回更加的精神，至少有精神和康熙斗智斗勇。 “让朕看看，是谁又在偷吃薄荷。”康熙翻阅着史书典籍解闷，抬头就注意到长安那偷摸的眼神。 “不是长安呀——”长安悄悄抹了抹嘴巴，又将挪到了面前的薄荷盆栽推远了一些。 “若是无聊，就去找你那些哥哥们玩吧。”康熙道，他也不是不给长安吃薄荷，只是薄荷性凉，长安还小，不宜多吃。 “哥哥读书。”长安砸吧砸吧小嘴，似乎还在回味薄荷的味道。 康熙毫不犹豫地说道：“那你就和他们一起读书。” “去找哥哥玩。”长安立马就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往外头跑。 出了房间没走两步长安就变得迟疑，他不知道哥哥在哪里，于是又噔噔噔地跑回了房间。 “怎么又回来了？” “长安不知道哥哥在哪里。”长安摇摇头，摆手。 “门口的侍卫认路，你让他们带你去。”康熙头一不抬地回道，他才不会承认其实他也不知道皇子们都住在哪里。 门口的侍卫已经听见了室内的对话，看到长安就舔着笑恭敬地将长安送到了皇子们的住所前边。 皇子们的房间距离康熙的并不远，只不过是在二楼，出了门右拐再直走，再上楼梯，没两步就走到了。 上了楼就能看到中间有着一道四人宽的通道，两旁各有四间房间，这里便是皇子们的住所，毕竟是在船上，皇子们的房间并不大，只有宫中的三分之一大小不到。 长安也不知道哪间房间是哪哥哥的房间，就随意挑了一间房间走了进去。 “长安？”室内坐着的人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小身影后惊喜地喊道。 “八哥——”长安声音软糯地喊道。 胤禩上前拉着长安的手往书房走去，他倒是想抱着长安，只是长安实在长得太快了，他的臂力增长速度完全比不上长安的生长速度。 皇子们住着的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中间是正厅，两边都有用屏风隔开，一边是书房，另一边则是内室。 “长安怎么过来了？”胤禩抱着长安坐到了自己的怀里，这才问道。 “阿玛不给长安吃薄荷，让长安找哥哥。”长安委委屈屈地对着胤禩说道。 “薄荷吃多了肚子不舒服，八哥这里有点心，这点心软糯香甜，很是可口。”胤禩从一旁拿了点心递给长安。 长安高高兴兴地接过点心，立马就不委屈了。 “八哥在做什么呀？”长安吃着点心，看着胤禩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纸张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是八哥与你九哥和十哥想出来，还在做，等过两日长安就知道是什么了。”胤禩将纸张收到了一个木盒里头，盖好放到一旁。 “八哥又哄长安。”长安嘟了嘟嘴，倒也没有闹着胤禩要看盒子里的东西。 胤禩轻笑，这可是他和九弟十弟专门为长安精心准备的礼物，怎么能此时就告诉长安，这可是大惊喜。 之后胤禩哄着长安念会了一首诗，还学会了写「长安」这两个字，喜得长安回到康熙房间内就兴奋的炫耀。 “阿玛，长安会写长安了！” “这么厉害？写给朕瞧瞧？”康熙起身，将桌子腾给长安。 “长是这样写，横，竖，瞥，捺，安是这样...”长安小手紧抓着毛笔，一边念叨一边在纸上划。 这认真的小表情还让康熙心里升起了期待。 第110章 最后看到长安写出来的「长安」之后康熙陷入了沉默。 长字或许是简单些的缘故, 下手力度虽然重了一些，每一笔看起来都很圆润，但至少还能看出「长」字的雏形。 可这「安」字就糊成了一团, 只能看到上头稍微冒出来的一个点以及下方的两条尾巴，其余的笔画全部黏在了一起，如果不是康熙看着他完成的，可都看不出来这个字是什么字。 等到长安写完, 康熙御用的毛笔也已经被长安戳得毛都炸开了, 上头沾满了墨渍。 偏偏长安还十分满意地看着康熙，一副求夸的模样：“阿玛, 长安写完了。” 对上长安那双灿若星河一般的眼眸, 康熙责备的话哪里还能说得出口，硬着头皮夸道：“长安真棒，每个字都十分的...嗯...圆润, 果然是字如其人。” “字如其人什么意思？”长安不懂圆润是夸他好还是不好，对后边的那句更是不解。 “就是写出来的字和长安一样，都很嗯...好看。”康熙努力的组织语言，略有些苍白地解释道。 “长安的字和长安一样好看。”长安很喜欢康熙这个解释, 晃晃小身子, 开心地说道。 康熙轻咳一声, 掩饰自己险些露出来的笑意, 对梁九功说道：“把这幅字收起来，长安写得这么好, 可不能损坏了。”损坏了将来可就不能拿来「嘲笑」长安了。 “长安先给哥哥看，再收起来。”长安拦住梁九功的动作, 将宣纸小心地拿了下来, 折好, 往皇子们的住所跑去。 康熙宠溺地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孩子，总是风风火火的。” “十五阿哥正是活泼的时候，奴才瞧啊，活泼些才好呢。” “朕只希望长安能一直健健康康地长大。”康熙缓缓道，倘若在此基础上能再勤快些就更好了。 康熙对上长安亮晶晶的眼睛都不忍心说这字有任何的不好，皇子们更是变着法夸长安，几乎都要将长安写的字夸出花了。 就是读书写字最为较真的胤禛都是夸了又夸，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胤禛真的觉得长安写得不错，至少长字是能够认出来的，安字虽然糊成了一团，还是能稍微辨别出来，毕竟是第一回 写，再练练能写得更好。 于是胤禛将长安留在了书房，带着长安练字，直到长安说自己手累，胤禛这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长安软乎乎的小手。 才刚松开，胤禛没忍住抓了回去，将长安的小手放在手心中揉捏。 长安也乖乖地任由胤禛揉捏，躺在他的怀里闭目养神。 “长安，长安？”胤禛玩着玩着玩上瘾了，再低下头的时候长安已经仰着头睡着了，嘴角还留下了可疑的透明液体，胤禛不由得笑道：“小懒猪。” 胤禛带上长安拿来的宣纸，抱着长安送回了康熙的住所。 “睡着了？”康熙抬起头就见胤禛横抱着长安走进来。 “方才儿臣带着他练了会字，兴许是写累了。”胤禛目光变得柔和，连带着冷硬的面庞都变得柔软。 康熙示意他将长安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之后示意胤禛留在屋子里，和他聊起了一些政事。 胤禛今年已经有十五岁，按照满族人的算法，已有十六，胤禔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娶妻并且正式参与政事，被康熙指派掌管镶蓝旗。 胤祉的情况也与胤禛相差不大。 之所以康熙迟迟没有让两人结束在上书房的学习之旅主要有两个方面的考虑。 一是因为太子尚未娶妻，除去胤禛比较特殊，早前就因为孝懿皇后的缘故越过上头两个哥哥娶妻外，作为太子的弟弟的胤祉需要等到太子娶妻之后方能娶妻。 正所谓先成家再立业，这一点在皇子们身上也是能体现的，胤祉一日不娶妻便一日不能入朝为政，为此荣妃没少操心，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暗脑皇上为太子选了这么个无福的太子妃，连累的胤祉迟迟不能成亲。 胤祉未能成亲参与政事，胤禛这个做弟弟的总是娶了妻当然也就不能越过胤祉。 二是因为先前索额图对长安动手脚，康熙一怒之下便将索额图一家子都贬为平民，太子也因此失去了最大的臂膀，赫舍里家没了索额图，大族底蕴犹在，却远不如索额图在时那么地有威望，颇有几分落寞的趋势。 加上前朝军功贵族一直对康熙强硬地立下太子不满，明面上处于中立地位的军功贵族已经开始暗地里关注康熙其余的皇子，这给了太子不小的压力。 因此太子在前朝的地位并不稳固。倘若胤祉和胤禛在此时入朝参政，会再次使得太子地位动摇，这是康熙不愿意看到的，太子是储君，是国本稳固的重要一环，康熙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经过这两方面的考虑，康熙这才决定等到太子正式娶妻，取得瓜尔佳氏一族完全的支持，地位稳固之后再让胤祉和胤禛两人入朝参政。 只不过不入朝参政并不意味着胤禛不能了解朝廷相关的政事，康熙偶尔会将政事布置成皇子们的作业，让他们写出一道策论来，再进行评判。 —— 行船的速度不快，在出发的第十天，康熙来到了第一个目的地，山东曲阜。 曲阜乃是孔老夫子的故里，历朝皇帝皆推崇儒家思想，格外敬重孔子，康熙也不例外，先前南巡的时候就亲自到曲阜接见孔子后人衍圣公孔毓圻，更是下旨修建曲阜的孔庙。 今年年初之时，曲阜的孔庙刚修建而成，康熙便派胤祉带着胤禛与胤禩一同代表皇家前往曲阜祭孔。 如今南巡路过曲阜，康熙为了表示对儒家文化的尊崇以及对孔子本人的敬意，自然是要带着皇子们前往孔庙祭孔。 山东比起京城气候更加暖和，长安穿的衣服也少了些许，更显得整个人是实心的圆润。 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紧随在康熙身后，乖巧地下了船，又上了马车，随着康熙来到临时居住的行宫。 第二日，修整完毕的康熙穿上隆重地朝服，带着同样穿着朝服的胤禔和穿着吉服的胤祉等人一同驱车前往孔庙。 康熙亲自来到孔庙，衍圣公孔毓圻自然是早早地来到了孔庙前，迎接康熙的到来。 到了孔庙的正门，康熙便让人停车，牵着长安的手亲自走进孔庙，身后跟随者胤禔等人。 或许是被提前告知今日要前往的地方的特殊性，长安学着康熙严肃的模样，亦趋亦步地走进孔庙。 进入孔庙之后小孩子的好奇心作祟，长安脑袋虽然有意地控制脑袋，避免产生大幅度转动，眼珠子却在转个不停。 曲阜的孔庙经过历朝的修建，规模很是庞大，再有前两年康熙下令的翻修，如今的孔庙看起来，雕梁画栋，巍峨壮丽。 穿过大成门，里头便是大成殿，大成殿是孔庙的主体建筑，面阔九间，进深五间，黄瓦飞彩，斗拱交错，前檐十柱深浮雕云龙纹，每柱二龙对翔，精美绝伦又栩栩如生。① 整体豪华程度甚至不弱于皇宫。 大成殿正中供奉着孔子的塑像，七十二弟子及儒家的历代先贤塑像分侍左右。 在进入其中之前，康熙便将长安交给了胤禔带领，自己站在了孔子的塑像之前，郑重其事地向孔子塑像行三跪九叩大礼，执弟子之礼，亲自祭拜孔圣人，可见康熙对孔子的敬意。 皇子们早已经向长安讲述过和孔子有关的故事，长安知道孔子乃是「万世师表」，正在学习的《论语》记载的是他这一生说出的极具教导意义的话语。 无论是皇子们还是康熙，话里话外都是对孔圣人的敬意，长安不免也受到了他们的影响，自从进入到大成殿，便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胤禔的身边，跟随者康熙的动作进行三跪九叩。 受到小身板的限制，长安脑袋磕下去之后再起身的时候就格外的艰难，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刚站好，康熙又再度叩首，长安反映了一下，慢半拍这才跟着叩首。 最后还是胤禔憋着笑，偷摸地提溜长安的衣领，这才帮着长安顺利地起身。 长安转头对着胤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刚想开口又瞥到康熙的身影，赶紧捂住嘴巴，朝着胤禔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继续规矩地站在康熙身后，看着康熙给孔子的塑像上香。 祭礼结束，康熙被衍圣公孔毓圻请到诗礼堂之中，双方进行友好亲切的沟通。 至于长安等众皇子，将由其他孔子后人带领着参观孔庙。 走出大成殿，站在大成殿外的石阶上，长安往后一看，就注意到了挂在大成殿外，大成殿怕牌匾底下横挂着的「万世师表」的牌匾。 “大哥，那是阿玛的字！”长安惊呼道。 他从小跟在康熙身边长大，自己的字写得马马虎虎，却能一眼就认出康熙那还比起现在多了几分意气风发的字体。 “这是汗阿玛在康熙二十三年的时候为孔老夫子题的。另外还写有祝文，文中写道，「开万世之文明，树百王之礼仪」”胤祉文学才能极佳，对康熙所撰的文章，无论是什么时候撰写的都如数家珍。 离开孔庙之前，康熙大手一挥，再度免了曲阜一年的税收。 既是为了表达自己对孔圣人的尊崇，康熙在曲阜一待就是三日，这三日中康熙夜夜与孔家后人秉烛夜谈，探讨对《大学》、《中庸》等著作的认知和理解。 为此康熙难得地将长安交给了几位皇子，让长安晚上跟着皇子们睡。 于是在康熙见不到的角落，皇子们为了争抢长安展开了新一轮的「斗争」。 作者有话说： 注①：孔庙的相关描述以及建筑规模都是在网上查找到的。 第111章 行宫主殿的配殿内, 刚得到今晚长安可以跟着皇子们睡的消息的皇子们纷纷赶到。 “汗阿玛还在与孔家后人秉烛夜谈吗？”胤禔问道。 “这不是废话吗？”胤禟小声嘀咕道，若是汗阿玛回来了怎么会让长安同他们睡觉。 嘀咕完胤禟趁着众人不备，冲到长安面前, 紧紧抱住长安：“长安今晚和九哥一起睡好不好，九哥的床可大可舒服了，九哥睡觉也很规矩的。” “长安要和阿玛睡。”长安还不知道康熙忙着讨论儒学，已经将他抛之脑后。 “阿玛今日忙, 长安和三哥睡可好？”胤祉笑得很可亲, 语气中却充满了诱哄，“三哥会给你讲故事, 你想听什么故事三哥都可以给你讲。” 长安还从来没有离开康熙自己一个人睡过, 就算康熙要宠幸妃嫔也是将长安哄睡之后再去的，故而在长安的记忆中都是康熙陪着的，此时听闻康熙要留他一个人, 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长安怎么了？胤禟你松开长安，是不是你弄疼长安了？”胤禔紧张的看着长安，顺道将胤禟推开。 其他人也关注着长安，见胤禔已经将他们想问的话问出口了便没有再说话, 免得七嘴八舌的反倒惹得长安哭得个更厉害。 “长安不乖, 阿玛不要长安了。”感受到哥哥们的关心, 长安哭得更加厉害了, 眼泪哗哗地就落了下来。 “长安怎么会不乖呢？长安是四哥见过最乖的孩子了。”胤禛赶紧哄道。 胤禩附和：“汗阿玛最疼爱的孩子就是长安，只是这两日汗阿玛忙, 这才让长安同我们兄弟一起歇息。” 胤禔也跟着道：“长安可比你大侄女二侄女乖巧多了。”胤禔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尤其是布耶楚克, 若是有长安半点乖巧, 他就省心多了。 皇子们不停的换着法子哄长安, 长安这才勉强冷静下来，擦着眼泪哽咽道：“阿玛没有不要长安？” “这是自然的，汗阿玛就是不要你九哥也不会不要你的。”胤禔瞥了一眼胤禟，毫不客气的损了一把胤禟，别以为刚才他嘀咕的话他没有听到。 “什么叫不要我，我这么的...”人见人爱。 胤禟反驳的话语刚要说出口，就被胤俄拦住了，只能愤愤的瞪了一眼胤禔。 “要九哥，哥哥们都要，也要长安。”长安说一句话便要抽一次气，还是坚持的说完了这句话。 “自然是都要的，你大哥不过是在假设。”胤禛半搂着长安说道。 之后皇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向长安解释为什么今日康熙不能与他一起睡。 长安勉强能理解了缘由，精神却不是很好，红着眼睛无神的看着自己的小手，就像是心里装了事却又不说。 “长安今日想和哪个哥哥睡？”胤禩不忍心看长安焉了的模样，试图转移长安注意力。 “长安和大哥一起睡好不好？”胤禔早就眼馋长安肉乎乎的小身子了。 “三哥会讲故事，讲长安没听过的故事。”胤祉知道，长安可喜欢听故事了。 胤禛皱眉，他也想用讲故事来哄长安，可胤祉已经说了，那他只能说道：“四哥给你讲山海经可好？”山海经是长安的最爱，绝对比胤祉那长安没有听过的故事更好。 果然，原先被胤祉吸引到的长安立马就对胤禛说得讲山海经心动了。 “山海经九哥也会，九哥还可以陪你玩，十哥也一起。”为了加大竞争力，胤禟还扯上了胤俄，反正从前他们两兄弟就常常一起睡，这儿的床也足够大，睡下他们三人绰绰有余。 “长安，和八哥一起睡好吗？”胤禩祈求的目光看向长安，长安直接就心软了。 胤祺、胤祐两人觉得自己极有可能争不过兄弟们，但还是上前询问。 长安不舍得让任何一个哥哥失望，纠结得眉毛都要拧起来了，苦恼的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方才的伤心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不若我们兄弟来比一场，也免得长安为难。”胤禛不忍心看着长安纠结，便说道。 “好，比什么？”胤禔也知道长安很难做出选择，果断的说道。 “无论是比武艺还是比文学都不大公平。”胤禩道，如今在场的兄弟中，最大的胤禔和最小的胤俄年龄差足足有十一岁，文或武都不适合用来比较。 “不如比骰子吧。”胤禟眼咕噜一转，提议道，骰子这玩意他没少和那些小太监们悄悄的玩，反正他是一次也没有输过。 “宫中禁止赌，你哪来的骰子？”胤禛张口就想要教训，赌乃是恶习，康熙是绝对径直皇子们接触这玩意的。 “四哥，如今不在宫中，何况我们也不是在赌，只是借骰子比比谁的运气最好罢了。”胤禩拦着胤禛，笑着说道。 胤禔作为兄长，也觉得用骰子比大小不错，直接拍板：“那我们就比骰子，谁的最大谁就陪长安。”说完胤禔还问长安，“长安，你说好不好？” “好！”长安不知道骰子是什么，但哥哥们都赞成，长安自然也是赞成的。 很快就有人拿来了骰盅，骰盅□□有三个骰子。 胤禟率先抢了过来，胤禟一边摇着一边念道：“给我六，我要六！” 长安觉得有意思便跟着念了一遍，念完后才发出疑惑：“为什么要六？” “这是在比大小，骰子中最大的数便是六，所以你九哥想要六。”胤禛素来规矩，没有玩过骰子，却是知道骰子六面分别为一到六个数字。 “为什么最大的是六，阿玛说九乃极数也。”长安晃了一下脑袋。 “因为骰子是正方体，只有六面，一会大哥拿给你瞧瞧。”胤禔摸摸长安的脑袋，解释道。 说话间，胤禟已经将自己甩到的数字展示出来，还真有一个六，只是另外另个数字，一个一，一个二。 胤禟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拍了拍胤俄的肩膀，“十弟，接下来就靠你了。” 胤禔自信的拿起骰盅甩了起来，最后满意的看着五五五的三个数，得意的睨了胤禟一眼，仿佛再说，小样，谁给你的信心提骰子。 五五五对于其余没有玩过骰子的人而言确实是难以高攀的数字，纷纷败北。 最后只能愿赌服输的看着胤禔得意的神色。 “大哥，如今还不到长安睡觉的时辰，长安也不舍得哥哥对不对？”胤祉将想要将长安抱走的胤禔拦住。 “要哥哥！”长安用力的点头。 “再玩一会大哥便带你去沐浴睡觉。”胤禔妥协道，反正这一晚长安都是他的。 见状胤祉等人纷纷围住长安，极有默契的将胤禔排除在外。 “长安，这个就是骰子，一共有六个面，每个面上都有数字，若是不信长安可以数一数。”胤祉拿过一个骰子，给长安解释道。 “一，二...五，六，七，八...”长安转动着骰子，明明已经数过的面不断的重复数着，感觉怎么也数不完，茫然的抬起头，却对上哥哥们满是笑意的眼神。 “傻长安，骰子不是这样数的。”胤禩笑道，带着长安将骰子捏住，固定住两旁的两面，记住目前朝着自己的这面，一边向前转动一边数着。 数回来对着自己这面之后胤禩说道 ：“这是不是四面？” “是哒——”被胤禩带着数，长安数着也清晰了不少，肯定的点头。 “长安捏住的还有两面，两面和四面在一起有几面？”胤祉插嘴。 简单的算术对已经学了术数的皇子们而言再简单不过了，长安却压根不会算，脑海里不断重复「两面和四面一起是多少」，没一会就晕乎乎的。 “长安伸出小手指。”胤禛从长安手里接过骰子，又将长安的手展开。 轻轻的将右手摁下一根手指，再摁下左手的三根手指，耐心的教导：“这里有四个手指，这里有两个手指，长安数一数一共有多少个？” “一，二...五，六。”长安奶声奶气的数着，数完语气高昂的说道，“有六个！” “那骰子的这四面加上两面一共有多少个。” 长安歪头疑惑，他数手指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刚才四和二在一起有六个，现在呢？”胤禟一看就知道长安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噗嗤的笑了一声。 这下长安懂了，开心的拍着手，“这个骰子有六个呀！” “长安真聪明。”胤禔趁机挤了进去，捏了一把长安的小脸。 被夸的长安长安习惯性的抖动脚丫子，笑眯眯的夸道：“哥哥也聪明。” 皇子们并不像让长安过多的接触骰子，赶忙让人将这东西拿下去，拿了其他的玩具陪着长安玩了起来。 夜渐渐深了，胤禔心满意足的抱着长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长安又想起来今晚没有阿玛陪，情绪又变得低落。 “今晚大哥陪长安。”胤禔注意到长安情绪有些不对劲，柔声说道。 长安乖乖的趴在胤禔的肩膀上，感受着胤禔给他带来的安全感：“大哥好呀——” 或许是人生头一次离开康熙的缘故，长安睡起来颇为不安，胤禔只能不断的轻声哄着长安，这才让长安乖乖睡了过去，即使睡着，长安也要紧紧抱着胤禔的胳膊。 胤禔也是头一次和身体这般柔软的孩子睡觉，睡着格外的僵硬，生怕自己翻身不慎压到长安。 夜色越来越深，康熙终于回到行宫，刚回到寝宫康熙就下意识寻找长安的身影，没见到长安这才想起来自己让长安和他兄长一块了，于是问道：“长安今晚和谁在一块？” “回万岁爷的话，是大阿哥。” 康熙皱眉，有些担心胤禔能不能照顾好长安，只是夜深了，也不好打扰，只能带着这一丝担忧缓缓入睡。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忙，更新完太晚了，错别字明天会进行修订，非常抱歉！ 第112章 第二天一大早, 胤禔醒来后下意识地起身掀开被子往床下走，在床边看到一双小小的鞋子之后这才想起来昨晚长安是在他的房间留宿。 胤禔猛地转头，被他掀开的被子底下有着一个小小的鼓包, 有些凌乱的被子已经彻底地将长安覆盖。 他心虚地掀开被子，暗暗祈祷自己没有打扰到长安睡觉。 可惜事与愿违，被子一掀开，胤禔便瞧见长安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显然长安已经醒了, 就是不知道长安是被他吵醒的还是早已经醒来。 胤禔摸了摸鼻尖，掩盖自己的心虚：“长安你醒了？” “长安醒了。”长安点点头, 努力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推下去, 再坐起来。 两人就这么呆呆地注视着对方，直到长安轻微地打了个喷嚏。 胤禔这才想起来要带着长安穿衣洗漱，手忙脚乱地从一旁拿过底下人备好的衣服, 努力地往长安身上套：“快换衣服吧，免得着凉了。” 长安皱着眉头感受着身上有些紧绷的衣服，左扭扭又扭扭，还是觉得不对劲, 迟疑地说道：“大哥穿错了, 不舒服呀！” “穿错了？这不是挺整齐的吗？”胤禔扶住长安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 确定没有问题。 “不舒服。”长安努力抻着身子, 感受着身上不舒服的地方。 长安努力抬着手，指着腋下说道, “这里不舒服呀——”就好像有东西卡在腋下一样，难受极了, 还有一点点疼。 胤禔上手摸了摸, 确实感觉像是有东西卡在上头一般, 又看长安表情不似在作伪，是真的不舒服，便帮长安将穿好的衣服褪去。 长安穿衣的布料皆是上好的缎面，柔软又很薄，上身总共有五件衣服。 直到脱到第三件，胤禔的动作忽然顿了下来。 长安寝衣外套着的那件衣服只穿上了右边的衣袖，左边的衣袖耷拉在身侧，而衣领正卡在长安的腋下。 胤禔忍不住扶额，明明他是一件件地给长安穿上衣服的，万万没想到漏了一边。 长安低头一看也发现了问题，控诉的目光看向胤禔，嘟着嘴不满地说道：“大哥穿错衣服了。” 胤禔讪讪一笑，慌忙帮着长安解开扣子：“长安对不起，是大哥的错，大哥帮你脱下来。”衣服解开后胤禔怕肋伤了长安，赶紧将里衣稍微解开，查看了一下长安腋下的部分，好在只有一点红，没一会儿就消退了。 “大哥帮长安穿衣服，长安很开心。”长安先是笑眯眯地说道，随后胤禔刚想夸长安嘴甜，长安又道，“但是大哥穿的没有阿玛好，要多练习练习。” “大哥只是不熟练而已。”他虽已有了四个女儿，平日给女儿伺候喂食穿衣都有福晋或者奶嬷嬷做，哪里需要他来做。 今日也只是他心血来潮想着给长安换衣服罢了。 “大哥不给侄女穿衣服吗？”长安疑惑地问道，他的记忆中康熙常帮他穿衣服，还以为所有阿玛都会给自己的孩子穿衣服。 “伺候穿衣这些都有奴才们做，何况男女之间总要避嫌，哪怕大哥是侄女的阿玛，平日里太过亲近也不合适。”胤禔耐心地解释道。 三闺女和四闺女年纪尚小，给她们换衣服也无妨，像是大闺女和二闺女，都已经稍微懂些事了，平日里抱一抱就已经是最亲昵的行为了。 “为什么要避嫌？”长安从小就生活在兄弟们和阿玛的环绕下长大，只在偶尔去给太后问安又或者见上姐姐两面，什么男男女女的还没有人跟他讲过。 “这个问题有些复杂，日后长安读书了就明白了。”胤禔一边同长安聊着一边吩咐小豆子帮长安穿衣服。 没一会，一个打扮整齐的白团子正式出炉。 “大哥，长安想阿玛。” 洗漱完毕，胤禔刚想让人备膳，就听见长安闷声说道。 再看他有些低落的神色，胤禔也不舍得说出让他用膳之后再去找康熙。 还没等胤禔带着长安前往行宫正殿，梁九功便率先来到了胤禔的住所。 见到长安的那一刻，梁九功的眼睛歘的一下就亮了，赶忙跟了上去：“奴才还在想十五阿哥是否已经醒来，便瞧见了十五阿哥。” “阿玛醒了吗？”长安一下就精神了。 “万岁爷已经醒了，在正殿备好了早膳，正候着十五阿哥呢。”梁九功讨好地笑了笑，早上醒来康熙没能看到长安这心情可不太美妙呢。 “大哥，找阿玛！” “好，小没良心的，大哥昨日可是陪了你一宿，结果你眼里只有汗阿玛。”胤禔语气酸溜溜的，掐了一把长安的脸颊。 “长安喜欢大哥，大哥好呀。”长安贴着胤禔的脸蹭了蹭，三言两语就将胤禔哄得眉开眼笑。 正殿距离并不远，没一会胤禔就到了正殿。 长安一见康熙瞬间就将胤禔抛之脑后，挣扎着从胤禔怀里下地之后就朝着康熙冲了过去：“阿玛——” 康熙一夜不见长安，又是不习惯，又是想念，如今看着长安冲过来的身影，脸上的严肃之色瞬间消退，张开双手迎接长安的到来。 “阿玛，长安好想你。”长安跨坐在康熙身上，小脸紧紧贴着康熙的胸口，久久不肯分离。 “阿玛也想长安了。”康熙温柔地摸了摸长安的脑袋，感受着长安身上传来的奶香味，有些担忧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用膳的时候长安完全不舍得从康熙身上下来，就连吃饭都要撒娇着让康熙喂，康熙也乐意纵容着长安。 看得胤禔羡慕极了这种黏糊劲，长安还从来没有这么黏过他呢，不说长安，就他那四个亲闺女，都没有这般亲近过他。 看着面前的父子情深，胤禔用起膳来都「香」了不少。 用完膳，康熙嫌弃地将胤禔赶走，抱着长安询问昨晚他都做了什么。 长安用他那软糯的声音将昨晚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说着说着长安就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康熙捧起长安的脑袋一瞧，发现长安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昨晚胤禔欺负你了，朕替你教训教训他！”康熙心疼极了，想到有人欺负长安，怒气瞬间涌上心头。 “长安乖，阿玛别不要长安。”长安可怜兮兮地看着康熙，小手紧紧拽着康熙的衣服，生怕康熙不要他了。 “是谁胡说八道，朕怎么会不要长安！” “阿玛说长安不听话就不要长安和阿玛一起睡。”长安抽抽搭搭道。 “朕何时说过...”康熙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真的说过这种话，那是从前长安两周岁以前，不肯沐浴，他便以此来哄长安，没想到竟让他当真，记到了现在。 长安委屈：“阿玛说过。” “朕只是随口一说。”康熙又好笑又心疼，“长安可是阿玛的心肝宝贝，怎么会不要长安呢？” “真的吗？”长安问了几遍，康熙都耐心地回复，长安这才破涕为笑。 有了康熙的保证，到了晚上，长安都乖乖地和最终获胜的哥哥一同睡觉。 在曲阜待了三日，康熙终于决定启程继续前往，长安也终于在夜晚回到了康熙的怀抱中。 哪怕是在让人有些晕乎乎的船上都阻挡不住长安的开心。 长安蹦跶蹦跶地跑到床边，上半身趴在床上，两只小□□缠在一起，努力地将鞋子蹭掉。 用力一翻身，长安就趴在了床上。 许是太兴奋了，长安抱着布老虎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要不是这床足够大，康熙都有些担心长安一个激动就滚下床了。 “阿玛快来，睡觉觉。” “急什么，忘了尚未沐浴吗？”康熙喜欢干净，就算是在船上，也得洗干净了再睡觉，这船上的水在缺，也不会缺了皇帝沐浴的水。 “阿玛抱抱，洗白白。”长安看了看看自己已经褪去鞋袜的小脚，果断地朝着康熙伸手。 “也就你敢使唤朕了。”康熙轻点长安的额头，语气中带着笑意。 沐浴结束，长安又变回了软软香香的小团子，趴在被窝里等候康熙，康熙一出来，长安就朝着康熙招手：“阿玛，睡觉觉。” “好。”康熙穿着长安熟悉的金黄色寝衣躺下。 “要阿玛抱着，拍拍长安。”长安撒娇道。 “好！”康熙宠溺地将长安搂在怀里，陪着他睡在床上，宽厚的手掌轻拍长安的后背，没一会，长安就缓缓地闭上双眼，呼吸变得平缓，康熙也感受着怀里香香的小人睡了过去。 翌日。 “长安醒了？” 长安刚醒来就瞧见康熙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书本书，他一动，康熙就察觉到动静，放下书对他露出笑。 长安就像毛毛虫一样在被窝里扭啊扭，不停地往康熙怀里蹭。 “既然醒了就起身吧。”康熙将书放在一旁，就想要将长安拉起来。 “长安还没醒呀——”长安翻身躺在康熙身边，一手抓着康熙的大手，一手捂住眼睛，“长安睡着啦。” 康熙轻笑摇摇头，便随他去了。 长安等了一会康熙都没有动静，下意识地将手指展开，通过手指缝朝康熙看去，疑惑康熙为什么还不叫他起来。 “这下可是醒了？”康熙注意到长安的小动作，嘴角微微勾起。 “没有呀——”成功吸引康熙的注意力，长安又继续闭上眼睛。 这下康熙哪里还不懂他的小心思，分明是要他叫才肯起。 “长安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康熙配合地喊道，拉开长安捂着眼睛的手，又在长安肉嘟嘟的下巴上挠了两下。 惹得长安「咯咯咯」的笑个不停：“长安起床啦！”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刚睡醒的时候长安还算得上精神, 没一会晕船反应就强烈起来，于是长安又抱着一捧小豆子新鲜摘的薄荷叶躺在贵妃榻上。 旁边的桌子上还摆着两盆薄荷盆栽。 “阿玛，长安吃薄荷。”长安举着薄荷说道, 似乎是在征求康熙的意见，那巴巴的眼神却仿佛在说，若是你敢拒绝我，我就哭给你看。 康熙淡淡地瞥了长安一眼：“不能吃超过五片薄荷。” “好哒——”听到可以啃叶子, 长安愉快地应了下来。 “小豆子, 你记着，若是长安多吃了一片叶子, 那你便去慎刑司领十个板子。”康熙知道长安这性子肯定是会多吃的, 便说道。 小豆子连连应是，一双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盯着长安，生怕一个没关注到, 长安便多啃了一片叶子。 听到这话长安鼓了鼓脸颊，最后还是妥协了。 想着只有五片薄荷叶可以吃，长安便认真地在那一捧薄荷叶中挑选，试图挑到最大的五片薄荷叶。 为了比较哪个薄荷叶最大, 长安将桌面上的盆栽推开, 腾出了一片空的地方, 小心翼翼地将薄荷叶摘下, 摆在桌面上。 “这个大，这个小, 这个也大...”一边念叨着一边摆放薄荷叶，终于挑出了最大的那五片薄荷叶。 “阿玛, 这五片叶子最大！”长安开心地将五片几乎能有他大半个手掌大小的薄荷叶拿给康熙瞧。 康熙纳闷：“这薄荷叶有这么好吃吗？值得你堂堂一个皇子做出这般出息的举动。” “好吃呀——”长安将其中一片放入嘴里, 轻轻咬了一口, 冰凉的感觉让他身子一颤，这种感觉几乎一下就让他上瘾了，他很喜欢薄荷的味道。 “阿玛吃不吃？”长安问道。 康熙直接拒绝，他可没有生吃薄荷的习惯。 “尝一尝嘛，可好吃了。”见康熙不想吃，长安反而分享给康熙，拿了最大的薄荷叶伸到了康熙的嘴边。 康熙微微皱眉，没有拒绝长安，轻轻地咬了一口。 “阿玛喜欢吗？” “还行。”要说喜欢也不至于，不喜欢也不至于，便淡定地回复道。 长安嘟嘴，对康熙的回答并不满意。 康熙摸摸他的头：“阿玛还要忙，吃薄荷去吧。” 闻言长安低头看向手中被康熙咬了一口的薄荷，丝毫没有嫌弃地在康熙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满满的薄荷味，明明就很好吃嘛。 五片薄薄的薄荷叶，虽然特地挑了最大的，却也不多，尽管长安小心翼翼地抿着吃，到底还是很快就吃完了。 吃完了薄荷长安便躺在贵妃榻上发呆，开启了躺平的一天。 长安目光虽是略微呆滞的直视前方，脑海中却浮现了各种各样的小点心，寻思着今天的五块点心份额吃什么为好。 康熙最见不得他这般懒散的模样，却又不舍得训斥，便让梁九功随便去叫个皇子过来，不拘是谁都可以。 结果皇子没叫来，梁九功反而将公主带了过来。 “女儿给汗阿玛请安。”如银铃一般的声音响起，吸引了长安的注意力。 长安起身探着脑袋看向站立在康熙面前的女孩，疑惑五姐姐怎么突然过来了？从出巡开始，除了下船和上船的时候他能瞧见五姐姐之外，便都是在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见到五姐姐。 “五儿怎么来了？”面对五公主，康熙不由自主地将声音放轻，伸手示意五公主做到旁边的位置上。 “女儿觉着在房间里闷，便出来走走，刚出来就瞧见梁公公，便询问了一番，不知女儿来陪十五弟可好？”五公主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朝长安看了过去，刚巧与长安对视上。 “长安虽说大多数时候乖巧，却唯独不爱读书，若是你来陪他，只怕要头疼了。” 五公主与胤禟和胤俄两人同龄，今年虚岁十一岁，自幼聪颖，性子活泼开朗，是除却二公主以外最受康熙宠爱的公主。 故此康熙和五公主对话的时候都带着几分的温情。 “汗阿玛便让女儿同十五弟玩一玩嘛。”五公主走到康熙身旁，轻轻给康熙揉捏肩膀，她没有和长安单独相处过，不知道长安究竟有多讨喜，才会让四哥和十四弟都那么的喜欢他。 “长安，想不想和你五姐姐玩？”康熙转头看向已经默默关注这边许久的长安。 长安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想。” 之前在皇玛嬷那里，五姐姐对他很好，会给他吃点心，还会悄悄对他眨眼睛，他对五姐姐的印象很好。 “汗阿玛。”五公主看向康熙。 康熙微微颔首，“那你便带着长安玩一会吧。”长安既然已经同意，康熙便不会再拦着两人相处。 毕竟一个是最疼爱的小儿子，一个是宠着的女儿。 “五姐姐，吃薄荷。”见到五公主过来，长安很大方地将先前他揪下来地摆放在托盘上的薄荷抓了一把递到五公主面前。 五公主脸上带着酒窝的笑僵住了，这薄荷可以吃她是知道的，只是寻常人很少会有人吃薄荷的吧。一靠近长安就能闻到一股薄荷与奶味交杂的味道，不难闻，反倒是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应当是长安吃了薄荷的缘故。 “十五弟自己吃，五姐姐不吃这个。” “阿玛不给长安吃啊！”长安哀怨地看了康熙一眼，将手中的薄荷放回托盘。 “这薄荷味道清香，若是用来闻也就罢了，用来吃还是少吃些为好。”五公主掏出一张帕子，轻轻地给长安擦拭了抓着薄荷的手。 “谢谢五姐姐。”长安感受到五公主的善意，笑得十分的灿烂。 “十五弟方才在做什么？” “吃薄荷，躺平。”长安挺起胸脯。 闻言五公主莞尔一笑：“十五弟当真是悠闲。” 想了一下五公主问道：“十五弟可会写字？” “会！长安会写长安！”这些天长安一直在学长安怎么写呢，哥哥都夸他写得越来越好了。 “那，十五弟写给我瞧瞧可好？”五公主哄道，“让五姐姐看一看四哥说的长安写的字又大又好看是不是真的。” “四哥夸长安了？”长安的关注点完全在后一句话上。 “当然。”没有... 胤禛的原话是，长安手软，握笔姿势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学出来的字马马虎虎，不过于他而言已然是不错。 得到肯定的答案，长安笑得两眼弯弯：“四哥好！” 长安兴奋的功夫，笔墨纸砚已经拿了过来，摆在贵妃榻面前的案桌上。 五公主蘸好墨水，将笔递给长安：“这笔轻盈纤细，十五弟试一试可还好使？” 站在一旁的小豆子很想说，好不好使对十五阿哥来说都一样，都是一次性物品，用过就不能再用了。 长安一把握住笔，五公主下意识地想要纠正长安的握笔姿势：“十五弟，这笔是这样握的。” 纠正半天，五公主一松开手便恢复原样，偏长安还总是用无辜懵懂的眼神看着五公主。 五公主只能说道：“十五弟随意吧。”这下五公主对长安写出来的字丝毫没有期待感了。 果然，这些天来，长安唯一的长进在于「安」字终于不再是糊成一团，至少中间多了一处空隙。 “五姐姐，长安写好了。”长安像之前那样一边碎碎念一边写字，写完后自信地将宣纸推给五公主瞧。 五公主与胤祺一样都是从出生就被抱着皇太后抚养，两人都是在太后的宠溺之下长大的，然而与胤祺只通满蒙，不懂汉语不同，五公主从小就聪慧，满蒙汉三语全面发展，另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端方知礼的同时也能写得一手好字。 如今看着长安这写出来的字，五公主面上的表情可谓是一言难尽。 康熙见状抱拳在嘴边掩饰自己嘴角流露出的笑意，从五公主在长安旁边坐下开始他就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看着五公主对长安的字心生期待，到努力纠正长安握笔姿势，再到不抱希望，再到最后的心情复杂，康熙觉着见到五公主这般模样也挺难得的。 “五姐姐，长安写得好吗？” 五公主想到就连要求严格的四哥都会昧着良心夸赞长安，她也不好打击长安的自信心，于是夸了两句之后带着长安的墨宝飞速离开，美其名曰，要把十五弟的字拿去给皇玛嬷欣赏欣赏。 “阿玛，五姐姐走得好快。”长安还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对着康熙惊叹道。 “你五姐姐要去给你皇玛嬷请安吗，所以走得快一些。” “长安也要给皇玛嬷请安。” “好，明日朕再带你去。”康熙对长安孝顺太后这件事情是乐见其成的。 五公主离开，长安玩了一会毛笔，在成功弄脏了小手和衣服之后，终于被康熙制止，抱着去换了衣服，洗干净手，恢复成了之前干干净净的薄荷味团子。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第二日一早康熙便直接将长安叫了起来。 “阿玛？”长安还很困, 趴在床上，看了看不远处西洋进贡过来的西洋钟，发现如今还不到辰时, 窗外一片火红，太阳刚刚升起，不懂康熙为什么要这么早叫他起来。 “不是说要给皇玛嬷请安？请安的时辰到了，还不快起来。”康熙轻拍长安手感颇好的屁股, 催促道。 “玛嬷还在睡觉, 长安不起这么早。”长安很少在这个时辰醒来，昨天晚上又因为偷吃了薄荷睡得比较晚, 说着说着, 两只眼睛又缓缓地闭上。 康熙想着自己不能再纵容长安了，将来上学起不来可怎么行，得改一改长安晚起的毛病。 于是伸手将长安抱了起来, “你皇玛嬷已经醒了，你也该起床了。” 长安感受到康熙的气息，迷迷蒙蒙间感觉康熙好像在和他说话，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 又挨着康熙闭上, 不管了, 先睡再说。 全程长安软着身子呼吸均匀的睡觉, 康熙则哭笑不得地给他换上衣服。 “去端盆凉水来。”康熙见折腾了半天长安还是睡得很香，便吩咐道。 很快水就端了上来, 自然不可能是完全的凉水，触手能感到微微的温热, 康熙沾了沾这水, 轻轻扭动, 让帕子在拿起来的时候不至于往下滴水，随后直接开始给长安擦脸。 温水敷面让长安一下子就醒了过来，看见在他脸上上下其手的人是康熙，想生气又生不起来，瘪了瘪嘴，最后只能乖乖地任由康熙给他擦脸。 用牙粉清洁过牙齿之后长安便开始用膳，这个时候长安总算是醒了，混沌的大脑变得清醒。 “要大包子！”面前摆着一碗鸡丝粥和一个大包子，长安果断地选择了白白胖胖的大包子，也不管是什么馅，直接嗷呜地咬了一大口。 “吃慢点。”康熙怕他噎着，赶紧将牛奶放在了他的面前，方便他一口包子一口牛奶。 “阿玛好——”长安一边吃着还不忘记对康熙露出甜甜的笑容。 看着他这副模样，康熙觉得是真的很下饭。 用过早膳，康熙带着长安去给太后请安。 “皇玛嬷，长安来给你请安啦。”康熙刚牵着长安走到太后屋前，长安就自动松开抓着康熙的手，朝太后的方向跑去。 康熙看着自己空空的左手，不禁感叹儿子大了，都不黏着阿玛了。 康熙：“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坐在太后身旁的五公主起身：“女儿给汗阿玛请安。” 已经到了太后怀里的长安看看康熙又看看五公主，连忙从太后怀里出来，奶声奶气的向太后拱手弯腰：“长安给皇玛嬷请安。” “好，长安也安。”太后笑得一脸慈祥，重新将长安揽到自己怀里，给长安递了一块软糯可口的点心，“长安可用了早膳？” “用了，长安吃了好大好大的肉包子！”长安用手在空中画了一圈，兴奋地说道。 “这么大的肉包子啊，让皇玛嬷看看长安这小肚子够不够饱。”说着太后在长安的肚子上揉了两下。 “够了够了。”长安笑得前仰后翻。 “孙儿就知道，长安以来，皇玛嬷眼里就没有孙儿了。”五公主看着太后和长安的互动，忍不住撒娇道。 太后闻言笑呵呵地握住五公主的手：“你这丫头呀，竟会吃你弟弟的醋，皇玛嬷也疼你。” —— 一直行了五日，中途曾下船休憩一回，其余时间基本都是在船上度过。 长安渐渐地也习惯了在船上的日子，晕船的症状也越来越轻微，也变得越来越活泼，对龙华船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心。 皇子们的住所几乎被他逛了个遍，还时常溜达到太后的住所。 只不过活泼是要付出「代价」的，活泼两个时辰，躺平恢复体力十个时辰。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胤禩、胤禟和胤俄齐刷刷地站在康熙面前，跪下请安。 他们与长安皆不相同，在看向康熙的目光中，除了儿子对父亲的崇拜和儒慕之外，还夹杂着对皇权的畏惧与恭敬，故此每次见了康熙他们都会恭恭敬敬地行礼，只有在长安在的时候受到感染会稍微地多几分父子间的温情。 “你们怎么过来了？”康熙有些诧异地问道。 皇子们在南巡途中相对自由，早晨给康熙请过安之后再去给太后以及荣妃和宜妃请安，之后的时间便由他们自由支配。 无论他们是想看风景还是玩乐都随他们，只要不耽误功课便可，不过皇子们素来自律，这个时辰应当是在读书才是。 “儿臣与九弟、十弟给长安准备了个礼物，如今拿来送给他。”胤禩温声回道。 “哦，礼物？”康熙微微抬头，“什么礼物让你们在这时候过来，长安的生辰可不是在今日。”提到礼物，康熙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礼物是送给长安的生辰礼物。 今年要进行南巡 ，长安的生辰刚好在途中进行，以皇子们对长安的疼爱，给长安准备礼物倒是不稀奇，只是这礼物怎么还提前送的，他可不会觉得胤禩三人是忘了长安的生辰。 “回汗阿玛，这可不是给长安准备的生辰礼物。”胤禟嘿嘿一笑，“这玩意是儿臣想出来，由我们兄弟三人合伙完成的，长安兴许会有兴趣。” “你想出来的？”康熙挑眉，以胤禟清奇的想法，他还真不信他能弄出什么好东西来，不过胤禩和胤俄参与其中，应当不至于是什么让人惊掉下巴的东西。 “这确实是九哥想出来的，儿臣与八哥负责完善与制作。”胤俄站出来帮胤禟说话。 胤禟赶紧点了点头，他可是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呢。 “给朕瞧瞧。”康熙道。 梁九功赶忙从胤禩手中接过木盒子，刚想查看一番木盒子里的东西是否有问题就被康熙接了过去。 对上康熙的眼神，梁九功默默退到一边。 按理来说，凡是送到皇帝手里的东西，都需要经过仔细地检查，尤其是这一类封闭的东西，这也是为了最大程度地保护皇帝。 不过这东西是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准备的，又是送给十五阿哥的，应当不会有问题。 康熙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张张相对厚实的纸张，几乎都裁成了巴掌大小，每一张上头都有着不同的字，有一些是单独的字，有一些字是词组，背后要么是画，要么是一句诗，能与正面的字或词相称。 粗略翻了翻，盒子里头约莫有一百来张。 “儿臣给这东西起了个名字，叫卡片，因这是为了有助于长安认字而做出来的，八哥又给起名叫识字卡片。”胤禟道。 康熙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略微地看了三四章，微微颔首：“不错，你倒是做出了一件不错的东西。” 胤禟求夸的得意神色瞬间就垮了下来，没想到得了康熙这么一个评价，他之前准备的礼物也没这么拉胯吧，他记得他上回长安生辰准备的金香囊就挺好的。 “小九小十这字写得不错，后头的画可是老八画的？” 康熙经常检查他们的功课，对他们的字都十分的熟悉，画倒是不清楚。 “是儿臣所画。”胤禩回道。 胤禩的字在皇子中写的算是糟糕的，因此没有写字，但胤禩的绘画功底不错。 前头的兄长之中，绘画水平最佳的是胤礽、胤祉和胤禛三人，再者就是胤禩，其他的画得不算好，也算不上糟糕。 然而胤禟和胤俄和他们的关系都说不上好，便找上了与他们同龄的胤禩。 “长安方才睡着了，如今还没醒。”康熙终于想起来他们是来找长安的，“刚好朕想看看这些日子你们功课有没有落下。” 说着康熙威压满满的目光扫向三人。 胤禩从小就是学霸，面对康熙的考校还算淡定。 胤禟和胤俄的身子却是一哆嗦，唯唯诺诺地站在原地。 一看他们这副模样康熙就知道这两人肯定没怎么用功，不由得冷哼一声，刚想提问就听到了一声软糯的声音。 “阿玛——”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长安一步一晃的朝康熙的方向走去。 拉开挡着路的帘子，长安方才注意到胤禩三人也在，“八哥、九哥、十哥！” 胤禩三人脸上露出喜意，尤其是胤禟和胤俄，几乎是在用看救星的目光看向长安。 “长安快过来。”康熙招手。 “阿玛，长安过来了。”长安的脚步加快，刚走到康熙身旁身子便腾空而起。 “朕要考校你哥哥，你就乖乖看着，之后朕也是要考你的。” “考长安什么呀？”长安疑惑。 胤禟和胤俄在听到康熙的话后脸瞬间就垮了下来，还以为不用被考校了。 “考你背诗。”康熙回道。 “长安会背鹅鹅鹅。” “你别背着背着就背到炖大鹅就好了。”康熙没好气地说道，还记着上回的红烧和清蒸。 “嘿嘿嘿。”长安傻兮兮地笑着，乖乖坐好，看哥哥们被康熙考校。 胤禩自然是安稳度过，胤禟和胤俄倒是难得的艰险过关，接下来便轮到长安了。 长安还躺在康熙怀里数手指，忽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歪着脑袋看了看三位哥哥，又抬头看向康熙。 “到你了，给朕背首和花有关的诗。” “庭前芍药...动京城。”刘禹锡的《赏牡丹》脱口而出。 “嗯，不错，还有呢？” “...梅须逊雪三分白...”长安想了一下念出了《雪梅》这首诗。 康熙接连考了他几首诗，长安都顺利背了下来，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任由胤禩三人将长安带走，自己则继续读书。 作者有话说： 注：清朝没识字卡片这玩意，我瞎掰的。 第115章 “八哥, 这是什么呀？”长安目光紧随着胤禩手中的木盒子，疑惑地问道。 他方才看到胤禩从康熙那里接了木盒子过来，对木盒子好奇着呢。 “这是九哥与你八哥十哥一起给你准备的礼物, 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胤禟抢先回道。 说真的，按照长安不喜读书的性子，不喜欢也是又可能的。 “哥哥送的长安就喜欢。”长安毫不犹豫地回道。 “那就好。”胤禩轻笑，将木盒子递给长安。 长安接过盒子, 上下左右皆看过一遍, 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又用力地甩了甩, 感觉到里头的东西在滑动, 听声音却分辨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别急，打开就知道是什么了。”胤禩看着略微幼稚但可爱的动作，不由得笑道。 “长安想猜一猜。”长安仰着头看向胤禩。 “放心, 你绝对猜不到这是什么的。”胤禟拍拍长安的脑袋。 “为什么呀？”长安不解。 “因为这是你九哥发明的，你从未见过又怎么猜得到。”胤禟想到自己居然能相处这样的主意，不免有些得意。 长安虽然不知道胤禟发明了什么东西，但还是配合地鼓掌夸道：“九哥好聪明！” “九哥当然聪明了, 兄弟当中就没几个比你九哥聪明的。”胤禟被一夸, 瞬间就飘了, 拍着胸脯语气高昂地说道。 谁料反驳他的不是别人, 正是方才还在夸他的长安：“九哥聪明，但是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也都聪明。” “九哥, 长安是不会撒谎的，有时候你可以听一下长安的意见。”胤俄不忘在一旁补充道。 “九弟,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胤禩在胤禟的肩膀上拍了拍, 随后不等胤禟炸毛, 快速地带着长安回了自己的屋子。 内室外边摆放着一张罗汉床，胤禩让人将罗汉床上的案桌拿开，整个罗汉床就显得大了起来。 “长安，打开看看里边是什么？” 长安满怀期待地打开木盒子，里头的识字卡片也终于露出真面目。 “这是牡丹，这是芍药，这是天...”长安对这样的卡片兴趣倒还不小，张开腿坐在罗汉床上，再将识字卡片全部倒在自己的两腿之间空的地方，扒拉着找出了几张认得的卡片。 “翻开背面看看。”胤禩笑道。 “这是牡丹花！”长安翻看一看，瞬间就被画意精湛的牡丹花吸引住了。 胤禟满脸不爽地走了进来，对上长安亮晶晶的眼神，不爽的情绪又瞬间消散，凑到长安面前问道：“这样的卡片是不是很新奇。” “长安喜欢，谢谢八哥、九哥、十哥。”长安继续扒拉这些卡片，还不忘谢谢送他礼物的三个哥哥。 “长安找找看，还有哪个是认识的。”等到认识的都挑出来了，不认识的他们便可以开始教长安了。 事实证明，这一回胤禟与胤禩和胤俄共同发明出来的东西很得长安的喜爱。 一连两日，长安都乖乖地跟着三人学习这卡片上的东西，认的字也变多了。 其余皇子们也不由得开始思考他们是不是也可以效仿三人，做一些新鲜的玩意来吸引长安。 还不等他们想出什么新鲜的东西，康熙的第二个目的地已经到达。 “阿玛，船停了吗？”长安正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鲁班锁，忽然抬头问道。 康熙：“对，接下来我们要坐马车前往支河口。” “支河口？”长安对各个地方的地名完全不了解，从小到大，他只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在京城。 “支河口位于中运河与黄河故道之间。”康熙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黄河还记得吗？” “记得！” 京杭大运河纵向穿过黄河，故此在行驶过程中是会路过黄河的。 在到达曲阜之前，他就已经路过黄河了，他至今仍然记得，那样波涛汹涌，波澜壮阔的黄河，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美景。 尤其是经过黄河的时候正值夕阳西下，赤红的天边本就是一道无限好的美景，再照耀在汹涌的河面上，一片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想象那日看到的场景，长安下意识地念出了那天康熙教他的诗句。 “记性不错。”康熙夸道。 “阿玛，长安等会儿能看到黄河吗？”长安问道。 “不能。”康熙直接说道，又见长安失落，便补充道：“等我们回京的时候会再次路过黄河，届时你可以好好欣赏。” “好吧——”长安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没有问什么时候回京，他还想着下江南呢，听说江南美景可丝毫不输给黄河。 下了船，康熙领着众人上了马车，往行宫的方向走去。 康熙等会儿要前往中河、支河口巡视，不宜带着太后她们一起。 到了行宫，康熙将满脸不乐意的长安送到太后的身边，巡视河道并不算安全，长安还是留在太后身边为好。 他则带着六位皇子接见部院大臣、江南和江西总督、河道总督、漕运总督，问过一番河道治理、漕运问题之后康熙便坐上了前往支河口的马车。 支河口，位于中运河与黄河故道之间，康熙年间，河道总督靳辅开凿皂河旧漕以后，在朝廷的支持下，又开凿中和，直达清口，使黄河、淮河和运河三河分离，皂河与中河相连。 如此一来，北上粮船只需要在黄河中行驶二十里就可以到达中河，最大程度地避开了黄河险要部分，一方面使得漕运更加便捷，所耗时间减少，另一方面也极大地减少了漕运途中船只受损的情况。 故而康熙极其重视中河的漕运以及防洪问题，南巡途中路过必然是要亲自巡视一番。 只可惜想出这一法子的靳辅被弹劾阻浚下河、屯田累民革职，三十一年虽被重新任命为河道总督，却在同年的十一月病逝。 康熙对失去这一人才颇为伤感，予以祭葬，并册谥为「文襄」。 一路上，康熙又忍不住念叨起了这位能臣，语气中颇为遗憾。 胤禔是见过靳辅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靳辅明明身处壮年却白发可见的模样，也不由得心生佩服，正是此人的存在，才大大地避免的黄河决堤造成的劳民伤财。 巡视一番河道，康熙问道：“胤禔，尔等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胤禔精神一紧，微微抬头将河道情况一览而尽，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无非就是河道两岸堤坝须每年进行治理，否则一旦堤坝决堤，两岸百姓皆会因此遭祸。 胤祉等人一一将自己的见解道出。 康熙轻轻嗯了一声，就像巡视河道，听着河道总督地对河道相关事宜的禀报。 另一边，被留在行宫的长安小脸鼓鼓的坐在椅子上，连心爱的红豆糕都不香了。 “长安还气呢？”太后换了一身衣服回来，就瞧见五公主坐在一旁盯着气鼓鼓的长安看。 长安控诉道：“阿玛和哥哥不带长安！”长安想和阿玛和哥哥一起巡视河道。 “皇帝是去做正事，忙得很，只怕照顾不好长安，这才将长安留了下来。”太后将被长安捏的已经碎了的红豆糕拿出来，重新塞了一块点心。 “可长安会想阿玛的。”长安也知道康熙忙正事的时候自己不应该打搅，但对不能和康熙一起出门耿耿于怀。 “长安会想阿玛，难道长安就不想和玛嬷待在一起吗？”太后做出一副伤心的表情。 长安立马就跑到了太后身旁，攀到太后身上，亲了太后一口：“长安也想和皇玛嬷一起。” “那五姐姐呢？长安可是不喜欢五姐姐？”五公主也来凑热闹。 听了这话，长安赶忙跑到五公主身边，也在五公主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喜欢五姐姐呀——” “长安真乖。”五公主摸摸长安的脸颊。 从前在皇宫她也能偶尔见上长安两面，只是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她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四哥对长安的喜爱在某种程度上超过了对十四弟的喜爱。 现在她懂了，闹腾的十四弟和乖巧亲人的十五弟，她也更喜欢十五弟。 “五姐姐吃红豆糕。”长安将手中的红豆糕递给五公主，看到太后手里没有点心，又赶紧抓了一块点心分享给太后。 “长安也吃。”太后将装着红豆点心的盘子推给长安。 “皇玛嬷知道红豆长什么样吗？”长安看着手里红彤彤的红豆糕，想起之前哥哥给他看过的红豆。 “若是皇玛嬷不知道呢？”太后笑得很和蔼。 “长安有红豆，长安拿给玛嬷看。”长安低头解下腰间的荷包，小手伸进去掏啊掏，终于掏出了一颗已经快要干瘪的红豆。 “还真是红豆。”五公主有些惊讶，“长安这红豆是哪里来的？” “九哥给哒——”长安将红豆放到了太后手心里，“九哥说，这可不是一般的红豆。” “那这红豆有多不一般？”五公主好奇，她知道这个九弟是个顽劣的，也不知道能说出什么惊世之语。 长安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九哥说，这是王维诗里的红豆，等到长安长大，可以送给福晋。” 作者有话说： 还是没忍住写了这个梗，hhh 第116章 “王维诗里的红豆？”太后疑惑, “你九哥真是这么说的？”太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看了看这个红豆，确信这就是一颗普通的红豆。 长安眨巴眨巴眼睛,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反正九哥就说这是好东西，将来福晋会喜欢。 “你九哥竟会蒙你。”五公主熟读诗书，稍微一想就想到了王维的那首相思, 想到红豆这首诗里头的意思, 转头和太后解释道：“王维诗里的红豆指的是王维的诗，以红豆指代相思。”说着五公主脸颊微微泛红。 什么情啊爱啊, 相思之类的说起来霎是羞人。 “红豆, 相思？”五公主一解释，太后就知道这红豆的意思了，不由得大笑出声, 险些没能握住手心里的红豆，“你九哥当真是机灵又活泛。”太后这一辈子也没有体会过相思的感觉，却也知道，那是一种又甜又苦, 可不就是像是红豆一般吗？ “相思是什么意思？”长安困惑地看着略微羞涩的五公主和满脸是笑的太后。 “这个啊, 等你有了福晋你就知道。”太后点着长安的鼻子, 眼里满是戏谑。 五公主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长安这么小，能知道福晋是什么吗？想着五公主就问出声来。 “长安知道！”长安骄傲地举起小手, “福晋就是像大嫂和四嫂一样，会给长安准备点心, 准备饴糖的人。” 闻言五公主捂着嘴笑出了声, 果然长安就是单纯得可爱。 “果然是孩子, 满脑子都是吃的。”太后笑呵呵地说道，长安这话也没毛病，福晋可不就是要伺候好长安饮食起居，管好这府内上上下下的人吗？只不过长安才多大，福晋还远着呢，这小九还是这么的不着调。 “长安想一直做孩子。”长安天真地说道，从太后手心里将红豆拿回来，小心地放回香囊里。 “在哀家眼里，长安永远都是孩子，还有五儿也是。”说着，太后又将五公主和长安揽在怀里，人老了，就喜欢小辈承欢膝下。 —— 一直到傍晚，康熙这才带着六位皇子风尘仆仆地归来。 长安在太后住所内待了大半日，被好吃的点心和太后的关心环绕着，差点都忘了康熙。 不过在见到康熙的那一刹那，长安还是像个小炮仗一样冲过去，紧紧抱着康熙：“阿玛，长安想阿玛。” “朕也想长安。”康熙最喜欢长安黏着他，动作娴熟地将长安抱到怀里。 “阿玛辛苦了——”长安搂着康熙的胳膊蹭了蹭。 “长安，大哥也在外头累了一日，你不想大哥吗？”康熙身后的胤禔正巧面对着长安，故作委屈地说道。 “长安也想大哥，大哥也辛苦。”长安赶紧说道，随后又一一对着其他哥哥说了一遍。 长安又是雨露均沾的一天。 “累了一日了，你们也先回房休息吧。”康熙淡淡地说完这句话便抱着长安回了正殿。 皇子们三三两两地散开，彼此之间还在讨论今日的所见所闻，想着康熙新布置的策论该怎么完成。 回到正殿的康熙正询问着长安今日在太后宫里做了什么。 说着说着长安就不自觉地说起了红豆的事情。 五公主想一想就明白的意思康熙怎么会不知道呢，没一会儿就联想到了相思这首诗。 “又是胤禟，你九哥竟会卖弄，平日里不好好学习，这诗分明是王维写给好友的，怎么就扯到男女情谊之事了。”康熙没好气地斥责胤禟，转头让梁九功去传旨，“胤禟这般有闲工夫，那边让他多写几张大字，大字就写王维的诗里头的这几句。” 为了防止胤禟糊弄，康熙又补充道：“让他每日写完了交到朕这里来。” 这大字可不好写，不但考验写大字的人的书法功底，还考验其手部的力量，毕竟这大字可比寻常的字体要大上不少，若是手腕力气不足，大字就很容易写得歪歪扭扭。 长安没有写过大字，不知道究竟有多难写，单纯的以为就是正常写字，故此也没有想过要给胤禟求情，甚至无视了梁九功出去传旨的身影。 长安仰头看着康熙：“阿玛，长安什么时候可以娶福晋？” “你这小不点想娶福晋还早着呢，等你前头的哥哥都娶福晋了，再等两年，就该到你了。”康熙道。 长安懵懂地点头，“那哥哥什么时候娶福晋？” “明年你二哥就该大婚了，之后就是你三哥他们。”说到这里，康熙的嘴角出现了一抹笑，早前他就已经暗中吩咐礼部和内务府开始商议太子大婚一事，如今已经稍有眉目。 明年年初，这婚一定要成。 “二嫂会给长安点心吗？”长安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如今叫二嫂还早了些，不过瓜尔佳氏是个周全贤良的人，若你去毓庆宫，定会给你准备好点心的。”康熙摸了摸长安的脑袋，他虽只见过瓜尔佳氏两回，对她的印象却很好，只可惜瓜尔佳氏还是少了些运道。 得到答案的长安开心地对着康熙撒娇。 另一边收到康熙旨意的胤禟哭丧着脸，让身边的大太监给梁九功塞了银两：“梁总管，好端端的汗阿玛怎么罚起我来了。” 梁九功垫了垫手里荷包的重量，笑得脸上满是褶皱：“九阿哥客气了，今日十五阿哥回来的时候提起了红豆。”稍微地提醒之后梁九功便告退了。 一旁看戏的胤俄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九哥，我就说你这嘴巴是时候该收敛收敛了。”胤禟拿红豆哄长安的时候他自然也是在场的。 胤禟哀怨地瞪了胤俄一眼：“爷哪有说错话，长安迟早会有福晋的，这红豆又名相思子，本就可以用来指代男女之间的思念。” 胤俄见胤禟一直犟着，摆了摆手：“九哥你的话没说错，只不过不适合在长安面前说。” 胤禟其实也知道，有些话对长安而言过早了，但这话不过脑子就出口了，他能怎么办... 最后胤禟只能长叹一口气，苦哈哈地写大字去了，好在王维的《相思》夹起来只有二十个字，二十个大字写起来不算太难。 今夜的天气很好，康熙便抱着长安在廊外赏夜景，感受着岁月静好。 越是接近南方，天气就越暖和，盖着披风没一会长安便觉得热了，见康熙专注着看夜空没有顾及自己，长安便自己带着头，小手摸上了披风上的盘扣。 这盘扣是云纹样式的，长安努力扣弄半天，依旧没有将盘扣解开。 长安是一个性格多变的孩子，有时候性子很急，比如在吃东西的时候，有时候又很有耐心，比如现在，盘扣解了半天纹丝不动，若换了其他孩子，早已经没有了耐心。 长安却依旧慢慢地研究盘扣，思考这个扣子要怎么解开。 “不知这京城的月亮是否也是这般的圆润，保成如今还否也像朕一般对月思念。”小儿子在怀，康熙不免想起了远在紫禁城的胤礽。 “长安想二哥了。”听到“保成 ”两个字，长安猛地抬头，放弃继续解开扣子。 “朕也想你二哥了，只不过你二哥也太不像话了，朕与你出来这么久，竟连封信都没有。”说到这里，康熙脸上满是不悦。 自己思念儿子写了这么多封信，胤礽却一封也不会，到底是别的缘由，还是不在意呢？ “二哥想长安，也想阿玛呀——”长安注意到了康熙的情绪不太对劲，赶紧帮胤礽说道。 “你倒是会维护你二哥。”康熙的神色敛在夜幕之中。 “二哥好——” “但愿真的好吧。”康熙缓缓说道。 夜色越来越晚，康熙也觉得吹够了风，带着长安沐浴歇息。 康熙今日巡视河道累了，很快就睡着了，反倒是长安，一直睁着明亮的眼睛，翻来覆去就是不肯睡。 得亏皇帝睡的床足够大，长安又刻意滚到了不影响康熙休息的地方，这才没有吵到康熙。 或许是周围的氛围很安静，长安没有滚很久，就悄悄地爬到康熙身边，贴着康熙闭上眼睛。 朦胧间，康熙察觉到长安的靠近，下意识地轻拍长安的后背，长安就在康熙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下缓缓入睡。 时间就在睡梦中悄悄离去，太阳取代月亮高高挂在空中。 清晨的第一抹熹微照进室内，康熙便醒了过来，没有急着起身，而是先缓缓将被长安压在脑袋下的手臂伸出来。 揉了揉微微发麻的手臂，康熙宠溺地在长安的脸颊上掐了一把。 昨日已然巡视过河道，今日只需要乘坐已经行驶至中河的御舟在巡视一番中河，再继续往江南方向行驶即可。 一翻忙活，底下奴才终于收拾好东西。 康熙也才舍得将长安叫醒。 “阿玛，抱抱。”长安赖在床上朝着康熙伸手，非要康熙抱自己方肯起身。 康熙与他磨了一会，到底还是上前抱起长安，忍不住轻拍了他的小屁股：“再过几日便要过生辰了，还这么爱撒娇怎么行。” “阿玛喜欢长安撒娇。”被说了长安也不觉得羞愧，反而理直气壮地说道。 “胡说，朕才不喜欢你这爱撒娇的性子，朕看你啊，倒像是个小公主。”康熙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却严肃着脸。 “阿玛明明就喜欢。”长安鼓了鼓脸，“长安不是小公主，是小皇子。” 长安对男女差异并不敏感，却也知道被说是小公主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见康熙这么说他，还生起气来，气鼓鼓地将脑袋撇到了一边。 康熙也不管他，直接将他放下来大步向前走去，视线悄悄关注身后的情况。 果然，没一会长安便亦趋亦步地跟了上来，似乎是害怕自己跟丢，还悄悄地抓住了康熙的衣角。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走了一段路, 康熙回头一看，长安正快步紧跟着自己，就像是自己的小尾巴一样, 不由得轻笑出声。 长安注意到康熙的目光，立刻又摆出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撇过脑袋「哼」了一声。 “还生气呢？”康熙见他已经微微喘气，便伸手把他抱起来。 长安没有抗拒康熙, 小脸却始终背对着康熙, 语气尤其委屈地说道：“阿玛说长安是小公主。” “是朕说错了，长安明明就是朕的小皇子, 最乖巧可爱的小皇子。”康熙见他这副模样, 早已经心软得一塌糊涂，柔声哄道。 长安从来都很好哄，康熙这么一说, 长安又变回了那个软糯香甜的小团子，黏着康熙不肯松手：“阿玛好——” “一夸你朕就好了，真是个小滑头。”康熙点了点长安得脑门。 “阿玛，我们要出发去江南了吗？” “不错, 等会儿直接前往中河乘坐御舟, 在巡视中河的同时乘坐御舟南下。”康熙解释道, “很快我们便会到达江南, 在江宁织造府歇脚。” 江宁是什么地方长安不懂，这一路上的很多地名长安都不熟悉, 不过他也没有深究，反正跟着阿玛就好了, 而且马上就到江南了, 想想长安就十分的兴奋。 想着长安又黏到了康熙的身上, 在康熙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坐好了？”康熙好笑地看着他左扭扭右扭扭，扭了半天这才坐好。 “坐好了。”长安仰着头道。 “那便开始读书吧。”康熙将自己手中复杂的《明史》换成了简单的论语，带着长安念了起来。 没念一会长安就借口自己头晕跑到一旁抱着新鲜摘好的薄荷多了起来，康熙笑了笑便随他去了，继续翻阅手中的《明史》。 作为推翻了明朝的清朝的最高统治者，不论站在哪个方面，康熙都不能也不应在公开场合对明朝表示欣赏，可私底下里，康熙还是忍不住感叹，明朝的君王确实大都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气节。 江宁位于江苏省，距离中河并不远，行船不过四日便已经到达。① 康熙之所以要在江宁停留，主要是为了前往明孝陵祭拜明□□朱元璋。 行到江宁，康熙面色忽然变得复杂，和在扬州时百姓皆夹道相迎的盛况完全不同，江宁作为明朝最开始建都的地方，仍存在不少坚持「反清复明」的汉人，为此康熙没少头疼。 康熙一直怀疑所谓的朱三太子老巢也是在江宁，故此在到达南京之前，康熙就加大了周围的兵力，并下令江宁巡抚加强对江宁的掌管，决不能让反清复明之人有机可乘。 “汗阿玛，您叫儿臣们来可有事商量？”胤禔问道。 在到达码头之前，康熙将几位皇子们全部叫了过来。 “最近江宁暗中似有动作，朕虽让江宁巡抚提高警惕，怕只怕防不住暗地里的小动作，朕叫你们来便是告知你们此行千万要谨慎小心，切记不能远了侍卫。”康熙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紧紧盯着胤禟和胤俄，显然是不放心这两个人。 胤禔的武艺足以保护自己，虽说鲁莽些，却也知道事情的轻重。 下边的胤祉、胤禛、胤祺、胤祐、胤禩这五人都是懂事稳重的，长安又是寸步不离康熙，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剩下的就是胤禟和胤俄这两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人了。 “儿臣知晓。”被康熙这么一警告，众皇子纷纷低头回道。 “汗阿玛放心吧，儿臣作为大哥，会看顾好他们的。”胤禔拍拍胸脯，目光从底下这些弟弟们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胤禟和胤俄身上。 再次感受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胤禟忍不住暗暗吐槽，爷平时是爱玩了一些，却也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顽劣又不是傻，难不成还会明知有危险还到处乱跑吗？ “长安也会照顾好哥哥哒——”长安看到胤禔的动作，也跟着拍拍胸脯，大声地说道。 “你呀，好好跟在朕身边就好了。”康熙看他对自己这么没有自知之明，不由得笑道。 长安不满的嘟了嘟嘴，长安明明很厉害的。 “哥哥们可以保护好自己的，不用你瞎操心。”胤禛看他脸上因为不满而越发显眼的小奶膘，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 长安刚想辩解自己不是瞎操心，御舟就已经停泊好了。 长安只能将辩解的话吞到了肚子里，和康熙一同前往江宁织造府。 这江宁织造府可不一般，上两回康熙南巡之时，都是在江宁织造府住下，因此江宁织造府的布置极其奢华，亭台水榭样样不缺，一座园林景观赫然显现，整齐看起来十分的大气磅礴。 掌管江宁织造府的人更加不一般。 从前掌管江宁织造府的人乃是康熙的奶爹，也就是被康熙称为「吾家老人」的乳母的丈夫，曹玺。 如今曹玺已然卸任安享晚年，继承江宁织造府的人就成了曹寅。 因康熙对乳母的感情，曹寅于十六岁时入宫为康熙銮仪卫，康熙二十九年任苏州织造，三年后移任江宁织造。② 江宁织造府明面上只是康熙的私人布料供应商，暗地里却是康熙在江宁的眼睛，负责为康熙查探并递送江宁的相关情报，能年纪轻轻就担任江宁织造可见曹寅在康熙心中的地位丝毫不弱。 江宁织造府。 “圣驾马上就要到了，各个院落可安排妥当了？”接见皇上是荣耀也是机遇，万事都需要谨慎，故此已经许久没有管事的曹老夫人亲自盯梢着各个院落的动静，“此次不但皇上来了，太后娘娘同样也在，万万不可有疏漏怠慢之处。” 江宁织造府从前并不大，后来扩建的院子皆是为了迎接皇帝而布置的，奢华程度丝毫不输给康熙在西苑的住所，许久不住人，虽说每日都会有人进行清扫，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又打扫了一遍。 “娘你就放心吧，各个院落儿媳亲自瞧过了，保证不会有问题的。”曹寅的夫人李夫人亲自搀扶着曹老夫人，缓缓说道。 “你是个稳妥的，有你在娘放心。”曹老夫人轻轻拍了拍李夫人的手背，淡淡地说道。 “娘，夫人，圣驾要到了，我们快些去迎接吧。”曹寅在此时走了进来，将曹老夫人搀扶到了府邸门口。 曹老夫人到的时候，曹家上上下下的人已经全部都守在了门口，正紧张地注视着前方的道路。 良久，曹老夫人的身子有些顶不住，几乎将力气都压在了身边的李夫人身上。 李夫人暗暗叫苦，却只能硬撑着，祈祷圣驾快点来到。 终于，康熙的明黄色马车终于出现在江宁织造府的门口，众人纷纷跪下迎接。 长安好奇地从窗口探着脑袋，见到面前乌泱泱的全是脑门，颇觉没趣地撇了撇嘴，收回脑袋。 “万岁爷，到江宁织造府了。”梁九功掀开帘子轻声说道。 “阿玛，我们下去吧。”长安带在马车里早已经闷了，一路上又大都是建筑，没什么风景看，此时就显得格外地迫不及待。 “好。”康熙下了马车后将长安抱了下来。 等了一会，太后、荣妃、宜妃以及五公主也跟着下了马车。 这时候曹家众人齐齐跪下俯首，高呼皇上万岁，太后千岁。 长安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看了为首的人一眼，又收回了目光，乖乖跟在康熙的身边，等着进去参观据大哥所说很好看的江宁织造府。 “嬷嬷快起身。”康熙一眼就注意到了白发苍苍的乳母，赶忙说道。 曹老夫人起身后慈爱的目光在康熙脸上一扫而过，很快又收回视线，她对康熙的关心自然是真情实意，否则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带动曹家的崛起。 “嬷嬷身子可还康健？”康熙言语关切地问道。 “多谢皇上关心，奴才一切都好。”曹老夫人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聊了两句，曹老夫人注意到太后疲惫的神色，赶忙将康熙、太后、娘娘以及随行的皇子公主迎进府邸。 一进入江宁织造府，穿过长长的回廊，再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便来到了前院堂屋。 太后、荣妃、宜妃和五公主在穿堂的时候就和康熙分开，被曹老夫人和李夫人带着直接前往曹家已经修葺好的院落入住。 康熙则带着皇子们在前院堂屋内接见曹玺与曹寅。 长安每次到陌生地方的时候都会略微紧张，康熙感受到长安手心的汗，便将长安抱了起来，长安赶紧搂住康熙，享受康熙给他带来的安全感。 身后的曹玺和曹寅都是头一回见到长安，从前虽然也有听说孝懿皇后留下的皇十五子格外受皇上宠爱，甚至不输给太子半分，不过他们也只是当成笑话，认为这不过是以讹传讹，如今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他们能察觉到皇上对十五阿哥真心实意的宠爱，不免心生惊讶。 父子俩对视一眼，看来他们曹家对待太子的态度需要再斟酌斟酌了。 “阿玛，这里好大！”长安刚进来就感慨道，这里可比他一路以来住过的地方都要大了不少。 胤禛听了这话后看向曹玺父子，倒是想看一看他们是怎么答复的。 江宁织造可是个肥差事，再看着奢华无比的江宁织造府，背后定然没少贪污，想到这里，胤禛目光冷了下来，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贪官污吏，只可惜他还未入朝，加上汗阿玛对曹家过于宠信，他便是看不惯也没有任何办法。 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问腓腓什么时候变身的，不出意外的话，五章以内应该就能变身了，不过这种变身状态不是那种可以自由变身的，毕竟□□就是普通人。 注①：江宁就是如今的南京，明□□朱元璋最开始建都在南京，明朝南京叫应天府。 注②：曹家的相关信息皆自某度查询。 第118章 “这是先前奴才为了迎接万岁爷特地命人修建的, 万岁爷乃是千金之躯，奴才又岂敢怠慢了万岁爷。”曹寅不愧是康熙面前的得意人，话里话外都在说, 这府邸建得这般的奢华都是为了康熙。 胤禛在背后轻轻地哼了一声，曹寅倒真是巧舌如簧。 “四弟，收敛些。”胤祉和胤禛一起读书这么久，哪里不懂胤禛的性格, 见他是满脸的不满, 赶紧提醒道。 如今的曹家如日中天，他们这些皇子虽说不必畏惧, 但也还是不要得罪比较好。 闻言胤禛这才稍稍将神色收敛, 只是绷着的脸瞧着越发的冰冷了。 长安听到曹寅的解释之后没有再说话，坐在康熙怀里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江宁地区的建筑比起京城的稍有不同，内部构造却差别不大, 只在陈设方面略有不同，比起皇宫的大气，这里的陈设更显得精致，不过具体哪里不同, 长安也分辨不出来, 便也放弃了继续打量, 转而与哥哥们挤眉弄眼, 互相对视。 康熙带着皇子们落座之后，曹玺和曹寅这才在康熙的准许下千恩万谢的落座。 之后他们聊的东西长安也听不懂, 听着听着就有些困了，眼睛变得迷蒙, 细嫩的脖子也支撑不住脑袋, 惹得脑袋晃了两圈。 感受到周围有些严肃的氛围, 长安觉得睡过去不是很合适，于是努力撑着眼皮，靠在康熙的身上继续与哥哥深情对视。 没一会，困意席卷而来，长安的眼睛缓缓闭上，又猛地睁开。 似乎是害怕自己真的睡过去了， 皇子们就这么看着长安努力和瞌睡做斗争，一个个都想笑又不敢笑，纷纷端起茶杯借茶杯掩盖住嘴角的笑意。 康熙正疑惑着皇子们怎么纷纷喝起了茶，便感觉手臂一重。 低下头一看，原来是长安的脑袋砸到了他的手上，康熙刚想让梁九功把长安抱到春泽堂中休息，长安便忽然抬起了脑袋，刚好和康熙的下巴撞到了。 脑门上传来的疼痛让长安不禁抱头，朦胧的睡意却没有因此消散，反而觉得更加的晕乎乎。 康熙哭笑不得地将长安打横抱着，轻声哄道：“困了便睡吧。” 似乎是听到了康熙的话，长安彻底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在康熙的怀里呼呼大睡。 康熙宠溺地摸了摸长安的脸颊，也不舍得把长安交给梁九功，见他睡得香，不会轻易被吵到，抱着长安继续听曹玺与曹寅对江宁事宜的禀报。 曹玺和曹寅再次见证康熙对长安的宠爱，禀报的声音都不由得放轻。 没多久，禀报声音停止，重要的事情已经向康熙禀报结束，再重要的并不适合皇子们知晓。 曹玺和曹寅识趣地告退。 直到回到院子里，屏退周围的奴才，曹寅这才敢对着曹玺说道：“皇上对十五阿哥的宠爱真叫人心惊，看来那位的地位或许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稳固。” “不要过早下结论，皇上的心思深着呢。”曹玺坐下后用了口茶，这才淡淡地说道。 “阿玛，那我们是否还要...”曹寅的话没有说完，曹玺却知道后边的内容是「继续支持太子」。 曹玺深深地看了曹寅一眼，暗自叹了口气，曹寅确实优秀，但缺点也太明显，那就是不够细心，很多事情上容易被主观判断所干扰。 “你要记住，我们从来都是忠于皇上。”曹玺将「忠于皇上」四个字咬得很重，便是为了警告曹寅不要随意揣测圣意，“你可有注意到诸位皇子对皇上宠溺幼子的态度。”今日的场景最让他心惊的从来都不是康熙的态度，而是皇子们的态度。 “你且好好想想。”说完曹玺转身离去，留下深思的曹寅。 另一边，康熙将众皇子赶回他们各自的住所，随后抱着长安往堂屋的后头走去。 在路过了一个大院子，又穿过一处回廊，康熙来到了府邸内最大的院落，春泽堂，这里便是接下来时间康熙的歇息地。 一路舟车劳顿康熙也确实累了，询问过太后和两位妃主以及五公主的情况，康熙便搂着长安睡了过去。 睡梦中，康熙忽然觉得胸前闷闷的，有种要窒息的感觉，猛然惊醒。 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原来是长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自己的身上，难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康熙动作轻柔地把长安移到一边，起身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万岁爷，还有一刻钟便申时了。”届时若是康熙还未醒，梁九功便要负责将康熙叫醒。 “小懒猪，起床了。”康熙没有马上起床，而是轻轻捏动长安的小手，亲自叫醒长安。 “阿玛——”今日长安睡得很足，也没有起床气，乖乖地起身。 长安刚起床洗漱好，外头便摆好了膳食，香气扑鼻而入，长安馋得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既然来到的地方是江南，自然是要尝一尝江南地区的美食的。 梁九功特地讨巧，让人准备的是江南地区的特色美食，虽说有些在宫里也能吃到，但还是有不少一部分是长安不曾见过的。 “阿玛，这是什么？”长安指着一个青色的团子问道。 “这叫青团，是这边特有的小吃。”康熙简单地向长安介绍，见他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便拿了一个递给他，随后将他放在一旁较高的椅子处。 青团入口软糯香甜，也不粘牙，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长安很喜欢：“阿玛，好吃！” 康熙轻笑，伸手夹了一块青团，这青团确实不错，难怪长安这么喜欢。 青团不算大，只有长安的巴掌大小，吃起来却很垫肚子，加上糯米并不好消化，康熙不欲让他再多吃些别的。 等到长安吃完青团，康熙给他装了些许米饭，又夹了两块江宁特色板鸭，这些便是长安今日的晚膳了。 长安也不觉得少，美滋滋地吃了起来，等他吃完还想要的时候，康熙已经让人将桌上的晚膳撤了下去，长安只能遗憾地咬着勺子。 用完膳食也不过申时三刻，接下来的时间里康熙还要处理胤礽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奏折。 刚巧胤禛来寻长安，又想着长安对着江宁织造府颇感兴趣，便让胤禛带着长安随意逛逛。 先不提江宁织造府究竟耗费了多少金银进行建造，单看整体的布置，堪称是风景迤逦。 刚穿过一道回廊，院子内的茂密的植被，假山流水便映入眼帘。 “这江宁织造府便是依照园林样式修建的吧，亭、台、楼、阁、厅、堂、轩、廊，样样不缺，这院子中的奇花异草更是叫人大开眼界。”胤禛一边走着一边感叹道。 “四哥，这里好看呀——”长安也跟着感叹道。 胤禛嗤笑：“这里可是花了大价钱打造的，一花一草尽显奢华精致，能不好看吗？” 逛了一圈，越看胤禛便越糟心，满脑子都是这江宁织造暗中贪污了多少银两，便带着长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与其在这里看风景，胤禛还是更喜欢教长安读书。 胤禛焚上长安最喜欢的薄荷香，在淡淡的薄荷香萦绕下，长安很是配合胤禛，胤禛念一句诗他便跟上一句，很快就能背了下来。 纵使是对皇子们严格要求的康熙都不舍得让长安遵照一百二十遍来念书，只需他会念会背便可，胤禛亦然。 又顺利教会长安一首诗，胤禛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长安也很骄傲地挺起了胸脯，长安可聪慧了！ —— 祭拜明孝陵一事需要慎重，康熙在府内的勤政堂接见了江南江西总督、浙江总督、江苏巡抚等人，令他们一同为护驾一事做准备。 自江宁织造府至明孝陵途中须得查探再查探，务必保证周围没有埋伏，另外便是百姓围观一事，康熙祭明孝陵本就是做给百姓看的，当然不能拦着百姓围观，因此守在周围的侍卫需要慎重，千万不能让混在其中的「反清复明」人士有机可乘。 周围的人手由江南地区官员进行安排，康熙的贴身安全却是交由御前侍卫以及禁旅八旗进行。 禁旅八旗按照任务不同分成郎卫和兵卫。由康熙亲自统领的这些人都来自于满族上三旗，每一个人都是经过再三核查身份难后才放心安排到身边的，主要负责康熙安全的是郎卫，兵卫主要负责守卫京城以及跟随康熙出巡等。 这些人都是摆放在明处的，康熙作为一个谨慎的皇帝，在暗处也安排了不少人手，这也是为了防止贴身的禁旅八旗被策反。 狡兔三窟，康熙又怎么放心将自己的安全全部交给同一批人呢。 前往明孝陵途中倒是一切顺利，毕竟很多反清复明的人乐得见证康熙给他们的所承认的明朝皇帝行大礼。 乘坐马车一路到了明孝陵前方。 周围除了里三层外三层身着棕色盔甲的士兵之外，便是来围观康熙的江宁百姓，上至「垂白之叟」，下至「含哺之氓」皆来此围观。 在他们的注视下，康熙带着皇子们从明孝陵一旁的甬道通过，进入到明孝陵中，在孝陵的享殿三跪九叩，又于宝城前三奠酒。① 包括长安在内的皇子们纷纷学着康熙的动作三跪九叩。 对待明孝陵行这样的大礼，哪怕已经见了第三次，江宁百姓还是忍不住赞叹康熙的仁厚，纷纷跪地高呼万岁。 如此一来，康熙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康熙三次南巡皆来祭拜明孝陵，为的就是宣扬「清承明制」的思想观念，让江南一带的百姓发自内心地对满洲政权臣服。 当然，康熙也不单单是为了政治目的，实际上，康熙对于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是真的敬佩，认为朱元璋乃是历史上无与伦比的帝王。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是昨天的补更，一放假感觉自己就懒散了，每天都在摸鱼，唉—— 注①：康熙祭拜明孝陵的流程等都是某度来的。 第119章 祭拜明孝陵一事十分的枯燥, 全程都是由礼官指引，长安只晕乎乎的被胤禔和胤祉一左一右带着，跟着一同祭拜。 最开始的时候康熙犹豫过要不要带着长安一同祭拜明孝陵, 他到底是害怕中途出现意外。 只是耐不住长安的撒娇，又想着自己身边有侍卫层层保护，某种程度而言，待在他的身边长安或许会更加的安全, 总归他会保护好长安的。 知道这里比较特殊, 长安一直都很安静，哪怕觉得好奇也没有到处的左右探望。 见状众人松了口气, 余光却一直不肯从长安身边移开, 心神也紧紧地牵绊在长安身上。 整个祭拜结束之后已然过了接近一个时辰，长安累得小脸通红，额间也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胤禔等人心疼得不行，却不好把他抱起来。 见祭拜结束，一路出了明孝陵，康熙在见过守陵人, 亲切地问候了一番, 又给了守陵人不少赏赐。 胤禔这时才敢长安抱了起来, 给他轻轻擦拭额间的汗水。 “大哥好呀——”长安歪着脑袋蹭了蹭胤禔的脸颊, 毛茸茸的感觉让胤禔的神色变得柔和。 康熙早前就注意到长安的状态了，如今胤禔把长安抱了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或许是康熙下令严防死守的缘故, 一直回到江南织造府都不曾出现任何意外，康熙虽说没有表露出来, 但对江南总督他们的安排还是满意的。 因为太累的缘故, 在马车上的时候长安就已经睡着了, 脸颊红彤彤的，密而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小巧而秀气的鼻子让人想要上手去捏了捏。 不得不说，长安不论是睡着还是醒着，都像是天上观音菩萨身旁的仙童，叫人爱得不行。 康熙将长安送回了春泽堂，之后前往书房，与侯在书房的皇子们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既然带着皇子出门，自然是不可能将他们拘在府中，尤其是康熙还希望着皇子们能够与江南学子多交流交流，好好见识一番江南的风土人情。 只不过这江宁可不能随意乱走，否则一个不慎落入「反清复明」人士手里，那便讨不了好了。 康熙仔细叮嘱一番，这才让皇子们各自散开。 刚回到景苑，胤禔便注意到院子里多了两个身姿袅娜，容貌艳丽的侍女，原也不在意，偏那侍女轻轻抬眉，似娇似嗔的给胤禔抛了个媚眼，眉目含情，若是换了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早就已经心动难耐。 只可惜碰上的人是胤禔，胤禔微微皱眉，下令张庆贵将这两人送走，便回到了屋子里。 这背后之人的用意他不用多想就能明白，只可惜他从来都不吃这一款的没人，他喜欢的从来都是像福晋当初那样明媚活泼的女子。 这样来历不明的女子还是不要沾惹比较好。 同样的侍女从胤禔到胤祺都被安排上了，胤祐及往下的皇子年纪不大，背后之人也不敢随意安排，否则伤了皇子的身，那便是天大的罪过了。 皇子们之中被送了人这件事很快就被太后等人知晓了。 无论是太后、荣妃还是宜妃简直都要气炸了。 这曹家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暗自给皇子们送人，还是扬州瘦马，这样不干净的人也不怕脏了皇子们的身子。 于是三人叫来了曹家当家夫人，李夫人，劈头盖脸便是一番训斥，直把人训斥得神色恍惚，脸色发白，几乎要晕过去才肯罢休。 至于他们暗中进行的事情如何被发现的那就要问胤禛了。 因为孝懿皇后早逝，胤禛又不得生母庇佑，比起胤禔等人，他更懂得算计，本就对曹家不满的他直接将事情暗暗地捅到了太后那里。 谁叫他们连带着胤祺都一块送人了呢，这不就惹火了本就把胤祺当成宝贝宠大的太后吗。 李夫人被训斥了一通，回到院子里又被才知道消息的曹老夫人训斥了一番，彻底晕了过去，随后便病了一场，她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按照丈夫所言安排了几个容颜姣好的侍女伺候，怎么就这般了。 —— 江南雨多，幸运的是在康熙前去祭拜明孝陵的时候一直都不曾有雨，而在祭拜结束的第二日，长安便见到了所谓如诗如画一般的江南烟雨。 窗户外头有着足以容纳三人并肩而行的回廊，哪怕打开窗户，也不用害怕被雨水溅到。 长安便将窗户开到了最大，趴在窗边，感受着微风拂面，欣赏着窗外在雨水的点缀下愈发绚丽的美景。 “外边的景致可还好看？”康熙见长安久久不肯离开窗边，便笑着问道。 “好看。”长安头也不回地回道，忽然又想到了前日胤禛教的那首诗，接着补充道，“正是江南好风景呀——” 康熙见他看着景还能想到诗句，颇为惊讶的夸道：“不错，还会念诗了。” “四哥教哒——”听到康熙夸他了，长安这才回头笑眯眯地说道。 “正是江南好风景，下一句是什么？”康熙随口问道。 “长安知道，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长安摇头晃脑地把诗念了出来，还不忘得意地说道，“这是杜甫写的诗。” “念得不错，该赏。”康熙从案桌上捻了一块桂花糕送到他手里。 有了吃的长安也不忘记看风景，从一旁拿了个靠枕塞到怀里，撑着手臂一点一点地啃桂花糕，香甜软糯的桂花糕在嘴里化开，甜滋滋的，惹得长安两只眼睛弯弯。 康熙坐在旁边继续看着手中的折子，有了长安在一旁，看起折子来都心平气和了不少。 翻折子的声音与外头的雨声混杂在一起，长安便在这样的氛围下缓缓啃着糕点。 忽然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的琴声，长安快要合上的双眼猛地睁开：“阿玛，有声音？”认真听着，又似乎听不到声音了。 长安便蹭蹭蹭地跑到了廊下仔细听着，小豆子紧跟在身后，手中还拿着纸伞，生怕雨水溅到长安身上。 “阿玛，是琴声，长安要去找四哥！”仔细听过，长安确认透过雨帘传来的铮铮声音乃是琴声，便想到了那日带他弹琴的胤禛，跑回屋子抱着康熙的大腿说道。 康熙自然不会阻止他去找胤禛，便点头同意。 和长安相处久了，不止长安能懂得他的心思，他也能懂得长安的心思，长安话刚说出口他便知道长安在想什么，刚想和他说声音不是从胤禛那里传来的，人已经跑没影了。 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 江南多雨，于是这府内到处都有长廊穿过，长安想要前往胤禛的住处也不怕被雨淋着。 跑了几步之后长安站在拐角处面露茫然，四哥住在哪里来着。 随后迷迷糊糊地转悠，长安发觉自己似乎已经迷路了。 小豆子一直盯着长安，见他走得快，还以为他是认得路，便紧跟在长安的身后，也不曾发觉他走错了路。 “十五阿哥可是来找我们家爷的？” 正当长安懵逼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 长安回头一看，此人十分眼熟，正是胤祉身边的大太监王顺。 长安刚想摇头说自己是来找胤禛的，便被热情的王顺迎进院子里：“十五阿哥来得可真巧，三爷正想着去找十五阿哥呢。” 听到三哥要找自己，长安便跟着王顺进入胤祉院子里。 “三哥——”胤祉的身影映入眼帘，长安开心地喊道。 “长安怎么过来了？”胤祉赶忙上前牵住长安的手，一边走一边问道。 “奴才刚出门便瞧见十五阿哥，想来是寻三爷的。”王顺讨好地说道。 长安也没有戳穿，奶声奶气地对着胤祉道：“长安想三哥了。” 胤祉看着长安的眼神宛如春水一般柔和，语气也变得轻柔：“三哥也想长安了。” 进入室内，胤祉让长安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怕他无聊，让人拿来了九连环、鲁班锁等玩具，之后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长安聊起了天，手上的动作却不停，认真地在宣纸上描摹长安。 这是他从那回放纸鸢回来之后养成的习惯，他想将长安的成长历程全部记录下来，将来哪怕长安长大了，和他们的关系也不似这般好了，拿起这些画册，他犹能记得，昔年他的长安是那么的乖巧可人。 “三哥。”长安忽然唤道。 “嗯？”胤祉应声。 “三哥会弹琴吗？”长安终于想起来自己出门是被琴声给吸引到了。 “自然是会的。” 胤祉小时候口齿不清，为了能得到康熙的关注，便开始努力读书，读书之余还不忘借着弹琴陶冶情操。 “长安刚才听到有人弹琴。”话音刚落，窗外再次传来琴声。 “这是琵琶的声音。”尽管窗外还有雨声，胤祉还是一下便听出了这琴弦的音色乃是琵琶才会发出的声音。 “琵琶？”这是一种长安没有听说过的乐器。 “琵琶与琴不同，音色清澈、明亮，诗人白居易就曾形容琵琶声为大珠小珠落玉盘。”胤祉解释着，手中依旧不忘继续描绘长安。 “琵琶是什么样子的。”长安眨巴眨巴眼睛，满是好奇。 胤祉另外拿了张纸，轻轻挥笔，就将琵琶的样子画了上去，拿给长安认：“琵琶便是这般模样，我们这里应当是没有人会弹的，大抵是曹家人罢。” 知道不是哥哥弹的，长安就失去了兴趣，跑到胤祉身旁，借助着胤祉的力上了椅子，站在椅子上看胤祉画自己。 长安的轮廓已经画得差不多了，也不需要长安这个小模特继续坐在窗边，胤祉也就随着他看。 “这是长安，三哥厉害呀——” “长安好眼力。” 作者有话说： 没能按时更新，实在对不起！评论区有五十个红包，欢迎大家留评！万分 第120章 江南的雨向来细密又连绵不断, 这一次却例外，傍晚之时雨便停了。 当第一抹晨光照进屋内，康熙便已经醒来。 或许是经历过昨日雨水的冲洗, 天空格外的蓝，连带着阳光都显得万分的柔和，伴随清新的空气，一种怡人的感觉涌上心头。 康熙悄悄起身, 没有吵醒长安。 长安正侧着身子, 怀里抱着布老虎，小拳头放在嘴角处, 睡得很是香甜。 今日康熙预备好前往江宁栖霞古寺, 并且行程已经安排妥当。 栖霞寺位于栖霞山之上，栖霞山被称之为第一金陵明秀山，三面环山, 北临长江，是江南佛教「三论宗」的发源地，始建于南齐永明二年，是一座千年古刹, 在江南地区颇具盛名。 不但风景极佳, 禅味十足的栖霞寺还能令人心生宁静, 并且由于细雨初歇的缘故, 山上的风景必然比往日更加的秀丽。 前两回南巡之时康熙分别前往了江宁地区另外的两处声名远扬的寺庙，鸡鸣寺以及灵谷寺。 这一回经过再三考虑决定前往栖霞寺。 至于安保工作依旧是由江南总督等人负责, 前日祭拜明孝陵之时，他们的安排还算是妥当, 康熙对他们还是颇为信任的。 这些日子的安宁并没有让康熙紧绷着的心放松下来, 反而更加的警惕, 毕竟谁又知这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深山老林可是最容易埋伏的地方。 “可准备妥当了？”康熙看到梁九功走了进来，淡淡地问道。 “回万岁爷，一应仪仗已经准备妥当了，太后娘娘以及两宫娘娘那边也安排好侍卫了。”梁九功躬身回道。 前往栖霞寺一方面是为了礼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游玩，与祭拜明孝陵这类政事活动不同，自然是要带上太后以及后妃一同前往，她们的安全也是重中之重。 否则皇帝的母亲和妃嫔出了事相当于狠狠地给了皇帝一个巴掌，令皇帝颜面无存。 “那便好。”康熙微微颔首。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进入内室将长安叫了起来。 “阿玛——”康熙刚掀开窗帘就对上了长安乌溜溜的眼睛，一看就是醒了许久。 “既然醒了怎么不起来？”康熙揉捏长安的脸颊。 “想让阿玛叫长安起来。”长安嘿嘿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他只是想享受康熙地叫起服务罢了。 “果然是个黏人的。”康熙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很享受长安一大早的软言软语。 或许是为了配合这雨后天空的清澈，长安今日穿上了一身天蓝色的长衫，衣领处以及袖口处都用金丝线绣着复杂而好看的花纹，衣摆处绣着两只长安最爱的腓腓，正在活泼的追逐打闹。 打扮整齐，康熙又给长安戴上了帽子，戴好项圈。 本就粉雕玉琢的长安更显得机灵可爱，康熙没忍住直接在长安肉嘟嘟的脸颊上揉了一把，直至脸颊红彤彤的才肯罢休。 长安也喜欢康熙的亲近，被蹂了一番后还和康熙贴了贴脸颊。 用过早膳之后康熙带着长安来到了江宁织造府前方，曹寅已经守在了门口，静静地候在众皇子身后。 他本就是康熙的銮仪卫出身，武功水平自然是不弱的，如今康熙亲临江宁，他也就回到了康熙的身边保护康熙的安全。 “哥哥——”长安松开康熙的手直往皇子们跑了过去。 康熙手中的柔软小手消失，不由得微眯双眼看向皇子们，随后又看向有了哥忘了爹的长安，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长安！”胤禔仗着自己是大哥，身材也最魁梧，直接站到了兄弟们面前，迎接长安的到来。 “大哥——”长安并不在意是哪个哥哥把自己抱起来了，亲昵地叫了胤禔之后又把哥哥们叫了个遍。 奶声奶气的声音直让原本因为胤禔霸占了长安而黑脸的皇子们纷纷露出笑脸。 等了一会，宜妃和五公主搀扶着太后出现在众人面前，宜妃身旁跟着的是荣妃。 众人纷纷请安，一阵折腾，终于顺利上了马车。 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响起，整支队伍终于出发。 康熙前往栖霞寺，出于对神佛的敬畏，已经有意一切从简，但为了安全起见，前后左右依旧有着大量是侍卫跟随，整支队伍被拉得很长很长。 “阿玛，周围为什么没有人呀？”走到半路，无聊的长安掀开窗帘往外看，却发现不算宽阔的街道上除了穿衣整齐的士兵之外一个行人也没有。 明明前日出来的时候道路上依旧是有着行人的。 “上回路过的地方是西街，东街民众多，这回是在东街，多为权贵人家，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行人路过。”正在闭目养神的康熙睁开眼睛，往外头看了一眼之后回道。 祭拜明孝陵是作为百姓看的，当然是越多人看到越好，甚至还要大肆进行宣扬。 如今是皇帝带着家人游玩，行走的路线安静些更好。 这路上没人，也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看，长安兴致缺缺地放下车帘，爬到康熙怀里，小手抓着康熙的衣角搅动：“阿玛，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栖夕寺？” “是栖霞寺，等到了那里可别念错了。”康熙纠正道。 “栖霞寺好玩吗？” “栖霞寺内供奉佛祖，要心存敬意，去那里可不单单是玩的。”康熙严肃地提醒道。 身为皇帝，他并不信佛，却也知道要对一切的神佛保持敬畏之心。 长安不懂这些，但看着康熙的神色，还是乖乖点了点头：“长安会乖乖哒。” “栖霞寺位于半山腰处，等会儿要走石阶可不能喊累。”康熙忽然想要逗一逗长安。 “长安长大了，可以自己走。”长安信誓旦旦地说道，上回他爬过百花山，长安觉得爬山也并不难，而且沿途的花花都很好看，长安很喜欢。 “那朕拭目以待了。”康熙摸摸他的脑袋。 一直到栖霞山下方，面前的皆是上山的石阶，不宜乘车，康熙方才从马车上下来。 石阶的每一阶都有士兵站立在两侧，警戒四周。 下车之后长安呆呆地看着一路望不到头的石阶，瞬间就怂了，方才在马车上的兴奋劲全没了，弱弱地问道：“阿玛，我们要走上去吗？” “这是自然，方才不是还说自己能走吗？”康熙看着长安，想起方才他信誓旦旦的模样，不由得笑道。 这么高的石阶，他自己能走并不意味着太后他们能自己走，所以后头当然是备了轿撵的，若是累了，便会让侍卫抬着上去。 不过在即将到达栖霞寺之前，哪怕是太后，都需要下了轿撵，亲自走完最后一段路程。 长安刚想老实说走不动，却瞧见康熙那戏谑的眼神，立马不服气地说道：“长安能自己走！”说完就后悔了，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长安只能委屈地低着头。 康熙没想到他还犟起来了，刚想跟他说累了可以抱他，当下也不开口了，他也想看看长安自己走究竟能走到哪里，同时心里寻思着等会儿长安累了要怎么给他找台阶下。 “那就出发吧。”康熙往身后看了一眼，众人都已经下了马车，做好了爬石阶的准备。 康熙带着长安走在最前方，身侧跟着的是五公主和太后。 身后是被宫女搀扶着的荣妃和宜妃，提前知晓要走石阶的她们穿上了简单的宫装，脚上穿着的寻常的绣花鞋，头上也没有再带着价值千金但贵的头饰，只带上了几朵装扮用的绒花。 再往后便是皇子们。 刚上石阶，皇子们还十分的兴奋，一个个有说有笑的，惹得长安频频往后看。 “要不你去跟你哥哥们一起走？”康熙见状问道。 “要阿玛！”长安果断的抓紧了康熙的手，跟着康熙艰难地爬着石阶，哥哥们一起走一定不寂寞，但阿玛身边只有自己，长安当然要陪阿玛。 若是康熙拥有读心术，此时只怕是要被长安的这一番心里感动得不行。 从石阶往两侧看，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格外引人注目，微风拂过，清凉的风拂去了走石阶带来的燥热，再往远处看，能看到蜿蜒起伏的山峰高耸入云。 五公主搀扶着太后，没一会儿就累得直喘气，小脸也变得苍白，她从小体弱，又一直被太后娇养着，体力甚至不如长安和太后。 太后是蒙古出身，从小骑射不在话下，养了个好底子，又没有经历过生儿育女的摧残，虽说养尊处优好些年，体力依旧是甩了五公主八百条街。 难得出宫看到这般美景，太后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这样自由的空气便是她梦寐以求的，倘若这是在草原便更好了。 “五儿可是累了，那边去乘坐轿撵吧。”太后忽然察觉到五公主正喘着粗气，心疼地说道。 五公主看了一眼前方跟着康熙一步一步走着的长安，有些郁闷自己连长安都比不得，但她确实累得不行了，只能上了轿撵。 贴身宫女机灵地递上了水壶，喝了水之后五公主方才觉得灼烧得难受的心缓和了不少。 一直紧张五公主的胤禛见状放下心来，他深知五公主身体不好，生怕五公主累坏了。 长安没有察觉身后的动静，继续低着头努力迈着小短腿，“一步，两步...长安真棒——”为了鼓舞自己，长安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 康熙一开始还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听懂之后嘴角微微勾起，被长安可爱的动静逗笑。 作者有话说： 补昨天的更新，自从十一摸鱼之后，更新时间就乱了，努力调整中... 那个栖霞寺前边的石阶是我编的，位于半身腰也是编的，为了剧情服务。 第121章 长安终究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走到一半双腿就开始打颤，累得气喘吁吁，脸颊红彤彤的, 额间冒出了豆点大的汗珠。 偏偏一直倔强得不肯喊累，就是康熙心疼了问他累不累他都坚定地摇着脑袋。 最后还是康熙见他实在走不动了，这才不由分说地将他抱起来。 “长安不累啊！”被抱起来的长安果断地环住了康熙的脖子，嘴却硬得很。 “好, 朕知道你不累, 朕的长安最厉害了，是朕想要抱你。”康熙无奈地摇了摇头, 妥协地说道。 若是任由他继续走下去, 最后累到了不还是他心疼。 长安这才满意地挨在了康熙的肩膀上，撒娇道：“阿玛好呀——” 康熙轻笑一声，长安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嘴里好话不断，是个会甜言蜜语的，却也能让人能感受到他的真诚。 走到石阶的尽头，入眼便是一片开阔的绿色草坪, 一旁还有着波平如镜的明镜湖和形如弯月的白莲池, 周围满是林木环绕。 站在栖霞寺门前, 远处重岩叠嶂的山峰看得更加的清晰, 昨日的一场雨不但让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的凉爽，也使得周围的景色更加的秀美翠真。 康熙抱着长安走了一段路之后, 长安便心疼康熙，硬是要下来自己走。 康熙原先还想着让他自己走一会再抱他, 谁知道今日的长安显得颇有毅力, 竟自己走完了剩下的路。 长安被康熙牵着手, 伫立在栖霞寺前方，在即将到达的时候，长安就注意到栖霞寺内有着一棵高高的大树，心里很是惊叹。 知道康熙要来，栖霞寺的住持早已经带着僧人在寺庙门口等候。 在看到康熙之后，住持对着康熙行了佛礼，康熙颇为客气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感受到康熙的态度，住持脸上如弥勒佛一般的笑更加的真诚，连忙迎康熙入寺庙，一边走一百年向康熙介绍栖霞寺内的主要建筑。 栖霞寺历史悠久，经过这么些年的扩建，总共占地四十多亩。 寺内的建筑也有不少，主要建筑有山门、弥勒佛殿、毗卢宝殿、法堂、念佛堂、藏经楼、过海大师纪念堂、舍利石塔。寺前有明徽君碑，寺后有千佛岩等众多名胜。依山势层层上升，整齐而又美观。① 最令人惊叹的是在进入山门之后见到的伫立于栖霞寺内的一棵参天古树。 长安仰着头努力朝上看，却无法看到这棵古树究竟有多高，在进入栖霞寺之前他就被这一棵参天古树吸引住了，知道它很大，如今进来了才发觉，这树仍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上许多。 不止长安这么觉得，无论是第一次见过这棵古树的康熙等人还是已经见过不止一回的人，在见到这一棵古树的那一刹那，都不禁觉得震撼。 鬼使神差般，长安似乎听到了古树在呼唤他，下意识地松开康熙的手，往古树旁边跑去。 康熙正和住持聊着，一个不注意长安就跑了出去，连忙唤长安的名字。 长安宛若没听到一般，继续呆愣地向前走着。 康熙刚想上前把长安抱回去，住持便笑呵呵地说道：“想来是这棵古树难得一见，这才引得小阿哥这般忘我，无妨无妨。”说着住持的目光却扫向长安，在长安身上停留了一秒之后这才收回视线。 直到站在古树前方，长安这才停了下来，目光痴痴地仰头观望，站在远处本就看不到这棵古树的光景，如今站在底下往上看，也只能看到茂密的树叶，将湛蓝的天空和白云遮得一干二净，连一丝阳光都瞧不见了。 长安默默地伸出手，向古树贴了上去。 恰在此时，一道微风吹过，丝丝的凉意从领口处渗入，长安猛地收回手，身子一哆嗦。 康熙注意到这一细节，微微皱眉，连忙让胤禔上前去把长安抱回来，给他披上了披风。 “这树底下想来凉快得很，便是夏日也无需畏惧暑气了。”胤禟小声地和胤俄说道。 “若是刚下了雨，只怕会着凉。”胤俄回道，刚才长安不就别冷风吹到了吗。 胤禟道：“我这不是说的夏日吗？” 胤俄白了他一眼：“如今不就是夏日？怎么，昨晚没睡好迷糊了？” 南巡这一路玩得太嗨了，加上这些日子清凉，还真叫胤禟忘了时间。 住持看了长安一眼，眼里满是慈爱：“皇上的小阿哥活泼伶俐，将来必有大作为。” 这话康熙爱听，皱起的眉毛微微舒展，“那就借大师吉言。” 抱着长安的胤禔听了这话戳了戳长安的脸颊：“听到没，长安将来可是有大作为的，届时可不能忘了大哥。” 胤禔这话本也就是调侃，没想到长安却膨胀了，小手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大哥，等长安长大了，长安罩着你呀——” “那三哥呢？” “四哥呢？” 胤祉和胤禛的声音同时响起。 长安转头看向他们，认真地说道：“长安也罩着三哥、四哥呀——” 不等胤祺等人发问长安又继续说道：“还有五哥、七哥、八哥、九哥、十哥...十四哥呀——” 念完这一连串的哥哥，长安看向太后，“还有玛嬷和姐姐。” 太后被长安逗乐了，慈祥且温柔地摸了摸长安的脑袋：“哀家可就等着长安罩着了，长安可要努力长大才是。” “长安吃多多，长得快！” 伴随着长安的童言童语，众人心情轻快地继续往栖霞寺内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趴在胤禔怀里的长安目光时不时地就会看向那棵静立着的古树，似是依依不舍，直至古树消失在视野中这才罢休。 穿过弥勒佛殿，继续往上走，就能看到寺内的主要殿堂，枣大雄宝殿，殿内供奉着高达十米的释迦牟尼佛。 康熙还特地给释迦牟尼佛上了一炷香。 太后常年在宫中礼佛，虽说礼的不是同一个佛，但比起康熙对神佛更加的敬畏，颇为虔诚的给释迦牟尼佛鞠躬上香。 众人纷纷学着康熙的动作上香。 不稍一会，整个宝殿内便弥漫了浓郁的檀香味。 之后住持又带着康熙在栖霞寺逛了一圈。 长安对栖霞寺的兴趣颇大，好奇地东张西望，毕竟寺庙里的建筑与寻常的建筑差别还是很大的，殿内大都供着佛像，每一个佛像的姿势样貌不尽相同。 这一行让长安影响最深刻的除了那颗参天古树之外便是一汪能咚咚作响的古谭。 据住持所说，这一汪古谭在建寺庙之前便在这里，哪怕是遭遇了旱灾，古谭也从未枯竭过，为此这汪古谭也被人们称之为圣潭。 古谭内的潭水清澈碧绿，平静无波，仔细看却能看到在东方有涓涓细流汇入，却又在西方汇出。 潭水流动之间也带来了「叮咚叮咚」的声音，像是这一汪潭水在自己奏乐一般。 参观结束，在住持的热情邀请下，康熙前往住持备好的厢房内用膳。 长安向来荤素不忌，吃起素斋来也吃得十分的香甜，让无肉不欢的康熙、胤禔等人也跟着吃了不少素斋。 本就更喜欢素食的胤禛更不用说了，伴随着远处飘来的檀香味，吃得更好了。 用完膳，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了。 栖霞山的风景还是不错的，栖霞寺内还有很多地方方才都不曾逛过，如今也能一观。 至于分散开来会不会有危险，康熙表示，自己已经让士兵将整个栖霞寺都包围起来，任何可疑的人都会立刻被抓起来严格盘问。 “长安，走，我们出去玩。”胤禟拉着长安的手，不容长安拒绝就将他拉到了外头。 胤俄赶紧跟在后头，等胤禔等人追出去的时候三人已经跑没影了。 胤禟带着长安和胤俄左拐右拐，很快就来到了一片竹林当中。 竹林在微风的作用下沙沙作响，长安不由得抓住了胤禟的胳膊：“九哥，这是哪里？” “放心吧，这里是在栖霞寺之中，是我方才无意间瞧见的，便想着来看一看这里面有什么。”胤禟回道。 “九哥，这里这么幽静，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胤俄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问道。 “大男人不要这么磨磨唧唧，区区一片竹林能出什么事情。”胤禟对待胤俄就没有那么温柔了。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竹林的中央，令人惊讶的是，竹林中央居然有着一个院子。 胤禟这时才知道紧张，当下带着长安转身离去，三人的贴身太监赶紧护住三人，警惕地看着那处院子。 “贵客来访，请进。”院子门忽然打开，一道嘶哑却又让人觉得万分宁静的声音响起。 “九爷，此处怪异，还是先回去吧。”胤禟身旁的大太监赶紧说道。 “长安要进去。”还不等胤禟回复，长安就指着院门打开的院子说道，他觉得里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许是看出了他们的警惕心，那道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一位胡须发白的老人，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僧袍，面容慈祥，目光平静而深邃。 不知为何，在见到老僧的那一刹那，众人所有的警惕心都放了下来。 最后胤禟和胤俄以及三个太监留在了外头，而长安跟着老僧进入了院子之中。 老僧先是给长安倒了一碗茶水：“这是用竹叶上的露水所泡，入口甘甜，小施主想来会喜欢的。” 长安好奇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虽然不是特别的甜，但这一丝丝的甜味却久久萦绕在舌尖，很是好喝。 “是人又非人，心思纯净，真是难得。”老僧悠悠的说道。 长安歪了歪脑袋，不懂老僧是什么意思。 老僧定定地看了长安许久，将一条穿着舍利子的红绳戴到了长安的手腕上：“你的两个哥哥要等急了，去吧。” 长安迷迷糊糊地出了门，与胤禟和胤俄会和，三人很快就回到了康熙的身边。 康熙没有在栖霞寺待很久，酉时之前便动身离去，离去之前康熙给寺庙捐了一笔厚厚的香油钱。 作者有话说： 注①：这是某度上的介绍，后边的参天大树和古谭是在为剧情服务。 我真的好磨叽，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章应该就能变腓腓了。 第122章 下山路上十分的宁静, 只是上山容易下山难，看着下方远远看不到底的石阶，长安忽然害怕起来, 紧紧抓着康熙的衣角，挨着康熙走。 就在康熙想要把长安抱起来的时候，林里传来许多稀碎的声音，像是风吹动树叶响起的声音, 又像是有人穿过树林引起的声音。 “不对, 如今没有风，怎么林里会有这么多琐碎的声音。”胤禩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胤禩话音刚落, 树林里忽然射出一支箭, 那支箭分明是冲着康熙来的。 “汗阿玛小心！”胤禛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想要拽住康熙。 只是这石阶上危险，胤禛生怕自己不但没能拽住康熙, 反而使得康熙跌落石阶，犹豫了一下，没能及时上前。 好在有侍卫反应灵敏，直接出刀将射来的箭撇到一旁。 叮的一声, 箭落到了地上。 还不等众人放下心来, 林间忽然冲出了许多蒙面人, 手中或拿着□□, 或拿着大刀，直冲康熙而去。 为首的人还在大喊：“狗皇帝, 拿命来！” “上啊，为复我大明江山, 冲！”又有人大声喊道, 虽说看不清面容, 却能听出此人语气中的视死如归。 “杀死一个算一个，快上！” 一群蒙面人目光狠厉，完全不畏生死地向前冲，与此同时，林间不断有利箭射出，丝毫不害怕射到同伙。 “护驾！”胤禔将腰间的剑拔出，高声喊道。 随着这一声护驾，周围的侍卫纷纷将康熙及太后等人围了起来。 慌乱间康熙也不忘抓紧了长安的手，原想把长安抱起来，却又担心将长安抱起来之后会被人注意到，想着藏在底下或许会更加的安全。 低头看到长安抱紧了自己的大腿，康熙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去寻太后等人，确认了所有人的暂时都是安全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康熙被众人护在中央，面色低沉得可以滴出墨水来。 他分明让人将这栖霞山，便是今日也有人在山中巡逻，一旦发现有人擅闯都会在第一时间发射信号弹，为什么这么多人藏在树林里却没有一个人能发现！ 太后紧紧地抱着五公主，神色慌乱，她无论是在蒙古还是后宫，都是被周围人精心护着的，哪里见过这般的场景。 五公主更是害怕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不已，尤其是看到有一个人的手臂被毫无顾忌地前朝余孽砍下之后，五公主浑身一颤，眼中仿佛被渐出的鲜血染红了一般，只能感受到赤红一片，险些就要晕了过去。 荣妃和宜妃固然害怕，可她们更牵挂自己的孩子。 尤其是荣妃，直接冲到了胤祉身边，死死地抓住胤祉，硬是不让胤祉上前杀敌，哪怕她知道胤祉的武力值丝毫不输给胤禔，可胤祉是她四个儿子中唯一活下来的儿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寄托与希望！ 胤祉很想上前护驾，终究还是不忍心甩开荣妃的手，只能紧紧握着剑护在太后和荣妃身边。 胤禛也是牵挂着五公主和长安，加上他很清楚自己武力值不行，便一直护在康熙身边没有上前。 胤祺和胤禟同样被担心的宜妃抓住。 剩下的胤祐、胤禩、胤俄年龄不大，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阿玛——”长安的视线受阻，只能听到周围嘈杂而混乱的声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感觉到周围人或恐惧、或充满恶意、或担忧的心情，被吓得抱着康熙的大腿低声啜泣。 康熙一直看着为首的人，并没有注意到长安的情绪。 “擒贼先擒王！先解决为首的人，生死不论！”康熙语气十分的冰冷，恨不得将这些前朝余孽大千刀万剐。 成王败寇，这江山既然已经是他爱新觉罗家的了，他又三番五次地祭拜明太宗，行三跪九叩大礼，以示敬重，偏这些人借着朱三太子的名头，借着正统的名头来反抗清朝，康熙恨他们恨得牙痒痒。 曹寅听了康熙的话率先举剑朝为首的人砍去。 巡山且安排士兵一事他也有负责，如今出了事，若是他不做出一副拼命护驾的模样，只怕是要吃挂落，他刚坐上的江南织造可能还没焐热就没有了。 一直待在康熙身边的隆科多也赶紧冲上前，急切地想要立功。 顷刻间，为首之人便被众士兵们团团围绕。 那人冷笑一声，看着被侍卫以血肉之躯护在中间的康熙嘲讽道：“狗皇帝，还以为你是什么高风亮节之人，不过是个拿手下的性命来保护自己的懦夫罢了。” “你住口，尔等不过前朝余孽，怎敢侮辱我汗阿玛。”胤禔被这话气得直接冲上前，拿剑刺向那人。 胤禔动作快又出现的突然，那人不备直接被刺伤。 而此时石阶下传来阵阵整齐的脚步声，很快守在石阶下的江南总督率领着数百人冲了上来：“皇上恕罪，微臣未能及时前来护驾！” “无事，即刻将这些前朝余孽解决！”康熙沉声道。 江南总督他们深知此时唯有将前朝余孽解决了才能让他们戴罪立功，于是一个个格外的勇猛，挥刀朝前朝余孽砍去。 然而这些前朝余孽也不是傻的，为首的人捂着受伤的肩膀，哈哈大笑：“你们也不必藏了，今日不能杀狗皇帝，我等也要叫你追悔莫及。” 很快，康熙忽然察觉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不！长安！”耳边忽然传来胤禩惊恐而绝望的声音。 康熙身子一僵，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太对劲了，抱着他大腿的人似乎不见了，康熙仿佛僵硬的木偶一般，缓缓低下头，果然，长安不见了。 再抬头看去，一名身穿黄色侍卫衣服的郎卫用帕子捂住了长安的口鼻，一只手环着长安的腰部，带着长安抄前朝余孽的方向冲去。 眼看着自己被围住了，那人便像丢破布一般将已经被捂得昏迷过去的长安扔向同伙手里。 康熙瞠目欲裂，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里便大声喊道：“长安！龙卫！给朕将他们拦住，朕要将他们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康熙听到自己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中嘶吼出声。 几乎是声音发出的那一刻，数十名不起眼的士兵步履生风一般，快速地朝着前朝余孽撤退的方向掠去。 龙卫便相当于康熙的暗卫，又或者可以叫死卫，不惧生死，武功极高，且绝对的听从康熙的命令，绝对不会背叛，他们是康熙的底牌。 可他们的速度再快，哪里有在栖霞山踩点许久，对地形极其熟悉，又提前准备好的前朝余孽速度快呢。 哪怕跟得再紧，终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安的身影消失在他们面前。 同样看到长安在他们眼前被人掳走皇子们目光充血，胤禔更是控制不住自己就要追上去，却别身旁的张庆贵拦住。 “给爷滚开，也要去找长安！” 胤禔用力推开张庆贵，张庆贵又立马抱住了胤禔的大腿：“爷你冷静啊，十五阿哥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事的，这些前朝余孽人数众多，贸然追上去只怕会落入他们的陷阱啊！” 胤禔胸口不断地上下起伏，双拳握得紧紧的，脑海里不断浮现长安被抛过去的身影。 那是他的弟弟！他千娇百宠的弟弟！竟被他们这般对待，而且回想起那人留下的话，胤禔只觉得浑身仿佛坠入了冰窖一般，浑身散发着寒意。 不知不觉间，泪水从眼角滑落，整个人呆愣住了。 胤禔是这般状态，胤祉等人比起胤禔只能是更糟糕。 本就站在长安身旁的胤禛被懊恼与气愤充斥着，面容扭曲，最后狠狠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明明长安就在他的旁边，为什么他却没能看到长安！ 胤禟和胤俄两人更是抱着头放声大哭，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长安。 康熙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怒气涌上心头，气长安明明就在自己身旁自己却没能保护好他，气自己识人不清，连保护自己的郎卫成了前朝余孽的同伙都不知道。 他在位已有三十二年，哪怕是当初在朝堂之上被群臣们说得哑口无言的时候，哪怕是在朝堂被鳌拜把控的时候康熙都没有觉得这般地无力与恼怒。 “废物！你们一群人都看不好一个孩子，都是废物！还不快去追查！朕的长安若是掉了一根汗毛，你们所有人都要给他陪葬！”盛怒之下的康熙口不择言，更是一脚踹到了隆科多身上，将隆科多踹得滚下了台阶。 众人纷纷跪下，也不顾这石阶又冷又硬，也不顾石阶上满是溅射的鲜血。 曹寅、江南总督等负责安排侍卫的几人更是以头抢地，脸色煞白，心跳都不禁停了片刻，浑身冷汗直冒，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 此时他们满脑子都是，完了，不仅职位没了，估计脑袋也要分家了。 康熙颤抖着身子带着太后等人回到了江宁织造府，还未坐下便下令派出所有能派出的人，将整个江宁以及江宁周围翻个底朝天。 无论是闹市还是深山老林！ 此时的康熙被愤怒裹挟，什么笼络江南汉人，什么满汉一家都被抛之脑后。 另一边，抱着长安离开的人没有发现，长安身上忽然散发着微弱的白光，手腕上的舍利子更是变得灼热滚烫。 除了栖霞寺的住持之外，也没有人注意到，栖霞寺内的那棵古树忽然无风抖动，沙沙作响。 作者有话说： 一个不小心有点虐，诶嘿。下一章就变腓腓啦，宝贝长安一根毛都不会掉哒，大家可以放心！ 第123章 “大人, 这个小崽子我们要怎么处理？”抱着长安的人将长安举到了被称为大人的人面前。 “还别说，这狗皇帝最疼爱的小儿子确实白嫩可人。”大人掐着长安白嫩的脸颊，仔细打量一番, 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狗皇帝不是说要让我们千刀万剐吗？那就把他手脚砍了，眼睛挖了，耳朵削掉, 做成人彘, 再扔去狗皇帝面前，如此一来, 才能叫这狗皇帝刻骨铭心。” “是, 属下这就去办。”听到这话，那人不但没有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很残忍，反而眼睛里充斥着狠厉与兴奋。 “未免夜长梦多, 尽快处理，处理好了便立马撤离。”大人用帕子轻轻擦拭着掐过长安的指尖，似乎是在嫌弃长安身上那留着爱新觉罗家的血脉。 “属下遵命。”说着那人便提着长安往他们在此地的暗室走去。 走到暗室里边，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 那人却仿佛毫无察觉, 不, 并非是毫无察觉, 而是变得更加兴奋。 那人毫不客气地将长安扔到了已经被鲜血染得发黑的地上。 即使是在昏迷中，长安还是因此感受到了疼痛, 重重的痛哼出声。 听到声音的那人不但没有心生怜悯，反而眼底的暴虐越来越猛烈：“啧啧啧, 真是个小可怜, 谁叫你身上留着的是他爱新觉罗家的血, 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吧。” 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在刑具旁边挑选器具。 选了一番，最后拿了把锋利的剔骨刀，磨刀霍霍朝着长安走去。 “放心吧，我会让你在昏睡中失去手脚，你应该感谢我才是。”那人目光从充斥着恨意，他本该是明朝贵族出身，拥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就是这群来自于北方蛮夷之地的蛮夷人，将他全族斩杀殆尽，他的父母因此从小流离失所，像蝼蚁一般四处躲藏，苟且偷生，而他也被迫过上了饥寒交加的生活，更是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在寒夜中为了他硬生生地冻死，他恨爱新觉罗家的每一个人。 脑海里回想着自己的过去，那人手中的剔骨刀渐渐接近长安。 忽然，长安身上的微弱得几乎不可见的白光变得强烈，瞬间变得刺眼，直接将那人的眼睛刺得无法睁开，甚至溢出了鲜血。 剧烈的疼痛使得那人握着剔骨刀的手松开，剔骨刀坠落，直接扎在了那人的脚上。 眼睛和脚上传来的疼痛让那人完全无法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看到长安的身影变得越来越虚。 没一会，长安手腕上的舍利子爆发出强烈的金光。 金光与白光交杂在一起，周围的空气变得炙热扭曲，而长安依旧恍若未察地躺在地上。 最后白光和金光随着长安消失的身影消失。 而妄图伤害长安的那人早已经被炙热的空气烤化，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滩黑色的液体。 栖霞寺。 老僧正盘腿坐在竹林中央，底下垫了一张蒲团，双目紧闭，颇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意味。 忽然，一阵风吹来，竹林晃动，无数竹叶落下，落到了老僧身上。 老僧依旧稳如泰山，哪怕竹叶落到脖子上，带来阵阵的痒意他也不为所动。 就在竹林渐渐安静下来，周围又恢复一片宁静的时候。 一只像狸，身披鬣毛，长着一条白色的尾巴的动物蓦然穿过竹林，来到老僧面前。 老僧忽然睁开眼睛：“小家伙，你来了。”老僧此话仿佛是知晓他会来一般，伸手招呼他过来，摸了摸他脑袋上的毛发，对上他单纯的目光：“真是个心思纯净的孩子。” “慧禅大师，这是？”远处走来一位身披袈裟的僧人，正是栖霞寺的住持，住持迟疑地看着慧禅大师怀里奇怪的动物，不由得问道。 “霍山，其木多榖。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腓腓，养之可以已忧。”慧禅大师一边给腓腓顺毛，一边悠悠念道。 “这是传闻中的神兽腓腓？”住持便是静心咒练得再好，在这一刻也不免呼吸急促，他虽修炼佛法，却也只是知道皮毛，仅能做到观气，如今竟然能见到神兽，又如何能不激动。 “不错。”慧禅大师微微点头。 住持看着腓腓的目光越来越炙热，他真的见到神兽了，直到默念了好几遍静心咒之后住持才冷静下来。 腓腓圆溜溜的大眼睛淡定地看了住持一眼，丢过去一个见怪不怪的眼神，将自己团起来，闭上眼睛，在慧禅大师怀里眯上了眼睛。 他的记忆十分的模糊，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只能感受到慧禅大师身上隐隐溢出的金光，很舒服，也很安心。 “阿弥陀佛，好好休息吧，明日老衲便让人送你回去。”慧禅大师轻摸腓腓的毛发，将他送到院子里。 之后便和住持解释起来。 腓腓常年与真龙天子相伴，无意间被龙气影响，周身的灵气大增，不知不觉间灵魂因此变得强大，肉身无法承受灵魂，这才使得腓腓元神显形，占据了人形，只有将庞大的灵气彻底消化，肉身方能恢复原来的状态。 只是腓腓想要炼化灵气还需要继续在真龙天子身边，因此他需要将腓腓送回去。 住持看着腓腓忽然想到了那日见到的浑身冒着金光的皇十五子，难道皇十五子便是神兽腓腓？ 慧禅大师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机会便已经送客。 住持不敢再多叨扰，带着满腹的疑问离开，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准备打坐，门外就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住持出去一看，注意到这些人都是官兵，很快便反应过来，他们应当是来搜寺的。 “阿弥陀佛，老衲知晓你们的来意，无意阻止，只希望尔等千万不要冒犯了佛祖。”住持阿弥陀佛了一声，便让人让开。 官兵搜过一轮，确认栖霞寺不可能藏有前朝余孽后便离开，只留下百人守着栖霞寺，防止前朝余孽在他们离开之后跑到栖霞寺中，其余的人皆开始了搜山。 江南织造府。 出发前的愉悦和欢快的气息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云压城一般的压抑。 康熙坐在勤政堂上首的位置，面色漆黑如墨，不停地转动着扣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没有开口，众人却能察觉到康熙极其愤怒的心情。 众皇子坐在两边，脸上的表情与康熙如出一辙，皆是低着头不说话。 中间的地上还跪着江南地区的官员，包括曹寅、江南总督，江宁巡抚等，几人就在这样压抑的氛围内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想要颤抖的身子，心如死灰一般等候康熙的宣判。 他们都很清楚，皇十五子落到那群前朝余孽手中，近乎九死一生，因为那群人恨毒了爱新觉罗氏。 “朕让你们守好栖霞山，你们便是这么给朕答复的？”良久，康熙终于开口，语气平淡，与隐藏着杀意。 “微臣知罪！”他们除了磕头认罪还能如何，人已经被掳走了，再多的求饶话语都是没用的。 “给朕去找，你们都亲自去找！活要见人...”后边的那句「死要见尸」康熙怎么也说不出口，深吸一口气，康熙继续道，“倘若人找不回来，你们这乌纱帽不必戴了，这带着乌纱帽的东西也可以不要了。” “是。”几人苦着脸，颤抖着身子回道，心里拔凉拔凉的，除了勤政堂，叫来亲信，询问情况，得到的回复却让他们更加绝望。 看他们走了，胤禔这才开口跪下，恳求道：“汗阿玛，求汗阿玛准许儿臣带兵去寻长安。”要让他在这里等候消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儿臣亦然，求汗阿玛！”胤祉、胤禛几人同样跪到康熙面前。 康熙终于抬起了头，仿佛被血染了一般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们，“够了，此时你们就不要再胡闹了！” 见他们还想继续说话，康熙直接喝道：“梁九功，将他们送回各自院子里，看好他们，没有朕的准许不许他们踏出房门半步！” 康熙直接让人将几人守住，防止他们私自跑出去，万一被前朝余孽盯上... 他已经不能接受再一个孩子被抓住了！ 一整晚，康熙都处于极度焦躁的情况，完全无法入睡，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长安被折磨得惨叫的声音，他生怕自己一醒来就得到长安被杀害的消息。 如果不是他那强大到仿佛坚石一般的意志力，整个江宁地区早已经因帝王震怒而血流成河了。 康熙不知道的是，自己这边心神完全被长安牵绊着。 另一边的腓腓却正和慧禅大师玩得开心，目光跟随者慧禅大师的法杖一蹦一跳。 “嗯嘤嘤——”腓腓见自己扑了半天，连法杖都没有碰到，委屈地趴在地上不肯再动弹，甚至还揣起了小手手。 “这性格还是太过于懒散了，不论做什么都应当持之以恒才是。”慧禅大师用法杖戳了戳腓腓胖嘟嘟的身子，开启了说教，说着说着便开始念经。 腓腓努力伸着小短手捂住耳朵，拒绝慧禅大师的说教。 等了一会，没有再听到慧禅大师的声音，腓腓这才撒欢地在竹林里奔跑。 只是这四只小脚仿佛刚装上一般，跑起来踉踉跄跄的，还顺拐上了，走起来别扭得很，时不时还会滚成球，惹得身上白皙如雪的毛发沾染了不少的尘土与竹叶。 不过腓腓完全不在意，还打滚上瘾了，傻乎乎的在地上团成一团滚动，直到慧禅大师看不过去这才将他揪起来，用帕子轻轻擦去他毛发沾着的脏东西。 腓腓享受地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乖乖地躺在了慧禅法师的身边，没一会儿就继续揣着手手睡觉。 作者有话说： 小小的提示一下：腓腓只变这一次，之后就会恢复了。说白了就是识海里那只腓腓膨胀了，被迫化作腓腓来消化体内过多的灵气，消化完就变回来了。 第124章 翌日, 腓腓醒来之时，慧禅大师已经盘腿坐在一尊小佛像前边，轻声念着佛经, 如潺潺涓水一般的声音听得腓腓如痴如醉，脑袋不由得微微晃动。 虽然听不懂，但腓腓觉得很好听。 做完每日早课的慧禅大师睁开深邃而智慧的双眼，平静无波的眼眸在注意到腓腓的动静那一刹那柔和下来。 这世上应当没有人能够扛得住软乎乎毛茸茸的萌团子在自己面前卖萌。 慧禅大师也不例外, 尤其是这个奶团子还会特地跑到自己面前撒娇卖萌。 腓腓摇头晃脑好一会这才注意到慧禅大师已经停止了继续念经, 乌溜溜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他也没有在意, 轻轻一蹦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缓慢地迈着小步子，自以为很优雅地走到了慧禅大师的身边。 “嘤嘤——”腓腓在慧禅大师素净的僧袍上努力地蹭啊蹭，成功将自己本就睡得凌乱的毛发蹭得更加凌乱。 奶团子瞬间就成了炸毛的奶团子。 慧禅大师轻笑, 把长安抱到了怀里，慈祥而轻柔的帮腓腓捋顺身上的毛：“还没有恢复记忆吗？” 腓腓茫然地抬起头，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不懂他的意思。 “那老衲便多收留你一些时间。”慧禅大师说着忽然陷入了深思, 忽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果然还是不舍, 感情一事老衲终于悟了, 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他年轻时师傅就曾说他尚有尘缘，那时他一心悟道, 根本不在意师傅说言，如今因腓腓之故体会了情感, 这下他便能真正做到忘却尘缘。 腓腓不解：“嗯？” “这个你就不必不知道。”慧禅大师哈哈一笑, 抱着他的前肢, 与他平视，认真而仔细的将腓腓的长相刻到脑海之中。 闻言腓腓不满，他就要知道。 尽管前肢被固定住了，但他还有强而有力的后肢，于是腓腓借着前肢的力气努力地将后肢抬起来，用力地朝慧禅大师的方向瞪去，试图用爪子抓慧禅大师来让慧禅大师妥协。 然而比划了半天，腓腓忽然觉得不对劲，低头看去，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情。 脚脚太短了，根本就抓不到。 慧禅大师还以为是他被抓得难受了，赶紧把他放了下来。 终于被放下的腓腓抬起上半身，前爪搭在慧禅大师身上，用力地在慧禅大师身上划了两下。 谁料爪子过于锋利，直接将慧禅大师本就已经破旧的僧袍抓破。 腓腓一愣，心虚地后退两步，看着自己的小爪子，又看看慧禅大师的僧袍，手足无措地低下了脑袋。 “嘤嘤——”对不起。 慧禅大师本就没有生气，尤其是对上腓腓湿漉漉，可怜巴巴的眼睛，心软得一塌糊涂，哪里还会生气呢。 他虽然听不懂腓腓说话的意思，但还是通过长安的神色读懂了长安想要表达的意思：“没关系，这衣服乃是身外之物，坏了缝一缝就好了。” 闻言腓腓这才稍微安了安心，将爪子揣到了怀里这才贴近慧禅大师。 江南织造府。 康熙熬了一夜，熬得双眼满是红血丝，心情也越来越糟糕，地上碎裂的陶瓷片清了一批又一批。 梁九功同样整夜未睡，战战兢兢地在康熙身边伺候着，到了用膳的时间也不敢叫康熙用膳，生怕一开口自己就要遭殃，这种时候还是明哲保身比较好。 在几乎整个江宁的人马不顾一切地出动的情况下，隐藏在栖霞山一座古井之下的前朝余孽的据点也终于被发现。 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能悄无声息地从在栖霞山中聚集， 原来他们的据点就在栖霞山，狡兔三窟的他们在栖霞山的每一个面都挖了通道，或以巨大的枯木为入口，或以古井为入口，或以悬崖面为入口。 若非整个栖霞山都被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地环绕，还真被这些前朝余孽跑了。 “万岁爷，曹大人来报。”门外守门的小太监走进来禀报。 “快让他进来。”终于有消息了，康熙心里又激动又惶恐，猛地起身，却感觉到一阵眩晕，身形一晃又坐了下来，目光自始至终都紧紧盯着门口。 曹寅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走了进去，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项圈。 “奴才参见皇上。”曹寅跪下请安。 康熙看到曹寅手中的东西，连忙上前抓了起来，这是他送给长安的项圈，如今项圈在这里，那长安呢？ 康熙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听见曹寅说道：“奴才已经找到那伙人的据点，就在栖霞山，已经将为首之人抓住，经过盘问之后，那人说...” “说什么？”康熙急忙追问。 “说是已经让人将十五阿哥看去手脚，扔去了深山老林中。” “什么！”听了这话康熙宛若晴天霹雳一般，双目充血瞪直，险些就晕了过去，纵使没有晕过去，整个人也僵直着身子，摔倒在地上。 “万岁爷！快去传太医！”梁九功匆忙上前扶住康熙，“万岁爷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太医急匆匆赶来，扎了几针，这才让康熙恢复过来。 “长安！”清醒过来后康熙不断念叨着长安的名字。 “万岁爷冷静，奴才亲自去查看过刑房了，刑房内并无新鲜血迹，前朝余孽所说的行刑之人也消失不见了，另外搜山的士兵也禀报，并未发现十五阿哥，许是那人良心发现，连夜带着十五阿哥离开了也未可知。”曹寅赶紧补充道。 曹寅的话给了康熙一丝的希望，“那你们还不快去找！再加派人手，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长安！”哪怕是尸体。 说完这话，康熙瘫坐椅子之上，完全不顾自己帝王的威仪，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儿子被坏人掳走的父亲，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江南这边多是一日三餐，栖霞寺内僧人用膳时间便是在午时。 用过了午膳之后，腓腓被慧禅大师带到了栖霞寺山门内的那棵千年古树。 腓腓从慧禅大师身上下来，迟疑的朝古树走了过去，他能感觉到，这棵古树上萦绕着的灵气。 或许是因为历经千年风霜，又常年在栖霞寺聆听佛音，这棵古树染了佛性，成了精，所以才会那么的吸引腓腓。 在接触到古树的那一刻原先有些朦胧的神色忽然变得清明，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回过神来后腓腓跳到了慧禅大师身边，用小爪子轻轻地扒拉慧禅大师。 “这是想起来了？”慧禅大师问道。 腓腓点点头，有些着急地喊道：“嗯-嘤嘤——”他想阿玛，想哥哥了。 他记得他是被人抓走的，阿玛和哥哥一定很着急，可他好像变不回去了。 想到这里，腓腓急得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见慧禅大师沉默着，又着急地转了起来。 “老衲让人将你送回皇上身边，在他身边你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只不过到时候你要及时离开，莫要让人见到你化身为人的模样。”慧禅大师认真地叮嘱道。 世人多愚昧，若是见了此景，只怕不会想到这是神兽，而是妖。 腓腓不懂为什么不能让人看到，但他知道慧禅大师不会害他，于是乖顺地点了点头。 慧禅大师这才放心地将长安交给了住持。 “老衲的任务已经完成，阿弥陀佛。”看着住持将腓腓带走，慧禅大师双手合十，重新闭上了双眼。 住持心中有着很多的疑问，但见到慧禅大师的模样还是没有将疑问问出口，抱着腓腓朝着离开竹林，前往江宁织造府。 为了避免有人起疑心，住持绕到了江南织造府的后门，远远地将腓腓放下，注视着腓腓进入了江宁织造府后住持转身离去。 住持送完腓腓回来之后便即刻赶往竹林，这时候住持终于知道，什么叫任务已经完成，因为端坐在蒲团上的老僧低垂着脑袋，浑身上下再无半点生机。 “慧禅大师圆寂了！”住持脸上并没有过多的哀伤之色，而是深深地给老僧鞠了个躬，郑重其事行了佛礼后算坐在老僧面前，嘴里开始念起了经文。 在他的心里，慧禅大师并非真的死亡，而是功德圆满，坐化飞升了。 腓腓进入后江宁织造府后便陷入了一片茫然。 后门可是他从来没有来过的区域，加上这里到处都是回廊，到处都有假山流水，花草树木，怎么看都感觉像是在原地绕圈。 不停地在回廊中穿梭，时不时还要躲避在回廊中行走的侍女和侍卫，没一会，白白净净的腓腓就变得脏兮兮的。 几次之后，腓腓机灵地在一处假山下堆起了落叶，作为标记。 然而在第三次看到这个标记的时候，腓腓趴在假山边，一脸懵逼的看着地上的落叶。 他怎么...又回来了。 腓腓不信邪地继续在回廊中穿梭。 于是他又见到了那堆落叶。 腓腓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迷路了。 沮丧地低着头，眼中泪花闪现，他想阿玛了。 作者有话说： 一时拖更一时爽，一直拖更一直爽（不是）我好墨迹，相信我，下一章腓腓就能见到阿玛了！！今晚九点我一定要准时更新！ 住持和慧禅大师就是工具人，番外篇会再次提到慧禅大师，交代一下起因。 第125章 腓腓手足无措地蹲在角落里, 假山将他的身形完全遮盖，来来往往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假山后边多出的小家伙。 或许是运气好，腓腓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顿时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那一句“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熟悉的身影的主人正是梁九功的徒弟，小全子。 腓腓赶忙跟在小全子的后头，努力地迈着小短腿。 同时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谨遵慧禅大师跟他说过的, 在见到阿玛之前不能让人看到他，不然他可能就见不到阿玛了。 腓腓爪子上的粉色肉垫又软又厚, 走在路上静悄悄的。 便是小全子有着再高的警惕心也无法察觉身后跟了个小家伙, 何况小全子完全没有警惕心呢。 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回廊，腓腓忽然激动起来。 他闻到了。 他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那是汗阿玛身上的味道。 还夹杂着哥哥们的！ 只不过眼前的建筑依旧陌生，腓腓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继续跟在小全子的身后，他相信小全子会带他到阿玛身边的。 走了没两步，腓腓忽然听到不远处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你们给我让开，让我出去, 我要去找长安！”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还有噼里啪啦的器物摔碎的声音。 腓腓的脚步忽然变得迟疑, 他听出来了, 那是九哥的声音。 九哥很难过又很愤怒, 还带着懊恼与自责。 他想要去找九哥，告诉九哥自己很好。 腓腓抬起小爪子, 毛茸茸的爪子让腓腓冷静下来，抬头看去, 小全子的身影险些消失在了拐角。 腓腓连忙跟了过去, 他得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才能说话, 阿玛和哥哥才知道他还是平平安安的。 他虽然有些傻乎乎的，但是轻重缓急还是知晓的。 好在过了拐角，小全子的身影再次出现，腓腓安心下来。 与此同时，腓腓听到了宜妃安慰的胤禟的声音：“小九你冷静一点，皇上已经派人四处搜寻，你若是去了不但不能帮忙，反而要让更多人为了保护你而不能放心地搜寻，只能添乱。” 腓腓也不知道宜妃的劝说究竟管不管用，只是身后忽然传来了胤禟哭得嘶哑的声音。 腓腓被这声音感染，也觉得眼前的路忽然变得模糊不清，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滑落。 一边哭一边不忘紧跟在小全子身后，生怕落后了就找不到春泽堂了。 很快，熟悉的建筑出现在腓腓的眼前，那是春泽堂。 腓腓激动得身上的毛毛都炸开了，瞬间显得越发的膨胀。 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飞快地迈着步子朝着卧室跑去，嘴里嘤嘤嘤地叫着，翻译过来就是「阿玛，阿玛」。 至于为什么往卧室跑，当然是因为梁九功此时就守在卧室门口。 小全子恍惚间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不禁揉了揉眼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还以为是自己昨日没休息好看错了，于是赶忙回到自己的住处。 许是太过于兴奋的缘故，腓腓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冲到了卧室里头，直直的朝康熙扑了上去。 梁九功一进来就瞧见有一个白色的疑似猫的东西朝万岁爷扑了过去，还以为这哪里来的野猫要伤害康熙，惊得大喊：“万岁爷小心！” 康熙吃了太医开的安神的药，正闭目休憩，便被梁九功的声音吵醒。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刚刚睁开，还没来得及训斥梁九功，怀里便多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不知为何，在见到怀里的腓腓那一刻，康熙愤怒又惶恐的心像是被一阵和煦的微风拂过一般，诡异地变得平静。 康熙看着腓腓趴在自己的胸前，「嘤嘤嘤」的比划着。 他完全看不懂腓腓想要表达的意思，甚至觉得腓腓的动作有些滑稽，于是他抓着腓腓的后脖，将腓腓拎了起来：“你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朕这里？”还脏兮兮的，手腕上还带着一颗舍利子，奇怪得很。 被吊在空中的腓腓显得更加激动了，手脚并用地在空中比划着，脑袋还不断地摇动，嘴巴努力地蠕动，试图说出话来，最后也只能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腓腓不是东西，腓腓是长安，是阿玛的长安！ 见到康熙的眼神始终充斥着不解，腓腓丧气地垂下脑袋，四肢也宛若无力一般的垂下。 “怎么了？”康熙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样的腓腓心里忽然刺痛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抓痛他了，赶紧将腓腓放下来。 腓腓依恋地贴着康熙的胸口，这两日的不安终于在回到了康熙身边的那一刻消散，尽管阿玛不认得他，可他还是很想很想阿玛：“嗯-嘤——” 阿玛—— “长安。”康熙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在腓腓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揉，恍惚间以为自己抚摸的人就是长安。 梁九功在门口静静地伫立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康熙和一只脏兮兮的白猫在互动。 没有人知道此时梁九功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完了，万岁爷是不是因为十五阿哥的缘故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人傻了，一只野猫跳到他怀里居然没有生气，甚至叫那只猫叫做十五阿哥，现在他要怎么办？他是该上前提醒还是去传太医，万一万岁爷真的傻了他怎么怎么办。 一番纠结过后，梁九功默默退到了门外守着，他还是先看看情况吧，他的屁股还疼着呢，可不能再多来几个板子了。 腓腓听到「长安」两个字原地复活，精气神全回来了，疯狂地点着小脑袋：“嘤嘤——” 阿玛，没错，我就是长安！ 下一秒，仿佛有一盆冷水浇到了腓腓的头上，让腓腓又蔫了下来。 康熙捏了捏眉心，嘲讽地笑了笑：“朕在说什么呢？长安怎么会在这里。”长安明明被他弄丢了，看来是一夜没休息，魔怔了。 说完康熙直起身来，将腓腓放在了面前的书桌上。 腓腓这时候才注意到康熙憔悴的面容以及赤红的双眼。 “嘤——”阿玛——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还脏兮兮的？”康熙上下打量了一番腓腓，这长相和猫有些相似，但又与寻常的猫不一样。 腓腓乖乖坐在书桌上，任由康熙打量，眼中满是期望，他这标志性的尾巴，这圆溜溜的眼睛，圆嘟嘟的身子，分明就是腓腓，腓腓就是长安！ 看了半天，康熙也懒得想这到底是猫还是别的，唤来梁九功，让他将腓腓带走。 腓腓听到康熙的话，跳到了康熙的怀里，死死抓着康熙的衣服，完全不顾自己有没有抓坏，只做出一副谁也别想把我带走的模样。 “梁九功！”康熙皱眉，一手抵着腓腓的脑袋，一手试图让腓腓的爪子松开。 梁九功赶紧上前帮忙。 要被赶走的腓腓眼角迅速凝起了泪水，豆点大的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没入到长长的毛发之中：“嘤嘤嘤——” 阿玛，不要赶腓腓走。 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梁九功看了都止不住的心软。 “罢了，你先下去吧。”康熙挥挥手。 “你到底想做什么？”康熙没好气地掐着腓腓的脸颊。 腓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脑子都是康熙要把他赶走的事情，任由康熙掐着，爪子说什么也不松开，整只腓腓贴在康熙的身上，熟练地蹭了蹭。 若非眼前的是只动物，康熙真的要以为此刻趴在自己怀里哭泣的就是长安。 这小动作简直和长安一模一样，就连眼神都是一样的。 哭了许久，康熙的衣襟都已经被浸湿，腓腓终于止住哭泣。 困意袭来，腓腓却不敢睡，强撑着眼睛，贴紧康熙。 忽然，腓腓注意到不远处放着一本山海经，连忙松开抓着康熙的爪子，快速地跳到山海经旁边，用小爪子努力地扒拉着山海经，努力的翻到熟悉的那一页。 “山海经？”康熙察觉到腓腓眼中不同于其他动物的灵动与智慧，又看着他指着的那一页，忽然灵光一闪：“你是腓腓？”可不就是腓腓吗？样子像狸，身披鬣毛，长着一条白色的尾巴。 腓腓用力地点了点头，在康熙面前蹦了两下，我就是腓腓，腓腓是长安呀！ “你这小东西居然是腓腓。”康熙再次捏住了腓腓命运的后脖颈，将他提起来。 其实这真不怪他想不到，谁知道这山海经中的神兽真的存在呢？ “嘤嘤嘤！”腓腓是长安呀。 腓腓焦急地开口。 “这世上真的有神兽吗？那我能不能祈求他们将我的长安带回来。”康熙完全没有想到腓腓就是长安这件事情，而是一脸哀伤地说道。 腓腓知道康熙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因此再多话都是没用的，只能更加贴近康熙，努力地平复康熙悲痛的内心。 只是康熙的哀伤是持续不断的，腓腓虽能让人忘记烦忧，却无法让一个因为失去儿子而持续悲伤的人开心起来。 康熙到底让腓腓留了下来，或许他是希望腓腓身为神兽，能给他带来福气，将他的长安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寻了一整日，曹寅等人始终没有查到任何关于长安的消息，只能无奈地将消息告知康熙。 谁知康熙没了先前的震怒，而是语气平静地让他们继续搜寻。 曹寅等人却清晰地感受到了，康熙平静之下的肃杀之意，没敢在康熙面前久留，麻溜地离开了春泽堂，让人更仔细的搜寻，不是他们不想加排人手，而是除了必要守着监狱、粮仓等地的官兵之外，其余的全都被派了出去。 在房间内焦急地等了一日的皇子们也终于知晓了，今日那些官兵们抓到了前朝余孽，却并没有找到长安，只将长安的项圈与长命锁带了回来。 得知消息的皇子们或沉默，或大哭，一样的便是他们红得几乎可以滴血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熊猫的嘤嘤声，我写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熊猫的声音。 第126章 “爷, 夜深了，先休息吧，从昨日起您便没有合眼了, 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苏培盛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终于推开门走了进去，轻声劝说道。 屋内的胤禛发泄似的在宣纸上一笔又一笔地抄写着佛经，桌子上已经放不下写好的佛经, 房内四处都是散落的宣纸。 哪怕握着毛笔的右手已经颤抖无比, 胤禛的动作依旧不停。 听了苏培盛的话，胤禛动作一顿, 继续沉默着撰写经书。 他一直在想, 如果当时他把自己的心神多放些在长安身上，而不是放在五公主身上，长安是不是就不会被那群人掳走了。 自责与内疚一直折磨着他, 他不敢想象长安现在是生是死，不敢想象自己还能不能见到长安，他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灵身上，他虔诚的求佛祖, 祈求佛祖能够让长安平安归来, 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长安的性命。 “爷, 倘若十五阿哥平安归来, 也是不愿意见到您这般模样的。”苏培盛心一横，直接将长安搬了出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 胤禛这幅状态和魔怔没有什么区别了。 胤禛沉默了良久，这才扯着嘶哑的嗓子说道：“若是长安知道我这般便会回来, 便是病死也无妨。” 苏培盛心一惊。 他一直都知道四爷将十五阿哥看得十分重要, 可他也只以为是因为孝懿皇后之故, 加上十五阿哥赤诚惹人怜爱，四爷又重情，多宠爱几分是正常的。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四爷居然将十五阿哥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很重要。 一时间苏培盛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只能让人端了水来，又端了一些吃食，给胤禛补补元气也是好的。 他则默默的帮胤禛收拾地上的佛经。 其他皇子的状态也与胤禛差不多，为了长安夜不能寐，偏偏他们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院子里静待消息，懊恼与思念折磨得众人憔悴不堪，却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佛祖面前为长安祈祷。 春泽堂。 康熙端坐在罗汉床上，神色疲倦地看着手中的折子，手边放着一碗安神茶，时不时地喝上一口。 这安神茶喝多了兴许能睡着。 腓腓挨着康熙趴在罗汉床上，他要做的就是利用康熙身上的龙气来炼化自身过剩的灵气，这样他就可以尽早将元神收回识海，避免元神长久地占据□□。 知道康熙不会再将自己赶走之后腓腓便不再抗拒梁九功的靠近。 虽然委屈于帮自己洗白白的人不是康熙，可今时不同往日，腓腓还是将心中的委屈压了下来，乖乖地任由侍女对他上下其手。 等梁九功带着他洗干净，恢复了之前毛毛又白又蓬松的模样，腓腓便安心地抱着蓬松的大尾巴贴近康熙。 消化着消化着腓腓便睡了过去，还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康熙注意到身旁的动静，微微挑眉，轻轻地在他蓬松的脑袋上揉了一下，忽然就觉得心情放松了不少。 或许那句「养之可以已忧」是真的吧。 腓腓感觉到脑门一重，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是康熙在摸他，下意识地直起身子，讨好的在康熙手掌上蹭。 阿玛，长安乖乖哒—— “梁九功，如今是什么时辰了？”康熙忽然问道。 梁九功听到康熙的声音连忙走进来：“回万岁爷，已经接近四更天了。”所以万岁爷您快睡吧，再不睡只怕是身子要熬坏了。 腓腓听到已经四更天了，一个激灵抬起头来。 “怎么了？” 腓腓左右跳了两下，扒拉康熙的衣服，又指了指床的位置。 意思很明显，便是希望康熙去睡觉。 康熙却误以为他是困了，拍拍腓腓的脑袋，“朕已经让人给你备好了窝，困了便去睡吧。”说着康熙示意腓腓的窝在罗汉床旁边。 闻言腓腓鼓了鼓脸颊，阿玛又误解他的意思了！ 看来还是要用实际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意思。 腓腓直接咬着康熙的衣角，跳下罗汉床，带着康熙来到床边，又跳到床上，做出一副睡觉的样子。 康熙这才理解腓腓的意思，感觉自己又看到了那个会催促自己早些休息的长安。 康熙头疼的摁了摁太阳穴，绝对是幻觉，他怎么中把腓腓看成长安，还是得休息一会，免得精神错乱。 这般想着康熙就顺着腓腓的意，换上了寝衣躺到了床上。 梁九功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腓腓在康熙的床上蹦跶，又看着康熙听从腓腓的意思上床休息，心里就像是见了鬼一般。 这样的惊讶没有持续很久，梁九功就恢复了冷静，管他是什么缘故，万岁爷肯休息了就是好事，于是梁九功也就没有管腓腓在康熙床上这件事情，悄悄地退出去，坐在门口铺好的凉席上闭上双眼。 寝室内，腓腓见康熙乖乖躺下了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虽然这个笑容被毛毛掩盖住了，但还是能从不断摇晃的尾巴看出腓腓的好心情。 腓腓静静地趴在康熙身边，在看到康熙眉头皱起来之后就会伸出爪子，轻轻地拍拍康熙的胸前，试图安抚康熙。 渐渐地，康熙真的陷入到睡眠之中。 或许是腓腓在的缘故，康熙整晚睡得很香，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梦到长安出事的情况。 直到第二日醒来，康熙还有些恍惚。 到了快用早膳的时候，康熙让梁九功将皇子们都叫来。 他一直在念着长安，却也从底下人那里得知了其他皇子的情况，知晓他们这些天和他一样吃不好睡不好，人都消瘦了不少。 在欣慰于他们的反应同时，康熙也心疼这几个儿子。 毕竟长安是亲生的，其他皇子也是亲生的。 听到哥哥们要过来，腓腓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阿玛认不出来他，哥哥们兴许可以呢，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你瞧你们一个个，面容憔悴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康熙一见了他们就训斥道。 “儿臣知错。”众皇子皆低头认错，声音里满是疲惫与低落。 “坐吧，快趁热用膳。”康熙注视着他们好一会，低声说道。 “是。”众皇子纷纷落座，拿着筷子吃起了御膳，御膳飘香，吃在皇子们嘴里却味同嚼蜡。 “嘤嘤嘤——”腓腓刚从寝室出来，就被皇子们的状态吓了一跳，仿佛看到了重重的阴云笼罩着皇子们，那压抑的情绪让腓腓不知所措，只能挨个地在哥哥们身上蹭了蹭。 直到察觉到阴云消散了不少，腓腓这才停下自己跑来跑去的身形。 随后他就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灵气居然因此消耗了不少，今晚说不定就能变回长安了。 腓腓不由得激动得在地上转了两圈，身后的尾巴更是竖起来不停地晃动。 “汗阿玛，这是？”胤俄问道。 “腓腓。”康熙没有瞒着他们的打算，直接就告知了他们。 众皇子惊讶，腓腓？！怎么可能，腓腓可是神兽，这世界上怎么会真的存在神兽腓腓，可这模样确实与山海经中形容的腓腓一模一样。 闻言胤禛的拳头忽然握紧，猛地朝腓腓看去。 他脑海里忽然浮现起那句「长安是腓腓」。 胤禛颤抖着呼吸上前抱住腓腓。 腓腓开心地抖动后肢，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兴奋，在被胤禛抱入怀中的时候，下意识地贴近胤禛的后脖颈蹭了蹭。 熟悉的行为让胤禛以为看到了长安，尤其是当胤禛看到腓腓前肢的舍利子的时候，呼吸都不免沉重了许多。 顾不上兄弟们眼里的惊讶，将腓腓身上的舍利子摘下来仔细观察。 他记得那日长安跟着胤禟和胤俄出门一趟，回来手腕上就多了一块舍利子，听说是一位老僧相赠。 众人都觉得舍利子虽珍贵，可他们想要可是不难的，故此都没有特别在意，唯独胤禛因其对佛法颇感兴趣，特地拿起来仔细观察了一番。 胤禛肯定，这只腓腓身上的舍利子和长安身上的一模一样。 要知道舍利子形色各异，是不可能存在一模一样的，而且这舍利子油光华亮，绝非凡品，与寻常的舍利子皆不相同，胤禛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再联想长安对腓腓异样的关注，胤禛很难不多想。 “腓腓？”胤禛看着拼命在自己怀里蹭地腓腓喊道。 “嘤？”腓腓歪着脑袋，抬起爪爪，让胤禛帮他把舍利子戴回去。 胤禛虽不敢确定腓腓就是长安，心中却产生了怀疑，故此全程抱着腓腓在怀里轻抚，心里则是在天人交战。 一方面他希望腓腓就是长安，另一方面又觉得不可能，腓腓可是神兽，而长安是他看着皇额娘艰辛怀胎，艰难生产出来的孩子，更是被他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会是腓腓呢。 康熙和皇子们都没有在意胤禛全程抱着长安这一点，只以为是胤禛对神兽腓腓感兴趣。 胤禩倒是多看了胤禛两眼，以他对胤禛的了解，在这种时候，胤禛怎么也不可能对腓腓产生这么大的兴趣，不过胤禩也没有深究，此时的他已经没有这个心力去思考了。 腓腓对于四哥全程抱着自己这件事情很开心，还以为是四哥知道自己就是长安，于是在胤禛的怀里不停地打滚。 “乖，别乱动。”胤禛身后给腓腓撸了撸毛，轻声说道。 闻言腓腓果真乖乖地趴在胤禛怀里没有乱动，目光却在哥哥们和阿玛身上来回转动。 胤禔对上腓腓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忽然说道：“这腓腓的眼睛和长安的眼睛好像，连神态都是一模一样。” 此时的众人对长安这个名字极其敏感，下意识地朝腓腓看去。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胤禔话里的影响，方才不在意的他们都觉得，在腓腓身上看到了长安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四更天就是半夜一点到三点。 纠结了好久要不要让哥哥们知道腓腓就是长安，大家可以给个意见哒，比个心- 第127章 腓腓耳朵尖, 也听到了胤禔的话，立马从胤禛的怀里下去，跳到了胤禔的怀里, 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希望。 “嘤嘤——”腓腓就是长安啊！ 在四哥怀里待了那么久，他算是明白了，四哥根本就没有认出他来，让他白高兴了一场,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大哥。 “你这小家伙跳到我这里做什么。”胤禔揪着腓腓的后颈将他拎起来。 腓腓不乐意了, 不停地扭动着身子，怎么不管是谁都这么喜欢揪他的后颈, 他后颈上的毛毛都要被揪秃了。 “嗷——”一气之下, 腓腓发出了嗷嗷的声音。 “老四挺喜欢你的，回老四身边吧。”胤禔看了半天，以为是自己方才出现了幻觉, 居然把腓腓当成是长安了。 将腓腓放到地上，头朝着胤禛的方向，推了推腓腓的小屁股。 其实胤禔刚才是想要直接丢过去的，只是他忽然想到了那日长安就是被人丢到了前朝余孽手中的, 心里疼得难受, 这才将腓腓放到了地上。 腓腓知道, 大哥也没能认出他来, 失落地低下头，直接在原地趴下, 可怜兮兮地看着康熙和众皇子，心里无限惆怅。 他到底该怎么让阿玛和哥哥们知道他就是长安。 看着康熙和众皇子因为他的下落不明而悲伤难过, 腓腓心里也很难受, 他不喜欢看到阿玛和哥哥难过, 不喜欢他们被阴云笼罩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一直若有所思的胤俄走到了腓腓的身边，抬起他的前爪，仔细观察他手上的舍利子，忽然问道：“四哥，腓腓手上的舍利子是长安身上那个吗？” 他没有细看过长安身上的舍利子，只觉得很像，但他记得四哥仔细观察过。 闻言胤禟冲上前拿过舍利子看：“像，像长安那个。” 胤禛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是长安那个。” “老四，你确定吗？”康熙问。 “确定！”胤禛毫不犹豫地回道，他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这舍利子独一无二，既然腓腓拥有，是不是意味着他见过长安，知道长安在哪里。 “你是不是见过长安，长安在哪里，你能不能带我们去找长安。”胤禔仿佛抓住了希望一样，红着眼睛激动地抓住腓腓，一连串的问题问出了口。 腓腓前爪被胤俄固定住，身子又被胤禔紧紧抓住，除了后爪还能动之外，被固定得死死的，难受的他不停地滑动后脚。 见状胤禛微微皱眉：“大哥，你先把他松开，你这般急切地问他也没用，毕竟他也不会说话。” 与此同时，康熙也喝道：“保清，松手。” 胤禔方才就带着一丝不情愿松开了手，眼睛仍旧紧紧盯着腓腓。 “嘤嘤！”腓腓用力挣脱了胤俄抓着自己的手，直立着身子，指指舍利子又指着自己，着急地不停比划。 腓腓就是长安！ “莫不是你是长安？”胤祉难得脑洞大开地问道。 话音刚落胤禟就鄙夷地看向胤祉：“三哥莫不是糊涂了？腓腓怎么会是...” 胤禟话没说完就看到腓腓一脸激动地疯狂点头。 看到哥哥终于猜出来了，腓腓兴奋的在地上转了好几圈，停下来后朝着面前的哥哥怀里扑上去，眼泪再也兜不住，不停地从眼睛里滑落。 “长...长安？”胤俄颤抖着手抚摸腓腓毛茸茸的脑袋，不敢置信地喊道。 康熙也被这个信息震得直接站起身来，显然是不敢相信这件事情。 “长安怎么会是...腓腓呢？”胤禔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很荒唐，明明长安是人啊。 不止胤禔，就连问出那句话的胤祉都有些不敢置信，喃喃道：“荒唐，确实荒唐。” 他们虽对这件事情很震惊，但他们也希望此事是真的，因为这样就意味着长安回到了他们的身边，长安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你真的是长安吗？”康熙走到胤俄身边，弯腰从胤俄怀里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次的腓腓抱了起来。 腓腓虽哭得毛毛都湿答答的，竖起的耳朵却听清了康熙的声音，一边点头一边：“嗯——” 阿玛呀，长安想阿玛。 想到这两天没有阿玛的抱抱和亲亲，也没有阿玛温柔地哄睡，腓腓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水汪汪的大眼睛中的泪水越积越多，挨着康熙哇哇大哭。 康熙视线紧紧盯着腓腓，在得到他的回答之后也信了八成，难怪昨日和腓腓相处的时候总是能想到长安，难怪昨日腓腓说什么也不肯吃他让厨房准备的猫粮，非要人吃的东西才肯吃。 再一联想曾经长安时常念叨的自己是腓腓，对和腓腓有关的故事的执着，剩下的两成疑心也在渐渐地消失。 “乖，别哭了。”在大致相信了腓腓是长安这件事情后，再看腓腓哭得凄惨的模样，康熙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连忙拿了帕子轻轻给他擦拭。 “嘤嘤——”阿玛—— 靠在康熙身上许久，腓腓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没有再哭，却挨着康熙轻声啜泣。 “长安还记得哥哥们送你的东西在哪里吗？”胤禩默默地盯了腓腓好一会，问道。 在看到康熙相信了这件事情之手，胤禩觉得，他还需要一些证据来证明这件事情，毕竟这确实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倘若腓腓并非长安，而是来迷惑他们的......那真正的长安..... 腓腓歪着脑袋，不懂胤禩为什么要这样问他，颇有些依依不舍地从康熙怀里跳下来，朝内室走去，熟练地跳到了一个木箱子上边。 这个木箱子很大，几乎能装下七八个腓腓，里边全都是皇子们送给他的东西。 胤禩上前，打开箱子，继续问道：“哪个箱子是八哥的？”木箱子里头还有好几个长得几乎一样的小箱子，若非是常年接触，只怕是不能认出。 腓腓跳到箱子里边，果断地指了指压在左下角的箱子，“嘤——”这个是八哥哒。 “大哥的是哪个？”胤禩敛下眼底的情绪，又问道。 腓腓果断指了最上边的木箱子，这个是大哥的！ “那九哥的呢？”胤禟冲上来问道，他已经知道了胤禩的意思，也想求证一番。 腓腓依旧是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压在中间的一个箱子。 “长安，你终于回来了。”胤禩总算是彻底相信了腓腓就是长安这件事情，哽咽着声音说道。 腓腓跳到胤禩怀里，蹭了蹭胤禩，没有说话，眼里却满是安慰。 对于腓腓是长安这件事情，无论是康熙还是皇子们，他们更多的是震惊和不解，确定之后所有的震惊和不解都化作了长安归来的喜悦，一切压抑的情绪一扫而空。 毕竟长安不是别人，是他们疼到了骨子里的儿子。。弟弟，不论他是不是腓腓，他们都会一如既往地疼爱他。 “长安是腓腓，怪不得，怪不得。”胤禟的反射弧很长，直到众人都接受得差不多了，胤禟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随后胤禟背过身子，捂着脸，将不断从眼眶中一出来的泪水掩藏。 胤俄先是粗糙地摸了一把泪，上前揽住胤禟的肩膀：“九哥，想哭就哭，我不会笑话你的。” 胤禟仍是捂着脸，闷闷的声音发出：“你才哭了，爷才没有哭呢。” 胤祺和胤祐与长安相处的时间没有其余兄弟多，对长安却是一样的疼爱，如今也是默默念道：“长安平安就好。” 一番折腾，腓腓总算是让哥哥们和康熙知道他就是长安这件事情。 兴高采烈地在室内转了好几圈，一会到胤禔怀里蹭蹭，一会又到胤禛怀里滚一滚，一会又到康熙怀里享受康熙的抚摸。 从两驱变成四驱，除了一开始不太适应导致的顺拐之外，腓腓的动作可以说是越来越灵活，灵活得像是在水中游动的鱼。 康熙宠溺地看着腓腓，忽然想起来他还没有吃东西，赶紧让梁九功准备了长安爱吃的东西。 昨天的吃食委屈长安了，今天可得好好补补。 梁九功听到康熙的叫唤走了进来，脸上一脸平静，知道康熙要准备长安爱吃的东西之后也没有流露出震惊之色。 一直守在门外的他也听到了里头的动静，见情况不对，让守门的人退远一些，确保康熙和皇子们的对话不会被多余的人听到，随后便独自守在门口，避免有闲杂人等靠近。 在听到腓腓就是长安的时候梁九功险些惊掉了下巴，然而康熙都接受了这件事情，身为康熙的贴身大总管，梁九功再如何震惊都只能跟着康熙接受这件事情，将所有的疑惑都藏到肚子里。 美滋滋地享受了康熙和皇子们的投喂服务，腓腓开心地躺在康熙腿上，露出小肚子，任由康熙揉捏。 “长安难道一直就这样吗？”胤禛忧心忡忡地问道。 “这样也挺好的，毛茸茸的，多可爱。”胤禟接受了这件事情后就恢复了先前的活泼，眼中的色彩都多了起来。 “可这样长安就不能和我们说话了。”胤祉将腓腓晃动的尾巴抓在手心里，嗯，这手感不错。 “长安你能变回来吗？”康熙直接问道。 腓腓点点头，当然能变回来了，这次只是意外。 “什么时候能变回来？”康熙追问道，他并不讨厌长安这个样子，但更怀念能在他怀里撒娇，会奶声奶气叫阿玛的长安。 腓腓嘴巴张开，却只能发出「嘤嘤嘤」的声音，于是想了一下，踹起手手做出一副睡觉的样子。 胤禔道：“睡觉就能变回来？” 腓腓摇摇头。 “你是说晚上能变回来？”胤禩问道，如果不是睡觉就能变，那就是指晚上了。 腓腓赶紧点了点头，还是八哥聪明。 作者有话说： 看到大家都更加希望康熙他们知道，所以就按照这个写啦。 今天又被自己蠢到了，又是定时忘记点确定的一天，非常抱歉又没有按时发文，滑轨道歉！评论区有五十个红包，欢迎大家留评！比心 - 第128章 晚上能变回来这个概念仍是不清楚, 有两个意思。 一个意思是只有晚上才能变回长安，另一个意思就是晚上腓腓就能彻底变回长安，哪怕到了白日也是长安的形态出现。 胤禛便直接问了出来。 腓腓虽说不了话, 但还是能够做出回复。 只见腓腓伸出爪子，努力地想要比二，示意是第二个意思。 然而自从小手变成爪爪之后就不太受控制，一张开就整个爪爪都张开了。 腓腓只能将爪爪收回来, 抬起两只爪子, 示意二。 知道了腓腓是长安，康熙和腓腓又恢复了心有灵犀的状态, 马上就理解了长安想要表达的意思：“你是说晚上就能彻底变回来了？” 仔细听, 康熙语气里还带着一丝的喜悦。 腓腓点头，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就能变回来了。 康熙长舒了一口气，能变回来就好, 虽然他能养一只神兽腓腓，可这样也太委屈了长安，众人皆不会把腓腓当成人看，不能说话的情况下哪怕受了委屈也不能说出口。 “那之后还能变回来吗 ？”胤禔看久了觉得这样的长安也很可爱, 若是能时不时变一回, 那该有多好。 “保清！”康熙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这样一次还不够, 还要再来第二次？ 胤禔讪讪缩回去，对上兄弟们不满的眼神, 也觉得这话问得不太合适。 腓腓思考了一番，摇了摇头, 不出意外的话他是不会再出意外了。 康熙脸色恢复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一丝丝的遗憾, 长安这样多好摸, 毛茸茸的，白白的毛发显得大眼睛更加的圆溜溜。 不行，打住，他的长安才是最可爱的样子。 “长安，伸出脚脚。”胤禩朝着腓腓伸手。 腓腓乖乖地将自己的爪子放到胤禩的手心里，胤禩摸了摸长安厚厚的脚垫，举起来一看，果然粉粉嫩嫩的，一摁还会不由自主地张开，像是一朵粉嫩的梅花。 “长安这脚脚真可爱。”胤禟凑上来，一下子就对腓腓粉嫩的爪子爱不释手，抓着另一只爪子摁得起兴。 看两人玩得开心，抓着腓腓尾巴揉捏的胤祉也不禁戳了戳长安的爪垫，带着笑意说道：“果然可爱。” 众人陪了长安许久，康熙这才将人赶走：“你们看看你们自己，一个两个双眼通红，面容憔悴，还不快回去好好休息。 得知长安平安无事，众人如释重负，轻快地走出春泽堂，回到各自的房内，稍微沐浴更衣后倒头就睡。 他们是真的累，无论是精神上还是□□上都格外的疲惫 。 长安生死未卜，他们完全无法入睡，只能通过撰写佛经等等行为来安慰自己，如今长安平安无事，他们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春泽堂。 皇子们终于走了，康熙终于能够独自抱着腓腓，想摸爪爪就摸爪爪，想蹂脑袋就蹂脑袋，想摸尾巴就摸尾巴，不用担心在皇子面前丧失皇父的威严。 腓腓也十分的配合康熙，康熙想摸哪里就把哪里递出去，还别说，康熙这手法不错，摸得腓腓发出幸福的「呼噜」声。 “万岁爷，曹大人求见。”梁九功推开门走进来禀报道。 康熙知道，曹寅此次估计又是无功而返，毕竟长安就在他怀里呢。 面上却不动声色，让梁九功将曹寅带到书房。 长安无事不代表他们无过错，先前不加以惩罚是因为还需要他们寻找长安，如今也差不多到了要处置他们的时候了。 只不过该怎么罚就值得思考了。 毕竟江宁是个特殊的地方，此次刺杀牵扯到的官员也大都身处要职，不是轻易能动的，加上如今的康熙已经不是前两日那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康熙了，冷静下来之后的康熙考量的事情也变得更多。 康熙一边抚摸着腓腓，一边若有所思。 曹寅的感觉十分敏锐，刚进入书房就察觉到和昨日不一样的氛围，至少肃杀之气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曹寅不解，却不敢把头抬起，小心翼翼地向康熙禀报今日的搜寻情况。 康熙淡淡的嗯了一声，只说了让他们继续搜寻，便让曹寅下去了。 处置一事还是等今夜长安变回来之后再说吧。 曹寅摸不着头脑的出了书房，转身看向送他的梁九功，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到了梁九功的怀里：“梁总管，不知万岁爷的意思是？” 梁九功接过荷包掂量了一下，不愧是富得流油的江南织造，这荷包的分量可不轻。 不过没有康熙的吩咐，他可不能轻易透露，不过暗示一番还是可以的：“曹大人，这解铃还须系铃人。”系铃人回来了，万岁爷这心情不就好了么。 说完这句话，梁九功便客气地请曹寅离开，自己则是悄摸地打开了荷包。 不打开不知道，一打开还吓了一跳，里头不是他以为的银两，而是黄金，中间还有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 梁九功不由得咋舌，这曹家比他想象中的还有富裕，之前他也不是没有收到过曹寅的荷包，如今这可比从前厚了不止一倍。 另一边曹寅琢磨半天，恍然大悟，系铃人不是十五阿哥吗？难道十五阿哥找到了？ 不可能啊，明明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可以想到康熙的态度，曹寅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然而康熙不明说，他也只能继续让手下人全城搜寻。 —— “嘤嘤——”阿玛，来陪长安玩。 腓腓被康熙一直抱着，渐渐地也觉得无聊，便从康熙怀里下去，从玩具箱子里找了个刚好能咬住的球，放到康熙手心里，再用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康熙，想玩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腓腓想玩，康熙当然是配合的，抓起球作势抛出去。 腓腓赶紧扭头往抛球的方向跑去，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球到底去了哪里，只能茫然地回到康熙身边，“嗷？”球球呢？ 康熙满脸笑意地看着长安上蹿下跳，直到看到长安满脸无辜的样子康熙才大笑着将手伸出：“小傻瓜，球在这里呢。” 腓腓不乐意地晃晃脑袋：长安才不是傻瓜呢，长安可聪明了。 “难道不是小傻瓜？真瞧着，分明是傻乎乎的。”康熙难得心情变好了，也有心情逗弄腓腓了，伸手挠了挠腓腓的下巴，他可得珍惜长安这幅可爱的模样才是。 腓腓小发雷霆，不满的「嗷」出了声，左跳一下右跳一下，最后跳到康熙的怀里。 趁着康熙不注意，从康熙的手心将五彩斑斓的布球咬住，跑到角落里把抱着蓬松的尾巴自己团起来了。 哼，腓腓生气了，没有小点心哄不好那种！ 康熙瞥了一眼躲在角落只露出了一点点白毛的长安，好笑得紧，这小脾气一看就知道是长安，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毕竟是失而复得的小儿子，康熙本就对长安有着极高的容忍度，如今更是恨不得将人捧在手心里。 看他耍起小脾气了，想也不想，直接走过去，不容拒绝地将腓腓抱在了怀里，见他挣扎得厉害，赶紧搬出了小点心：“朕让人给你备了桂花糕，若是再乱动可就没有了。” 腓腓顿时就不挣扎了，乖乖地躺在康熙的怀里，目光直视康熙，做出一副我很乖的模样。 在见到香甜软糯的桂花糕那一刻，腓腓的鼻尖轻耸，身后的大尾巴更是摇晃得厉害，直接表明了长安兴奋的心理。 康熙暗笑，一把抓住几次三番从他脸上晃过的尾巴，这副模样的长安真的是把心情放到了表面。 经过康熙的特地吩咐，桂花糕被做成了猫爪模样，和腓腓的爪子差不多大，腓腓惊喜地伸出爪子比划了一番，在认定自己的爪子更大之后，腓腓满意地捧着桂花糕吃了起来。 康熙不懂长安的心理活动，但见他开心，立马赏赐了做这猫爪桂花糕的厨师。 桂花糕吃到一半的时候，皇子们齐齐来到了春泽堂。 此时的皇子们一扫上午的疲惫，浑身上下洋溢着睡足的愉悦。 “长安。”胤俄还没进门便大声喊道。 腓腓捧着桂花糕啃的动作一顿，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果然听到了奴才请安的声音，连桂花糕都不啃了。 将桂花糕放回盘子里，径直往门口的方向冲。 在到达门口的时候，腓腓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在门口边等哥哥们过来抱他。 最先抱到他的人是胤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一直冲在了最前头。 “嘤嘤——”十哥呀—— “长安你好软。”胤俄在腓腓身上揉了一遍，不禁感慨道。 虽然以前还有着奶膘的长安也很软，但比不得现在手感更好。 “你们怎么又来了？”康熙问道。 “儿臣想着长安今晚便变回来了，心里着急，所以过来看看。”胤祉回道。 其他兄弟的理由自然也是一样的，所以他们才会在半路碰上，一同过来。 “你们着什么急，这晚上的范围可大着呢，如今不过天色刚暗下来。”康熙淡淡道。 “儿臣欲在这春泽堂静候，不知汗阿玛是否准允。”胤禔试探地问道。若是让他回去等消息自然是不愿意的，他想看看，腓腓变长安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康熙似笑非笑地看着胤禟：“你说呢？”若是腓腓能够在三更天之前变回长安也就罢了，倘若是四更天或者五更天，他总不能让皇子们整晚都待着春泽堂吧。 “儿臣今日下午休息了许久，如今正精神着呢。”胤禔仍是不甘心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胤祉等人帮腔，他就不信他们不想看腓腓变长安。 胤祉虽然不想帮胤禔，但他确实想留下来，得亲眼见到长安出现他才能放心，连忙帮着说话。 腓腓见到哥哥跪下了，也赶紧跑到康熙腿边不停地蹭，眼里也满是恳求，他想要哥哥陪。 “行了，真拿你们没办法。”康熙无奈扶额，他从来都不是别人跪地求一求就能改变主意的人，只是跪在地上的人是他的亲儿子，他还能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说： 今天去做了个体检，所以昨天的二更就没有补上，之后会补上的。 第129章 皇子们见康熙妥协了, 纷纷露出得逞的笑，静静地在春泽堂等候长安回归。 一直等到了深夜，眼看着就要三更天了, 始终不见腓腓有动静。 腓腓也早已经困得没力气与哥哥们大眼瞪小眼，趴在康熙怀里，眼皮上下打架，但见到哥哥和阿玛没有睡, 便也撑着不肯睡。 “困了就先睡吧。”康熙帮他捋了捋有些蹭乱的毛发, 低声哄道。 “嘤——”腓腓应了一声，果断地将自己的尾巴抱到怀里, 盘起身子缓缓合上双眼, 没一会，均匀地呼吸让他们清楚，腓腓已经睡着了。 没有了腓腓在中间玩闹, 春泽堂寝室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坐着，时不时用一口茶，便看着腓腓入睡。 见状胤俄也觉得困了, 打了个哈欠, 靠在了身旁胤禟的身上：“看着长安睡觉, 我都有些困了。” “困了那便回去休息。”康熙瞥了他一眼。 “儿臣不困了。”听了这话胤俄立马就坐直了身子, 做出一副端正的模样，看到康熙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之后这才松了松紧绷得身子。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眼看着这茶盏换了一杯又一杯。 腓腓那里终于有了一丝的动静。 “你们快看，长安是不是在发光。”胤禩心细, 忽然注意到长安身上笼罩着的一层白蒙蒙的微光。 微弱的光芒在晃动的烛火中并不明显, 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的。 “确实是在发光。”胤禔做得近, 盯着看了一会点头道。 “长安是不是要变回来了。”胤祺激动地说道。 “应当是的。”胤禛目不转睛地看着长安，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长安。”胤祐轻声念道，同样死死盯着腓腓身上的动静。 在众人屏息注视下，腓腓身上的光晕越来越显眼，直至将整个屋子照得通亮。 令人诧异的是，本该刺眼的光芒却没有给康熙等人带来任何的不适。 甚至随着光芒的扩大，在被彻底笼罩，看不清周围的一切的时候，康熙和皇子们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温泉包裹在其中，周身暖洋洋的，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浑身的疲惫均被去除，整个人也显得容光焕发。 光芒持续的时间并不算久，不到一刻钟便彻底消散。 从白光泛起那一刻就想要即刻进入室内查看情况，结果房门却不打开，急得团团转的梁九功在见到白光消散的时候，赶紧冲进了室内。 却发现康熙正端坐在罗汉床上，怀里横抱着长安，双目紧闭着，他能从康熙缓和的面容中看出他此刻心情异常的轻快。 就连皇子们也是一样的。 知道康熙没有事情，梁九功便没有大喊，而是紧张的站在一边等候康熙睁眼。 他的心里头即震惊又开心，震惊的地方在于腓腓真的是十五阿哥，开心的地方在于十五阿哥终于回来，他也能安心了，只要十五阿哥在，他就不用担心康熙暴怒了。 等到周身的温暖褪去，康熙这才意犹未尽地睁开眼睛。 一睁眼就察觉到怀里沉甸甸的分量，一低头，果然粉雕玉琢的长安正躺在自己的怀里。 康熙的眼眶微微泛红，粗糙的大手轻轻摩擦长安白嫩的脸蛋，又抱起长安看了看长安后颈，忐忑的心也终于安定下来。 他虽相信了腓腓就是长安，但心里总还是存在着疑虑，又担心长安变不回来了。 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 “小坏蛋，总算是回到朕的身边了，这些天可把朕吓坏了。”康熙略带哽咽地说道，看他睡得香甜，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 “长安！”胤禔睁眼后下意识地朝康熙的方向看去，在看到长安的那一刻，胤禔忍不住惊呼。 其余人皆被胤禔的这一声长安叫醒，刚睁眼，目光便紧紧地黏在长安身上。 “长...”胤禛刚想叫长安，便注意到长安似乎是在睡着的，立马又噤声了。 轻手轻脚地走到康熙的身边，顾不上失不失礼的问题，胤禛屏着呼吸触摸上长安的脸颊，直到感受到真实的触感以及温热，胤禛这才确信长安真的回来了。 “长安总算回来了。”胤禟低声说道，眼眶的泪又不禁夺眶而出。 和他状态差不多的便是胤俄，两人的手互相紧紧地握着，咬着唇，生怕自己不小心哭出了声吵醒熟睡的长安。 “汗阿玛，快给长安穿衣吧，免得着凉了。”胤禩看着光溜溜的长安提醒道。 众人都沉浸在长安变回来的喜悦中，还真的没有注意到长安此时正光着身子。 听了胤禩的话，康熙赶紧给长安换上了寝衣，再给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众皇子注视着康熙将长安放到床上，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康熙赶走了。 此时已经三更天，再过两三个时辰天便要亮了。 众皇子只能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春泽堂。 “九弟十弟还在哭呢。”长安回来，胤禔也有功夫调侃起了两人，“这两天九弟十弟可都要变成哭包了。” “说得好像大哥没哭一样。”胤禟还在抽着气，也不忘反驳道。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几个哥哥虽然不像他那样毫无形象地放声大哭，暗地里可没少抹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爷可没哭。”胤禔当然不会承认这件事情，反正也没有人看到，只要他打死不认就是没有。 “那大哥的眼睛怎么又红又肿的。”胤俄一针见血地说道。 “行了，长安失踪，我们兄弟难过是自然的，只不过我们都比较内敛，而九弟十弟情绪则外放了许多。”胤禩见胤禔脸上挂不住，赶紧出来打圆场，“如今夜也深了，我们快些回去休息，明日醒了再去瞧长安。” 提起长安，众人就安静了许多。 没走一会，胤祺没忍住问道：“你们有见到腓腓是如何变成长安的吗？” 胤祐摇摇头：“没有。”他的视线都被白光所笼罩，没忍住就闭上了眼睛。 “总归是变回来了，这就够了。”胤禛淡淡地说道，语气平淡却藏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是啊，总算能听到长安那一声三哥了。”胤祉感慨道。 长安平安无恙地归来，那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哼，明日去见过长安之后，爷定要亲自去大牢里问候问候那帮前朝余孽。”说到这里，胤禔的目光变得狠厉，已经在思考着究竟要将他们大卸八块还是千刀万剐。 “大哥不妨带上弟弟，满清十大酷刑弟弟还是很清楚的。”胤禩轻笑，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狠的话。 胤祉虽然没有说话，眼中的暴戾却和胤禔是一模一样。 翌日。 康熙一醒来就对上了一双明亮的桃花眼，先是一愣，随后抱着长安坐起来。 还没等康熙开口，长安便跨坐在康熙的身上，小短手环着康熙，嘴里不停地念着：“阿玛，阿玛...” 久久都不曾停歇，仿佛是想要将这两日没能喊的阿玛都喊出来。 康熙温柔的抚摸长安的脑袋，耐心地回应，两日不曾听见长安喊阿玛，此时的康熙显得有些恍惚，双眼再度微微发红。 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长安身上散发的味道，康熙的心情逐渐恢复平静。 “阿玛——”念完这一声，长安总算停了下来，亲昵地在康熙的脸颊上亲了两口，成功糊了康熙满脸的口水。 康熙也没有嫌弃，反而和他的小脸相互蹭了蹭，惹得长安笑的不停。 一边笑还一边往后躲。 “躲什么，这可是你的口水。”康熙戏谑道。 “长安痒。”长安用手擦了擦脸，笑嘻嘻地说道。 “好了，快起床吧，早膳估摸着也要备好了。”康熙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脸，又给长安擦了一下，便抱着他起身。 长安昨日早早就已经入睡，此时的精神头足得很，也不和康熙闹着要继续睡，乖乖张开手，等康熙帮他穿好衣服。 很快便有宫女将温水端了进来，伺候康熙和长安洗漱。 在见到长安那一刻，宫女眼中的诧异怎么也掩盖不住，碍于康熙的威严，宫女又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洗漱结束，康熙和长安坐在餐桌上，等着御膳呈上来，等的时候康熙还不忘吩咐道：“梁九功，派人去告诉皇额娘，长安已经平安归来了。” 太后对长安向来十分地疼爱，亲眼看到长安被抓走，又受到了惊吓，这两日一直卧病在床，康熙和众皇子们都去看过，后来他们自己的状态也不好，为了避免太后看了之后更加伤怀，康熙只吩咐了太医二十四小时照顾好太后，命宜妃和荣妃侍疾。 如今长安平安，太后听说了身体应当会好上些许。 “嗻。”梁九功低声应道。 端着御膳的太监一个个走了进来，试毒太监一一试过毒后康熙这才带着长安用膳。 三岁的长安已经不用坐在自己单独的餐椅上了，而是和康熙同坐一桌，紧紧地挨在康熙身边，只不过长安坐的凳子要比康熙的高上许多，这样也方便长安自己用膳。 “想吃什么就说，朕给你夹。”康熙宠溺地说道。 “要吃肉肉！”长安果断地将目标放在了色香味俱全的红烧兔头上，毫不犹豫地指着红烧兔头说道。 “好！”康熙没有丝毫犹豫地将一块最大的红烧兔头夹给长安。 若换了以前，红烧兔头这样味重油又多的东西，康熙最多只会夹一小块，再多就没有了，只是如今康熙正对长安心软着呢，便是长安要天上的星星也会给他摘下来，何况区区一块肉呢。 长安毫不客气地将红烧兔头抓在手里，吃得满嘴是油。 或许是长安看出了康熙的心理，吃完红烧兔头之后便嘿嘿一笑，伸出小手指在饭桌上指点江山，将以前没能吃上的东西均指了一遍。 果然，康熙也纵着他，虽然夹给他的不多，好歹是尝到味道了。 这一顿早膳吃得长安美滋滋。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对长安来说, 美好的一天就从这顿美好的早膳开始。 用完早膳，长安又黏到了康熙身上，陪着康熙一起看奏折。 康熙当然也是乐见其成, 一手抱着长安，一手批阅奏折，丝毫不耽误。 长安正饶有兴致地观察自己的小手，张开又握紧, 有时候一根一根地伸出来, 有时候伸出食指和小指，玩得不亦乐乎。 他虽然也很喜欢腓腓的梅花小爪爪, 但是用爪子不方便吃东西, 他还是更喜欢能灵活运动的小胖手。 “万岁爷，这是太子殿下送来的信。”就在这时，梁九功拿了一封信上来。 太子殿下四个字一下就吸引了长安的注意力, 他已经半个月都没有见过胤礽了，不提还好，一提就很是想念：“阿玛，长安想二哥呀！” 康熙接过信件粗略地扫了两眼, 这字迹很是潦草, 一看就知道是情急之下写的, 信中除了开头问候了一下康熙之外, 其余的内容都是在询问长安的情况。 康熙并不意外胤礽会知道长安被掳走一事，毕竟是太子, 在康熙的有意纵容之下，太子私底下也有不少属于自己的人手。 长安失踪一事康熙闹得这般的大, 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太子的人手自然是知道太子对长安的在意的, 当然会传信回去，在传信的人快马加鞭之下，胤礽一日便收到了消息。 知道消息的胤礽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连忙询问期因后果，知道长安是被前朝余孽带走之后更是急得不行，刚得了个女儿的好心情也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只可惜鞭长莫及，就算他再着急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他还要留守京城监国，也不可能赶去江宁，只能写了长长一封信令人快马加鞭地送去江宁，询问长安的消息。 之后的日子里，胤礽便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炸药桶，一言不合就训斥朝臣，对本就看不顺眼的大臣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康熙对胤礽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如果这些天一封信都没有，那他便要好好审视胤礽了。 “阿玛，信里边在写什么？”长安看着信件上的内容，他也就认识不到三分之一，完全不懂二哥在信里说了什么，不由得问道。 “朕都说了，叫你多认些字，这下连信都看不懂了吧。”康熙笑道。 “长安以后会认识好多好多字的。”长安嘟囔道，“八哥说了，要慢慢来，不着急，长安还小着呢。” “不小了，今年都四岁了。”康熙示意梁九功铺好宣纸，用镇纸压住，开始给胤礽回信。 信中的内容也很简单，只说明了长安已经平安无事，其余的腓腓之类的全都不曾在信中提及。 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便是要说，也是等回了皇宫再告知。 “阿玛，二哥有没有想长安？”长安见康熙没有跟他说信里的内容，便问道。 “当然想你了，这信里可都是你呢。”康熙干脆将信递到长安手里，任由他自己研究。 长安是认识「长安」这两个字的，在看到信中出现了数不过来的长安之后，露出了甜甜的笑：“长安也想二哥。” “阿玛，长安要给二哥回信呀——” “回信？”康熙挑眉，“你除了会写长安还会写什么，还能怎么回信？” “阿玛帮长安写！”长安理所当然地回道。 “使唤朕还使唤得这般理直气壮，也唯有你了。”康熙掐了一把长安的脸颊，看自己给长安惯的。 “阿玛好——”长安抱着康熙的胳膊撒娇道。 很快康熙就拜倒在长安的撒娇打法上，只能另外拿了一张信纸，将长安说的话都写在信纸上。 见长安说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吃的什么菜，喝的什么年，康熙便罢工了：“这些小事等回去了你再亲自和你二哥说。” 长安只能乖乖地应声，让康熙在最后写上「长安想二哥」，这一封信便算结束了。 一日后，收到信件的胤礽总算放下心来，也没有纠结长安究竟是怎么回来了，总之人是平安无事的就够了。 之后胤礽又看到后一张信纸上的内容，一开始还疑惑康熙怎么还说起自己的日程了，看到后头才知道，这内容分明就是长安要说给他的，脸上淡然的神色瞬间就柔和下来，拿起笔，根据长安写的东西一点一点地给出回应。 写完信，长安又回到了无聊的状态。 康熙折子上的东西他又看不懂，小手已经玩过了，小脚也脱了袜子数了一遍又一遍，只能靠在康熙胳膊上发呆，手上拨弄着康熙重新给他带上的项圈。 好在这个时候，皇子们来到了春泽堂。 “哥哥！”长安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赶紧看了过去，兴奋地喊道。 “长安真的变回来了，九哥还以为这是在做梦呢。”胤禟冲上前，连行礼都忘了，扑到康熙面前，对长安上下其手，一会摸摸小脸，一会摸摸小脚，一会又摸摸小手。 沉浸在rua长安的胤禟没有注意到康熙越来越冷的神色。 直到脑门上传来「咚」的一声，随后痛感传来，胤禟捂着脑袋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汗...汗阿玛。”胤禟起身，刚想问是谁打他，便看到了面前的康熙。 “痛吗？”康熙淡淡地问道。 “痛...”胤禟弱弱地回道。 “那是在做梦吗？” “当然不是。”胤禟讪讪一笑，退到胤俄身旁，乖乖地和兄弟们给康熙行礼。 行过礼之后众人注意着康熙的神色，见他今日心情不错，便放得开了一些，加上有长安在，他们也就没那么的拘谨了。 胤禟见康熙又专心地看起了折子，便低声和胤俄说道：“十弟，你怎么不拉着我一些。” 胤俄无语：“九哥你一见了长安就像狗见了骨头一样，一溜烟就跑到长安面前了，我能怎么办。” “你这比喻也忒难听了。”胤禟道。 “那行，下次我寻思着换个比喻。” “没有下次了。”胤禟瞪了一眼胤俄，没有继续和他嘀咕。 “大哥。”长安从康熙怀里下去，跑到胤禔面前抱了抱胤禔，不等胤禔抱他，便跑到了胤祉的身旁，喊了声，“三哥。” 喊完又跑到胤禛身旁，一把抱着胤禛的大腿，仰着头喊道：“四哥。” 胤禛看了长安先前的动作，已经有准备了，在长安跑开之前就把长安抱到了怀里，揉了揉他的脸颊，确认他没有因为这两日的折腾瘦了之后露出了笑容：“长安总算是变回来了，这两日可把四哥着急坏了。” “四哥不担心，长安不会变了。”长安听了胤禛的话后拍拍他的胸脯，安慰道。 “不会变了是什么意思？”胤祺好奇地问道。 “长安变不回腓腓了。”长安眨了眨眼睛回道。 “为什么？”胤禔追问。 长安被胤禔问懵了，眼中透露着茫然，为什么变不回他也不知道，只是冥冥中能感觉到，自己会一直是长安，直到... 直到什么来着，长安不记得了。 “长安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腓腓吗？”见他回答不上来，胤禔便换了个问题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长安想了一下，对腓腓时期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腓腓。 “兴许这次只是意外，总之没有下一回便够了。”胤禩道。 “说的不错。”康熙道，从长安的那句「不会变」就开始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心里也想知道长安变腓腓的原因。 见长安自己也说不出缘由，康熙便没有深入纠结，他只需要知道长安是他的孩子就够了，而且康熙心里其实隐约有些猜测。 他也是忽然想起来，表妹曾有一日忽然和他说自己梦到了仙山，仙山中生活着很多的神兽，其中有一只有着大尾巴的神兽与她很是亲近。 那是他还笑道这是吉兆，之后不久，表妹便怀上身孕了。 这个梦他原是不在意的，甚至已经淡忘，如今想来，那座仙山兴许就是牛首山，而那只神兽便是腓腓，也就是长安。 “四哥，长安该来给我抱了。”胤祺不满地朝着长安伸出手。 长安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的动作，从胤禛怀里挣扎着下来，跑到胤祺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甜甜的喊道：“五哥——” 接下来便是胤祐，胤祐往后是胤禩：“八哥——” “长安亲八哥一口。”胤禩将长安抱起来，伸出自己的右脸。 在感受到温热而柔软的触感后，胤禩本就柔和的眉眼变得越发温柔：“长安真乖。” 长安紧接着被胤禟抱了过去，被要求着亲了两口，长安一一满足。 在喊了「十哥」之后长安又被康熙叫回到了身边。 康熙拿着茶盏给他喂了水，让他润润口，方才一直没喝水，又说了这么多话，口都干了。 长安咕咚咕咚地把水喝完，又继续和哥哥们唠嗑。 忽然，长安注意到自己手腕的舍利子，整个人愣住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胤祉有些担心地问道。 “长安在想事情。”长安学着康熙思考的模样故作深沉。 “想什么事情，还做出这副模样来。”胤禟扑哧笑出了声。 “还别说，长安这幅神情真有几分汗阿玛的感觉。”胤禔也忍不住说道。 “长安像阿玛。”长安捧着脸笑眯眯地说道。 在他眼里康熙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像康熙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见他睁着圆溜溜的桃花眼说像康熙，皇子们不由得笑出了声。 “是，长安像朕，除了这总是馋的嘴巴还有懒洋洋的小性子。”康熙忍不住说道。 “长安有阿玛，有哥哥，可以懒。”长安非但没有觉得羞愧，反而挺起胸脯骄傲地说道。 “你还骄傲上了。”康熙哭笑不得地戳了戳长安的小肚子。 皇子们都被长安的童言童语乐得不行。 一时间，春泽堂内满是欢声笑语。 春泽堂伺候的奴才们听见了都有种前两日的压抑是种错觉的感觉。 不过康熙心情好是好事情啊，意味着他们不用再战战兢兢地面对康熙，不用再担心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会受到惩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皇子们在春泽堂没待多久, 梁九功就来报曹寅和江南总督等人求见。 众人的神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们的防护措施没有做好, 长安才会被人掳走，他们怎能不迁怒。 “让他们在勤政堂候着。”康熙淡淡地说道。 “汗阿玛，您打算如何处置曹寅他们。”胤禔看出康熙预备清算的意思，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置。”康熙反问道。 “吩咐他们做的事情没有做到位, 自然是将他们的乌纱帽给摘了。”胤禔想也不想就回道。 康熙没有回话, 而是看向胤祉等人。 他们在江南也待了有几日了，多少对江南的格局有几分了解, 知道江南的势力有些复杂, 若是处理不好，只会让满汉之间的关系更加僵硬。 胤祉沉思了一会说道：“曹寅以及江南总督等人在江南经营多年，对江南地区的管理最是熟悉, 倘若直接换人，不利于江南民众的归顺，依儿臣看，不妨让他们将功补过。” “这怎么可以, 如此轻拿轻放岂不是委屈了长安。”胤禟皱眉。 “他们在江南地位固然重要, 却也并非不可取代。”胤禛淡定的饮了口茶水。 胤禩附和道：“不错, 他们身为奴才没有护好主子就是最大的过错, 若是不加以惩罚，不免叫人轻视了长安。” 皇子们一时间就如何处置曹寅等人一事议论起来。 康熙看着他们讨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只肃着一张脸，手指轻敲桌面, 帝王威严显露无遗。 只是这帝王威严在碰到长安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长安茫然地看着哥哥们争论, 不懂他们到底在争论什么, 晕乎乎的，只知道他们时不时会讨论到自己身上。 “阿玛，哥哥不吵架呀！”见他们越讨论越激烈，长安还以为他们吵架了，赶紧寻求康熙的帮助。 “放心吧，他们不是在吵架，只是在讨论事情。”康熙低声哄道。 “讨论什么呀，为什么吵起来了？”长安看着胤禔争执得面红耳赤的模样，再看其他哥哥紧皱的眉头，怎么看也不像是没在吵架的样子。 “大哥，你们收敛点，长安都被你们吓到了。”胤祺轻咳一声，提醒道。 胤禔正不断输出的嘴巴立马就合上了，拿起桌上的茶盏一口饮尽，面色恢复如常之后才继续和胤祉等人继续讨论，比起刚才的态度，此时的胤禔就显得十分的温柔。 其余人也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纷纷饮茶冷静。 看他们讨论得差不多了，康熙这才带着他们前往勤政堂。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才见过大阿哥...十阿哥。”曹寅目光骤然对上长安，瞬间就愣住了，回过神又赶紧继续行礼，“奴才见过十五阿哥。” 曹寅再抬起头的时候，看向长安的目光就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先前一直都找不到十五阿哥，他总觉得自己的脑袋只是暂时留在了脖子上，如今他的脑袋和脖子总算不用分家了。 但他心中也很是疑惑，这江南织造府上下都有他的人，分明没人看见十五阿哥，那么十五阿哥究竟是怎么回来的？ 不止曹寅疑惑，江南总督等人也十分的疑惑，他们寻遍了江宁上上下下，几乎整个江宁还有周边地区都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至今都还在寻找十五阿哥。 万万没想到十五阿哥居然悄无声息地就回来了。 康熙不理会他们的震惊，也没有向他们解释的打算，只是说道：“长安已经寻回来了，将派出去搜寻的人召回来，让他们回归原状。” “另外这些日子打扰到的江南百姓，记得做好安抚工作。” 至于怎么安抚，当然是使银两，相信不会有百姓拒绝银两的，如果有，那就是给得还不够多。 而银两从哪里出，这就不是康熙该考虑的问题了。 或者说康熙本就打算让他们出出血，这也是惩罚手段之一。 “是！”曹寅他们是聪明人，很快就懂了康熙的意思，心里苦笑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至少这样意味着康熙并没有将他们直接撤职的打算。 只要能继续在这个位置做下去，这点损失算什么。 曹寅这口气还没有松完，康熙便开始公布自己对曹寅等人的处置。 “尔等护驾不力，罚俸三年，皆杖一百。” 曹寅等人冷汗直冒，他们如今已经算不得年轻了，纵使武力值不错，身体素质不错，这一百杖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般还未结束，康熙虽然没有将他们的职位全部撸了，还让他们在原本的辖区继续为官，但他们的品级却是连降三级，若是想再次爬起来不是那么的容易。 可他们丝毫不敢求饶，只能磕头道：“谢主隆恩。” 至于他们被撸了之后他们原先的工作该由谁来完成，康熙表示大清的能人很多，在江南地区为官做得不错的也不只有他们。 于是，新任江南总督、浙江总督、江苏巡抚很快便上任了，雷厉风行地将上任残留的任务完成。 至于江南织造的位置，康熙看在乳母曹老夫人的份上，继续让曹寅担任。 曹寅自然是千恩万谢，曹老夫人也亲自前往春泽堂恭恭敬敬地给康熙谢恩。 将曹寅等人处理好之后便到了处理前朝余孽的时候了。 胤禔向康熙请求，要亲自去处理前朝余孽，康熙自然是同意的。 胤祉等人见状也跟着请求，康熙在犹豫过后也同意了。 于是八人对视一眼，齐齐告退，在侍卫的保护之下来到了关押着前朝余孽的大牢之中。 昏暗的火光将八人脸上的冷漠与厌恶照得异常的清楚。 勤政堂中，看着哥哥们离开，长安仰着头问道：“阿玛，哥哥要去哪里？” “他们去教训之前欺负你的坏人。”康熙面不改色地道，他的长安那么单纯天真，还是不要让他过早的接触阴暗的东西。 “哥哥好厉害！”长安眼睛一亮，鼓掌夸道。 康熙轻笑，抱着长安回了春泽堂，准备过会带他去探望一下太后。 回到春泽堂，长安忽然抬头问道：“阿玛，今天是什么时候呀？” “梁九功。”康熙这两日过得有些浑噩，还真忘记了确切的日子。 “回万岁爷，今日是五月初三。”梁九功回道。 “是二哥生辰呀！”长安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赶紧说道。 “对啊，今日是你二哥的生辰。”康熙差点都忘了今天的日子，对着梁九功问道：“朕前两日备好的东西送回去了吗？” 胤礽可是长安出生之前最得康熙宠爱的孩子，纵然因为这个特殊的日子，康熙并没有给胤礽办过生辰宴，可他没少给胤礽送生辰礼。 南巡途中康熙也一直记挂着胤礽，寄回去了无数的信。 路上碰到什么稀罕的东西也会送一份回去给胤礽，这可是其他在京的皇子都没有的。 胤礽的生辰康熙自然也是备好了东西准备送回去的，只是长安失踪后他就忘了这件事情。 好在梁九功这个大总管是真的靠谱，一百年盯着康熙暴躁的情绪，一边将事情处理得有条不紊，及时将康熙准备给胤礽的礼送回京。 “不错，赏！”康熙面露笑容，对梁九功表示很满意。 梁九功接了康熙的赏赐便下去了。 长安则是缠着康熙要再写一封信给胤礽，要祝他生辰快乐。 康熙最后当然还是同意了，这一封信上不但有康熙代长安写的内容，还有长安自己写的圆润可爱的「长安」。 只是上午的加急信件刚送回去，这一封就不必加急了，按照正常速度送，在第四日方才送到了胤礽的手里，这一日的胤礽又变回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 康熙在江宁又停留了一日，第二日便带着众皇子们看过太后后便出发，下一个目的地便是京杭大运河的终点——杭州。 太后、宜妃、荣妃和五公主则是被留在了江宁织造府。 主要还是因为太后重病，虽然已经好了些许，却不宜舟车劳顿，而康熙的行程已经被耽搁了几日，再耽搁下去也不合适，只能先行出发，归来之时再将太后一同带回。 行船两日便到了杭州，恰好这一日也是长安的生辰。 到了杭州之后众人便换了马车继续前行，浙江巡抚紧紧跟在康熙身后，宛若惊弓之鸟一般盯着周围的动静，没一会就要叫来手下询问。 他实在是被浙江总督的下场整怕了，生怕也来个刺杀，他可不确定自己能有浙江总督的好运气能逃过一劫。 途中经过了钱塘江，康熙特地在钱塘江停留了一会，恰好初五正是钱塘江会涨潮的日子。 康熙继位以后，对钱塘江堤坝的建设格外的重视，尤其是钱塘江时常涨潮，每次涨潮潮峰都高达数米，倘若堤坝无法建好，必然使得两岸百姓受累。 康熙带着长安远远地观察钱塘江的动静。 此时的钱塘江还是平静无波，微风吹来，也仅仅让江面泛起丝丝的涟漪。 “阿玛，为什么要停在这里？”长安这些天在船上，看的都是水面和两岸的风景，此时对钱塘江并没有兴趣。 “阿玛带你看看钱塘江涨潮的盛景。”康熙目光远眺，朝钱塘江方向看去。 “涨潮？”长安歪着脑袋，对这个没有见过的景象还是十分的好奇的。 “有古文曾道「浙江之潮，天下之伟观也。」如今总算能一见。”熟读史书的胤祉也看向钱塘江，心里还有些小激动。① 胤禛、胤祐、胤禩三人没有说话，眼中却是一样的好奇，也想要看看什么样的景象能称之为「伟观」。 胤祺的汉学十分糟糕，完全听不懂胤祉那句话的意思，只能默默地望向钱塘江。 “这钱塘江涨潮可是被苏东坡称之为「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确实值得一观。”胤禔康熙二十八年随着康熙南巡的时候已经见过一番钱塘江景象了，那样蓬勃迸发的景象直至现在仍是觉得回味无穷。② 虽然听不懂哥哥们在说什么，长安却能感受到哥哥们火热的内心，不免对钱塘江涨潮的景象心生好奇。 作者有话说： 注①：“浙江之潮，天下之伟观也”出自宋朝周密的《观潮》（文言文） 注②：“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出自苏轼的《观潮》（古诗） 第132章 康熙等人到达钱塘江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 没等多久，平静无波的江面上忽然泛起阵阵涟漪。 薄雾笼罩在江面上，远处的小山也被遮得若隐若现, 就在此时，随后远处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 伴随着响声，江面的平静忽然被打破，在水天相接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条白线, 白线越来越近, 也越来越高，甚至有种遮天蔽日的气势。 长安瞪大了双眼看着此时江面上的动静, 看着潮水越来越近, 忽然有种下一刻就会被潮水淹没的感觉，赶紧搂紧康熙。 白浪翻滚间，像极了一往无前冲锋的军队, 气势磅礴，在呐喊、嘶吼中狠狠地撞在了堤坝之上，溅起了数丈高。 江水涨潮来地又快又急，在长安还想要细看的时候却已经悄无声息的结束, 只留下了肉眼可见高了两丈有余的江水。 “这钱塘江涨潮当真是气势磅礴。”胤禛感慨道。 “这潮水涌上来的时候让我有种要被淹没的感觉。”胤禟拍拍胸口, 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此次涨潮比起上回可是不输分毫。”胤禔也是叹道。 康熙虽也震撼于涨潮的气势, 但他更满意的地方在于堤坝的稳固, 看来这浙江河道总督做得还是不错的。 再看两岸前来观潮的百姓以及繁盛的街道，康熙的心情便更好了。 “长安喜欢这钱塘江吗？”康熙满脸笑意地问道。 “喜欢！”长安果断地点头。 这样的盛景怎能让人不喜欢, 只可惜这涨潮来得迅猛又去得快，都没能让他好好观赏一番。 康熙看出了长安的遗憾, 轻笑着说道：“这杭州的美景可不只有这钱塘江, 朕再带你去看看别处的风景。” 今日可是长安的生辰, 他在到达杭州之前便下令安排好了一切，务必抱着行程不出意外。 “世人有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如今我们也是托了长安的福，能将这杭州好好的参观一遍。”胤祉笑着调侃道。 “有长安这么个招人喜爱的弟弟本就是我们的福气。”胤禔走在康熙身后，朝着长安挤眉弄眼，惹得长安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再一听哥哥们的话，长安更是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激动得不停晃动脚丫子。 “别乱动。”长安越长越大，这重量也是直线上升，这么一动更是增加了康熙的负担，惹得康熙轻拍他的屁股呵斥道。 长安只能给胤禔回了个鬼脸，便乖乖地跟着康熙上了马车。 杭州美景举世闻名，西湖、雷峰塔、三潭印月都被康熙带着走了一遭。 在西湖的时候他们还得见了一番民间的龙舟比赛，更有舞狮、杂技等众多有趣又极具观赏性的活动。 不过康熙对上回的事情仍心有余悸，不愿意让长安自己随意乱走，全程不是他抱着便是让皇子们抱着长安，周身更是有侍卫在一旁保护着。 因为上一回郎卫中存在前朝余孽的卧底，康熙生怕其他人也是深藏的卧底，便将他们全部押回了京城，打算回京城再审问，于是康熙身边的侍卫便只剩下了御前侍卫以及一部分被康熙摆在明面上的暗卫。 长安也不在意自己能不能下地跑来跑去这件事情，被康熙抱在怀里，这视线反而更加的开阔。 在宫外四处游玩这样与前两年都不一样的生辰庆祝方式惹得长安一路上都笑得跟朵盛开的花似的，心情美妙得不行。 宫里头主持端午晚宴的胤礽心情就很一般了。 没有康熙在，后宫的妃嫔们也像蔫了的花一样，强打着笑容。 胤礽更是全程淡漠着进行一天的仪式，险些让底下的奴才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 没有长安在一旁逗趣，也没有胤禔和他斗嘴，胤礽不免觉得空虚，心里头一回对太子这个身份感到不喜。 如果他不是太子，兴许就能和汗阿玛一同出巡，就能陪在长安身边了。 不过胤礽念着的长安却已经玩嗨了，便是回到行宫也是开心的，小嘴叽叽喳喳地在康熙耳边念叨。 康熙也很宠溺地听着长安说话，偶尔嗯一声便是对长安最大的鼓励。 翌日要离开杭州的时候长安还十分的不舍。 乘坐御舟过江之后便来到了浙江绍兴，康熙已经做好了祭祀大禹陵的准备，此次祭祀，康熙却不敢再带着长安出门，留下胤禟和胤俄陪着长安，再将暗卫留在行宫保护长安，康熙便带着其余皇子一同前往大禹陵。 大禹设立九鼎，建立夏朝，确定中原统治地位，故此大禹的地位十分特殊，前来祭拜大禹陵也是希望能让汉族人真正的承认满洲政权。 此次祭祀仪式的规模比起上次祭拜明孝陵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行宫内，有胤禟和胤俄这两个爱玩又会玩的在，除却最开始不能和康熙一同出门的郁闷，长安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与胤禟和胤俄几乎都要玩疯了。 以至于最后等康熙从大禹陵赶回来的时候，长安还有些依依不舍。 康熙为了祭拜大禹陵在浙江绍兴停留了一日，之后便开始返程。 中途在路过江宁的时候，康熙又回到了江宁织造府住了一日，见过曹老夫人，接上太后，第二日继续返程。 相比于去南巡的时候慢悠悠的状态，发成行进的速度也更加的快。 这也导致了长安已经消失许久的晕船症再次出现，晕乎乎地抱着薄荷丸子躺在床上，嘴里还不忘啃着薄荷叶。 康熙在一旁好笑地看着他半眯着眼嚼叶子。 他之前还奇怪长安怎么偏偏喜欢啃薄荷，现在他有些懂了，因为这可是一只嘴馋的腓腓。 这么想着，康熙下意识地伸出手，在长安的下巴轻轻撸了两下。 长安舒服地抬起下巴，任由康熙动作。 “万岁爷，九阿哥和十阿哥来了。” 康熙皱眉：“他们怎么过来了。” 梁九功也不知道他们在此时怎么突然过来了，便没有回话。 “儿臣参见汗阿玛。”胤禟和胤禔向康熙行礼。 康熙便重新问了一回：“你们过来所为何事？” “儿臣听闻长安晕船得厉害，便过来看看。”胤禟一边回话，一边眼睛不住地往内室瞟。 “长安无事，这会差不多睡了。”康熙说完便让他们去瞧长安。 两人也很有分寸，没有弄出大动静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看长安。 长安感受到两个哥哥的气息，赶紧睁开了眼睛，小声地喊道：“九哥，十哥。” 胤俄低下身子，歪着头和躺在床上的长安对视，学着长安的语气压低声音：“长安怎么说话这么小声？” 长安眨了眨眼睛，咬了口薄荷，回道：“长安要睡觉，不能大声，会吵醒。” 胤禟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 长安这亮晶晶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要睡觉的状态，尤其是吃着醒神的薄荷。 不过还是很配合地坐到床边，推开胤俄的脑袋，弯下腰，轻轻拍着长安的后背：“九哥给长安讲故事，哄长安睡好不好。” “好。”长安继续小声地回道。 很快便伴随着胤禟的声音闭上眼睛。 胤禟一时之间也没想到什么好故事，脑筋一动，便说道：“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在讲故事，讲的什么故事呢？”胤禟继续道，“小和尚在讲从前有座山...小和尚在讲故事...”① 如此循环了十来便，胤禟见长安呼吸均匀，还以为他已经睡熟了，便停止在了「讲什么故事」上。 起身正要和胤俄离开，身后忽然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 胤禟脸上的笑一僵，回头一看，长安正睁着他葡萄大的眼睛望着胤禟。 “长安你不是睡了吗？”胤俄上前拍了拍长安的后背，想要重新把人哄睡。 “长安要继续听故事呀——”长安觉得刚才侧躺的姿势压得手臂有些不舒服，便换成了平躺的姿势。 “讲什么故事？”胤俄回头望了一眼胤禟。 “讲小和尚的故事。”长安这是听上瘾了。 于是胤禟只能继续做到长安的身边，将这个循环的故事一直念下去。 到了晚上，康熙带着长安睡觉的时候，长安忽然趴在康熙身上：“阿玛，长安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康熙挑眉：“你哥哥又给你讲什么故事了？” 他一直都知道皇子们很喜欢给长安讲故事，尤其是胤祉和胤禛两人，尤其喜欢将典故化作故事讲给长安听，他倒是乐见其成，因为长安也在这当中学到了不少的知识。 “讲小和尚的故事。” 之后长安便开始在康熙耳边不停地循环从前有座山，直到后来困了这才喃喃着「小和尚」入睡。 结果就是康熙成功被长安洗脑了，就连做梦梦到的都是小和尚，再仔细一看，在庙里敲木鱼的小和尚是长安。 场景再一变幻，长安小和尚就变成了一只秃头的腓腓，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木鱼，嘴里念着的经文也变成了「从前有座山」。 康熙直接惊醒，猛地看向长安。 想到那只秃头的腓腓，康熙下意识地摸摸长安毛茸茸的脑袋，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头发还在，长安还是个毛茸茸的长安。 有一瞬间康熙开始犹豫等长安到了入学的年纪要不要给他剃头。 只不过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便被他否决了。 不管长安的头秃还是不秃，都是他最心爱的小儿子，而且长安不也是说了吗，之后都不会变成腓腓了，虽然秃头腓腓不是那么可爱，但是秃头的长安还是那么的机灵可爱。 剃头这可是祖宗家法，不能轻易就破了。 作者有话说： 注①：这是我小时候听到的故事，精简了一下，原版字太多了。 之前说要解决隆科多的，但大纲改着改着就把这个人给忘了，所以就没有他了，回京之后再解决他吧。 第133章 回京途中, 因为长安对黄河念念不忘，康熙还前带着长安看了次「长河落日圆」的景象。 之后康熙前往泰山祭拜。 泰山是五岳之首，相传炎帝、黄帝、尧舜禹, 秦皇汉武都曾祭祀过泰山。因此，即便对满人而言，他们的圣山乃是长白山，康熙依旧决定前往泰山进行祭拜, 这也是为了表示康熙对汉族文化的尊敬。 此行倒是带上了长安。 毕竟泰山为位于山东境内, 距离京城很近，康熙自认为对山东的掌控还是到位的。 祭拜过泰山之后除了中途休息之外, 康熙再也没有中途停过御舟, 一路乘船行到了京城。 从御舟换到熟悉的御辇内，长安原先还有少许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阿玛，我们到家了吗？” “快到了。”康熙目光触及长安尽是柔和。 这皇宫可不就是他们的家吗, 长安对皇宫的归属感让他因为长安是腓腓而藏着的惶恐彻底消散。 最让长安开心的便是，他终于能够见到其他的哥哥了，尤其是胤礽，他可想念二哥了。 胤礽同样很想念长安, 哪怕是身处迎接圣驾归来的严肃场景中, 依旧没能忍住, 将朝着自己冲过来的长安抱了起来。 “二哥, 长安好想你。”长安挨着胤礽，声音闷闷的。 每次他出巡都要好久不能见到胤礽, 可不就是想念得很嘛，虽然他身边还有很多哥哥陪着, 可是每一个哥哥对长安来说都是不一样的。 因此在见到胤礽的那一刻, 长安的眼泪迅速地凝聚, 险些就要落了下来。 胤礽赶紧哄道：“二哥也想长安了，难道长安不喜欢见到二哥吗？怎么反倒是要哭了。” 闻言长安拭干眼泪，声音特地放得很软糯：“喜欢二哥。” “喜欢就好，二哥可是生怕你出去这些日子被人挑拨离间，忘了二哥呢。”胤礽没有指明「挑拨离间」的人是谁，目光却一直朝着胤禔的方向看去。 这些天他在京城监国，没少受到明珠一派的打压，这股气他可憋着呢，见了胤禔可不得找机会刺伤两句。 胤禔冷哼一声，难得在胤礽面前聪明了一回，没有对号入座。 见状胤礽还有些诧异，没想到胤禔南巡一趟回来还涨智商了。 不过胤礽也没有功夫继续理会胤禔，而是跟在康熙身后回宫。 朝中的事情还需要太子和大臣们进行总结汇报。 康熙带着长安回寝宫换了衣服，修整了一会便前往御书房处理政务。 胤礽只能遗憾地和长安挥手告别，并说了过会还会过来看他。 长安舍不得胤礽，好不容易和二哥团聚，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和二哥分享呢。 最后只能由康熙出动，哄了又哄，长安方才肯松开紧抱着胤礽大腿的手，湿漉漉的大眼睛目送着康熙和胤礽离去。 在寝宫待着的长安也并不无聊，因为皇子们早就给他备好的生辰礼物也送了过来。 这些生辰礼物本该是五月初五就送的，只是那会长安不在皇宫，便留到了今日才送过来，就连一同南巡的皇子们也是今日才将礼物补上。 其中最有趣的当属于胤禔送的会打架的竹节人。 竹节人顾名思义，便是全身都是用竹子制作的小人，有的竹节人手上拿着刀，有的拿着剑，有的拿着长棍。 不但关节处能动，甚至还能被人为控制着对打，了解了玩法之后的长安十分的稀罕，将手中的九连环丢下，拿起竹节人研究。 长安也不担心没有人陪着他，这不是还有小豆子嘛。 自从上回长安被掳，小豆子因为被留在队伍的后头逃过一劫之后，小豆子对长安更加毕恭毕敬，哪里敢和长安一同玩耍，在长安再三要求下，小豆子这才敢与长安一块玩，也不敢坐着，就这么站着与长安对打。 “嚯！哈！”打到兴起的时候长安嘴里还会发出声音来营造氛围。 当胤礽和康熙一同离开御书房来到寝宫的时候，远远地便听到了长安兴奋地大呼「我赢了」的声音。 “这是谁又来了？”康熙还以为是哪个皇子来了，便问道。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回道：“回万岁爷，不曾有皇子过来，只是方才诸位皇子派了人给小阿哥送了生辰礼物。” 康熙疑惑，既然没有人，长安是和谁比起来了？ 于是康熙带着同样疑惑的胤礽进入到寝宫内。 长安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门口，见到康熙和胤礽进来，立马竹节人也不要了，丢下就朝着康熙和胤礽冲了过去。 康熙赶紧张开手，等着长安朝自己扑过来。 谁料长安直接从康熙身边略过，投向了胤礽的怀里，“二哥，长安想你了。” “二哥也想长安了。”胤礽知道他是真的想自己了，从长安归来，他已经数不清长安说了几回想二哥，可每次说，胤礽都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他越来越喜欢长安了。 尤其是当长安略过康熙扑向自己的时候，胤礽心中的喜悦到达了最高值，胤礽暗自窃喜，这还是头一回长安在汗阿玛和他之间选择了他，等回去了他可得不经意间向胤禔透露几分。 被长安忽略的康熙心情就不是那么美丽了，又见胤礽和长安如胶似漆的模样，康熙仿佛吃了柠檬一样，酸气四溢。 “行了，不过一个多月不见，哪里值得你们两个这么激动。” 闻言两人总算不再黏糊糊地和彼此诉说想念，但胤礽也没有将长安放下来，而是抱着长安坐到了罗汉床的另一边。 小豆子见状赶紧悄悄地退出门外，这种时候小阿哥完全不需要他看着，他还是自觉地将空间还给康熙三人吧。 “让二哥看看长安有没有瘦。”胤礽心疼地摸摸长安的脸颊，“听说你在船上晕船了？后来还被坏人带走了？” 闻言长安开始絮絮叨叨地向胤礽告状。 胤礽毫不避讳自己消息灵通这一点，康熙也没有在意，看向罗汉床中间的桌子上的竹节人，心中了然，长安方才应当是和奴才比竹节人呢。 看样子这奴才是放了不少水，不然怎么会赢不过长安，不过想起长安方才傻乎乎的声音，康熙觉着这奴才倒是挺有眼色的，梁九功选人的功夫确实不错。 “...吃薄荷...有坏人，长安被抓走了。”长安个子渐长，这语言组织的能力也越来越强，讲起自己的经历来顺滑了不少，只偶尔停下来想一想。 “然后呢。”听到长安说自己被抓走，胤礽心里一紧，连忙追问道。 “然后长安变成腓腓，被送回阿玛身边呀——”长安看向手腕的舍利子，他想不起来这个舍利子是谁送的了，但他记得那个人很慈祥，很和蔼。 “等下，你说是有人送你回来的？”康熙猛地问道，他之前见到腓腓也只是以为是他自己跑回来的，也没有问过他究竟是怎么回来的。 如今仔细一想，从栖霞山到江宁织造府这么远的距离，另外长安还是个小路痴，在江宁织造府都能够迷路，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自己跑回来。 “变成腓腓？”胤礽的关注点与康熙不同，“变成腓腓是什么意思？” 面对阿玛和二哥同时抛出的问题，长安一时间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康熙直接将桌子对面的长安抱到怀里问道：“是谁把长安送回来的？”康熙性子多疑，知道有另外的人知晓长安的身份，不免有些疑虑与担心。 “栖霞寺，不知道。”长安只记得是栖霞寺的人送回来的，再具体就想不起来了。 康熙摸摸他的脑袋，看来这栖霞寺还是藏着一些秘密的，心里头寻思着得派信得过的人去栖霞寺查探一番才是，他得把所有不利于长安的事情扼杀在摇篮里。 “汗阿玛，长安说的变成腓腓是什么意思？”胤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他觉得这句话长安应当不是随意乱说。 康熙没有隐瞒胤礽的意思，也没有让长安解释，而是自己将那日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讲了出来。 康熙说得语气平淡，胤礽却是瞪大了双眼，盯着长安看了许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长安居然变成了腓腓，又从腓腓变成了长安。 若非是和他说这话的人是康熙，胤礽真的以为这是在开玩笑。 长安看着几乎要惊掉下巴的胤礽，从罗汉床上爬了过去，好心地帮胤礽扶住下巴：“二哥下巴要掉了。” 胤礽这才合上了嘴巴，同时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嘶。” “二哥不掐自己呀——”长安摸摸胤礽掐红的地方，轻轻地吹了吹。 “确认了不是在做梦？”康熙没有笑话胤礽的动作，毕竟这件事情确实匪夷所思，难以置信也是正常的。 “确认了。”胤礽条件反射地回道，随后上上下下摸了一番长安，一边摸还一边遗憾道：“可惜二哥没能见到你变成腓腓的模样。” 长安仰着头说道：“有画！” 不但康熙给他画了腓腓图，皇子们同样画了很多张腓腓的画像，他看过了，都画得可好了，就像是真的一样。 “阿玛拿画给二哥看。”长安转过身子对着康熙说道，哥哥们画的改日再拿给二哥看。 “梁九功！” 很快，梁九功便捧了一张画来，仔细打开，露出这幅画的真面目。 这幅画的核心正是腓腓，腓腓抱着自己的尾巴在茂密的树林当中休憩，落叶自空中飘下，落到腓腓的毛发上，腓腓仍是熟睡着。 胤礽先是赞叹了一番康熙的画技，随后欣赏了一番腓腓的美貌，越看心中就越难受，连胤禔那个得意便张狂的家伙都见到了腓腓，自己却不能见到。 长安敏锐地察觉到了胤礽变换的心情，黏在胤礽身上，指着画给他介绍：“这是腓腓的毛毛，这是腓腓的尾巴......” 长安软乎乎的声音很快就让胤礽的心再次变得平静，并且很快就被满满的喜悦填满。 作者有话说： 第134章 南巡途中还不觉得, 刚回到皇宫没多久康熙便觉得这天气越发的闷热。 赶紧将他的禁旅八旗调查过一遍，确保不会再有背叛之人，之后将已经背叛的人全部处以腰斩, 栖霞寺遇刺一事才总算彻底结束。 没过多久，康熙便下令带着后宫妃嫔、大病初愈的太后以及自己的儿子女儿们一同前往； 说起能去西苑，最开心的除了长安便是胤禟和胤俄两人。 他们两人可是惦记着乐安轩，想着再带长安去把剩下的两个惊喜玩上一轮。 至于长安开心的点在于, 他终于能见到点点和康熙送给他的那匹白马。 点点之前被长安带去了西苑, 后来长安觉得西苑的天空看起来更加的自由，便让点点留在了西苑, 至于白马, 长安取名叫做花花，也是被养在了西苑。 听闻如今那匹白马已经成年，能够在马场里肆意奔腾了。 康熙决定好出发日期之后, 宫里头便为前往西苑而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而康熙这两日也在与钦天监商榷太子婚期定的日子，时不时还要与各部一同商议太子婚礼上的规格问题。 故此哪怕前朝事务并不繁忙，康熙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忙碌的。 康熙一旦忙起来，就不大得空照顾长安, 长安也不是从前那个总是喜欢念着康熙的孩子, 虽然对康熙不能陪自己有些伤心, 不过宫里头供他玩的东西很多, 加上长安比较懒散，倒是很快就习惯了。 反正他想念康熙了就可以到御书房去找康熙, 只要里头没有大臣在，他都是随时可以进去的。 后来长安就知道了, 去御书房找康熙之前, 先让小豆子去问问有没有大臣在御书房, 如果没有再过去，这样也不用白走一趟。 前往西苑前一日，长安正把玩着手里的九连环，尝试将剩下的四个环全部解开。 这个九连环还是胤禟最初送的那个金制的九连环，虽然被胤礽评价为俗气，也有些重，但是这金制九连环可比胤礽送的玉制九连环结实多了。 哪怕被长安不小心摔了这么多次，依旧没有摔坏。 反倒是胤礽送的九连环易碎，这些年被长安摔坏了不少，都被长安用特制的琉璃盒将摔碎后的碎片装了起来，此时正摆放在长安的私库里头。 一开始长安还会觉得内疚，眼巴巴地跑去给胤礽道歉，胤礽只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说没有关系，转头又让人松了不少九连环过来。 还毫不在意地跟他说：这玩意要多少有多少，便是让他扔着玩也能玩上许久。 胤礽私库里的珍品不少，确实不在意区区几个九连环，长安却是不会随意糟蹋胤礽送的东西，知道这东西易碎之后便开始玩不那么容易摔碎的。 胤禟送的九连环就这么入了长安的眼。 虽然这个九连环也被摔得坑坑洼洼的，不复之前的光亮平整，可它耐造呀！ “弟弟，弟弟！” 就在长安专心致志地解九连环的时候，胤祯的声音忽然响起，由远至近。 长安下意识地抬头望去，胤祯壮实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长安的面前。 在看到长安的那一刻，胤祯眼睛一亮，不顾身旁太监的阻拦，直接朝长安冲去。 想到胤禛说的弟弟很娇弱，需要好好保护，胤祯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长安面前，停好之后这才抱住长安：“弟弟有没有想十四？” “长安想十四哥呀——”长安感受着胤祯沉重的喜爱，也抱住胤祯。 小豆子见十四阿哥虽然莽撞但是知道分寸，舒了口气，低下身子对还站在门口有些拘谨的胤祥说道：“十三阿哥，小阿哥就在里头，快进去吧，莫要在外头中了暑气。” 胤祥客气地点了点头，这才往室内走去。 刚进入室内就看到抱在一起的长安和胤祯，眼里闪过一丝的羡慕，什么时候他才能和十五弟这么亲密。 可是想到额娘对自己说过的要上进的话，胤祥神色一暗，只怕他没有那么得空与十五弟亲近。 额娘从前虽然还算得宠，可是生下十妹妹之后受到乌雅母嫔的连累，汗阿玛也不去永和宫了，额娘也失宠了，如今额娘和两个妹妹能够依靠的只有他了，他不像十四弟还有四哥保护，他必须要靠自己，努力再努力才行。 “十三哥快来玩。”长安见胤祥低着头站着，也不过来，赶紧朝着胤祥招手。 胤祯环抱着长安，正说着话，就见长安的注意力被胤祥吸引了，忽然有些后悔把胤祥带来了。 都怪四哥，说十三哥平日里太沉闷了，怕他一直学习学傻了，非要他带着十三哥一起玩。 胤祥抬头就看到长安脸上灿烂的笑容，仿佛被感染了一般，脸上也露出笑来。 走到长安身边坐着，摸摸长安的脸颊，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软乎乎的。 此时三人都坐在罗汉床上，摆放在中间的桌子已经被拿开了，显得罗汉床更加的大。 长安干脆褪去了鞋袜，坐在了罗汉床里头。 胤祯也跟着上了罗汉床。 随后两人看向还端坐着的胤祥，用眼神示意他也赶紧上来。 胤祥摆手笑了笑：“我坐在这里陪你们玩就好了，我再上去未免也太挤了。” “十三哥，要一起上来呀！”长安趴在胤祥身后摇晃。 胤祥拗不过长安，只能脱了鞋爬上罗汉床，又被长安脱去袜子，颇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长安的脑袋，将因为长安亲昵的动作而产生的喜悦藏在心里。 长安这才乐呵呵地坐在两人中间，晃晃悠悠的小脚昭示了主人的好心情。 “长安的脚好小，白白嫩嫩的。”胤祯看了半天没忍住直接上手抓住长安肉乎乎的小脚。 长安这路走得不多，脚也被养得白白嫩嫩的，一点摩擦出来的茧子都没有，摸上去滑溜溜的。 “咯咯咯，十四哥不摸——”长安身上到处都是痒痒肉，一摸就笑个不停，尤其是脚丫子，如今被胤祯捧在手心里，直接给长安笑翻了。 “长安小心。”胤祥手疾眼快地抱住长安，避免了长安的脑袋和窗口进行亲密接触，转头对着胤祯道，“十四弟，别逗弄长安了。” 胤祯方才带着些许的依依不舍松开了长安的脚。 长安赶紧把腿盘起来，这样能保护脚脚避免再被胤祯抓住，又转移话题，将解了一半的九连环递给胤祯：“十四哥解开。” 长安默认哥哥们都是很厉害的，理所当然地认为不论是哪个哥哥，都能帮他解开难题。 “这九连环也太埋汰了。”胤祯接过被摔得坑坑洼洼的九连环，吐槽道。 “不埋汰，好看！”长安知道埋汰的意思，鼓着脸对胤祯说道。 “嗯嗯嗯，好看。”胤祯敷衍地回道，便开始专心致志地解起了九连环。 没一会儿就解开了一个，乐得长安鼓掌夸赞，直把胤祯夸得膨胀了，也不顾自己究竟会不会解剩下的三个环，就拍拍胸脯说道：“十四哥会帮你把剩下的三个环都解开的！”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长安喝的水都换了两杯，胤祯还在继续和剩余的三个环做斗争。 胤祯的脾气肉眼可见的暴躁，哪怕屋子里头摆放着冰盆，凉快得很，胤祯额头上还是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几次差点想把九连环扔了。 对上长安的眼神那一刻，又心怀不甘地继续解九连环。 胤祥试图上去帮忙，也被胤祯拒绝了，胤祥只能和长安对视一眼，无奈地摆了摆手，他就知道十四弟方才信誓旦旦地说能解开会出问题。 如今好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好在没一会，胤祯就又解开了一个。 胤祥趁着长安夸奖胤祯的时候赶紧给了个台阶：“十四弟解九连环解累了吧，快喝点水。” 说着胤祥把九连环拿走，放到一旁，顺手递给了胤祯一杯茶水。 长安也是看出了胤祯不会解九连环，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再提九连环一事，拿起前些日子新收到的华容道，和胤祥、胤祯一起解。 长安虽然不爱动弹，对这些益智玩具还是很喜欢的。 主要还是因为康熙和皇子们总说他傻乎乎的，他不服，听闻益智玩具能够增长智商，又不用动弹，长安便喜欢上了。 “这是华容道，长安解不开。”长安有些郁闷地说道。 这个华容道看起来很简单，可长安无论怎么弄，都没有办法把那块正方形的从唯一的洞口中拿出来。 胤祥和胤祯也来了兴趣，带着长安开始摆弄华容道。 要不怎么说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呢，这个经过长安升级难度的看似简单的华容道还真的被胤祥和胤祯与长安一同解开了。 以至于晚上康熙见到长安拿着取出来的正方形木块的时候还有些惊讶：“长安居然把这个华容道解开了？” 这个华容道还是康熙送给长安锻炼长安的耐心的，和别的华容道不同，这个华容道特地被增加了难度，有且仅有一种解法，而且一旦被打乱初始状态便更难解了。 “长安和十三哥、十四哥一起开的。”听出康熙语气中的惊讶，长安露出了自豪的笑容，“阿玛，长安厉害不厉害。” 康熙觉得出力最多的大概是胤祥，长安大概率是捣乱那个，但孩子的自信心不能打击，于是康熙便夸道：“长安厉害，也聪明。”懂得解不开就招人帮解，也算是聪明吧。 见长安还想继续炫耀，康熙直接说道：“快睡吧，明日要出发去西苑，可得早些睡。” 长安乖乖躺下，挨着康熙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5章 翌日清晨, 趁着日头还不猛的时候，康熙带着还在睡梦中的长安上了御辇，晃晃悠悠地往西苑行去。 御辇内摆放了冰盆, 冰盆散发出的凉丝丝的气息，驱散了夏日带来的闷热。 本来因为周围闷热而导致脸色有些红的长安很快也恢复了正常，在康熙怀里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康熙没有叫醒长安的打算, 坐在位子上, 一只手搂着长安，防止长安掉下去, 另一手则拿着折子看。 这些折子都是有内容的折子, 至于那些无聊的请安折子都被送到了胤礽那里，由胤礽代为批阅。 由于刚回来的时候长安对待胤礽的态度比对待康熙的态度还要好。 小心眼的康熙便开始给胤礽布置繁重的任务，让他不得空来见长安, 繁多而没有什么实际内容的请安折子就是其中一个任务。 胤礽此时面色严肃地坐在规格仅次于康熙的马车上，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来自各地的折子。 这些折子都快把胤礽整得没了脾气。 尤其是有些折子的内容，胤礽记得他看过不止一次了。 比如直隶总督上奏的四月份顺天府保定府的下雨情况，连续说了三回, 分明回复了许多回已经知晓了, 可这次的折子上再度看到了讲述相同内容的折子。 这折子又不能撕掉, 只能无奈地回复已经知晓了, 还在后头写道「不必再上本」。 胤礽的这些苦恼当然都是藏在心里的，明面上, 他对能批阅奏折这件事情感恩戴德并且多次向兄弟们炫耀。 胤禔便是这般被气得不愿意和胤礽在同一个场合出现，以至于长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胤禔和胤礽同框了。 紫禁城距离西苑不远, 午时过后便已经到达西苑。 这时候的日头也越来越猛, 骑马随行在康熙身边的胤禔和胤祉、胤禛三人早已经没忍住回了马车, 感受着冰盆带来的凉爽气息，三人才仿佛从地狱回到了天堂一般。 四福晋见胤禛满脸通红地进了马车，生怕胤禛热坏了，赶紧拿了浸了冷水的帕子轻轻给胤禛擦拭。 胤禛习惯了四福晋细心的伺候，躺在榻上看着四福晋给他忙活，面色变得柔和。 说起来四福晋也跟了他两年了，当年十岁的小女孩也渐渐张开了，眉眼间属于少女的娇媚也越来越明显。 这些年四福晋一直很尽心，除了管家之外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他对这个皇额娘替他选的小福晋很满意。 只不过这样温馨的生活却有人想要打破。 想到明面上说是要给他赐试婚格格，实际上却是想在他后院安插人手的额娘，他的心情不由得变得糟糕。 好在汗阿玛不许额娘插手他后院的事情，不然他真不敢想象他的后院会变成怎么样。 “爷，是妾身伺候得不好吗？”四福晋注意到胤禛情绪变了，有些慌张地问道。 “不是，爷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快起身坐下吧。”胤禛声音放柔，将四福晋扶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到了西苑你也可以轻松不少，不怕被额娘为难。”乌雅嫔就是为数不多被留在京城的妃嫔，不过京城有冰，乌雅嫔也不用怕被热到。 “妾身不曾觉得为难。”四福晋眼眶一热，靠在了胤禛的肩膀上。 胤禛搂住四福晋没有说话，只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会站在四福晋身后的。 两人的温情没有持续很久便到了西苑。 四福晋张罗着底下的人将行礼送往承露轩，另外还有胤禛的三只爱犬也被胤禛一同带了过来，也需要安置好他们。 在知道胤禛的三只爱犬也跟着来了西苑之后，长安连自己的点点和花花都顾不上了，得到康熙的同意之后便来到了承露轩。 就像胤禔成了亲之后就不再住在讨源书屋，而是带着福晋女儿一起住到了观德处一样，康熙也给胤禛批了一处住所，便是距离讨源书屋不远的承露轩。 承露轩虽然比不得观德处那么大，但胜在方便胤禛去讨源书屋读书。 “四哥，长安来啦！”伴随着一道稚嫩的声音，长安的身影出现在承露轩。 “长安你怎么过来了？”胤禛上前抱着长安来到角落比较阴凉的地方，给长安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长安来看狗狗。”长安看了看，没有看到狗狗的身影，反而看到宫女奴才进进出出的，疑惑地问道，“四哥这是在做什么？” “四哥这里还在收拾，快收拾好了。”胤禛回道。 运送行礼的马车在最后头，他还得等前头的康熙、太后、上头的三位哥哥的行礼拿好之后才能拿到属于他的行礼，因此收拾起来就慢了许多。 “哦。”长安转头捧着胤禛的脸问道，“四哥，狗狗呢？” 他是来看狗狗的，结果到现在都一直没有看到狗狗的影子，甚至都没能听到狗叫声，长安很疑惑。 “它们一路上在马车上闷得不行，这里又太乱了，下了马车便让奴才牵着去阴凉些的地方遛了，等屋子收拾好了便会回来。”四福晋走过来，笑得很是温柔。 “四嫂嫂。”长安转头看向四福晋，笑眯眯地喊道。 “外边日头大，堂屋已经收拾好了，妾身让人备好了点心和茶水，爷和长安快些进去吧。” 四福晋在长安来到的时候便注意到了，赶忙让人先即将堂屋整理好，再放上新拿来的冰盆和点心。 “福晋有心了。”胤禛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长安进了堂屋。 冰盆旁边放着一个名叫「叶轮拨风」的器具，一旁站着的宫女轻轻转动叶轮拨风上的机关，叶轮拨风的五面扇子便转动起来，将冰盆上的凉气扇向堂屋内，使得堂屋的闷热迅速消散。 “好凉快。”长安方才在外头也是热坏了，一进来就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这还是托了长安的福。”胤禛笑着摸了摸长安的脑袋。 如果不是长安要来这里，康熙也不会特地让人送了冰盆过来。 这底下的奴才都是看菜下碟的，像他这样皇额娘已经病逝，额娘对他又冷漠，康熙平日里不太顾得上的皇子，倘若不使银子，这冰盆至少要一个多时辰以后才能送来。 “福晋也忙活了许久，快坐下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底下人了。”胤禛看四福晋似乎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开口说道。 然而没过多久，胤禛便后悔让四福晋留下来了，因为...... “四嫂嫂，长安还要吃果果。”本来在胤禛怀里的长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四福晋的身边，抱着四福晋的胳膊撒娇。 四福晋温柔地给长安擦拭了一下嘴角：“好，四嫂给你夹果果，吃芒果好不好呀？” “好！”长安扬着笑脸，对四福晋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虽然阿玛和哥哥们平日里对他也特别温柔，但是他能感觉到，四嫂嫂的温柔和他们的是不一样的。 “来，啊。”四福晋从一旁的菊瓣盘上夹了一块切好的芒果，哄着送到长安的嘴边。 长安乖巧地张开嘴巴：“啊——” 这个季节的芒果是时令水果，很大很香很甜，好吃的长安微眯双眼。 “真乖。”四福晋轻笑着摸摸长安的小脸，心里下意识地想到，十五弟当真是乖巧可人，若是以后她也能有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该有多好。 想着四福晋面色不由得微微泛红，她还没到与四爷圆房的时候呢，如今想这些未免也太早了。 四福晋轻甩脑袋，将有些混乱的思绪摒除，专心地给长安喂着水果，越喂越上瘾，尤其是看着长安吃果的幸福模样，更是觉得成就感满满。 两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在一旁的胤禛。 胤禛手里捧着冰碗，吃起来冰凉解暑的冰碗顿时没滋没味起来，整个人也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咳。”胤禛轻咳一声，试图将长安和福晋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然而两个人，一个沉迷于投喂，另一个沉迷于吃东西，完全没注意到胤禛的动静。 于是胤禛又重重地咳了两声，虽然刻意了一点点，好歹将长安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长安赶紧跑到胤禛的身边，爬到胤禛身上，面带担忧地给他拍了拍后背，“四哥怎么咳嗽了？是不是生病了？”询问着长安还不忘将茶盏端起来递给胤禛。 感受到长安的关心，胤禛面色变得和缓，接过长安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这才说道：“四哥没事，只是方才嗓子有点痒。” “四哥多喝点水。”长安看着胤禛将茶盏里的茶水都喝完之后才放下心里，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四哥要多喝水，阿玛说喝水好。” 胤禛连连点头，眼珠子一转，觉得这是个让长安多来寻他的好机会，便说道：“四哥忙着读书，总是容易忘喝水，长安来找四哥多叮嘱几次可好？” 长安可不知道胤禛这是在哄骗他，想了一下便答应了，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拍拍胤禛胸脯：“四哥要省心，长安会经常来看你的。” 胤禛猜测省心这个词应该是康熙经常对他说的，如今倒是被他活学活用了。 四福晋一开始听到胤禛咳嗽还有点担心，没一会儿就从胤禛暗自窃喜的目光中读懂了胤禛的小心思，失笑地摇了摇头，四爷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显得幼稚一些，其他时候不免给人一种老成的感觉。 堂屋内的氛围很是温馨，堂屋外的动静也在渐渐减小，没过多久苏培盛便走了进来，告知胤禛承露轩上上下下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四福晋起身，微微福身：“爷，妾身且去瞧一瞧。” 胤禛微微颔首。 四福晋看向长安，微微摆手：“十五弟，四嫂先去忙活了，等会儿四嫂让人把狗狗带回来。” 长安这才想起来自己本来就是来看狗狗的，赶紧点了点头。 目送着四福晋的身影离开，长安继续和胤禛闲聊。 聊着聊着门外忽然传来了动静。 长安还以为是狗狗被带回来了，兴奋地朝门口冲去，结果来人是胤祥和胤祯。 长安倒是没有失望，反而因为多了两个哥哥陪自己玩更开心了，冲着两人挥手：“十三哥、十四哥！” 反倒是胤禛听到了长安呼唤两人的声音，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走到门口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四哥，我和十三哥来参观参观承露轩。”胤祯可不虚胤禛，上前亲了长安一口之后才说道。 他这话可不假，只不过他本来是打算第二日再过来的，听说长安现在就在承露轩之后这才决定顶着日头过来的。 去年胤禛虽然也已经娶妻，但因为四福晋年纪小的缘故，胤禛只是搬到了讨源书屋偏僻一点的地方，与皇子们隔开，并没有单独的院子。 “我怎么看你醉翁之意不在酒。”胤禛白了胤祯一眼，转头又对着胤祥语气温和地说道：“十三弟，外头热，快进来吧。” “这不公平，四哥你怎么对我这么暴躁，对十三哥这么温柔。”胤祯不满地说道。 “等什么时候你和十三弟一样乖巧懂事的时候，我也可以对你这么温柔。”胤禛凉凉的看了胤祯一眼，就他这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样子，他不上手已经很温柔了。 胤祯撇嘴，怕长安在门口晒到太阳晒热了，连忙带着长安进到堂屋。 胤禛和胤祥也缓步走了进来。 “四哥这里好凉快，讨源书屋的冰还没送来呢。”胤祯看了看两侧摆放的新换上的冰盆，想到闷热的讨源书屋，不由得吐槽道。 “内务府要想给汗阿玛那里送足冰，再去给皇祖母送，再是各宫母妃，之后才是我们，不免慢了一些。”胤祥道。 “你们先在这待着吧，等冰送到了你们再回去。” 今年来西苑的时间比往年晚了一个多月，天气也炎热了不少，确实有些难熬。 闻言胤祯倒是没什么反应，他觉得胤禛是他的亲哥哥，让他待一会也是理所当然，反正他小时候便是一直和胤禛一块住的。 “多谢四哥。”胤祥却是感谢了一番。 “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说完胤禛让人拿了冰镇过的水果，装在碗里给胤祥和胤祯。 长安刚才在四福晋的投喂下吃了不少水果，这会对果没有什么兴趣。 但看着胤祥和胤祯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长安低下头摸了摸肚子，感觉还能装下水果，于是说道：“四哥，长安也想吃。” “你已经吃了不少了。”拒绝的话刚说出口，胤禛还是败在了长安可怜兮兮的眼神中，夹了一块荔枝肉喂给长安，喂完便不再给长安吃了，“再过一个多时辰便要用晚膳了，再吃就吃不下晚膳了。” 闻言长安只能遗憾地摸摸肚子，捧着脸看胤祯和胤祥吃。 胤祯悄悄瞄了胤禛一眼，想着趁胤禛不注意给长安再吃两块。 只可惜胤禛看得死死的，他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在没一会，长安念着狗狗回来了。 闻到熟的气息的三只狗狗熟练的挣脱脖子上的项圈，朝着堂屋内的胤禛冲去，兴奋地绕着胤禛打转，尾巴灵巧地在身后转动。 显然，三只狗狗对主人胤禛很是喜爱。 这三只狗狗中，有一只是孝懿皇后生前送给胤禛的，是一只京巴犬，浑身毛发雪白雪白的，油光华亮，体型小巧玲珑，很好把玩，性子也很乖巧可人，胤禛特别喜欢，取名为百福。 之前趁着胤禛不注意，胤禟和胤俄捉了百福给他剪毛，刚巧被胤禛瞧见了，气的胤禛差点减了胤禟和胤俄的辫子，好在长安及时出现，这才没让三兄弟闹得失了和气，也保住了胤禟、胤俄的辫子。 不过此后胤禛也将胤禟和胤俄拉入了黑名单，不许他们再靠近自己的百福。 胤禛另外还有一只京巴犬，是胤禛特地从猫狗房挑来给自己的百福做伴的，取名叫造化，体型和百福差不多，性格就比较活泼，时常挑衅百福，偏偏自己打不过，总是被百福单方面殴打，最后又委屈地向胤禛告状，不过两只狗狗的关系依旧是特别好。 剩下的一只是娶福晋之后，胤禛说是要给福晋挑一只幼犬来把玩，亲自去猫狗房看了又看，选了只性格温顺的长毛西施犬，福晋给西施犬取名叫沉鱼，刚好和西施犬的名字相称。 不过胤禛看福晋对狗狗不是很感兴趣，便开心地把沉鱼带在身边养着，美其名曰让它与百福和造化作伴。 四福晋笑了笑，没有戳破胤禛原就是想给自己挑狗狗，只是拿她当借口罢了。 胤禛摸了摸三只狗狗的旺盛的毛发，可惜天气太热了，他给狗狗做好的衣服也穿不上了。 “长安要摸狗狗。”长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胤禛的身边，两眼放光地看着三只小狗。 和长安一块蹲着的是胤祥，影响对胤禛的三只狗也很感兴趣。 胤祯和百福、造化那可太熟了，没少折腾两只狗，对百福、造化兴趣也不大，反倒是凑到了沉鱼旁边，撸了撸沉鱼长而顺的毛发。 沉鱼是小型犬，被猫狗房的太监驯养得很温顺，从不会咬人，胤禛便放心地任由胤祯抚摸。 长安一开始还害怕被狗狗咬，看到胤祯的动作之后也放下心来，小手小心翼翼地在百福身上摸了摸，又很快收回手，兴奋地笑出声来。 “四哥，狗狗的毛毛好顺滑。” “比不得腓腓。”看着长安的动作，胤禛想起那日自己抱着的腓腓，毛茸茸的毛发比起自己精心养着的百福和造化要顺滑了数倍。 “腓腓的毛毛好！”长安得意地笑着，小手插到造化的毛发当中，摁压了两下说道：“造化比不上腓腓！” “汪汪！”造化似乎是听懂了长安说的话，回头不满地对长安汪了两声。 长安可不是那种被吼了还忍气吞声的人，果断地对着造化也汪了两声：“汪汪！” 似乎是觉得自己方才喊的时候气势不大足，长安又赶紧补「汪」了两声，险些喊破音了。 这下不服的轮到造化了，冲着长安龇牙：“汪！” 百福见造化到被「欺负」了，也夫唱妇随，跟着朝长安「汪」了一声，只不过比起造化的声音，百福的声音要低不少，攻击性也不强。 长安觉着自己一对二比不过，就委屈地看着胤禛：“四哥，它们吼我，我不要喜欢它们了。” “长安，十四哥帮你教训他们。”说着胤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百福和造化一人一拳。 直接把两只狗打愣了，反应过来之后便对着胤祯龇牙。 “百福、造化！”胤禛知道狗狗不好控制，怕他们伤了胤祯，赶紧训斥道。 两只狗只能停下正在蓄力的后肢，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看着胤祯，转头便开始扒拉胤禛的衣角，可怜巴巴的眼神似乎是在指责胤禛不帮他们说话。 胤禛无奈地在两只狗的脑袋上揉了揉，百福和造化在他这里都被宠坏了，宠得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若是伤了胤祯或是长安，他可保不住他们。 “苏培盛，把百福和造化带下去，好生伺候着。”胤禛知道胤祯和两只狗有些水火不容，赶紧让人将它们带下去。 沉鱼是个性子安静，脾气特别好的狗狗，因胤禛的看顾下，胤祥、胤祯和长安玩得不亦乐乎。 沉鱼也十分配合，说抬手就抬手，让坐下就坐下。 加上沉鱼旁边为了避免挡住眼睛而扎了两个小辫子，脖子上还挂了一个小铃铛，显得沉鱼更加的漂亮，更得三人的喜爱。 时间匆匆流逝，堂屋内的冰盆也换了两回。 在澹宁居处理政事的康熙眼看着要到用晚膳的时间了，长安还是久久不归，一问才知道胤祥和胤祯都在承露轩，和长安一块玩狗。 于是康熙便让梁九功去将长安带回来，顺便让胤禛三人一同来清溪书屋用膳。 胤禛三人当然是欣喜若狂，赶紧洗干净手，换了身衣服，带着长安赶往清溪书屋。 长安每日都和康熙用膳，不懂哥哥们为什么要这么激动，却没有问出口，而是乖乖地跟着胤禛回到了清溪书屋。 作者有话说： 注：之前看过康熙、雍正和大臣的奇葩奏折，笑死。 第136章 等回到了清溪书屋, 长安便挣脱了胤禛牵着自己的手，一边大呼一边认准梁九功所在的位置跑了过去：“阿玛，长安回来了！” 在清溪书屋正院端坐着的康熙远远地就听到了长安的声音, 嘴角勾起一抹笑，长安总是人未到声先至。 等到长安的身影出现的时候，康熙将笑意收敛，故意作出淡定的模样, 往长安的方向看了一眼：“回来了？” 长安可不管康熙表面是什么态度, 他是能够察觉到康熙内心真实的情绪，康熙见他回来分明很开心, 笑嘻嘻地往康熙怀里钻：“阿玛, 长安好想你，三哥说，这个叫一日见不到就好多好多秋天。” “是一日不见, 如隔三秋。”康熙纠正道。 “都一样。”长安继续睁着自己的大眼睛看着康熙。 “你四哥那里好玩吗？”玩得忘了回家。 “好玩，长安和狗狗玩，但是造化好凶好凶——”长安嘟着嘴跟康熙告状。 “造化是？”康熙日理万机，平日里关心胤禛的机会都不多, 哪里知道胤禛养了什么狗又叫做什么名字。 胤禛恰好在此时走了进来：“回汗阿玛, 造化是儿臣从猫狗房抱回来的京巴犬。” 康熙微微颔首, “既然造化凶, 下回便不要让它靠近长安。” “是。”胤禛微微福身应道，康熙不说他也不会再让长安轻易接触造化, 倘若长安想和小狗玩，还是让沉鱼陪着吧。 康熙待着的地方常年点着龙涎香, 以至于康熙的身上满是淡淡的龙涎香, 长安一闻就闻到了芳润的木香, 同时还隐隐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一下子就勾起了长安的馋虫。 “阿玛，什么时候用膳呀？” “急什么，你方才在承露轩不是用了不少水果吗，朕瞧你这肚子还鼓鼓的。”康熙揉了一把长安的小肚子，软软的，肉肉的。 “不鼓，这是肉肉。”长安拍拍小肚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么多肉肉，也不怕饿，不着急。”康熙回道。 随后康熙看向胤祥和胤祯，朝着两人招手：“十三、十四过来。” 康熙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到这两个儿子了，昨日两人虽一同来了乾清宫，但他不得空见两人，直接让他们去找长安，等到他们离开了康熙也没能见上一面，如今便想让他们过来仔细看一看。 毕竟在长安出生前，他们两人便是康熙最小的儿子，康熙对他们很是记挂。 胤祯毫不犹豫地往康熙的方向走，走到康熙前边的时候还扯了扯长安的小手，丝毫没有对康熙的畏惧。 胤祥对康熙是又敬爱又畏惧，很是拘谨，见胤祯走过去了这才跟着胤祯一同过去。 康熙注意到两个儿子截然不同的神色，不免在心中微微叹息，他还是更喜欢愿意与他亲近的孩子，胤祥还是有些畏缩了，还得让老四再教导教导。 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些日子可有好好做功课？” “有...有吧。”没想到康熙叫他过来是问这个，胤祯迟疑了一下回道，胤禛在时有胤禛的镇压，只能老老实实的完成功课，胤祯不再他几乎都要放飞自我了。 胤祥恭敬地回话：“儿臣有好好做功课，不敢有懈怠。”胤祥的性格虽然和胤禛不一样，但两人对读书这件事情的较真程度是一样一样的，说读多少遍就读多少遍，哪怕嗓子哑了也会坚持读完，可以说是皇子们中的模范标杆。 “那朕考考你们。”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胤祥和胤祯的呼吸一窒，瞬间就紧张起来。 康熙估摸着两人的学习进度，开始了随机抽问。 这个时候胤禛默默地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连长安也不念叨着用膳了，在康熙怀里做出一副我很乖的模样。 康熙的问题向来简短却又直指核心，若是不能通读全文，听懂题目都很困难。 一番考校下来，两人回答得都还算可以，只是胤祥明显学得更加的扎实，于是康熙便对着胤祯一通说教，直把人说得羞愧，连连应道会好好用功的。 “阿玛可以用膳了吗？”长安小声地问道。 “朕还没考校你呢。”康熙瞥了他一眼。 “用膳时间到了，哥哥们都饿了。”长安故意回避康熙的话，从康熙怀里下来，拉着康熙往摆好膳食的地方走去。 皇帝用膳的地方其实是不固定的，他想在哪里吃就在哪里吃，这也是为了避免有人掌握皇帝的用膳地点，提前进行埋伏。 因此康熙注意到他径直朝着摆膳的地方走去，不由得笑道：“果然是个小馋猫，不用带路就知道在哪里用膳。” “长安这小鼻子可灵着呢。”胤禛看着长安欢快的身影，轻笑道。 “你呀，也就这点小本事了。”康熙握紧了长安的手，不让他跑得太快了，外头热，免得出一身的汗。 用膳的地方不远，绕过回廊便到了。 此时屋内已经放上了冰盆，温度很是舒适，膳食也已经在摆好。 知道胤禛三人也要一同用膳，梁九功还让御膳房准备了三人爱吃的菜。 长安迫不及待地往自己的位置走，在比自己个子还要高的椅子前头停了下来，朝康熙伸手：“阿玛抱。” 康熙把他抱到椅子上，随后让胤禛三人坐下，直到康熙用了第一口之后胤禛三人才敢开始用膳。 而长安早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口，把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像只小仓鼠一样。 “阿玛，要东坡肉。”长安指着摆放在胤禛面前的东坡肉喊道。 小豆子拿着公筷和碟子走了过去，在康熙同意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东坡肉放到了长安的碗里。 长安还不会用筷子，勺子也不方便吃东坡肉，于是长安在洗干净手之后便抓起东坡肉啃了起来。 “小心点，这油可别把衣服弄脏了。”康熙帮他扯了扯衣袖，叮嘱道。 “四哥，我也要东坡肉。”胤祯本就喜欢吃肉，又见长安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对着胤禛喊道。 胤禛便夹了一块东坡肉给他，这下胤祯也安静下来了。 胤祥有些意动，但看着距离自己有些远的东坡肉，还是选择了继续吃摆放在面前的菜。 中途除了长安时不时「使唤」康熙的声音之外，其他人都秉承着 「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默默用完了这顿晚饭。 “阿玛，晚膳好吃。”长安砸吧砸吧嘴，似乎还在回味东坡肉的美味。 用完晚膳，便有宫女端了盂盆和胰子上来，帮长安将油乎乎的小手洗干净，再擦干净嘴巴。 之后没什么事情，胤禛便带着胤祥和胤祯一同告退了。 康熙则是开始教长安念书，试图潜移默化地让长安接受自己过两年要离开自己身边去上书房念书这件事情。 这日，天气难得阴了些许，胤禟和胤俄抽空带着长安来到了乐安轩，胤禩半路瞧见三人也跟着一块过来了。 乐安轩内一直有人打理，故此里头很是干净整洁，边缘还摆放着花花草草，看着很是温馨，周围茂盛的树给乐安轩遮阴，使得乐安轩比起外头要凉快些许。 “九哥，玩秋千呀！”长安看到秋千就想起来之前飞一样的感觉，走到秋千面前就兴奋地喊道。 这个秋千是经过胤禟和胤俄商议后改造过的，比起先前那个多了保护措施，两边多了更加稳固的扶手，前方也多了个能将人固定在椅子上，不怕被甩飞的横木。 “我来推你们吧。”胤禩走到秋千的背后，使劲一推，秋千便荡了起来。 “飞起来啦！”长安开心地大喊，“长安喜欢荡秋千。” 有哥哥保护，让失重的长安无所畏惧，反而是让他更加的兴奋，哪怕秋千停下来了还是依依不舍。 不过想到胤禩和胤俄都还没有玩秋千，长安赶紧把位置让给了两人。 不得不说，这秋安玩起来真叫人心情愉悦，荡在空中的时候总有种让人忘却烦恼的感觉。 接下来便是滑滑梯以及小木马，虽然很久以前已经玩过一次了，但这次依旧能让长安玩得不亦乐乎。 “那是什么？”胤禩含笑注视着长安，忽然注意到长安后头有个一高一低的木头，疑惑地问道。 “这是跷跷板，像这样，就能一起一落，起起伏伏的，这还是我听说农民挑粮食就是这样用肩膀作为支撑，两头挂着粮食，这样便可以轻松许多，这才想到的。”胤禟和胤俄一人坐在一边演示，还不忘解释一番跷跷板是怎么做出来的。 胤禩点点头，开始思考这样的东西有没有可能用在别的地方。 不过目前他对很多东西的认知仍停留在书面上，一时之间也联想不到什么东西。 再抬头的时候，便看到木马上的长安不知何时坐在了胤俄的前面，正玩着跷跷板，兴奋的长安不停地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十哥还有个小屋子，长安要不要看？”玩了一会跷跷板胤俄便觉得没意思了，在长安耳边问道。 “什么小屋子呀？”长安颇有兴趣地问道。 “十哥带你去看。”趁着自己这边压下来的时候，胤俄快速地带着长安离开跷跷板。 结果就是胤禟那边失去支撑的力量，直接坠下来，震得胤禟屁股发麻。 胤禟那里传来的动静让长安下意识地想回头，却被胤俄摁住脑袋，带着往前走。 胤禟注意到胤俄的动作，气得跺脚，这些年他和胤俄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很快就走到了假山前边，“就是这里。” 长安满脑子疑问，绕着假山走了一圈又一圈，还是不懂胤俄说的小屋子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第137章 “没有小屋子呀——”长安挠挠头, 根本找不到胤俄说的屋子。 胤禩站在假山面前，隐隐猜到胤俄说的屋子便是这个假山，只不过他不知道门在哪里。 “九哥带你进去。”胤禟拍拍屁股, 拉着长安往侧面走，轻轻拨开假山上挂着的藤蔓，再用力一推。 看似严丝合缝的假山瞬间出现缝隙，让长安看到了假山里头的布置。 假山里头是一个不大的空间, 但容纳四人绰绰有余。 为了防止有蚊虫等进入, 假山边上种了很多能够驱虫的植物。 长安喜欢的薄荷赫然在列。 在进入假山参观之前，长安还不忘仗着自己底盘低, 薅了一把薄荷。 胤禩眼尖瞧见长安的动作, 赶紧将薄荷从长安手心拿出来：“这薄荷没有清洗过，不干净，若是长安想吃, 八哥让人摘了干净的送过来。” “洗洗就干净了。”长安阻止胤禩想要将这些薄荷扔掉的动作。 “还不快去打些水来。”胤禩好笑地看着长安这一副舍不得浪费薄荷的模样，只能让人赶紧拿了干净的水来，仔细地将薄荷清洗过三回，又将长安的手洗干净, 这才把薄荷放到长安的手心里。 “长安, 快进来看看, 这屋子你可喜欢？”胤禟问道。 长安咬着薄荷, 凉凉的感觉让长安一抖，适应之后便一口接一口的, 听到胤禟的声音后走进假山内，还不忘记继续吃薄荷。 进入假山之后, 长安发现里头别有洞天。 假山周围瞧着像极了树皮, 无论是颜色还是外观, 长安触摸上去的时候才发现四周的墙壁软软的。 胤俄解释道：“这里边空间不大，石壁太硬了，怕摔到嗑伤了，便让人在周围包裹了一层棉花，再用布做成树皮的模样，这样看着很有森林的氛围。” “确实像森林。”胤禩扫了一眼周围，肯定道。 这里头有树桩，有盆栽，还有各种各样的动作，虽然这些都是缩小版的，但都被做得惟妙惟肖，煞是可爱。 长安在看到摆在地上的一堆玩偶，眼睛霎时亮了起来，一个飞扑，扑到了玩偶堆里。 一只手抱着小棕熊，一只手抱着小老虎，不停地蹭啊蹭，全都是软乎乎的，长安很喜欢。 “长安喜欢吗？”胤禟知道长安肯定是喜欢的，但还是问道，这样问也只是想得到长安的亲亲罢了。 果然，对这些布玩偶特别喜欢的长安特地过来抱着胤禟亲昵地给了个亲亲：“九哥好，长安喜欢九哥。” 这下胤俄不乐意了，将长安抢到自己怀里：“这个小屋子也是十哥给你准备的，长安只说喜欢九哥，十哥伤心了。”说着胤俄做出一副我很伤心的模样。 长安赶紧捧着胤俄的脸，一边脸给了一个亲亲：“长安也喜欢十哥呀——” 胤俄被亲得心都化了，笑呵呵的，连长安什么时候松开了自己都不知道。 长安刚松开胤俄就瞧见后边的胤禩站着，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又赶忙走到胤禩的身边，再度贡献了两个带着薄荷香的吻。 今天的长安又是雨露均沾的一天呢。 考虑到这几日天气闷热，这里头的东西又大都是棉花，为了让长安在这里头感到更加的舒适，胤禟一早就让人拿了自己的冰放置在里头，还拿了水果方便长安时刻享用。 于是长安便姿势豪迈地躺在了玩偶堆里，翘着小脚，等着三个哥哥的投喂。 偏偏三人都投喂得很是开心。 最后还是胤禩担心长安吃太多水果会吃坏肚子，这才停止继续投喂的动作。 澹宁居。 “长安还没回来吗？”康熙放下朱笔，唤来梁九功问道。 “回万岁爷，十五阿哥还在乐安轩，不曾回来。”梁九功知道康熙一直都惦念着长安，因此一直让人时刻注意着长安的动静。 康熙起身往外走：“走吧，去乐安轩，正好让人瞧瞧胤禟和胤俄弄出来的乐安轩是什么样的。” 不出一会，康熙便来到了乐安轩。 注意到里头的动静并非他所想象的那样热闹，反而有些安静，康熙还有些诧异。 结果走进去一瞧，他并没有看到长安以及胤禟三人的动静。 若非是见到了小豆子和三人的贴身太监，康熙还以为他们并不在这乐安轩内。 “他们人呢？”康熙问道。 小豆子赶紧带着康熙来到假山前边，轻轻一推门，伴随着一股凉意，长安以及胤禩三人的身影出现在康熙的面前。 “嗷呜？”长安嘴里刚好被胤禟塞了个葡萄，含着葡萄愣愣地看着康熙，似乎是在思考康熙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这里头倒是布置得不错，小九小十倒是有心了。”康熙知道这是特地给长安准备的，用长安的喜好来看这里确实布置得很好。 “儿臣见过汗阿玛。”胤禩、胤禟和胤俄三人赶紧起身给康熙行礼。 见状长安将葡萄吐到手上，起身学着胤禩三人给康熙行礼：“长安见过汗阿玛。” “起吧。” 长安起身后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把手上的葡萄吃完。 和嘴巴差不多大的葡萄咬了三四口这才吃完。 吃完后长安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扑到康熙怀里，抱着康熙的腿，仰着头喊道：“阿玛。” “还记得朕是你阿玛？朕还以为你忙着吃葡萄，都忘了朕了。”康熙戳了戳长安肥嘟嘟的脸颊，没好气地说道。 “记得阿玛，葡萄是粮食，不能浪费。”长安狡辩了一番。 康熙瞥了他一眼，不欲和他辩解：“玩够了吗？玩够了便和朕回去吧，你几个哥哥还得去校场习武。” 长安犹犹豫豫地看了看胤禟三人，问道：“长安下回还能来玩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得将功课做完才能来玩。”康熙对待其他儿子都十分的严厉，唯独长安，他只希望长安能活泼快乐地长大就好了，将来做个闲散王爷，幸福平淡地度过这一生就够了。 因此康熙对长安的要求也不严格，许他玩的时间比起学习的时间要多上许多。 长安点点头，对康熙的前提条件接受良好：“那长安玩够了，下回再和哥哥玩。” 康熙带着长安乘坐轿回到清溪书屋。 胤禩三人恭送康熙离开后对视一眼，在假山里头将水果都吃完，这才缓缓地往校场走去。 “汗阿玛对长安看得也太紧了，也不知将来汗阿玛会不会舍得让长安搬到乾东五所住。”胤禟略有些不满地说道。 “依我看，汗阿玛虽不舍，但还是会让长安搬出来住的。”胤禩道，“只是若是长安不肯，汗阿玛只怕会心软。” “我还盼着长安来和我一块睡呢。”胤俄道，他和胤禟关系好，刚离开额娘搬到乾东五所的时候，他几乎每日都跑去和胤禟睡，将来也想着若是长安不适应，他就将长安拐到自己院子里和自己睡。 “你就做梦吧。”胤禟凉凉的看了胤俄一眼。 胤俄撇嘴：“怎么就是在做梦了，若是长安哭闹，我身为哥哥自然是要去陪他的。” 胤禩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若是长安独自出来住，因为不适应哭闹，哪里轮得到胤俄这个憨憨陪长安。 到时候估计除了已经出宫开府的大哥之外，其他兄弟估计都会赶到长安院子里头。 “醒了，别说这些了，省点力气吧，待会还要顶着日头练骑射呢。”胤禟叹了口气，想到要挽弓射箭就有些手软。 三人到达校场的时候，除了长安以外，其他皇子都已经开始练习骑射。 尤其是胤禛，天赋不够努力来凑，面前的箭靶上已经插了许多支箭。 —— 康熙一直在西苑待到了接近十月份，这才又回到了紫禁城，中间康熙还发现只要长安想去乐安轩玩，就会显得格外的轻快，因此顺利的拿住了长安的命脉，让长安学会了不少知识。 进了十月之后，不仅康熙忙碌起来了，长安也跟着变得忙碌的。 十月初一是胤祥的生辰，十月初三是太后的生辰，十月十一日是胤俄的生辰，十月三十日又是胤禛的生辰。 长安很重视他们的生辰，几乎所有礼物都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 另外十月十三是颁金节，举国同庆，皇子们都要给康熙献礼，长安自然也是和哥哥们一样给康熙准备礼物。 十月份刚过，长安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又被胤禔告知他十一月中旬便要出宫开府，此后就不住在乾东五所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长安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任凭胤禔怎么哄都哄不好。 长安哭泣向来都是小声啜泣，像是这般放声大哭却是没有过的，连康熙都被他惊动了。 放下看到一半的折子，步履生风一般迅速地往乾清宫偏殿走去。 刚进偏殿就瞧见长安搂着胤禔隔壁哭得声嘶力竭的模样，心疼地将长安接过来，转头厉声问道：“好端端的长安怎么哭了？” 胤禔也是满脑子问号，只能将刚才自己和长安一块做的事情以及自己跟长安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 听完之后康熙也不解，不知道胤禔究竟哪里惹哭了长安。 作者有话说： 评论区有五十个红包，欢迎大家留评！今天码字码着码着直接就睡着了，再醒来还是被我奶叫去洗澡，昨晚喝了奶茶熬到了三点多，晚上做梦还梦到凶杀案，吓得我完全没睡好QAQ。非常抱歉今晚晚了这么久，发个红包表示歉意。 第138章 “长安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大哥欺负你了, 朕帮你教训他。”康熙剜了一眼胤禔，哪怕他知道胤禔不会欺负长安，但谁叫长安哭闹和他有关系呢。 “不...不打大哥！”长安只是哭了, 又不是聋了，听到康熙的话也顾不上哭，哽咽地说道。 康熙耐心地帮长安擦拭脸颊的泪水：“那你告诉阿玛，你怎么忽然哭了？” 胤禔也盯着长安, 长安这一哭, 不但惊动了康熙，也让他心疼。 长安泪眼汪汪的控诉康熙：“阿玛要赶大哥走, 长安很伤心。” 康熙错愕：“朕什么时候要赶你大哥走了？”他只觉得冤枉得紧, 难道是胤禔当着长安的面说了他的坏话，于是对着胤禔问道：“你是不是在长安面前说了什么？” 胤禔还没开口解释，长安就瘪着嘴道：“阿玛要让大哥搬到宫外, 要赶大哥走。”长安不懂胤禔搬出宫是为什么，只觉得是康熙不喜欢胤禔了，要把胤禔赶走，尤其是刚才康熙直接就想要教训胤禔, 更加肯定了长安的想法。 康熙和胤禔都沉默下来, 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跟长安解释胤禔出宫开府这件事情。 长安将皇宫视作家, 在他眼里, 哥哥们和阿玛都是一家人，在皇宫这个家里幸福快乐的生活, 骤然听闻胤禔要出宫，为此伤心的哭了也不为怪。 胤禔之前就跟长安提过自己要出宫开府的事情, 当时长安没有哭闹想来也是因为胤禔只是在准备。 而不是像今日这样直接告诉长安过几日便要出宫, 还邀请长安参加暖府宴, 让长安真切的感受到了胤禔要离开这件事情。 康熙戏谑地看着胤禔：“既然长安这般伤心，不如你在这宫中多留两年吧。” 闻言长安眼睛一亮：“好，让大哥留下来。” 胤禔脸一垮，好不容易能够出宫，呼吸自由的空气，眼看着府邸已经建好了，东西都收拾好了，也得到康熙的批准，过几日就要出宫了，哪里还能再留两年。 他也看出来了，康熙说出这番话只是想看他的笑话，暖府宴的帖子都已经送出去了，又怎么能中途截止，这不是让人看他的笑话吗。 “长安，你听大哥解释，大哥出宫开府不是被赶出去了，而是汗阿玛赏赐了府邸，这样将来你几个侄女就可以有自己的院子，不用再挤在一块了。”胤禔绞尽脑汁地向长安解释，随后又补充道，“何况大哥搬出宫也可以随时回来陪长安。” 只要宫门不落钥，只要康熙一直在世，身为儿子，他们当然可以随意进出皇宫。 胤禔这么一解释，再一想到胤禔方才跟他说话的时候分明是开心的，长安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小手抹了抹眼泪，确认道：“真的吗？” “真的。”胤禔肯定地点点头，“真金都没有这么真。” “在你眼里朕就这么绝情？”眼看着长安露出笑脸，终于轮到康熙兴师问罪了。 长安讨好地抱着康熙：“阿玛好-阿玛是大清最好，最厉害，最威猛的人。”长安也知道是自己误会康熙了，难免有些心虚。 “行了，就会花言巧语。”康熙被长安的三个「最」染上了笑意。 “朕还要处理政务，你且和你大哥待着吧，下回可不许不分青红皂白便哭了。”既然长安不哭了，他也该回去处理看到一半的折子了。 说着康熙揉了揉长安的小脸，这才把长安交给了胤禔。 胤禔也学着康熙，揉了揉长安的脸颊，直把人脸颊揉得通红方才罢休，算是报复长安哭闹惹得他差点就不能出宫开府了。 长安也乖巧地任由胤禔揉捏，在大多数时候，长安的脾气还是很好的。 之后或许是怕长安不舍，每日哪怕是再忙，胤禔都会来乾清宫陪长安，有一回还带上了他的大格格和二格格。 至于三格格则是因为天气太冷，不小心感染了风寒的缘故没有带来，四格格则是年龄太小了。 胤禔连续来了五日，第六日却没有来，长安特地去问了康熙，方才知道今日胤禔要带着福晋孩子以及后院的人出宫。 长安失落的哦了一声。 不过这失落的情绪没有持续很久，长安被康熙拎到了自己在御书房上的小桌子上，开始练起了大字。 经过这些日子的努力，长安已非吴下阿蒙，不但会写长安两个字，还会写阿玛和哥哥这四个字了。 长安得意的叉腰。 长安乖乖坐在高度适宜的凳子上，手下压着一张微微泛黄的宣纸，手中握着的狼毫笔也是康熙令内务府特地为长安定制的。 用狼毫笔蘸蘸墨水，郑重其事地用镇纸压了两下，将宣纸压平，最后才缓缓落笔。 瞧着倒是有模有样。 只不过写出来的字就惨不忍睹了。 长安骄傲而自信地举着写了四个大字的宣纸给康熙看，在他的眼里，这四个大字都写得行云流水，豪迈霸气！ 虽然他不懂行云流水是什么意思。 康熙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对长安写出来的字抱什么期望，如今看着糊成一团的四个大字也接受良好。 面色平静地摸了摸长安的脑袋：“写得不错，再多练练就更好了。” 于是长安就开开心心地回到位置上继续写大字，每写完一张宣纸便要给康熙瞧，之后便会收获一份的康熙的夸赞。 另一边。 乾东五所外已经备好了马车。 大福晋穿着花色平常却很厚实的宫装，另外还披上了挡风保暖的披风，手里捧着一个汤婆子。 不过此时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的穿着上，而是放在了正在玩闹的布耶楚克和布顺达身上：“布耶楚克，布顺达，小心点，别摔了！” 布顺达常年和布耶楚克相处，非但没能教会布耶楚克什么叫娴静温柔，反而染上了布耶楚克调皮捣蛋的习性，此时的两人对能够搬到新家居住十分兴奋，在积了薄薄一层雪的地面上兴奋地跑来跑去，便是大福晋都叫不住她们了。 “额娘，我和妹妹真的能有自己的院子吗？”布耶楚克跑着跑着就跑到了大福晋面前，抬头亮晶晶地看着大福晋。 大福晋轻笑，帮布耶楚克将披风拢好：“当然是真的了，这话你都已经问过许多回了。” “布顺达要和姐姐一起住！”布顺达抱着布耶楚克，一副不舍得布耶楚克的模样。 “你们想一起住就一起住，想分开住就分开住，阿玛给你们都留好了自己的院子。”胤禔听了布顺达的话哈哈一笑，将布顺达抱了起来。 他的府邸是贝勒的规格，虽然比不得郡王的那么大，却也不小了。 整个府邸是五进院带有二跨院，总体分为他居住的前院以及妻儿居住的后院。 后院又有正院以及偏院。 正院便是大福晋住的地方，正院周围距离正院、前院近的院子都被胤禔空了出来，不许妾侍们居住，正是胤禔留给他的四个格格以及将来的阿哥的。 “布顺达喜欢阿玛。”布顺达的声音娇娇柔柔的，听得胤禔这个老父亲心都化了。 胤禔的声音柔得仿佛能滴出水：“布顺达快上马车吧，外边凉，仔细冻坏了。” “布耶楚克也快些上马车吧，这样也能早些到府邸。”大福晋牵着布耶楚克上了马车。 四人同乘一辆马车，至于三格格和四格格，因为需要奶嬷嬷照顾的缘故，被奶嬷嬷带到了后头的马车上。 一路忙活，很快就到了西城区西直门内前半壁街，牌匾上胤禔亲自写的大阿哥府四个大字赫然显现。 尽管胤禔已经看到过无数次府邸的模样，此刻的心情依旧格外的澎湃。 胤禔搂着大福晋低声说道：“很快爷会将他变成郡王府，再到亲王府。” “妾身相信爷。”大福晋热泪盈眶地看着府邸的模样，以后她便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 不知怎么的，大福晋又想到了嫡子的事情，看着胤禔硬朗的面容，大福晋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为胤禔诞下嫡子，她绝对不允许将这座府邸的继承人是庶子。 “哇，这里好大，比之前的还要大好多！”布耶楚克惊喜地说道。 “布顺达以后就是住在这里吗？布顺达好开心！” 两位格格第一次见到府邸的模样，都十分的兴奋，连蹦带跳地跟着胤禔夫妻俩走进府邸，看着府邸的内部布置，连连发出惊叹的身影。 大福晋怕他们在外头待久了着凉，就赶紧将带着人来到了已经燃上炭的正院。 “我们刚到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麻烦福晋了处理，三日后的暖府宴也辛苦福晋了。”胤禔看了眼在屋子里好奇地到处摸的三个女儿，转头对着大福晋说道。 “妾身知道了，妾身定然不会让暖府宴出任何问题的。”大福收敛了笑意，绷紧精神说道。 这次的暖府宴邀请了众位皇子，另外还有宗亲、部分大臣，她的娘家人也赫然在列，这不但是对她管家能力的考验，更关系到胤禔的颜面，她自然会打起百分百的精神。 作者有话说： 注：叫大皇子府是因为我总觉得大阿哥府怪怪的，然后这个时候胤禔也还是个光头阿哥，在思考要不要提前给他分封。 第139章 第三日。 康熙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看到睁着眼睛趴在自己怀里的长安, 谁知道往旁边一瞧，长安正趴在自己的小被子上，手里纠着布老虎的尾巴, 睡得小脸通红。 昨晚长安一直念叨着要去看胤禔的大皇子府，康熙还以为他会早早醒来呢。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康熙的注视，长安微微动了动身子，将小手缩了起来, 整个人缩起来窝在被窝里, 小小的一团让人爱得不行。 康熙见了长安的睡姿微微皱眉，扯了扯长安的小手, 发现他睡得很熟, 便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再摆好他的小手，这才松眉。 这睡姿也太不端正了。 摸了摸长安的脸颊, 给他掖好被子，康熙便起身了。 冬日里的被窝总是让人不舍得起身，长安便是如此。 长安醒来后迷蒙着双眼在龙床上转了一圈，试图寻找康熙的身影, 摸索了一圈都没找到康熙, 长安终于睁大双眼扫了一眼能容纳十人睡的龙床。 确认了康熙不再之后长安又躺了回去, 顺带扯了扯厚实的被褥。 困意袭来, 长安眨眼的频率越来越缓慢，将布老虎抱到怀里, 翻了个身，侧着身子又睡了过去, 迷蒙见, 长安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但他已经懒得想了。 等到康熙上完早朝归来，长安方才悠悠转醒。 不过长安并没有起床，而是侧趴着发呆。 康熙拉开明黄色的幔帐，长安头朝里，腿朝外的七歪八扭的姿势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哭笑不得地把已经醒来的长安调正：“你瞧瞧，你这睡的是什么姿势。” “阿玛——”长安顺势搂住康熙的脖子，在康熙的身边撒娇。 “可以起床了吗？” “阿玛抱就可以。”今天的长安依旧奶乎乎的。 康熙宠溺得亲了长安一口，抱着他给他换上衣服，便带他用膳。 因为天气越来越冷的缘故，康熙直接将用早膳的地方放在了寝宫，这样长安可以不必吹冷风就能用上早膳。 今天的早膳是热乎的鸡丝粥，里头点缀上长安颇为喜欢的香菜便可以让长安吃得心满意足。 这时长安的大脑才终于启动成功，想起来了胤禔的暖府宴。 “阿玛，什么时候可以出宫呀？”长安抱着康熙的腿问道。 “不急，等时辰到了朕再带你过去。”如今外头的风大，今日空中还微微飘雪，康熙不放心长安跟着胤祉他们出宫，便想着自己带长安过去，刚好他也去看看胤禔自己弄出来的府邸是什么样的。 除了胤礽这元后生的嫡长子之外，从前康熙最疼爱便是胤禔这个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长子，如今去胤禔的暖府宴虽说给胤禔长脸，却不会说宠信太过威胁到胤礽的地位。 长安无聊的时候一般没什么耐心，如今便是这样的，没过一会便要问一次什么时候出宫。 康熙沉思了一会，干脆让他在自己旁边念书。 对康熙而言一心二用也不是什么难事，一边看奏折一边听长安软糯的念书声，心情舒畅了反而提高了不少的效率。 另一边被准许放了半日假的皇子们结束了早上的功课，一同离开上书房，往各自的院子走去。 毕竟是去给胤禔祝贺的，他们需得换上正式一些的蟒袍，否则便是不知礼数了。 “长安不和我们一同过去吗？”走到半路的时候胤禟忽然问道。 “兴许汗阿玛有别的打算吧。”胤禛也疑惑，按理来说汗阿玛是会派人来叮嘱他们照顾好长安的。 胤祉眸光微闪，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仔细想想，这种可能性还真的挺大的。 “九弟就放心吧，汗阿玛会安排好长安的。”胤禩温润一笑，以汗阿玛对长安的宠爱程度，哪里轮得到他们操心。 众人走到乾西五所的时候就分开了，各自回到各自的院子里。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备好在外头了。 能够出宫，众人都显得十分的兴奋，毕竟胤禔已经出宫开府了，那距离他们开府的时间还会远吗。 大皇子府里里外外都张灯结彩，进出的奴才面上带着笑容，行为举止有条不紊，见到诸位皇子过来了也不慌张，而是恭恭敬敬地将人迎到正院。 四福晋这个众人中的唯一女眷则是由侍女带着往后院去，由大福晋进行接待。 “大哥今日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着简直是容光焕发。”胤禟笑嘻嘻地夸赞道。 “今日九弟这嘴巴倒是甜，快赶得上长安了。”胤禔这几日在宫外待着那叫一个舒心，今日的心情更是好得不得了，也有空与胤禟开起了玩笑。 说完胤禔将几位兄弟迎进堂屋，这才问道：“长安没跟你们一起过来吗？” 胤禛摇摇头：“汗阿玛应当是有其他的安排，并未让长安和我们一同前来。” 胤禔目光一下就暗了下来：“汗阿玛莫不是让长安同胤礽那个讨厌鬼一同过来吧。” 胤祉嘴角微微抽搐，这胤禔和胤礽的关系还是那么的水火不容。 这几年有了长安，众皇子之间的关系都有了明显的和缓，至少胤祉和胤禔的关系都没有从前那么僵了。 唯独胤禔和胤礽两人，一是因为身份上天然产生的矛盾，二是因为朝廷上的大臣作为推手，加上康熙喜欢养蛊式育儿，两人始终是看不顺眼彼此，就是长安说软话也不能叫两人握手言和。 如今分明是胤禔该开心的时候，却依旧不忘讽刺一番胤礽。 “孤特地来给大哥祝贺，大哥便是这般回敬孤的？”胤礽恰好听到了胤禔的这一番话，嘴角虽是挂着笑，却显得有些冰冷。 胤禔也没想到胤礽来得这么巧，只能瞪了一眼带胤礽进来的奴才：“没眼力的奴才，太子爷大驾光临也不通报一声。” “都是自家兄弟，谈什么通报不通报的。”胤礽将兄弟这两个词咬得很重。 胤禩不想看两人继续争执，于是问道：“长安难道没有同太子二哥过来吗？” 胤礽也是听了胤禩的话才知道长安还没有过来：“兴许汗阿玛见着寒风凛凛的不愿长安过来了。” “怎么可能呢，昨日爷可是问过汗阿玛的。”胤禔哼了一声，汗阿玛金口玉言，答应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反悔的。 “爷，诸位王公大臣已经来了，时辰也差不多了。”这时张庆贵走了进来，提醒胤禔暖府宴该开始了。 今日胤禔请来的大臣大都是朝中众臣，还有康熙的两位亲兄弟，裕亲王和恭亲王。 胤禔再傲气也不敢怠慢了他们，带着兄弟们往摆宴的地方走去。 “四哥这里好大，以后十四也能有这么大的府邸吗？”胤祯两眼放光地看着大皇子府，他知道的，这个府邸是属于大哥的，将来可是要在这一直住着的。 “等你娶福晋了自然是要有的。”胤禛也很喜欢胤禔的府邸，想着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开府。 胤祯又问道：“那十四什么时候娶福晋？” “就你这小不点还想着娶福晋，有得等呢，你二哥至今都没能娶到福晋。”胤禔道。 他这话是在陈述时候，停在胤礽耳里却觉得刺耳，冷着脸没有再说话。 “听闻内务府已经开始准备太子大婚了，明年二哥便能娶上福晋了。”胤祉赶忙出来打圆场。 他可是最盼着胤礽娶福晋的人，倘若胤礽一直不能娶福晋，他怎么也不能越过太子提前娶妻。 额娘可是说了，已经在给他相看福晋了，明年选秀给他选了福晋便可以给他定婚期了。 说着话众人便来到了举办宴会的地方，胤禔对着几位亲王郡王挨个敬了酒，刚要宣布宴会开始，门外忽然传来禁鞭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万岁爷驾到！” 众人纷纷震惊，万万没想到康熙竟然亲自来这大皇子府了，于是纷纷起身迎驾。 康熙牵着长安在上首落座。 这是无论康熙来不来都会给康熙留着的位置。 坐下后康熙才抬手说道：“起身吧。” “汗阿玛来此当真是蓬荜生辉。”胤禔得意地看了一眼胤礽，方对着康熙道。 康熙笑呵呵地接下了胤禔的恭维。 “大哥，这里就是你以后的家吗？”长安刚从康熙的怀里下来就跑到了胤禔的怀里，小声地问道。 “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大哥之后都会住在这里。”胤禔回道，又开始逗弄长安：“长安要不要和大哥一同住在这里？” 长安很喜欢胤禔，但他可离不得康熙，连连摇头：“长安要和阿玛一起。” 胤禔继续不死心地问道：“就住这一晚，明日大哥便送你回去。” 长安想了一下，并不是很想留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大哥这里的菜菜好吃，长安还想吃呀。” 胤禔看出了长安的意思，虽说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失落，看来他们这些做兄弟的终究是比不上康熙在长安心中的地位。 “想吃什么，大哥给你夹。” “吃肉肉。”长安果断指着面前的樱桃肉，小小一粒，看着就很好吃。 吃到樱桃肉长安幸福地眯起了眼睛：“还要！” “还有很多，慢点吃。”胤禔的语气很温柔，喂完还不忘帮他擦擦嘴角。 有康熙在，胤禔这一回的暖府宴注定是顺利的，皇子们不敢放肆，大臣们也不敢过度地亲近皇子，生怕被康熙觉得是在结党营私。 中途康熙还见了见自己的四个孙女，给了不少赏赐。 最后也是留了不少赏赐才带着长安回了宫。 皇子们倒是求着康熙留了下来，想着难得出宫，去外边看看。 康熙想了一下便也同意了，只有长安可怜兮兮的被带回了皇宫，理由是天太冷了，外边也不安全，不放心皇子们照顾长安。 作者有话说： 第140章 回宫途中, 长安一直嘟着嘴，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背对着康熙。 他也想和哥哥们出去玩。 小小的背影落在康熙眼里只觉得好笑得很，干脆放下手中的书, 就这么看着长安，也不打算去哄他。 长安能感受到康熙注视的目光，一直在等康熙哄他，等了半天也不见康熙开口, 于是扭动了一下身子, 试图引起康熙的注意力。 康熙瞧见了不由得轻笑，果然是个耐不住性子的。 听到康熙的声音却不见康熙开口哄自己, 长安更觉得委屈了, 趴在窗口就是不肯回头和康熙说话。 康熙不给台阶，长安自己也下不来，就这么气鼓鼓地回到了乾清宫。 下车的时候也气得不肯让康熙抱, 直接冲着旁边的梁九功伸手。 梁九功也感受到父子俩之间的氛围，有些为难地看向康熙，在得到康熙准许之后这才将长安抱了下来。 回到乾清宫长安便径直往寝宫的方向跑去，将康熙抛在了身后。 小豆子给康熙行礼后赶紧追了上去。 康熙无奈地摇了摇头：“人不大, 气性倒是不小。”虽是这么说, 康熙也没有跟上去的打算, 直接回到了御书房, 打算等批完奏折再去哄他。 正在拐角处探着小脑袋看康熙动静的长安见状委屈得不行，跺了跺脚回到寝宫。 “小主子, 昨日太子殿下刚送来了新鲜的玩意，你可要看看？”小豆子瞧着长安闷闷不乐的模样, 赶紧想法子给他逗趣。 长安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长长地叹了口气, 继续丧气地趴在靠枕上。 现在的长安，除了康熙，谁来都是哄不好的，哪怕有香香甜甜的点心以及凉凉的薄荷。 长安目光放在了小豆子端来的点心上，两眼放光，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然而哪怕再想吃，长安也果断地拒绝了被小豆子送到嘴边的点心。 小豆子看着倔强的长安急得不行，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去跟梁九功禀报如今长安的情况。 没一会，康熙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寝宫门口。 刚进去便瞧见长安趴在罗汉床上的身影，康熙便觉得心疼，心里也微微懊恼，长安孩子心性，他怎么同他犟起来了。 康熙快步走到长安身旁，正想着和他解释一番，却见长安双目闭着，呼吸均匀，分明是睡着了。 康熙顿时又好笑又好气，他还在担心他，结果长安反倒是直接睡着了。 趴着睡不大舒服，康熙便把长安抱到了龙床上，盖好被子，嘱咐小豆子等长安醒来再向他禀报。 等长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阿玛呢？”长安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下意识地要寻找康熙的身影。 “终于醒了？”康熙听见长安一醒来就是找自己，心一下子就软了，上前抱住长安，帮他顺了顺凌乱的头发。 一觉醒来，长安早已经忘记了睡前的不愉快，见到康熙就黏到了康熙的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还处于混沌状态的自己感到安心。 “如今天冷，朕不放心你同你哥哥们一块在外头，等开春了朕再带你出宫玩。”康熙摸摸他的小脸解释道。 “长安知道了，阿玛对不起。”长安有些内疚地低着脑袋道，康熙明明跟他解释过，但他还是在康熙面前耍脾气，还不让康熙抱他。 “不用对不起，你没有没不起。”康熙也没有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又看他低落的模样，心里堵得慌，“以后长安也不用和阿玛说对不起，阿玛的长安只要开开心心地就可以了，你可以任性，可以耍脾气，阿玛会一直爱长安的。” “长安也爱阿玛呀——”长安捧着康熙的脸亲了一口。 梁九功在门口欣慰地看着父子俩，他能感受到康熙和长安之间炙热而温馨的父子情。 皇子们在宫外几乎都要玩疯了，买了不少民间的小玩意，对这也新鲜，对那也新鲜，最终才踩着宫门落钥的时辰回了皇宫。 一路上还兴致勃勃地聊着天。 中间提起长安他们还觉得遗憾。 太可惜了，若是长安在，他们此行一定会增添不少的乐趣。 时光匆匆，很快十一月便过去了，一场场冬日里的大雪将整个皇宫染上了白色，到处都是银装素裹。 除了梅园里盛开的梅花以及竹园中直立的竹子，整个御花园再无半点生机点缀。 好在今年虽说是大雪纷飞，却并未曾遇上雪灾。 这样安稳的一年也让康熙龙心大悦，于是三年一度的选秀就这样被提起。 虽说明年开春方才正式选秀，整个京城却早已经躁动起来，外放到地方的官员女儿也不顾风雪赶回了京城。 哪怕天气再冷也阻拦不了这些人的热情。 钟粹宫。 “儿子给额娘请安。”胤祉读完功课便来给荣妃请安。 荣妃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胤祉，心里又欢喜又觉得酸涩，连忙拿出一个册子：“祉儿你瞧瞧，这几个姑娘可有你喜欢的。” 这个册子里记着的人都是荣妃精挑细选出来的符合选秀条件的姑娘，无论是家世还是才貌都是一等一的好，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都会； 荣妃知道胤祉喜欢才学好的，性子温婉的女子，因此特地将符合条件地放在了前头。 听了荣妃的话，胤祉的脸瞬间就红了，有些扭捏地说道：“额娘选的定然是好的，额娘与汗阿玛决定就好。” “将来这日子是要你和福晋一起过的，自然要你喜欢才好，你且瞧瞧有没有合眼缘的，倘若有，等明年选秀了额娘去求你汗阿玛赐婚。” 胤祉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起册子看。 册子□□有六位女子的画像，几乎将她们性格、喜好、才学都记得一清二楚。 其中最引胤祉注意的是董鄂氏，董鄂氏乃是都统、勇勤公鹏春之女，出身满洲正红旗，是正儿八经的满洲贵女。 虽说董鄂氏出身将门，性子却是个温婉贤淑的，册子中记载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不知是不是夸大其词。 看完之后胤祉却没有说喜欢哪个，只说等选秀的时候再找机会瞧一瞧。 荣妃点点头：“届时额娘传他们来瞧的时候再叫你过来，确实得看一看方才知道哪个更好。”荣妃心细，发现胤祉的目光在董鄂氏身上停留最久，知道胤祉大概更喜欢董鄂氏。 董鄂氏的出身品行瞧着都不错，只是这个姓氏有些不大好，太后最不喜欢的便是董鄂氏的女子。 “额娘，儿子来是跟你说个好消息。”胤祉脸上的羞红褪去，喝了口热茶这才说道。 “什么好消息？”荣妃淡淡地笑了笑。 “汗阿玛今日告知儿臣，姐姐要回宫省亲。”胤祉兴奋地说道。 他说的姐姐自然是同胞姐姐荣宪公主，荣宪公主已经出嫁接近两年了，他们也已经两年没有见过荣宪公主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荣妃激动地握紧了胤祉的手，激动得落下泪来，“荣宪，我的塔娜真的要回来了吗？” “此事千真万确。”胤祉知道姐姐出嫁之后额娘一直念着姐姐，如今总算能母女团聚，当然是喜不自胜。 “那，那你汗阿玛可有说你姐姐什么时候到？”荣妃继续追问，恨不得下一刻荣宪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等胤祉回话，荣妃便招来木芝：“木芝，本宫记得库房里有颁金节那日皇上送来的东珠以及首饰，快拿出来让本宫瞧瞧，本宫记得塔娜最喜欢好看的首饰。” 等木芝下去荣妃又问道：“额驸可有跟着你姐姐一块回来？你汗阿玛可有说你姐姐是住在宫外公主府亦或者住在宫里头？也不知道这两年你姐姐可有受到委屈......” 一连串的问题砸到胤祉头上，胤祉无奈道：“额娘，你这么多问题让儿子怎么回？” “不急，一个个回。”荣妃说是不急，目光却死死地盯着胤祉，一副你不解释清楚我就不让你走的模样。 胤祉只能一一的回复。 知道额驸是陪同荣宪回京省亲之后荣妃脸上露出笑来。 公主省亲是没有硬性规定额驸必须陪同的，纯禧公主出嫁后回京三回，只有一回额驸有陪同。 如今荣宪第一次省亲额驸陪同，说明额驸对荣宪还算是不错的，荣妃也就放心了。 另一边的康熙也很高兴终于能见到荣宪了。 “阿玛你为什么这么开心？”长安来找康熙，却见到眉眼中都满是喜悦的康熙。 “你二姐姐要回来了，朕当然高兴。” 荣宪可是他第一个活成的女儿，也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如今女儿回京省亲，他怎么能不高兴。 “二姐姐？”长安歪着脑袋回想，一道已经有些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中。 “你二姐姐出嫁两年了，不记得也是正常的。”康熙道，“你二姐姐性子温柔亲和，改日你见了也会很喜欢的。”荣宪出嫁长安也才一岁半，加上素日里没什么交集，没什么印象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话音刚落长安就仰着头认真地说道：“长安记得二姐姐，二姐姐嫁人，汗阿玛很难过，三姐姐嫁人，阿玛也很难过。”他能记住二姐姐和三姐姐便是因为康熙的情绪因为他们而变得低落。 康熙一愣，蓦地轻笑：“有长安陪着，朕很快就不难过了。” “长安会一直陪着阿玛的！”长安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在向康熙保证，也是在给自己立下一个小信念，“长安会让阿玛一直开心的。” “傻孩子。”康熙哈哈大笑，虽然觉得很窝心，但他没有把长安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如今的长安还是个孩子，将来长安会长大，会娶福晋，自然不可能一直陪着他。 长安鼓了鼓脸：“汗阿玛不许说长安傻！” “好，朕的长安分明最机灵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1章 十二月中旬, 荣宪公主的玉驾终于行到了燕郊外，得知消息的康熙立马派了胤禔和胤祉一同前去接荣宪公主。 “公主何必赶这么急，这一路舟车劳顿, 公主瞧着都憔悴了不少。”额驸心疼地看着荣宪，见她面色不大好，赶紧让人端了热茶喂她喝下。① “我已许久不曾见过汗阿玛和额娘，甚是思之念之, 额娘想来也是念着我, 若能赶得快些，便能早些见到他们。”荣宪饮了口茶水, 有些眩晕的脑袋缓和了许多。 “公主纯孝, 可公主这般不但叫我心疼，若是汗阿玛和额娘见了你这副模样也会心疼的。”额驸拦着荣宪，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休息。 闻言荣宪有些苍白的面容微微泛红, 此时的她很想即刻回到皇宫告诉额娘，额驸很好，她过得很好，很幸福。 两人休息了一会。 不远处忽然传来有些凌乱的马蹄奔跑的声音。 周围的侍卫赶紧警戒起来, 尽管他们知道京城附近很安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在最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大清的军队, 胤禔率领着镶蓝旗的军队迎接荣宪与其额驸。 在见到荣宪公主的玉驾以及守卫在一旁的蒙古侍卫的时候, 胤祉的心情格外的激动，甚至于迎风落下一滴泪。 胤禔倒是很淡定, 毕竟他与荣宪公主相当于是有血缘的陌生人，自然对她省亲一事没什么感触。 唯一的感触还是想到将来他的四个闺女也会出嫁, 大概率也是像荣宪公主一样远嫁蒙古, 想想胤禔就觉得难过。 “孟和, 外头怎么这么吵？”额驸轻轻抚平荣宪公主皱起的眉头，低声对着玉驾外候着的孟和问道。 “回台吉，大阿哥和三阿哥来了，应当是为迎接公主。”孟和赶紧回道。 额驸看了眼身侧的荣宪，轻轻松开她，让她靠着靠枕歇息，自己则是下马车招待胤禔和胤祉两人。 胤祉骑着马快速地到了玉驾驻扎的地方，下了马车就往玉驾的方向走去，想到对他又是疼爱又是关怀的姐姐，胤祉的步履更快了。 他幼年的时候有口疾，直至两岁依旧口不能言，汗阿玛见了是心疼又失望，额娘是暗中抹泪，又是自责又是愧疚，不停的求神拜佛，唯有姐姐亲自到他身边，温柔地教他说话，一字一句，哪怕重复上百遍他始终念不好，姐姐依旧十分的耐心。 所以从小胤祉和荣宪公主的关系特别好，每次有了好东西他都会给荣宪公主送去，如今终于能见，他激动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胤禔不懂但体谅，跟着快步往前走。 “见过大阿哥，三阿哥。”额驸刚下玉驾就简胤祉和胤禔迎面而来。 “额驸不必客气。”胤禔并没有接他的礼，反而亲自将他扶起来。 按理来说，和硕额驸是有品级的，而他只是个没有品级的光头皇子，反而是要给额驸行礼的，只不过谁让胤禔和胤祉是皇子呢。 “姐姐呢？”胤祉有些紧张地问道，是不是姐姐生病了或者如何，不然姐姐为何不出面。 “这几日公主念着汗阿玛和额娘，赶路有些紧，累着了，正在休息。”额驸解释道，“不知大阿哥和三阿哥可否稍等一会。” 胤祉自然是不舍得打扰姐姐休息的，当下就同意了。 胤禔虽说和荣宪公主不熟，但怎么说也是自己妹妹，没有说话便当做是默认了。 今日外头没有飘雪，但有风吹过还是冷的，几人便上了玉驾后头的马车，燃着炭盆，这才觉得暖和了不少。 胤祉在和额驸交谈的时候一直在暗戳戳地打探这两年两人相处的日常，时不时地给额驸挖坑，越聊胤祉越是满意。 额驸对姐姐的喜好了如指掌，甚至一些小细节都注意到了，足以见额驸和姐姐还算是用心，胤祉也就安心了。 众人等了两刻钟，荣宪公主便醒来了。 一见到胤祉，荣宪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坠落，忍不住脱口喊道：“三弟。” 胤祉见到姐姐略微憔悴的面容，想到她是为了赶着见自己的缘故，险些忘了男女大防，差点抱住了荣宪公主，好在最后胤祉还是记得礼仪的，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胤祉和荣宪姐弟相见自然是要说上一番话，互相告知彼此的思念。 又过了一刻钟，在胤祉和胤禔的守护下，玉驾缓缓前行。 公主回京省亲自然不是什么小事，浩浩荡荡的车马穿街而过，惹来无数百姓的围观，翘首想要见一见公主的风采。 只可惜寒冬腊月，公主的玉驾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 此景虽说比不过公主成亲那般热闹，却也差不了不少了。 玉驾一路到了皇宫外，围观的百姓这才渐渐消失。 胤禔和胤祉两人比起什么令牌都好用，走在前方，守着宫门的侍卫早知道两位皇子要去接公主回宫省亲，也不敢阻拦，直接打开神武门的大门，将两位皇子和公主迎了进来。 玉驾入了皇宫，荣宪公主和额驸自然要先去给康熙请安。 康熙也早早就带着长安等候在乾清宫，只不过他估摸着荣宪回来没这么快，便到了御书房批阅奏折。 长安正叽叽喳喳地问着有关荣宪公主的问题。 “阿玛，二姐姐好看吗？” “额驸是什么东西呀？” “二姐姐会给长安准备好吃的吗？” “三哥说二格格从蒙古回来，有没有奶糕？” “那有烤全羊吗？吸溜。” 康熙一一耐心的回复，最后见他直接将话题歪到了吃的上边，康熙也懒得回复了，瞥了他一眼：“等会儿你自个儿问你二姐姐吧。” 长安眨了眨眼睛，安静了没一会又问道：“二姐姐会喜欢长安吗？”如果二姐姐不喜欢长安，那是不是就不会回答长安的问题。 “长安要相信自己，不会有人不喜欢长安的。”康熙从旁边拿了块马蹄糕放到长安的手里，试图用点心来让长安安静下来。 事实证明，点心的效果是很明显的，至少吃上马蹄糕的长安很快就忘了自己还有什么问题。 眼看着碟子里的马蹄糕快被长安吃干净，梁九功总算进来禀报：“万岁爷，荣宪公主的玉驾已经到神武门外了。” 康熙即刻放下手中的折子，抱起还在啃马蹄糕的长安往乾清宫正殿走去，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盼着女儿归来的父亲。 钟粹宫荣妃此时也收到了消息，欢喜至极又是一阵落泪，在钟粹宫内不停的使唤宫女：“荣宪最喜欢的枣泥荷花酥可备好了？西湖龙井可是泡好了？要七分热的，这是荣宪最喜欢的温度。” “娘娘，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公主省亲，奴婢们怎敢马虎。”木芝扶着荣妃说道。 荣妃还是不放心，在钟粹宫正殿内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又让人拿了厚实的貂皮在留给荣宪的位置上铺好，无比让难得归来的荣宪舒适。 荣宪很快就和额驸一同到了乾清宫。 身上披着披风，手里拿着汤婆子，下车的那一刻荣宪还是觉着有些冷，不免有些颤抖。 胤祉担心地上前扶住荣宪：“姐姐走快些吧，等到了乾清宫便不冷了。” “好。”荣宪温柔地回道。 进了乾清宫正殿，一股暖意夏利，荣宪公主的脸颊不由得红润了几分。 荣宪在见到康熙的那一刹那再度热泪盈眶，强忍着泪水同额驸一块给康熙行三叩九拜的大礼：“荣宪见过汗阿玛，汗阿玛万福金安。” 康熙险些亲自下去将荣宪扶起来，目光示意胤祉快将荣宪扶起来。 “快赐座。” 很快底下人拿来四把椅子，其中给荣宪做的椅子上还铺了羊毛毯，生怕让荣宪坐在椅子上会冷。 荣宪姿态端庄地坐下，康熙便迫不及待地询问荣宪的近况，一边问一边观察额驸与荣宪。 瞧着有些瘦了，也憔悴了些许，难道是额驸委屈荣宪了？ 想到这里，康熙凌厉的目光刺向额驸。 额驸身子一颤，深刻地感受到了来自老父亲利刃一般的目光，战战兢兢地在一旁不敢多说话。 长安躲在康熙旁边，好奇地看着荣宪公主以及额驸。 这就是二姐姐吗？好像和记忆中不太一样。 他记忆中的二姐姐都是穿着浅色的绣着兰花的宫装，带着温婉又明媚的笑容，与如今的一身蒙古服饰的荣宪公主完全不同。 胤禔注意到长安正看着下边，连忙暗暗招手，将长安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之后便开始挤眉弄眼。 长安被胤禔逗得噗嗤地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一笑就将乾清宫内略带伤感的气氛打破，康熙也停止了继续询问荣宪的动作。 荣宪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汗阿玛的疼爱有时候真的有些难以承受。 “你笑什么？”康熙不知道胤禔一直在逗弄长安，于是问道。 长安看了一眼胤禔，胤禔趁着康熙没有注意自己，又给长安扮了个鬼脸，惹得长安又笑出了声。 “朕就这么好笑？” 长安眼珠子咕噜地转了转，没有将胤禔供出来，而是道：“阿玛和二姐姐父女团聚，长安替阿玛开心呀——” “那朕谢谢你。”康熙知道长安没有说真话，但也没有深究。 转头对着荣宪说了两句话后便道：“你额娘从知道你要回来便一直盼着，想来如今正在钟粹宫等着，你也快去吧，别让你额娘等急了。” 康熙和荣妃相比，自然是荣妃在荣宪心里更重要，得了准许便往钟粹宫赶，将额驸抛之脑后，同行的还有胤祉。 胤禔也跟着被康熙赶走了，剩下额驸一个人在乾清宫面对康熙。 额驸尔康手：公主你不要走啊！ 长安看着只剩下额驸一个人的正殿傻眼了：“阿玛，长安还没有问二姐姐问题呢。” “你姐姐要在京城待到年后，多的是问问题的机会。”康熙道。 知道荣宪还要继续留在这很多天，长安也不傻眼了，静静地坐在康熙旁边看着康熙拷问额驸。 作者有话说： 注①：因为额驸的名字打出来会口口，所以直接写作额驸。 第142章 额驸面对康熙的提问不敢有丝毫期满, 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康熙也不说自己对他的回答满意还是不满意，额驸也不敢抬头查看，只能在康熙让他退下后默默地退下, 心里疯狂的打鼓。 “阿玛，他为什么害怕呀？”长安能感受到额驸心里是害怕的； 康熙微微挑眉，他也瞧见了额驸离开的时候双脚分明是颤抖的，莫不是他太严肃把人吓坏了？不应该呀, 他觉得他挺温柔的。 “兴许是他承受能力太差了吧。”康熙淡淡的回道。 “那他好没用, 阿玛明明这么温柔。”长安可感受不到来自康熙的威严，在他印象中康熙一直是那个温柔的会哄他的好父亲。 得亏额驸没有听到长安和康熙的对话, 否则简直要跪了。 康熙那目光就差化成利剑刺向他了, 怎么看出来的温柔，分明严肃到了极点，帝王威严毕露无遗。 额驸离开后便在奴才的带领下前往钟粹宫。 这也是康熙准许的, 让荣妃见一见女婿，不过在额驸到钟粹宫前会有人提前通报。 钟粹宫。 “女儿给额娘请安。”荣宪公主一看到荣妃便有些说不出话，哽咽着下拜。 荣妃没有等她跪下就上前把人扶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 确认荣宪公主完好无损后这才抱住了荣宪公主：“额娘的荣宪, 额娘的塔娜, 额娘还以为这辈子再难见到你了。” 荣妃这一哭也让荣宪公主再也绷不住, 一双美目不断地涌起泪水，几乎要将擦拭泪水的帕子淹没。 母女俩就这样抱着嚎啕大哭, 直让旁人闻之落泪。 还是胤祉比较冷静：“额娘，姐姐一路舟车劳顿, 方才一路走来又吹了风, 快先让姐姐坐下吧。” 荣妃听闻荣宪吹了风, 赶紧将人带到位置上做好，赶忙让人上了热茶，同时手不停地在荣宪的脸上，手上轻抚，“荣宪可是觉得冷？方才吹到风有没有不舒服？” “额娘不必担心，外头风是大了些，可女儿穿得很暖和，没有着凉。”荣宪公主在荣妃的连番关怀下又差点哭了出来，好在最后止住了，泪眼朦胧地对着荣妃说道。 荣妃察觉到荣宪公主的手是暖的，这才没有继续追问，转头问起了荣宪公主的婚后生活。 直到把荣宪公主问得面颊发红，眼中带着娇羞荣妃这才罢休。 她也是过来人了，直到婚后过得好和过得不好是什么样的，如今见荣宪过得好也就放心了。 “皇上可有说今后你住在哪里？能不能留在钟粹宫，东偏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等着你住进来呢。”荣妃有些紧张地问道。 “汗阿玛还不曾说，只是宫外的公主府已经修缮好了。”胤祉道，他是皇子，对宫外的消息比起荣妃要灵通许多。 荣妃的目光瞬间就黯淡下来了，也是，荣宪都已经成婚了，又如何能像从前一样在她宫中居住，何况荣宪也不能撇下额驸一人。 “额娘别难过，便是女儿住在宫外也会日日进宫来陪您的。” “日日进宫未免也太辛苦了，额娘的荣宪过得好额娘就放心了，刚巧临近过年，宫外热闹得很，让额驸带你去瞧瞧这宫外的风景。”荣妃缓声说道，荣妃只要知道荣宪过得好就够了。 荣宪公主眼眶再度一热，额娘还是和从前那般，将她的感受放得比自己的还要重要。 “娘娘，额驸来了。”忽然有一小太监进宫禀报。 荣妃有些诧异，但还是让人进来。 将人审视了一番之后又像康熙一般对额驸进行盘问。 最后还是荣宪公主看不下去了，搂着荣妃的胳膊撒娇：“额娘，这些事情你问女儿变好了，额驸就是一大老粗，哪里懂得这么多。” “你呀，胳膊肘往外拐。”荣妃点了点荣宪公主的额头，嗔道。 “女儿已经嫁人了，可不算胳膊肘往外拐。”荣宪公主笑了笑。 “行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快同额驸一块去给太后请安。”荣妃不舍女儿，却也不能叫女儿女婿失了礼数。 乾清宫。 见过荣宪公主，康熙又赏了不少好东西给荣宪公主，这才带着长安回到御书房。 “阿玛，二姐姐好看。”长安忽然仰头对着康熙说道。 “你二姐姐自然是好看的。”康熙就像是一个自豪于女儿的老父亲，语气高昂。 “四姐姐也好看，五姐姐也好看，那三姐姐呢？”长安忽然问道。 他对端静公主仅剩的印象在于她之前用点心骗了自己，至于其他的长安都不记得了，所以才想问一问。 说道端静公主康熙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长叹一口气后康熙说道：“你三姐姐也好看。” 是他的疏忽，没想到三额驸的婚前的状态都是唬人的，倒是叫端静委屈了，好在公主府已经建好了，端静公主日子不算太糟糕，等他在巡幸蒙古的时候去敲打一番三额驸，免得叫人低看了他的端静。 长安仰起头，嘴巴微张，又有问题想要问了。 康熙直接将毛笔塞到长安的手里，“今日便写姐姐这两个大字。” 长安的问题瞬间便咽下去了，苦恼地拿着笔在宣纸上比划，最后委屈地看着康熙：“阿玛，长安不会写姐姐。”长安认得姐姐两个字，但写是真的不会。 康熙快速地写了两个又正又大的姐姐，递给长安说道：“这就是姐姐，你边描摹着写便可。”他也没指望长安写出什么东西，只是想让长安安静一些。 长安眉毛拧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蘸蘸墨水，纠结着不肯落笔，似乎是在思考要先写哪一笔。 最后康熙看了长安写出来的姐字，不出意外，又是糊成一团的大字。 康熙轻笑：“长安这字还是一如既往。”一如既往的毫无长进。 后头的四个字康熙自然是没有说出口的，一旦说出口了，这小人儿可是要生气的，可就不好哄了。 “长安厉害！”长安听了康熙的评价后自豪地挺着胸脯。 荣宪公主和额驸在陪荣妃和胤祉用过晚膳之后就离开了皇宫，到皇宫外的公主府住下。 荣妃纠结再三还是没能忍住，亲自去请求康熙，想让荣宪在宫中小住两日。 对上给自己生了五儿一女的荣妃，康熙心一软便同意了。 荣宪公主得知这个好消息，收拾好包袱就往宫里跑，直接忽略了额驸在后头可怜巴巴的目光。 这日，长安因为不想写大字，趁着康熙不注意悄悄溜出了乾清宫。 其实早在长安出乾清宫之前康熙就知道了消息，想着今日风雪不大，天气晴好，让小豆子注意不要让长安着凉了，便随长安去了。 长安身上披着厚实的大氅，脑袋上还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将耳朵也盖了起来，避免耳朵受凉。 故而正在地上专心玩雪的长安完全没有听到远处传来的说话声。 小豆子有些担心地看着长安，“小主子，快别玩雪了，仔细把手冻坏了。”虽是在劝着，小豆子却不敢直接上手阻拦长安，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长安将地上的雪握在手里，用力摁压，团成一团，再摆放好放在地上，又团了一团雪团，还不忘记跟小豆子说道：“很暖和，长安不冷。” “这小手都冻红了，还不冷呢？” 这时长安才听到了来人的声音，这时一道很温婉的声音，如同缓缓流动的泉水，听着就让人很舒适。 耳朵被帽子捂住的长安没能听出来这道声音是谁发出的，疑惑地将脑袋转过去。 “二姐姐安——” 发现来人是荣宪公主，长安将小一些的雪团堆到大一点的雪团上，这才起身喊道。 回宫住下之后荣宪公主也换上了自己在闺阁时候的常服。 凡是荣宪公主留在庆祥所的东西基本都被荣妃让人收拾着带回了钟粹宫，以至于等荣宪公主住进钟粹宫偏殿的时候，见到自己闺阁时候的东西，刚止住的泪水再度落下。 穿着旗装的荣宪公主和记忆中的更加相似，所以长安一眼就认了出来。 荣宪轻笑上前，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身旁的宫女，紧接着上前握住长安冰冷的小手，轻轻地摩擦。 没一会，一股暖意就从手心传到了心窝里。 长安看着被握住的小手，又看向荣宪公主：“小手不冷了，二姐姐好！长安喜欢二姐姐。”嗯，二姐姐比三姐姐要好很多很多，长安可是很记仇的！ “那五姐姐呢？长安喜不喜欢五姐姐？”又有一道声音在御花园响起。 长安转头看去，发现来人是五公主。 南巡路上长安常与五公主接触，因此与五公主的关系特别好，见她这般问立马就回道：“长安喜欢五姐姐！” “听闻五妹妹大病初愈，怎么不好好休息，反倒是来御花园逛了，仔细又吹了风”荣宪公主关切地说道。 五公主嘟着嘴抱住荣宪的胳膊：“还不是二姐姐，自从你回来那日见过一回就再没有见过了，好不容易病好了去找二姐姐，结果二姐姐却跑到御花园来了。” “五姐姐生病了吗？”长安仰头看向五公主，像个小大人一样道，“四哥说，良药苦口利于病，五姐姐要乖乖喝药哦。” “我当然有好好喝药，用不着你操心。”五公主弯下腰对长安说道。 对她来说，喝药和喝水是差不多的，毕竟她从小就常喝药，早就已经习惯了。 “五姐姐好棒！”长安不大走心的夸道。 “长安怎么不在乾清宫，而是在这里？”五公主这才想起来问道。 “长安玩雪呢。”长安指着地上的两团堆起来的雪说道。 “堆雪人吗？五姐姐教你，二姐姐也一起来好不好。”五公主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立刻就向长安与荣宪公主发出邀请。 作者有话说： 第143章 “什么是堆雪人？” 往年冬日康熙害怕长安着凉, 都不许他出来玩雪，更是勒令皇子们不许在长安面前将和雪有关的活动，免得勾起了长安的好奇心。 说起来, 还是今日长安才能玩雪呢。 “堆雪人就是把这地上的雪堆成人的形状，让它伫立在雪地上，瞧着就是一个人，只不过是用雪做成的罢了。”荣宪公主帮长安将因为动作有些大而露出来的耳朵重新藏起来, 这才带着长安往御花园一处亭子外走去。 这里地处空旷, 用来堆雪人再合适不过了，刚巧昨日下了场雪, 在这地上积了不少雪, 宫人也还没有扫到这里的雪。 “十五弟玩雪的时候要注意身子，倘若觉得冷了就和姐姐说知道吗？”荣宪在玩雪之前叮嘱道。 同时赶紧让人去备好热茶和汤婆子，若是冷了及时用上, 这样也可以避免着凉。 “长安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五公主见有人将热茶端来，自己也不着急着喝，反而让长安先喝。 长安闻了闻茶香，纠结好一会这才轻轻抿了一口：“茶不好喝——” 这茶还没有康熙那里的大红袍来得好喝, 长安自然是不喜欢的。 “我倒觉得尚可。”五公主端了另外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入口回甘, 苦中带甜, 是她常喝的。 “十五弟还小，不爱喝茶是正常的, 是姐姐疏忽了，马上让他们换成奶茶。”荣宪摸了摸长安帽子上的毛毛, 说出的话很是妥帖。 “二姐姐, 我也要喝奶茶。”五公主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 自然也是喜欢奶茶的，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我要喝甜的！” “长安也要甜的！”长安也跟着道。 荣宪看着两个巴巴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本就柔和的眉目变得越发的温柔：“好，让他们备上甜奶茶。” 被荣妃安排伺候荣宪的木芝微微福身，按着荣宪的吩咐去让人准备奶茶。 长安就地蹲下，用小手努力地把地上的雪团成球。 “长安这个雪团的太小了，我们要做就要做个大的，就和...”五公主打量了一番附近，在想要做成多大的比较合适，最后五公主的目光落到长安身上，“嗯，就做个和长安一样大的雪人，好不好？” “好呀，做一个长安，做一个二姐姐，再做一个五姐姐。”长安听成了五公主要用雪捏一个自己，立马兴奋地说道。 说完长安还想说捏个阿玛还有哥哥们，只不过哥哥好多，长安觉得自己做不过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但还是说道：“下回长安要和哥哥一起捏雪人，捏好多好多的哥哥。” “长安与你这些个哥哥们感情倒是不错。”荣宪笑了笑说道。 随后蹲下捏了一团雪。 五公主羡慕地看着荣宪，二姐姐便是蹲下也是姿势端庄优雅，再看看自己有些粗鲁的姿势，五公主默默地将有些分开的腿紧紧合拢，再将衣摆整理好，这才跟着荣宪公主一起捏雪团。 以长安的小手和力气，很难将雪团捏的又紧实又圆，经常刚捏好的巴掌大的雪团没一会儿就散架了。 再看看荣宪公主和五公主捏的大雪团，长安沮丧得不行。 荣宪公主注意到长安散架的雪人，立马上前安慰，“十五弟手小，这才捏不了大的，既然如此，十五弟就捏小的雪团，堆积在一起便可以做成大的雪团，姐姐相信长安是最棒的。” “好！”闻言长安立马就精神了，也不戳着碎掉的雪团泄气了。 荣宪暗笑，果然十五弟和三弟一样好哄。 “长安，姐姐帮你。”五公主原先还在专心地弄自己的雪团，已经有蹴鞠球那么大了，听了荣宪公主的话这才注意到长安的动静。 五公主搂着长安，带着他捏雪团。 长安身上的奶香味不断地飘来，还有一股清清凉凉的味道，惹得五公主一口亲在了长安白皙光滑的脸颊上。 被五公主亲了的长安懵懵地看向五公主，似乎在询问为什么五公主突然亲他。 五公主对上长安单纯的目光也不觉得害羞，又亲了一口：“长安的脸软软的，香香的，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长安不能咬。”长安眨巴眨巴眼睛，还以为五公主是饿了，便道：“阿玛那里有好吃的，五姐姐饿了可以去阿玛那里要吃的。” 五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五姐姐不饿。” “长安手里的雪团越发大了。”荣宪公主笑着说道。 在五公主的帮助下，长安终于把一个有自己脑袋这么大的雪团捏好。 “这样就够了，接下来我们就不必捏了，可以直接滚雪团。”五公主松开握着长安的手，捧起大雪团又捏了捏。 “可别雪团没滚成，反倒是滚成了一块大雪饼。”荣宪忽然笑睨了五公主一眼。 五公主被荣宪这一眼看得害羞，忙道：“二姐姐，这都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哪里还值得你出来说道。” 小时候五公主也是个爱玩的，加上有太后纵容，自然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约莫在五公主六七岁的时候，五公主忽然兴起，找了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一块玩堆雪人。 五公主捏雪人的时候灵机一动，干脆将雪球放在地上滚了起来，用力一推，雪球就径直朝前方滚去。 谁料雪球不但没能顺利越滚越大，反倒是成了一张大的雪饼，让五公主没少被二公主三人笑话。 “好，不说，今儿便是五妹妹一雪前耻的时候了。”荣宪一副为你加油的模样看着五公主。 “二姐姐出嫁回来，反倒是越发会打趣人了。”五公主嘟嘴哼了一声。 转头带着长安滚起雪球来。 为了防止雪球变成雪饼，五公主带着长安一边滚一边将雪球摁实了。 没一会两人就在这块空地上滚了好几圈，雪球也比一半的长安还要大。 “五姐姐，雪球好大！”长安刚才专注于滚雪球，还真没有注意雪球的大小，这会放好雪球之后仔细一看，下意识地站到旁边比划起来。 “毕竟这是要做个和长安一样大的。”五公主道。 “身子做好了，接下来该做脑袋了。”荣宪起身，将自己手中团着的雪球放在两人的大雪球之上，再一点一点地用雪摁到小雪球上，让小雪球越变越大。 长安赶紧也捧了一手的雪，学着荣宪公主的模样摁了摁：“长安也要来帮忙。” 五公主自然不会干看着。 在三人的齐心协力之下，成功堆好了长安差不多高的雪人。 长安看着初具模型的雪人，兴奋地拍手，又蹦又跳的：“长安雪人堆好了！二姐姐好厉害，五姐姐也好厉害！” “还没做好呢，长安想想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做雪人的眼睛嘴巴的？”荣宪公主问道。 “嘴巴就是像这样子，弯弯哒。”长安直接上前，在雪人圆溜溜的脑袋偏下的位置用手指画了个弧线。 “眼睛呢？”五公主站在一旁捏着帕子，想看看长安会怎么做。 长安先是在雪人上戳了两个洞，却发现这两个洞并不明显，离远了也就看不出来了。 于是开始打量四周。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除了白茫茫的雪便是光秃秃的树枝。 “长安要想一想。” 长安抱着脑袋思考，忽然瞧见荣宪腰间挂着的香囊，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他赶紧从腰间解下香囊，打开，将香囊中藏着的糖倒出来。 “哟，长安原来还藏着糖呢。”五公主还以为长安随身带着的是什么好东西，过去一看才发现是糖，五颜六色的糖，瞧着还挺诱人的。 “五姐姐给你，二姐姐也有。”长安毫不犹豫地将糖果递给两人。 只要长安在满足了自己的需求情况下，还有多余的东西，长安一直都很乐意分享。 倘若只有一块点心或者一颗糖，那就要看长安对分享对象有多少爱了。 长安倒出来的糖果外边都包了两层糯米纸，撕开外头的一层，里边的那一层是干净的，因此二公主和五公主接下了糖果，立马就放入嘴里品尝。 甜丝丝的，还带着一丝的水果味，让两个本就喜欢甜食的公主笑眯了眼。 长安自己也尝了一颗，之后这才将糖果塞到了雪人里头，装作雪人的眼睛：“这是雪人的眼睛。”之后长安让小豆子折了两根差不多长的树枝，往眼睛上方一摁：“这个是眉毛，弯弯的眉毛。” “长安真聪明。”荣宪公主毫不吝啬地夸道。 “二姐姐也聪明，还好看。”长安的嘴巴一如既往的甜。 “雪人堆好了，快来暖暖手，瞧你这小手都冻红了。”二公主牵着长安来到亭子里，没一会儿就有人送来温度适宜的汤婆子以及温热的奶茶和点心。 五公主也是孩子心性，见了奶茶就两眼放光，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长安同样捧着奶茶，时不时还捻一块点心来吃。 两个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就这么面对面坐吃，吃东西的幸福小表情都是一样的，惹得荣宪满眼充斥着温暖的笑意。 暖了暖手，又喝了奶茶，吃了点心。 长安和五公主又继续堆雪人，直到又堆了两个大的雪人，与小雪人一同立着才肯罢休。 为了堆好大雪人，长安忍痛割爱，总共贡献了四颗糖果。 要不是五公主安慰这个糖果之后能取回来，长安还不一定愿意拿出来，毕竟这可是长安最后的四颗糖果了。 康熙听闻三人正在御花园堆雪人，将奏折批好之后也往御花园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44章 “糖果没有了。”长安看了一眼三个雪人上的六颗糖果, 摊手丧丧地说道。 “无事，明日可以寻个更合适做雪人眼睛的东西，到时候再换回来就好了。”荣宪公主没想到长安能这么的可爱, 摸摸他的脸颊笑着说道。 长安一听，觉得很有道理，马上就说道：“长安要回去找眼睛。” “什么找眼睛？谁的眼睛掉了？”康熙刚到就听到长安的声音，随口问道。 “阿玛, 抱抱。”康熙一来, 长安便下意识地黏上了康熙，立刻冲上去要抱抱。 康熙含笑把人抱起来, 摸摸脸颊又摸摸手, 发觉他小手小脸都有些冰冷，不由得皱着眉头给他拢了下衣服：“外头这般冷，也不怕冻着自个儿。” “女儿给汗阿玛请安。”二公主和五公主不似长安那般可以无视规矩的亲近康熙, 见到康熙来了之后颇有些紧张地给康熙请安。 康熙和颜悦色地让他们起身。 “长安和二姐姐、五姐姐堆雪人。”长安开心地和康熙分享自己刚才做的事情。 “是吗，朕倒是要瞧瞧你们一同做的雪人是什么样子的。”康熙将长安包裹在自己的大氅里头，朝着三个雪人的方向走去。 荣宪公主有些羡慕地看着长安，这两年来, 汗阿玛竟是一直宠着十五弟, 与她出嫁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宠爱不免叫人羡慕。 她记得她小时候也是十分受宠的, 因她是长女的缘故，汗阿玛从一开始就很宠爱她, 可哪怕是再宠爱，她一个月也只能见到汗阿玛四五回。 当时她会天真地问额娘, 难不能让汗阿玛每日都来陪她, 额娘笑了笑告诉她, 汗阿玛是天子，每日都很忙碌，每月都来看她已经是恩宠万分了，她只能谢恩，不能提要求，否则就是大不敬，从那以后她虽每次见到了汗阿玛都很开心，可她却觉得自己与汗阿玛越来越远。 后来她长大了，因为男女有别，每次见了汗阿玛也不能再跑到他怀里撒娇，也不能念着汗阿玛要抱，因为男女大防，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二姐姐，你怎么了？”五公主注意到荣宪的情绪不太对劲，扯了扯荣宪的袖子问道。 荣宪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我没事，只是回忆了一番从前的日子。”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失落与沧桑。 五公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其实五公主被太后养得很好，太后将她呵护在精心营造的摇篮之中，让一切不好的东西都无法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谁让她有一个自私自利的母亲，太后能阻止一切不好的事情出现在五公主的面前，却不能阻止母女相见，五公主从乌雅嫔那里听到了太多与太后给她营造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以至于她竟有些能理解荣宪公主的意思。 正是因为理解，所以她才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她有太后庇佑，她的人生注定是顺风顺水的，太后不会允许她受到委屈的。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氛围仿佛与前头康熙和长安的氛围隔了厚厚一层墙壁。 前边是欢喜，后边是凝滞。 康熙仔细打量了一番雪人，没想到长安和两个公主做的倒是不错，再一看雪人眼睛的部分，康熙懂了方才长安话里的意思。 “朕瞧着用这糖果做眼睛不错，免得你糖吃多了有坏牙齿。”康熙调侃道。 一听这话，长安将自己的荷包里头翻了出来，随后委屈巴巴地举起一根手指：“长安一天只能吃一颗，明天没有了。” 荷包现如今空空的，这些糖果本来是康熙提前给他的，想要锻炼他对糖果诱惑的抵抗力，给足了他一旬的量，让他一日吃一颗，接下来的十日内长安是别想从任何人那里拿到糖果。 昨日刚给的糖，昨日吃了一颗便只剩下九颗，现在是一点不剩。 看着长安委屈的模样，康熙心里反而乐开了花，故意逗弄他：“反正朕是给了你十颗糖，没有了便没有了。” 这么一听长安更委屈了，瘪着嘴眼巴巴地看着雪人上的糖果，想要回来但是又觉得没了眼睛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雪人就不好看了。 “阿玛，回去。”长安指着乾清宫的方向，想着赶紧回去找个适合做眼睛的东西。 “急什么，糖果在这里又不会跑，朕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你们的杰作呢。”康熙摁住长安，不让他乱动。 “这两个大的可是荣宪和五儿？”康熙觉着自己似乎有些忽略了荣宪和五公主，于是问道。 “汗阿玛好眼力，正是。”荣宪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莲步轻移，最后在康熙身后停下。 “汗阿玛，我们三个捏得可好？方才长安还念叨着要给您也捏一个呢。”五公主就没有荣宪这么规矩了，直接蹭到了康熙的身旁亲昵地说道。 康熙听了哈哈一笑：“捏得不错。”转而又开始逗长安：“若是再捏一个朕，你打算用什么来做眼睛，糖果可是没有了。” 长安被问得一愣，歪着脑袋想了想：“糖果没有了，要回去找才行，找到再捏个阿玛呀。” “你倒是机灵。”康熙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转头对着两位公主道：“今儿你们也在外边玩了许久，快些回去吧，免得着凉了。” “是，女儿告退。”荣宪和五公主行了礼便离开了。 “二姐姐、五姐姐再见。”长安将小手从康熙的大氅中伸出，挥了挥，又被冻得快速地收了回去。 荣宪笑了笑，也跟着挥手：“改日姐姐再来找长安玩。” 五公主也是与长安挥手告别。 走出去一段路后荣宪还往后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继续朝着钟粹宫的方向走去。 五公主在路过永和宫的时候迟疑了一会，最后看着紧闭的大门叹息，径直离开，最后去了宁寿宫。 回到乾清宫长安就开始寻思用什么做眼睛比较好，想着赶紧把自己的糖果换回来。 于是迈着小步子就要往自己的小金库走去。 康熙也由着他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对梁九功道：“让人去把雪人上的糖果给拿了。” 梁九功一呆，很快就反应过来，应了声是就让小徒弟去给雪人抠眼睛了。 万岁爷这是又想要捉弄十五阿哥了，也不怕十五阿哥瞧见糖没了会哭，到时候不还是万岁爷心疼吗。 于是当长安兴冲冲拿着六颗漂亮的琉璃珠子往御花园跑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六个眼神空洞的雪人。 长安一下子就呆住了，愣在原地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人可是十五阿哥？” “是十五弟！”胤祥兴奋地喊道，“额娘，我可以去和十五弟玩吗？” 如今正是午休的时间，他来给额娘请安，顺带陪一陪额娘与妹妹，没想到居然在御花园遇到了十五弟，胤祥开心地想要飞起。 章佳贵人看着胤祥在见到长安那一瞬间亮起来的眼睛不免觉得有些心酸，摸了摸胤祥的头，“去吧。” “额娘，我也想去玩。”一直被章佳贵人牵着的八公主也弱弱的开口。 胤祥听见八公主的声音，上前握住八公主的手：“额娘，我会照顾好八妹妹的。” “那便一块去吧，小心些，别摔了。”章佳贵人点了点头，便松开了握着八公主的手。 上回她也是在御花园，见到了同八阿哥一块玩耍的十五阿哥，她也希望她的胤祥能够像十五阿哥那样露出灿烂的笑容。 还有八公主，她的八公主至今还没有名字，她希望八公主和十五阿哥关系好了，或许就能像二公主、三公主那样子拥有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在宫中籍籍无名，直到出嫁方才拥有封号。 胤祥不知道章佳贵人的心理活动，正牵着八公主往长安的方向走去。 直到走到长安面前胤祥这才注意到长安不大对劲。 整个人呆呆的，仿佛石化了一般。 胤祥有些担忧地上前握住长安的手：“十五弟，你怎么了？” “八儿知道，十五弟这叫做呆若木鸡。”八公主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前不久刚学到的一个词语。 “什么是木鸡，好吃吗？”听到八公主的话长安这才有反应，立马被吃的吸引了注意力，转过头看向八公主。 八公主胆子小，长安一开口就被吓得躲到了胤祥身后，小心地探着脑袋看向长安。 长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胆小的人，见她跟在胤祥身后，于是问道：“十三哥，她是谁呀？”顿了顿又继续问，“木鸡好吃吗？” 胤祥听了长安的追问有些哭笑不得。 偏开身位，将身后的八公主露出来，介绍道：“十五弟，这是你八姐姐。” “八姐姐好。”长安乖巧地喊道。 “十五弟也好。”八公主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娇娇弱弱地说道。 胤祥想到长安后头的问题，解释道，“呆若木鸡是一个词语，木鸡就是木头做成的鸡，不能吃的。” “哦。”知道木鸡不能吃，长安有些失落的低下头，他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呢。 “十五弟刚才怎么呆呆的？”对过话之后八公主胆子就稍微大了一些。 长安这才想起来雪人的眼睛好像不见了，他的糖没有了，往雪人上一瞧，眼睛确实没有了，委屈地撅起小嘴，泪花不停地在眼睛里打着转。 八公主见到长安哭了有些不知所措，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抓着胤祥的衣襟也跟着扁了扁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胤祥没顾得上八公主，手忙脚乱地上前抱住长安，轻声哄道：“长安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 没有人关心还好，胤祥一上来哄自己，长安这眼泪哗哗地就落了下来，一边哭一边委屈地喊道：“长安的糖糖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什么糖果？”胤祥疑惑地问道, 长安怎么会来到这里要糖呢？这儿是御花园，哪里有什么糖果。 长安抽抽搭搭地回道：“糖果...是眼睛，要换...没有了。” 断断续续的话语反而让胤祥更加不解, 好在小豆子及时上前来，将长安用糖果做雪人眼睛的事情告诉了胤祥。 胤祥这才知道长安话里的意思。 “好端端的是谁把糖果拿走了？”胤祥皱眉，上头一瞧，果然眼睛是被人拿走了。 “坏！坏人！”长安想到有人把自己的糖果偷走了, 气得边哭边跺脚。 “去打听打听, 看有谁来过这里。”胤祥赶紧让身边的人去打探消息，按理来说, 底下的奴才都是规矩的, 应当是没有人敢将雪人的眼睛挖下来的，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这雪人是哪个主子的。 那只需要问一问有没有哪位主子曾路过这里。 想到这里，胤祥眼里又充满了疑惑, 倘若是主子也不会缺糖吃，怎么会偷偷把长安用来装饰雪人用的眼睛给挖走呢。 八公主在旁边听着，也终于懂了长安哭是因为自己的糖果被人偷走了。 她觉得如果是她，她哭得可能比长安还要厉害。 想了一下, 八公主跑回章佳贵人身边, 她记得额娘那里有糖罐罐, 里边有甜甜的糖, 她可以拿来哄十五弟。 “八儿跑慢点，怎么不和你哥哥弟弟玩了？” 章佳贵人觉着自己在孩子会觉得拘束, 便一直没有靠近，只远远地看着, 同身旁的翠喜说话, 抬头却见八公主朝着自己跑来, 还以为是八公主受了欺负。 八公主扑到章佳贵人怀里，仰头问道：“额娘，八儿的糖罐罐呢？” 章佳贵人不知八公主怎么忽然想要糖罐罐，转头看向翠喜。 翠喜心领神会，微微福身后往永和宫的方向快速走去。 “糖罐罐在永和宫，额娘让翠喜去拿了，你告诉额娘，你拿糖罐罐做什么？” 八公主道：“弟弟因为糖没了哭，八儿拿糖哄弟弟，可以吗？” “当然可以，糖罐罐是你十三哥送给你的，你想给谁都可以，额娘的八儿真乖，还会哄弟弟了。”章佳贵人温柔地说道。 永和宫距离御花园不远，不稍一会翠喜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琉璃糖罐，里头装着看不清颜色的糖果。 八公主欢喜地接过糖罐，和章佳贵人说了一声之后就往长安的方向走去。 “十五阿哥果真是讨喜，连八公主都轻易地喜欢他了。”翠喜看着八公主难得活泼些许的身影感叹道。 “这是好事，但愿八儿的真挚能让十五阿哥感受到。”章佳贵人瞧着自己的一双儿女都围绕在长安身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求的从来都是她的三个儿女平安喜乐，只是在这后宫，平安喜乐更像是奢望，她是没用的，所以她必须逼迫胤祥努力，唯有这样，八儿和十儿未来才能有依靠。 另一边的长安在胤祥的安慰下止住了哭，两只眼睛红红的，一副受了不少委屈的模样，看得胤祥心疼不已。 哭了一阵子，长安才想起来要给雪人安眼睛，却发现两手空空，荷包里也没有琉璃珠子。 长安上下找寻了一番，依旧没有琉璃珠子的影子，应当长安握着琉璃珠子的时候不慎丢失了。 “长安在找什么？” “琉璃珠子，做眼睛的。”长安咬着嘴唇，见找不到琉璃珠子又蓄起了泪水。 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哇的一声放声哭了出来：“长安...没用，没有...眼睛了。” 这下可把胤祥吓到了，手忙脚乱地给长安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哄道：“不就是琉璃珠子吗，十三哥那里还有很多，十三哥让人给你拿来好不好。” 长安听了胤祥的话并没有停止哭泣，在他心里，他那六颗琉璃珠子是不一样的，是他从自己的小金库精挑细选出来的，结果就这么被他弄丢了。 八公主刚好捧着糖罐过来，见长安哭得更厉害了，赶紧将糖罐递了上去：“十五弟，给你吃糖。” 长安正难过于自己的糖弄丢了，紧接着还把琉璃珠子弄丢了，见八公主将糖罐递过来也没有停止哭泣，只是哭声小了一点，哭着还不忘记便抽搭便说谢谢。 “十三哥，十五弟怎么哭了？”八公主小声地问道。 “他的琉璃珠子弄丢了，正伤心呢。”胤祥没有哄弟弟的经验，见到八公主便将希望放在了她的身上。 八公主也不知道怎么哄长安，但她哄过十妹妹，于是她上前抱住长安，轻轻拍着长安的后背：“十五弟乖，不哭不哭，八姐姐在这里。” “那边好像有哭声。”胤禔给惠妃请过安之后正要从神武门离开，却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哭声。 仔细一听，胤禔的脸色忽变：“长安！”还以为是长安出了什么事情，急匆匆地朝哭声传来的地方跑去，他没听错的话，这道哭声的主人分明就是长安。 张庆贵赶忙跟了上去，这好端端的十五阿哥怎么会在御花园哭，是谁这么不长眼睛竟敢惹哭十五阿哥。 胤禔精准定位长安的方向，见到长安哭着心里更着急了，直接朝着长安那里跑去，谁知一个不小心，将挡着路的雪人碰倒了一个。 本来已经快被八公主哄好的长安见到自己辛辛苦苦堆起来的雪人倒了一个，顿时如遭雷劈一般呆住了。 随后，一阵几乎要将树枝上挂着的雪震塌的哭声响彻整个御花园。 小豆子见状呼吸都停滞了，便是他没有参与雪人的制作，可如今瞧着堆好的雪人轰然倒塌，仍是觉得十分痛心，何况是亲自将雪人堆好的十五阿哥呢。 当下赶紧让人回乾清宫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万岁爷，如今十五阿哥哭成这样，只怕是除了万岁爷谁也哄不好了。 偏胤禔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上前轻轻将八公主退到胤祥怀里，再将长安抱起来，心疼道：“这是谁欺负长安了，告诉大哥，大哥帮你教训他！” 长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要从胤禔怀里挣扎下来，不肯让胤禔抱他：“坏！锅坏！坏！” 除了坏字长安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胤禔只能抱紧长安，防止他摔下来，随后将目光放到了小豆子身上：“到底怎么回事？” 小豆子弱弱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胤禔讲了一遍。 胤禔僵硬地将身子转到后边，便看到了被自己碰倒的那个雪人，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么哄长安。 弟弟越哭越厉害的罪魁祸首竟是我自己，而且我刚才还说要教训自己，现在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胤禔只能低声跟长安道歉，不断地安慰长安，甚至许出去了不少的不平等条约。 只不过长安是真的伤心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让长安几乎要怀疑人生，根本听不进胤禔的话。 长安这边哭得这么厉害章佳贵人也不能坐视不管，只能走了过来询问原因。 从胤祥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章佳贵人隐隐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八儿和影响惹哭的十五阿哥就好，不管十五阿哥这嗓子都快哭哑了，她听了都有些心疼。 “八儿，你再拿糖罐去哄一哄你弟弟。”章佳贵人轻轻推了下八公主。 八公主畏惧高大威猛的胤禔，不敢上前，便把糖罐交给胤祥，示意胤祥上前哄人。 胤祥不忍心看着长安一直哭，便接过糖罐，鼓起勇气上前举起糖罐：“长安别哭了，雪人还能重新堆，十三哥这里有糖，很甜很甜的糖。” 胤禔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接过糖罐递到了长安的怀里：“长安，大哥带你重新堆个雪人好不好，快别哭了，哭得大哥心都疼了。” 长安下意识接过糖罐，却始终在哭。 急的胤禔直接从糖罐拿了颗糖放到长安嘴里，想着兴许尝到甜味长安就不哭了呢。 章佳贵人见到胤禔这个动作都惊呆了，也顾不上规矩，直接上前抢过长安，将糖果从长安嘴里扣了出来，担心胤禔误会赶紧解释道：“这糖这么小颗，如今十五阿哥还在哭，若是呛着了就糟糕了。” 胤禔不懂这些，听章佳贵人的话也是一阵后怕，心里越来越内疚：“长安对不起，是大哥不好。” 长安到了章佳贵人怀里总算不再挣扎，也许是累了，哭声也小了许多，嘴里不停喊着：“要阿玛！” 康熙都还没见着长安就先听到了哭声，再想自己先前的吩咐，不免觉得懊恼，倘若他不让人把糖拿开不就没这么多吗。 章佳贵人刚把长安放下，长安就往康熙怀里冲，声音沙哑地喊着康熙：“阿玛！” “阿玛在这里，不就是糖果没了吗，朕再给你就是了，雪人倒了也就倒了，改日朕再带你堆，怎么就值得你哭成这样。”康熙说出的话看似在责备，实际上充斥着心疼。 长安瘪嘴，依旧在哭，却没有之前的声嘶力竭。 “瞧你，都哭成小花猫了。”康熙不停地安抚长安，总算让长安安静下来。 “朕带长安回去了，你们也快回去吧。”康熙见到八公主的时候明显一愣，随后摸了摸她的脑袋，便让他们离开了，离开前康熙还不忘瞪了一眼胤禔。 等康熙的身影彻底消失，八公主这才敢开口说话。 八公主牵着章佳贵人的手，一双眼睛中亮晶晶的，满是欢喜：“额娘，阿玛摸我头了，我好开心。” 章佳贵人扯了扯嘴角，却不知道要跟八公主说什么。 “八儿，胤祥，我们也回去吧。”说完章佳贵人对着胤禔拜了拜，也转身离去。 胤禔留在原地，泄愤一般地在脑袋上抓了几下，对着张庆贵说道：“让人沿着长安走来的路去寻那什么琉璃珠子，你跟爷一起把这个雪人重新堆好。” 作者有话说： 长安：我只是想堆个雪人，没有惹你们任何人，怎么就这么一波三折呢。 第146章 胤禔没有见过长安先前堆的雪人, 只能找个旁边两个雪人做，其中添加了一点自己的想法。 做好之后胤禔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雪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不错, 长安看了应该就不伤心了。” 张庆贵看着坑坑洼洼的雪人，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对胤禔抱期待，于是他保持沉默。 “长安的琉璃珠子可找到了？”胤禔看着雪人缺失的眼睛问道。 “回爷，找到了, 便是在十五阿哥方才站着的位置上。”张庆贵将方才小太监送到他手里的六颗琉璃珠子捧给胤禔瞧。 胤禔接过留住自, 瞧了瞧，有些嫌弃地说道：“这不就是最普通的琉璃珠子吗？若是长安想要, 我那里有一大把, 怎么就值得他哭。” 胤禔显然是忘了，后来长安大哭的元凶可是他自己。 不过说是这般说，胤禔还是视若珍宝一般将琉璃珠子紧紧地握在手心。 “爷可要去给十五阿哥送琉璃珠子？”张庆贵问道。 “自然是要去的。”胤禔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把长安的雪人弄坏了，若是不解释清楚了，长安生他的气不理他了怎么办，现如今他找到了长安遗失的琉璃珠子了, 自然是要将功补过的。 如果能找到长安的糖果就更好了。 于是胤禔问道：“可有查到是谁把长安的糖果拿走了？” 张庆贵摇了摇头：“此处较为偏僻, 又是寒冬腊月, 甚少有人路过, 不曾有人注意到是谁把糖果拿走了。” “罢了，既然寻不到, 那明日爷再去买些糖果回来给长安。”胤禔手里盘弄着琉璃珠子，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爷记得府邸附近那条街有人卖糖画是吗？” 大皇子府位于西城区的前半壁街, 周围不是宗室居住便是高官居住, 因此绕过两条街道便有一条繁茂的街道，再往后就是琉璃厂，供贵族和各家少爷玩乐。 胤禔为了给长安准备新鲜的东西去过几回，因此有几分印象。 “是。”张庆贵回想了一下，确实那条街上有一名善做糖画的手艺人，“听闻那位老者做出来的糖画栩栩如生，无论是什么动物都能做得惟妙惟肖，生意好得很。” 胤禔点点头，“等出了宫，你回府里拿一副腓腓的画去给那人，让他描摹着画一幅糖画，若是画得好，爷重重有赏！” 糖是长安最喜欢的，长安是腓腓，两者相结合想来长安会很喜欢的吧。 这般寻思着，胤禔来到了乾清宫。 刚巧迎面撞上了胤礽，胤禔本就算不得好看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孤听闻某人弄坏了长安的雪人，惹得长安大哭，便来瞧瞧长安。”胤礽语气很平淡，听到胤禔耳朵里却很是讽刺。 胤禔腹诽：你倒不如直接指名道姓好了。 如今他着急见长安，不想和胤礽多说些什么，哼了一声便进入到乾清宫中。 注意到乾清宫中没有哭声胤禔这才放下心来，他真怕长安回了乾清宫又哭了，方才在外头的时候长安嗓子都有些哑了，如今再哭嗓子怎么受得了。 “汗阿玛和长安在哪里？”胤礽对着院子里的小太监问道。 “回太子殿下，万岁爷带着十五阿哥回寝室了。”小太监赶紧回到。 康熙和长安回到乾清宫以后先是给长安用帕子洗干净脸，将满脸的泪痕擦拭干净，随后便传了林太医给长安看嗓子。 确认没有大碍之后康熙让人拿了薄荷糖给长安润嗓子。 吃着糖长安终于安静下来，却也还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趴在康熙怀里。 康熙便带着长安回了寝宫，想着让他睡一觉醒来便不念着雪人了。 不过长安吃着薄荷糖并不想睡觉，心里始终念着雪人，声音沙哑地和康熙告状：“阿玛，长安的雪人没有了。” “朕知晓了，是你大哥把你的雪人弄坏了，朕马上让人去教训他。”虽然罪魁祸首其实是康熙自己，然而康熙可不会认，反倒是迁怒了胤禔。 闻言长安抬头，一方面他喜欢大哥，不舍得让大哥受惩罚，另一方面想到雪人，又觉得惩罚大哥消消气挺好的。 “长安说说要怎么惩罚你大哥，要不朕让人给他打板子？” “不行，不能打大哥！”长安立马摇头。 康熙问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长安纠结得眉毛都拧了起来，脑筋飞速的转动，想着有什么好的惩罚措施。 这时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走了进来：“万岁爷，太子殿下和大阿哥求见。” “哦，胤禔这家伙还敢过来？朕还以为他马不停蹄地离宫了呢。”康熙微微挑眉，有些意外胤禔竟在这时候过来，“让他们进来吧，朕倒是要看看胤禔要怎么解释。” 很快，胤禔和胤礽便一同走了进来。 两人规矩地给康熙请安。 起身后胤礽抬头看向长安，见着自己捧在手心的人儿眼睛红肿得厉害，脸颊也因为在寒风中哭泣导致有些干裂，不免有些恼怒胤禔。 都是胤禔这家伙干的好事！ 胤禔讨好地将捧在手里的琉璃珠子递上前去给长安：“长安你瞧，大哥帮你把琉璃珠子找回来了，一共六颗，完璧归赵。” 经过康熙的安慰，长安早就没那么难过了，对胤禔的气也消得七七八八，于是从胤禔手里将琉璃珠子拿过来仔细瞧，在确认是自己精挑细选的那六颗琉璃珠子之后吸吸鼻子，开心地将琉璃珠子举起来：“阿玛，长安的珠子找到了！” “你瞧你大哥这一会的工夫就帮你找回来了，下回倘若是东西不见了，让底下人去寻很快就能寻回来了，何必哭呢。”康熙接过琉璃珠子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新鲜的地方，张口就开始教导长安。 “长安的声音都哭哑了，可有请太医来瞧？”胤礽注意到长安的声音不大对，有些担忧地问道。 康熙颔首，这还用胤礽说，自然是早就已经请了：“太医说长安并无大碍，这两日吃点薄荷糖润润嗓子，再多吃些清淡的饮食就可以了。” 胤禔、胤礽听了都将紧绷的心放松。 “长安，是大哥不小心把你的雪人碰到了，如今大哥已经帮你重新堆好了，大哥跟你道歉，你不要生大哥的气好不好。”趁着长安刚找回琉璃珠子还算开心的时候，胤禔赶紧对着长安说。 长安看看自己的琉璃珠子，又看看装可怜的胤禔，迟疑地点点头：“没关系，大哥下次要小心，走路要看路。” “长安就这般地轻易原谅的大哥怎么行，倘若还有下回呢？”胤礽在一旁凉凉地说道。 “长安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下回。”胤禔注意到长安的眼神变了，赶紧说道。 “大哥这是将功补过，长安原谅大哥了。”长安有些奶声奶气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的沙哑，听着众人都有些心疼。 “先别说话了，喝点水。”康熙将刚换上的温热的水递到长安嘴边。 长安乖乖地喝了水，有些肿痛的嗓子顿时就舒服了不少。 “你们也看过长安了，还有事吗？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明日大哥再来带长安去看雪人好吗？”胤禔想着今日长安已经在外头待了许久，便约了明天的时间。 长安自然是同意的，如果不是康熙不许他再出门，他此时早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雪人了。 胤礽在确认了长安没有大碍之后便和胤禔一同退下了，想着赶紧回毓庆宫处理政务，好让明日得空去陪长安，他可不放心胤禔这个大老粗在冰天雪地里照顾长安。 谁知第二日，不但胤礽和胤禔都出现在了御花园，其他得到消息的皇子也纷纷出现在御花园，美曰其名要照顾长安。 于是皇子们之间的争锋自然是不可避免的，长安倒是很开心，在这片空地中和哥哥们一起捏了许多的雪人，从胤禔到长安自己，再有长安，还有太后与几位公主，长安都捏了个遍。 这回长安也学聪明了，直接用一个木匣将琉璃珠子装了过来。 至于神秘失踪的糖果长安也没有再纠结，因为康熙另外给了他润嗓子用的薄荷糖，一日可以用三颗呢，喜得长安学会了新的词语——因祸得福。 在加上第二日胤禔给他带来的腓腓糖画，长安瞬间就将昨日的不愉快抛之脑后，抱着胤禔甜滋滋的喊喜欢大哥。 除了薄荷糖和糖画之外，长安还有八公主给的糖罐，虽然这个糖罐里的糖长安只吃了一颗，听闻这是胤祥托胤禔买来送给八公主的生辰礼之后，糖罐便被康熙亲自带去永和宫，还给了八公主。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趟，康熙还给八公主和十公主新取了名字，八公主名为布尔和，意为仙鹤，十公主名为嘎珞，意为天鹅。 章佳贵人喜得热泪盈眶，连连叮嘱胤祥一定要照顾好长安，要真心的对待长安，同时亲自扯了柔软的布料，给长安做了精致的鞋袜。 作者有话说： 第147章 自从荣宪公主和五公主带着长安开始堆雪人, 长安就发现了雪的妙处，不但能堆雪人，还能打雪仗, 常常在下雪过后拉着皇子们一同去玩雪。 日子就在长安玩雪的快乐生活中渐渐度过。 除夕、过年对于长安而言除了能吃更多好吃的，能同时见到很多哥哥之外，与平常的生活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年节过后便到了荣宪公主该回蒙古巴林部的时候了，毕竟荣宪公主已经出嫁, 哪怕康熙再不舍得荣宪公主也只将她留到了元宵节过后。 在荣宪公主在宫中参加完家宴, 在钟粹宫与荣妃相伴一夜之后，荣宪公主也只能含着泪拜别康熙和荣妃, 由胤祉一路送荣宪公主与额驸离开。 看着荣宪公主的玉驾远远离去, 胤祉还是没忍住落了泪，此次离别，他不知自己何日才能再见到姐姐。 康熙并没有一直沉浸在荣宪公主离开的悲伤之中, 因为他最看重的太子的婚期将近，整个一月都在为了太子大婚而忙碌。 长安知道胤礽要娶福晋，这些天也一直在哼哧哼哧地为胤礽准备祝贺胤礽新婚的礼物，听说还有太子妃的一份。 至于是什么东西就没有人知道了。 胤礽倒是对大婚一事并不是很热衷, 只是希望赶紧有个贤惠的人来帮他打理他的毓庆宫, 顺带帮他照顾好他的长寿, 如今他的毓庆宫简直是一团乱麻, 让他连入后院的兴致都没有。 两位李佳侧福晋都有了身孕，一个即将临盆, 另一个已经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纵使如此, 两个人却半点不肯消停, 每日争来斗去的, 惹人心烦。 而准太子福晋的心情则是可以用喜极而泣来形容了，她只比太子小了两岁不到，如今都已经十九了，都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本来她该是孝懿皇后孝期一过就能够嫁给太子，并在太子的毓庆宫站稳脚跟的，可如今两位李侧福晋不仅站稳脚跟了，甚至已经为太子诞下子嗣了，可她却还在为额娘守孝。 如今大婚终于提上日程，她怎么能不高兴。 只不过瓜尔佳氏到底是康熙派了嬷嬷亲自教导规矩的，哪怕再欢喜也是端着笑，维持一副沉稳得体的模样。 看得旁边的嬷嬷频频点头，如今后宫中没有皇后，入了后宫以后一旦被封为太子妃，那便是除了太后之外地位最高的人，可是要管理后宫的，必须要做到做事情有条不紊，临危不乱。 太子的婚期定在了二月初十，据钦天监所说，这一日有云气青色而圜如车盖当其上，是宜大婚的好日子。① 朝中大臣对瓜尔佳氏孝期刚过马上就要大婚一事并不意外，早在大半年前康熙就已经在为太子大婚准备了。 只不过清朝并没有太子大婚的先例可循，因此在准备太子大婚的时候，礼部尚书特地上书进行询问。 康熙想着这是委屈了太子三年才进行的大婚，大笔一挥，直接让礼部按照自己大婚时的规格降两等进行准备。 要知道当初康熙大婚的时候为了彰显大清的繁盛，一应用度都是最顶级的，便是如今降两等也是十分的盛大，远超胤禔的大婚。 不过礼部尚书对此毫不意外，这些年康熙一边宠爱着十五阿哥，另一边也没有忽略了太子，朝中大臣谁人不知康熙对太子的偏爱。 于是礼部尚书带着康熙批下的折子去找吏部要钱去了，另外还派了一波人前往内务府，令他们准备好太子大婚要用到的轿撵等等。 据说吏部尚书和内务府总管在看到礼部尚书列出来的单子的时候差点就撅过去了，但礼部尚书拿着鸡毛当令箭，他们只能捏着鼻子把钱和东西准备好。 忙活了大半年，内务府终于做好了太子和太子福晋的吉服，小心翼翼地送往了毓庆宫以及瓜尔佳氏所在的都统府。 都统府。 石文炳包了个大红包，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前来送太子福晋吉服的李德全。 转过身将家眷带到了堂屋内。 哪怕进了堂屋，所有人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太子福晋吉服。 这样华丽而珍贵的吉服意味着瓜尔佳氏一族的荣耀，他们都很清楚，虽说如今只是太子福晋，可只要太子福晋行事不出差错，那便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 更甚者，可以说是未来的皇后！ 他们瓜尔佳氏一族即将要出一门皇后了！倘若太子福晋诞下嫡子，以万岁爷对嫡子的重视程度，说不准，下下任皇上便留着他们瓜尔佳氏的血脉。 想想就让人激动万分。 等回了自己的闺房，瓜尔佳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一瞥一笑均规规矩矩的自己，不知为何觉得有些陌生，但很快她的目光又变得坚定，她舍弃从前的自己为成为太子妃而努力，她一定要成为太子妃！ “老奴真为格格高兴，格格马上就要嫁给太子了。”如嬷嬷抹了抹眼泪，忽然叹息，“只可惜太子殿下的后院已经有了人，格格之后只怕是难了，倘若皇长子是格格的便好了。” “嬷嬷快别说了，我知道你是怕我受了委屈，只是太子妃要有容人之量，要大度，这是皇上对太子妃的要求，我只能遵守，不能违背。”瓜尔佳氏严肃地对自己的奶嬷嬷说道，“将来入了宫到处都是眼线，嬷嬷更要谨言慎行才是。” 如嬷嬷被瓜尔佳氏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了问题，有些内疚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老奴这是糊涂了，险些害了格格。” 瓜尔佳氏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奶嬷嬷的，尤其是在她没了额娘之后，更是将奶嬷嬷视作自己的母亲，赶紧阻拦她的动作：“我知道嬷嬷是心疼我，下回注意些便好了。” 她原本是不打算将如嬷嬷带进毓庆宫的，想着让如嬷嬷在宫外安享晚年，只是如嬷嬷说是不舍得她，想要留在她的身边照顾她，加上她自己不舍，这才把如嬷嬷留下，希望如嬷嬷能记住谨言慎行这四个字吧。 “嬷嬷，你帮我去检查一下我给诸位皇子公主准备的礼可还妥当，尤其要注意十五阿哥的礼。”瓜尔佳氏缓缓道。 如嬷嬷应声朝旁边的屋子走去，瓜尔佳氏继续绣着手中的玩偶，小心翼翼地，仔细不让绣花针扎到自己。 胤礽这边忙着准备大婚，另一边的胤禔则是忙着想法子给胤礽使绊子。 他可是记着呢，他大婚的时候可是被胤礽用激将法灌得不省人事，险些误了与福晋的春宵，那他这一回可不能轻易放过胤礽。 胤禔走在路上，忽然脚步一拐，就往乾清宫走去。 若是能拉上长安一块，那么胤礽就会自己落入陷阱之中，嘿嘿。 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忽悠长安一块捉弄胤礽，不然以长安的性子可不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配合他。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胤禔先是被带去了御书房给康熙请安。 康熙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长安在偏殿，快去吧。” 胤禔起身后嘿嘿一笑：“那儿臣先告退了。”说完脚底抹油，一溜烟人就不见了。 “这一个个的，来朕这里倒是来得勤，只可惜每一个是来找朕的，加起来都没有长安贴心。”康熙摇摇头笑骂道。 “这不正说明了万岁爷会养孩子，瞧十五阿哥多可人。”梁九功见康熙心情还算不错，便讨好道。 说到长安，康熙眼里的笑意就深了。 “这个坏了，收起来。”长安看着手中的宣纸，看了半天，最后将宣纸拿给小豆子，吩咐道。 “长安在做什么？”胤禔见到长安之后随口问道。 “大哥！”长安跑到胤禔身边，笑眯眯地回道，“长安在画画。” 胤禔笑着把长安抱起来后才问道：“你这是要画什么？” 长安张嘴刚想回答，立马又捂住自己嘴巴，左看看右看看才悄悄地在胤禔耳边嘀咕：“大哥，这是个秘密，长安悄悄告诉你，你不能告诉二哥好不好。” 一听到是个秘密胤禔就来劲了，尤其这个秘密还不能告诉胤礽。 果然，长安最爱的是他这个大哥，不然长安怎么就把秘密告诉他一人了呢，于是胤禔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放心吧，大哥的嘴巴最严了。” 很快胤禔脸上的笑就僵住了，因为长安说：“长安在给二哥准备大婚礼物，要悄悄的，给二哥一个惊喜。” “给胤礽那家伙准备惊喜？”胤禔眼睛眯起来。 “嘘，大哥小声点，不能让二哥听见了。”长安一只手手疾眼快地捂住胤禔的嘴巴，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胤禔无语，将长安的小手拿下：“放心吧，你二哥忙着呢，没空过来，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 闻言长安才放松：“大哥你早说嘛。” 胤禔被长安气乐了，戳戳他的脸颊：“你这不是没早问吗？” 长安吐了吐舌头，带着胤禔一起欣赏他的大作。 只见画上隐约有着两个人，说是人，其实墨水已经糊成了一片，只能隐隐从四肢和脑袋看出来是人，周围还有大片大片的墨水晕染。 胤禔看着画上乌漆嘛黑的人，忽然心领神会，问道：“这是你二哥和未来二嫂吗？” “大哥好厉害，长安是不是画得很好。”长安见胤禔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兴奋的拍着小手。 你都说了是给胤礽那家伙准备的，便是认不出来也是能够猜到的。 胤禔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很走心的夸道：“长安太厉害了，宛若吴道子在世，这惊喜可太好了，你二哥和未来二嫂一定会十分喜欢的。” 真的是惊喜，大惊喜。 至少对胤禔来说是这样的，他正想着要怎么祝贺胤礽新婚呢，他可得哄着长安将这幅画在胤礽大婚当日展示一番才是。 作者有话说： 注①：这是形容魏文帝曹丕的：“帝生时，有云气青色而圜如车盖当其上，终日，望气者以为至贵之证，非人臣之气。” 第148章 “真的吗？二哥会喜欢吗？”长安一脸期待等着胤禔回复。 胤禔一边笑一边回道：“这是当然的, 长安这画这般好看，你二哥怎么会不喜欢。” 他还不知道胤礽，胤礽那家伙见了长安这副模样怎么会说不喜欢呢, 至于未来二弟妹，那可是汗阿玛精挑细选，被他额娘成为贤惠的周全人，怎么可能会当着众人的面下长安的面子。 不过这幅画可还不够惊喜, 胤禔忽然俯身悄悄在长安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长安眨巴眨巴眼睛：“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胤禔点点头，一副我怎么舍得骗你的模样。 长安歪头疑惑, 最后略带迟疑地点了点头：“好, 长安要给二哥送祝福，还有大惊喜。” 见计划得逞，胤禔大手一捞, 把长安抱起来，在长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心里却已经乐翻了天，等着那一日看胤礽的笑话。 心情好的胤禔也不介意此时长安是在为胤礽准备新婚礼物, 抱着长安看他准备, 时不时还搭把手, 换来长安笑眯眯的一声「大哥好」。 胤禩一过来就瞧见胤禔笑得跟朵花似的, 不免疑惑：“大哥今日心情倒是不错。” “八哥。”长安转过身子喊了一声，招招手道, “八哥快来看看长安的画。” 长安在胤禔的教导下又画了一幅画，正欣赏着胤禩就过来了, 于是便拉着胤禩一同欣赏。 在胤禔的眼神示意下, 胤禩沉默良久, 最后语气温和道：“长安画得真好。“大哥说，长安的画堪比吴道子。”长安开心的晃晃脚丫子，长安不知道吴道子是谁，但一听就觉得这个人很厉害，长安也很厉害。 “是...是吗？”胤禩看了一眼胤禔，很是佩服胤禔胡说八道的本事。 胤禔脸皮倒是很厚，也不觉得心虚：“长安这画得多好，惟妙惟肖，一眼就让人看出来画的是胤礽那家伙。” 胤禩没有说话并表示大哥你开心就好，只不过胤禔这话要是被吴道子听见了，只怕能气得活过来。 大婚前一日，太子福晋一家要将嫁妆奁一路送至毓庆宫，众皇子被康熙准许放了半天的假去围观。 长安也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同去围观。 看着穿得很喜庆的一群人抬着箱子涌入毓庆宫，再看这条长长的队伍久久不到尽头，长安惊得张大了嘴巴：“哇，好长好长。” “太子福晋的妆奁，自然是不少的。”胤礽今日穿着明黄色的吉服，和兄弟们一同看太子福晋晒妆，这本就一件倍有面子的事情，胤礽也显得很是精神。 “足足有两百五十台呢，也就比皇额娘少了二十台。”胤禔的语气微酸，原先已经因为长安而渐渐向消退的嫉妒心理再度涌了上来。 胤禔所说的皇额娘自然是元后赫舍里氏，太子的生母。 当年帝后大婚，那场面自然是盛大无比，元后抬进来的嫁妆足足有两百七十台，其中稀罕书画、首饰数不胜数，更别提压箱底的近八十万两银票，这还是没有算上地契的。 元后赫舍里氏出身满洲贵族，祖父索尼可是开国功臣、一等公爵，是四大辅臣之一，跟着太宗立下了赫赫战功，通过战争获取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故此帝后大婚，元后抬进坤宁宫的嫁妆也备受人们津津乐道。 如今太子福晋的妆奁堪比元后，明眼人都知道这将近百台都是康熙令内务府添上的，余下的才是瓜尔佳氏一族添上去的，如何叫胤禔不嫉妒。 不说胤禔，一向心如止水的胤禛也攥紧了拳头，默念佛经，这才冷静下来。 大福晋当初的妆奁也不过一百三十五台，四福晋的是一百二十八台，两位福晋的加起来也就比太子福晋多了十三台。 除了还不懂事的几个小的，其余皇子都不由得暗叹：汗阿玛当真是偏心。 “二哥，这里面有好吃的吗？”长安看着一台台嫁妆，仰着头问道。 胤礽被他逗笑：“当然没有。” 见他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又笑道：“这是哪里来的小馋猫，光想着吃的了，这里头的东西可是能买许多许多好吃的。” “真的吗？”长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当然是真的。”胤礽可是看过妆奁单子的，虽说只是略微地扫了一眼，可他是知道太子妃的压箱底可是有三十万的。 长安再次发出「哇」声，随后抱着胤礽的大腿问道：“二哥，长安什么时候可以娶福晋，到时候长安就能买好多好吃的了。” 长安的想法很简单，阿玛说了，今日送来的东西都是二哥娶福晋才有的，那长安取福晋了也能有这么多东西。 胤禔上前将长安抱到自己怀里，戏谑道：“便是你娶了福晋这些东西也都是福晋了，你不许用，另外长安的点心糖果可都得分给福晋一半，这样长安还想娶福晋吗？” 听到点心糖果都要分一半给福晋，长安的脑袋瞬间就跟摇拨浪鼓似的：“长安不要娶福晋。” “方才长安不是还想娶福晋吗，这福晋可不是说不娶就不娶的。”胤祉跟着上前逗弄长安。 最近也不知道为何，皇子们都喜欢上了戏弄长安，觉得长安的反应很可爱。 “不娶不娶。”长安摇着头躲到了胤禔的怀里，颇有几分掩耳盗铃的意味。 “真的不要福晋？”胤禔笑道。 长安继续躲着，闷闷的声音发出，带着几分坚决：“不要！” 皇子们怕再逗下去长安就要跑到康熙那里说自己不娶福晋的事情了，于是打着哈哈将长安哄了回来。 这时，送妆奁的队伍也终于走到了尾，妆奁一打开，里头华丽的珠宝、瓷瓶等等都露出了真身。 长安在扫了一眼发现不是什么吃的之后便没有了太多的兴趣。 前头的妆奁都是内务府备的，虽然都是珍贵的物件，到底规矩了些，皇子们都见过不少，也不觉得惊讶。 后头的东西是瓜尔佳氏一族准备的，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 最让皇子们瞩目的还是后头箱子里的真金白银。 胤禟看得眼睛都绿了，恨不得扑到里头去滚上两圈。 长安几乎没有接触过银子，素日里收到的都是金瓜子或者金元宝一类，见到银子有些好奇地问道：“大哥，这是什么呀？” “这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胤禟迅速地回道，“爷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银子和金子。”他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金子以及忽悠胤俄的金银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 “哦。”长安很是淡定，继续看他们打开后头的箱子。 胤禟正激动着呢，如果没有胤俄和胤禩一左一右地拉住他，只怕他早已经冲上去感受真金白银的芳香了，故此没有在意长安淡定地回复。 倒是胤礽瞧见胤禟这副模样，转头对着长安说道：“长安可别学你九哥，堂堂皇子被区区金银吸引得走不动道，丢人。” 胤祉和胤禛都赞同地点了点头，胤禟这副模样确实没出息。 胤祺这个胤禟的亲哥哥摸了摸鼻子，上前示意胤禟收敛一点，这直愣愣的目光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喜欢金银。 乾清宫内，康熙放下奏折感叹道：“时光荏苒，一眨眼保成都要娶福晋了。” “等太子福晋入门，万岁爷便可以等着抱嫡孙了。”梁九功笑道。 梁九功这话说到了康熙的心坎里，他如今就盼着嫡孙呢，虽然长寿也很好，到底不是嫡出，康熙更希望太子福晋赶紧生个嫡子来稳固太子的地位。 见到太子终于要成婚了，最开心的除了康熙便是荣妃。 荣妃精神焕发地出现在宁寿宫中，全然不见荣宪公主回蒙古时的悲伤与难过。 至于原因当然是太子成婚后马上便要轮到胤祉大婚了，恰逢三年一度的选秀，荣妃自然是打起精神来准备好好瞧瞧看中的几位三福晋候选人。 等胤祉成婚，便能够入朝参政，也就意味着胤祉正式长大成人了，荣妃怎能不高兴。 贵妃以及惠妃和宜妃都看出了荣妃的心思。 惠妃的胤禔已经成婚，自然是不在意的，不过她也念着选秀的时候选几个好生养的秀女赐给胤禔。 贵妃的胤俄如今才十一，距离成婚还早着呢，想到胤俄贵妃脸上就带了些愁绪，她的身体是越发差了，也不知能不能撑到胤俄成婚。 和荣妃一样开心的是太后和宜妃，今年选秀在选三福晋的同时也要选五福晋，她们马上就能抱到孙子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众人聊天的主要对象还是在太子以及太子福晋身上。 有子的几位妃嫔说着说着就仿佛吃了柠檬一般，语气越来越酸，话里话外都是对太子的待遇的羡慕嫉妒。 太后见他们越说越不像话，直接让他们散了，免得听得自己头疼。 太子福晋晒妆，除了胤礽得志意满以及胤祯和长安的懵懂以外，其他皇子的心情都十分的复杂，一时间相顾无言，各回各家。 胤礽说是要向康熙谢恩，抱着长安去了乾清宫。 都统府。 瓜尔佳氏面色平静地坐在自己的闺房，满意地看着已经做好的虎头帽和虎头鞋，还有一个虎爪手套，示意身边的侍女将这些收起来。 “白巧，妆奁都送到了？”瓜尔佳氏的语气很平和，让人听不出一点紧张的情绪。 白巧从小就在瓜尔佳氏身边长大，几乎是一瞬间就懂了瓜尔佳氏真正想要知道的事情，恭敬地回话：“妆奁已经送到了，听闻太子殿下很是满意。” 瓜尔佳氏眼中的欣喜一闪而过，点了点头便让白巧下去了。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能看出主人心中的紧张与微微的羞涩，她赶紧又对着镜子调整自己的情绪，直到恢复成平静温和的模样方才罢休。 作者有话说： 第149章 翌日, 太子大婚。 整个京城上上下下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在康熙下令每人皆有赏的情况下, 所有百姓都在为了太子大婚而感到开心。 明黄色的凤舆一路敲锣打鼓地从皇宫到都统府迎接瓜尔佳氏。 太子作为储君并不需要亲自前往都统府迎接未来的太子福晋，只需要在毓庆宫中等候即可。 太子大婚是一大早便开始的，胤礽需要前往太后宫中以及乾清宫分别向太后和康熙磕头。 太后虽说没有亲自抚养过太子，可太后知道太子是太皇太后寄予厚望的人, 因此对太子很是亲近, 也不知是不是看到太子成婚想到了太皇太后，不免有些伤怀, 期间多次提起太皇太后。 胤礽知道太后是个和蔼的老人, 言语间也颇为亲近。 之后胤礽便前往乾清宫给康熙磕头。 康熙早已经在乾清宫翘首以盼。 胤礽进了乾清宫行礼之后就开始找长安的身影。 康熙一眼就看出了太子的心思，顿时什么好大儿成亲的伤感烟消云散，没好气地说道：“别找了, 人还没醒呢。” 胤礽讪讪一笑，嘴硬道：“儿臣没有在找长安，儿臣只是想到从前儿臣便是在这殿内长大，在回忆过去呢。” “话说得倒是好听。”康熙白了他一眼。 “多亏了汗阿玛悉心教导。”胤礽不紧不慢地说道。 若非联系了前边的对话, 康熙见他这般真诚的模样还真的感动得不行。 康熙盯着胤礽少年意气的模样, 有些恍然, 他好像看到了幼年的保成缓缓跨过正殿的大门, 开心地喊着「阿玛」朝他扑了过来，一转眼, 太子渐渐长大，再也不会在他怀里撒娇, 而今, 太子便要娶福晋了。 直到怀里忽然一重, 康熙才回过神来。 怀中的小人正仰着笑脸，奶乎乎地喊道 ：“阿玛——” 康熙轻笑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朕在这儿呢，跑这么急做什么？” “长安过来看阿玛训二哥，要来祝二哥新婚快乐。”长安睁着乌溜溜的双眼说道。 “新婚快乐？这奇奇怪怪的词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康熙问道。 “不知道，脑子里来的。”长安摇摇头，他就是忽然想到这个词的。 “你应当跟你二哥说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才是。”康熙认真地教长安。 长安先是茫然后是兴奋地说道：“百年好合是什么合？长安知道百合莲子羹。” 见康熙专注着和长安聊天而完全忽略了自己，胤礽不由得摸了摸鼻尖，继续站在下方做背景板，看上头的两父子什么时候能想起来自己。 胤礽这般想着，下一刻康熙就看向了他：“你去问你二哥，让你二哥跟你解释解释什么叫百年好合。” 长安果真乖乖地从康熙怀里下来，抱着胤礽的大腿：“二哥，百年好合可以吃吗？” “最近你怎么看到什么都想着吃？”胤礽嘴角微微抽搐，昨天指着妆奁问有没有吃的也就罢了，今日怎么还从百年好合想到了百合莲子羹呢。 该不会是汗阿玛饿着长安了吧，胤礽怀疑地目光看向康熙。 康熙竟神奇地读懂了胤礽的眼神，拿起一旁的书册就要扔向胤礽，好在最后想到接你是他大喜之日，又忍了下来，语气凉凉的问道：“长安，朕可是饿着你了？” “没有。”长安摇摇头，不懂康熙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怎么总想着吃的？” 长安委屈地说道：“长安在梦里想啊想，有好多好吃的，但是长安吃不到。”所以长安才会中念着好吃的。 “可是谁在你耳边说什么了？不然怎么会总是梦到吃的。”胤礽问道。 “没有。”他的点心很多，皇子们来的时候都会呈上来，加上皇子们都没有嗜吃的，自然不会有人好端端地提起来。 闻言康熙和胤礽也懒得再纠结长安为什么总是念着吃的，总归长安是皇子，这辈子都不会短了他吃的喝的。 “百年好合是指像你四哥和四嫂一样，永远都很亲近。”胤礽想起来方才长安问的问题，于是解释道。 长安懵懂地点了点头，又扬起笑脸：“长安祝二哥百年好合。” “谢谢长安。”胤礽温柔地摸摸长安的脸颊。 “日后你娶了福晋，日后更要尽到储君的职责，万事三思而后行，不可莽撞大意......”康熙念叨起来便絮絮叨叨个不停，就连长安听困了爬到他怀里也只是看了眼长安便继续说。 胤礽一直恭敬地听着，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见过康熙之后胤礽便回到了毓庆宫，换上大婚用的吉服等候太子福晋的凤舆。 时间悄悄过去。 来庆贺太子大婚的王公贵族以及大臣已经来到。 皇子公主们也来到了毓庆宫。 大福晋以及四福晋作为皇家媳妇在毓庆宫后院招待女眷。 而两位李佳侧福晋则需要在太子福晋到来之前带着太子的一众妾侍到毓庆宫正跪迎。 只是如今天气稍冷，两位侧福晋又是身怀有孕，瓜尔佳氏担心她们身体撑不住，一早便传了消息，说是皇嗣为重，令两位侧福晋不必跪迎，让她们仔细在屋内安胎。 太子福晋这一做法不但让胤礽对她多了些好感，也让康熙频频点头，虽说瓜尔佳氏福运差了些，却是个贤淑，宽和的。 太子福晋乘坐的凤舆沿着铺着红绸的道路缓缓前行。 沿路一片红火引人注目。 太子福晋端坐在凤舆之上，一手握着玉如意，一手握着苹果，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 听着四周传来的乐声，太子福晋暗暗握紧了手中的玉如意和苹果，她会做好太子福晋的，她一定能成为太子妃的。 入了神武门，凤舆在皇宫内绕了一圈这才来到了毓庆宫门外。 胤礽亲自来到门口迎接太子福晋，他的其他妾侍已经在门口俯拜，给太子福晋行礼。 长安不知何时悄悄的来到了门口，目光好奇地看着胤礽从凤舆上将一个盖着红缎盖头的人扶了下来。 很快有人从太子福晋手中接过玉如意和苹果，又有人将金宝瓶塞到了太子福晋手中。 胤礽便带着太子福晋跨过火盆，进入毓庆宫中。 太子福晋的身影终于出现，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太子福晋身上，不出意外的话，这一位可就是将来的太子妃。 胤礽一路将人带到屋内，牵着将人送到床上坐着，这才用称将盖头掀开。 跟着进来的众皇子终于见到了太子福晋的庐山真面目。 太子福晋的长相并不是很好看，至少瞧着没有大福晋和四福晋来的好看。 不过太子福晋面如银盘，眉眼弯弯，是长辈们最喜欢的福气像，大概也是因此，瓜尔佳氏被太皇太后看中作为太子福晋。 胤礽看着太子福晋面色平静，也不知道对太子福晋是喜是恶，有可能两者皆没有吧。 胤禔在这时低下身子悄悄和长安说了句话。 长安眼睛一亮，跑出了屋内，很快又拿了一张画卷进来。 “大哥这是和长安说了什么？”胤祉好奇地问道，怎么瞧着长安这么兴奋。 “一会三弟就知道了，绝对是个大惊喜。”惊喜两个字被胤禔咬得很重。 “是吗？”胤祉可不相信这是惊喜。 “二哥百年好合，永结同心。”长安举着画递给正准备喝合卺酒的胤礽，“这是长安画的，给二哥的礼物。” 胤礽放下酒杯，也不管正在进行的合卺仪式，拿起长安的画打开一看。 虽然被裱起来了，包装得很好，但这画上的内容却让胤礽沉默，依稀能看出是两个人，黑乎乎的，除了人形便什么都没有了。 偏长安还很欢喜地在一旁指着说道：“这是二哥，这是二嫂。”随后问道，“二哥喜欢吗？” “喜欢，长安送的二哥都喜欢。”胤礽违心的点了点头，将画卷起来，交给万奇正，令他收好。 太子福晋虽然好奇画中的内容，但胤礽没有给她看的打算，她便没有开口。 虽然中间有长安的打断，但合卺仪式还是顺利举行完毕。 新房中很快便只剩下太子福晋一人，门外还有守着的宫女和嬷嬷。 太子则是牵着长安的手一同来到了前院。 刚来到前院胤禔就示意胤禩将长安带走，自己则开始拼命地给胤礽灌酒：“二弟，接你是你的大喜之日，大哥敬你一杯。” 说着胤禔倒满了两杯酒，一杯塞给了胤礽，另一个自己一饮而尽。 胤礽皱眉，将酒杯接过，爽快地喝完，“既然大哥这般有兴致，那便陪孤一同喝吧。” 胤礽作为储君是不需要去给人敬酒的，人自己回来敬他，这时候他只需要坐在位置上喝一杯酒就可以了。 胤禔可没有和胤礽一块醉酒的打算，转头拉上了在一旁看戏的胤祉和胤禛：“三弟、四弟别客气，我们兄弟就要整整齐齐的。” 两人也不好不给胤禔面子，只能一人喝了一杯酒，随后就远离了两人的争端。 他们手中的酒可是纯度很高的酒，喝进去肚子立马变得火辣辣的。 胤禛甚至已经微醺，赶紧喝了两口茶水。 胤禔也没有给胤礽喝掺了水的酒的机会，每当胤礽喝了一次酒，他便要将自己身旁的酒给胤礽满上。 完全无视胤礽刀子一般的眼神。 好在一壶酒并不多，在万奇正的安排下，之后呈上来的酒全都是掺了水的。 只是就算掺了再多水依旧是酒，按照胤禔每次都灌满了酒的模样，胤礽还是没一会儿就觉得酒劲上来了，有些晕乎乎的。 胤禔还在一旁嘲讽：“二弟这不行啊，就喝了这么一点酒，怎么就醉了。” 气的胤礽差点不顾面子，直接给胤禔两拳。 最后还是胤禛看不下去了，把长安带了过来胤禔这才消停。 第150章 在胤禛的插手下, 胤礽总算是在醉之前逃脱了胤禔的禁锢。 胤礽整理了一下衣袖，拍拍身上的衣服，对着胤禔哼了一声, “孤再怎么不行也比大哥好，当年大哥大婚可是差点就醉得入不了洞房了。” “四哥，二哥在说什么？”长安感觉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大对劲，好像有些针锋相对。 “他们这是......”胤禛还没有解释。 长安就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长安知道了, 大哥和二哥这是相爱相杀。” “哈哈, 相爱相杀，哈哈, 长安形容的倒是精辟。”胤祉不由得捧腹大笑, 等意识到这里的场合不宜大笑之后又收敛了笑意。 胤禛眼中也是满满的笑意，忽然觉得这个形容很是贴切。 一旁听到长安的话的人都憋着笑，两肩不停地耸动。 胤禔和胤礽两人相爱, 真的是他们听过最大的笑话，但仔细一想，两人小时候关系不错，长大了这才开始争斗, 两人相爱倒不是没有可能。 长安的声音不小, 哪怕在嘈杂的环境中胤礽和胤禔还是听到了长安的话。 两人瞬间远离彼此, 在烛光的照耀下, 两人眼中对彼此的不喜清晰可见。 胤礽转头对着长安说道：“长安别乱说话，什么相爱相杀, 胡说八道。” “没有胡说八道，二哥难道不喜欢大哥吗？”长安无辜地看着胤礽。 胤礽一时间哽噎, 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他怎么可能喜欢胤禔那个讨厌鬼, 但在长安单纯的心里面，所有兄弟都是兄友弟恭，相亲相爱，他怎么能做出打破长安单纯的幻想的事情。 “二哥还要敬酒，这个问题你问你大哥吧。”胤礽果断地端起酒杯往裕亲王的方向走去，裕亲王和康熙关系好，是他的皇伯，他还是谦逊一些去给裕亲王敬酒吧。 长安的视线转向胤禔，“大哥喜欢二哥吗？” “大哥好像听见了你大侄女的声音，大哥要去瞧瞧。”说着胤禔也快速地远离了长安。 长安挠挠头，不懂为什么大哥和二哥都有事情要离开。 “四哥...”长安看向胤禛。 胤禛立马道：“四哥不是大哥二哥，什么都不知道。” 胤祉怕长安也问起自己，赶紧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送到长安嘴边：“长安，要不要吃肉肉？” “要！”送到嘴边的东西怎么能不吃呢，长安果断的张开嘴。 这桌的菜是给皇子们吃的，因此哪怕端上来有一会了还是温热的，油也没有结块，长安一口接一口吃得很开心。 一连给长安吃了四五块，胤祉的动作便顿住了，摸摸长安的小肚子说道：“这肉有些油腻，不能吃太多了。” 长安抓住胤祉的手，“要吃菜菜。” 肉不能吃，菜长安也很喜欢的。 胤祉轻笑，给长安夹了一片他爱吃的紫苏，又让人端了碗热乎的鱼汤上来，“喝汤暖暖身子。” “哥哥也喝汤。”见皇子们都在看自己吃东西，长安赶紧说道。 “听见没，还不快给三弟他们都呈碗汤上来。”胤礽恰好给裕亲王和恭亲王敬了酒回来，便对着旁边伺候的太监说道。 很快，一碗碗冒着热气的鱼汤就端了上来。 胤禔回来后怕长安又说起「相爱相杀」，离胤礽离得远远的，连本来计划好的要带长安一起捉弄胤礽都放弃了。 临走之前胤禔还愤愤不平：“便宜胤礽那家伙了。” 热热闹闹的太子大婚终于落下帷幕。 翌日，新婚的太子和太子福晋早早起来，先是分别给太后和康熙请过安之后，两人便要前往太庙给已故的三任皇后敬香。 或许是想到自己生而丧母，前往太庙途中胤礽的心情一直很压抑。 落后胤礽半步的太子福晋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着走在了胤礽的身旁，她要遵守妻子的本分，丈夫不开口，她便不能多话。 乾清宫。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日太子大婚长安玩得太开心了，原本说要早起看二哥二嫂的长安迟迟没有醒来。 康熙也没有吵醒长安，任由长安睡了个昏天黑地。 以至于等太子夫妻从太庙回到毓庆宫的时候，一溜烟的皇子公主以及两位福晋中，唯独缺少了长安。 太子福晋眸光微闪，想到方才康熙和胤礽聊着聊着总会不自主地说起长安，她才惊觉长安在胤礽和康熙心中的地位绝对比自己想象中的来得高，好在她早有准备。 “大哥今日来得倒是早。”胤礽还以为胤禔会找借口迟到呢，没想到居然已经在毓庆宫等候了。 “毕竟是要来喝二弟妹的茶的。”言外之意就是他是在给太子福晋面子。 胤礽暗中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太子福晋本就和他同是一体的，胤禔给太子福晋面子和给他面子是没什么区别的。 不对，他不需要胤禔给面子。 胤礽坐到上首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敬茶吧。” 大清自从入关以后，很多礼仪都是学了汉人的礼仪。 比如新妇入门后是需要给小叔子小姑子送礼兼敬茶的，因此哪怕太子福晋地位不一般，仍旧要按照这个礼仪给上至胤禔，下至长安敬茶。 “爷，不等十五弟吗？”太子福晋的声音温柔中带着稳重，让人听着就很舒服。 胤礽虽然对太子福晋没有太大的感觉，但还是放柔了声音：“长安应当是没有醒来，便不用等他了，之后他过来了再说。” 汗阿玛不舍得为这点小事吵醒长安，胤礽也不舍得。 太子福晋点点头，接过茶盏递给胤禔，微微福身：“大哥请喝茶。” 胤禔没有受太子福晋的全礼，微微侧身，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等给皇子们都敬完茶之后，便是给公主们敬茶，最后才是作为妯娌的大福晋和四福晋。 太子福晋全程的动作都十分规矩，像是练习过千遍万遍一般，脸上笑容的弧度更是像用标尺量过一样，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弧度。 大福晋一直悄悄打量着太子福晋，见状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太子福晋，这规矩她自愧不如，看向太子福晋的目光也微微带了一丝同情，能做到这种程度，受到的苦绝对不少，不过她的目光很隐晦，没有叫太子福晋察觉。 敬完茶胤礽便让太子福晋在他旁边的位子上坐下。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着长安过来。 两盏茶的工夫，长安总算姗姗来迟，边走便喊的习惯一如既往：“二哥，长安来啦——” 昨日是为了防止喧宾夺主，长安穿的是一身藏青色的蟒袍显得低调又可爱。 今日长安却是穿上了一身大红色的蟒袍，外边的披风是黑红的，边缘一圈毛茸茸的兔毛，头上戴着一顶边缘同样毛茸茸的红色帽子，整个人就像是观音座下的童子，软萌萌的，加上那奶声奶气地呼唤，直接让在场的人都心软了下来。 “长安慢点。”胤礽看着他略微艰难地跨过门槛，下意识地喊道。 接近膝盖高的门槛对于长安而言还是有些难以跨过。 胤禔等人顾忌着太子福晋在这里，没有上前。 胤祯可不理会这是什么场合，仗着自己离门口近，直接上前帮助长安跨了过来。 长安在来之前就知道自己这是要来这里做什么，所以在跨过门槛后，亲了胤祯一口以示感谢，随后直奔胤礽而去。 嘴里念着的还是那就前两日学来的祝贺语：“二哥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谢谢长安。”室内燃着炭，很是暖和，胤礽便帮长安将外头厚实的披风褪了下来，免得长安热着。 长安乖巧地等着胤礽给他脱下披风，这才看向太子福晋：“二嫂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多谢十五弟。”这话是说到了太子福晋的心坎里，她多希望自己能和太子一直百年好合。 “长安快去做好，你二嫂还要给你敬茶呢。”胤礽松开长安，让其下到下方做到给他留出来的位置上。 长安乖乖下去，坐到了胤祯的旁边。 胤祯开心地不停在椅子上扭动身子，时不时隔着中间的小桌子摸摸长安。 “十五弟请用茶。”太子福晋将茶水送到了长安的手里。 太子福晋特地让人备了小号的茶盏，也方便了长安使用。 “谢谢二嫂。”说完长安才轻轻抿了一口。 谁料这茶水不但不苦涩，反倒是甜丝丝的。 长安砸吧砸吧嘴，“甜甜的，像蜂蜜。” “听闻十五弟不爱喝茶，妾身便让人在这茶水中放了些许的蜂蜜，不但能让茶水的口感变润，也更甜一些。”太子福晋解释道。 胤礽见长安喝得开心，终于对着太子福晋露出了笑：“你有心了。” 太子福晋趁热打铁，让人将自己给长安准备的礼拿了出来。 其实太子福晋给每个人备的礼都是精心准备的，打探过每个人喜好，花了心思的。 不过唯有给长安准备的礼是太子福晋亲手做的，不如其他贵重，但心意却好。 为了避免有人觉得她只顾讨好长安，太子福晋还特地给每个人按照性格喜好绣了帕子以及香囊，还另外给长安准备了贵重的礼。 胤礽看着太子福晋拿出来的虎头鞋虎头帽以及一只毛茸茸的小布羊，对太子福晋的好感也更多了些。 长安迫不及待地换上毛茸茸的虎头帽，再抱着小布羊，顿时显得整个人更加的虎头虎脑。 其实长安并不缺虎头帽，但总归和太子福晋做的虎头帽是不一样的。 “长安喜欢，谢谢二嫂。”长安笑起来眉眼弯弯。 太子福晋被他的笑晃了眼，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长安白嫩的脸颊：“十五弟喜欢就好。” 乾清宫，康熙收到了毓庆宫的消息，对太子福晋的满意度就更高了，倘若太子福晋能继续维持这般贤良淑德的模样，明年他便是下旨册封太子妃。 作者有话说： 第151章 太子大婚过后, 后宫便再没有什么大事。 明年开春康熙便打算让长安入学，因此最近康熙看管长安的学习也看管得比较严，这让长安与哥哥们玩耍的时间都少了不少。 三月份选秀开始, 荣妃和宜妃皆摩拳擦掌，想要给胤祉和胤祺选个贤良淑德的福晋，哪怕比不得太子福晋，起码也有几分太子福晋的贤良。 就连太后对此次选秀的兴致颇高, 传了几次宜妃一同讨论五福晋的人选。 尽管他们没有直接决定三福晋和五福晋的权利, 但他们看一看，给康熙一些意见还是可以的, 康熙大概率会考虑他们选出来的人选的。 直到康熙来了宁寿宫一趟, 太后和宜妃心都冷了，连选秀的兴致都没有了。 经过一番审阅，康熙终于定下了三福晋和五福晋的人选。 三福晋出身董鄂氏, 乃是正红旗旗人，父亲鹏春是从一品武职京官，任都统，其家世几乎不输给太子福晋多少。 五福晋他塔喇氏虽也是旗人, 但其父亲只是五品员外郎。 当众人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纷纷震惊加不解, 怀疑自己听错了消息, 五品员外郎之女初封作侧福晋都没有资格, 何况是福晋。 堂堂大清五皇子，生母乃是三妃之一的宜妃, 更是由太后亲自抚养长大的，区区员外郎之女如何能配得上。 太后更是被气得差点昏厥过去, 苏麻喇姑连忙去请了太医。 听闻宁寿宫传了太医的消息, 康熙也有些心虚, 毕竟他塔喇氏的出身确实太低了一些，因此康熙只让人去看望了太后，本人却并没有去。 宜妃也是，听到消息之后身子一软，瘫坐在位置上，半天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接连问了几次这才死心。 她和太后是接收到了康熙的暗示，他不会给胤祺指出身高的福晋，可也没有说会指出身这般低的，便是父亲是三品出身的她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偏偏只是五品，再与三福晋一对比，简直是天和地那般大的区别。 宜妃恨不得冲到乾清宫对康熙破口大骂，当初要她将胤祺送去太后宫中的是他，如今因为胤祺是被太后养大的心生忌惮的也是他，这哪里是指福晋，分明就是羞辱她的胤祺。 乾清宫，康熙叹息了一次又一次。 哪怕他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将他塔喇氏指婚胤祺，可如今圣旨一下，他不免还是有些后悔。 他塔喇氏的出身其实没有宜妃想的那么不堪。 她的父亲虽然只是个员外郎，祖父却是从二品辽宁巡抚，祖母出身乌拉那拉氏，也是满洲贵族出身，他塔喇氏自幼在祖母膝下长大，也是养了个娴静的性子。① 不过众人更多是看父亲的出身，而不会将目光放到祖父身上，这才觉得他塔喇氏出身低。 “阿玛为什么要叹气？”长安坐在小桌子上写着字，却听见康熙唉声叹气。 “你去陪你五哥读书可好？”康熙作为皇父放不下面子去和胤祺解释，便对着长安说道。 他知道胤祺的性格比较单纯，而且有些轴，怕他钻牛角尖了，胤祺喜欢长安，有长安在性格会好很多。 长安不懂为什么康熙忽然让他去陪五哥，但他知道他不用再继续写字了，于是他欢快地应了下来，开心的朝着上书房的方向走去。 看着长安离开的身影，康熙已经在寻思要让内务府给五福晋贴补多少台嫁妆，至少不能在晒妆的时候让胤祺丢脸。 另一边胤祺阴沉着脸看着手中的书，却是半个字都没有看下去。 前头的师傅看向胤祺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同情，倒是没有嘲笑之意。 后边向来和胤祺玩得不错的哈哈珠子也沉默不语，生怕触怒胤祺，毕竟他们说好听了是陪读，说难听了是奴才，这种时候还是明哲保身等胤祺自己消化比较好。 胤祺越想越愤怒，越想越委屈，他知道汗阿玛对他感情一般，比不上前头的几位哥哥，也比不上下边的弟弟们，可他没有想到汗阿玛会这般对待他。 他究竟是哪里惹了汗阿玛的不喜，才让汗阿玛这般下他的面子。 门外长安已经来到了上书房，正挨个地寻找胤祺的身影。 寻找过程中还被其他皇子瞧见了，差点就被他们用点心诱惑的差点忘了找胤祺。 好在最后关头长安想起来了自己是被康熙准许去找胤祺的，长安听话地从其他哥哥的投喂中离开，还不忘顺走软糯可口的点心。 因此当胤祺瞧见长安的时候，长安的脸颊红扑扑的，看着就像是被捏红的一样，两只小手上还抓着不同的点心。 长安站在门口跟师傅问了声好就跑到了胤祺的身边。 注意到胤祺的心情不大好，眼睛还有点红红的，长安赶紧将手中的点心递了上去：“五哥，吃点心。” 胤祺的声音闷闷的：“五哥这里有点心，长安自己吃就好了。” 说完胤祺才想起来问道：“长安怎么过来了？” “汗阿玛要长安过来。”长安咬了口点心，老实地回道。 听到汗阿玛三个字，胤祺的脸色就变了，语气也变得硬邦邦的：“汗阿玛让你过来做什么，我还要读书呢。” 说完胤祺就有些后悔了，这话倒像是他在赶人一样。 好在长安没有在意，继续仰着头说道：“汗阿玛让长安陪五哥读书。”说着长安在胤祺的身上轻轻拍了两下。 胤祺忽然觉得身上的郁气消散，整个人也清明了些许，看着长安明亮的眼睛，胤祺才想起来长安是腓腓的这件事情。 他抱着长安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上，轻声说了句：“谢谢长安。” 胤祺不生气了，长安也就开心了，坐在位置上晃着脚丫子，左看看又看看，对屋内的陈设很是好奇。 长安注意到身后的人在看他，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朝后边看去，对着后边的人扮了个鬼脸。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其中一位哈哈珠子差点就掀翻了桌子，惹得长安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师傅不敢警告长安，便走到哈哈珠子前头，用戒尺敲了敲桌面，示意他们好好看书。② 哈哈珠子顿时就像打了霜的茄子，低着头读起了书，也不敢再看长安了。 长安也被师傅用戒尺敲击桌面的动作吓到了，转过头靠胤祺近了一些，乖乖拿起从乾清宫带来的诗册看了起来。 胤祺用余光看向长安，嘴角微微勾起，对长安的亲近很受用。 没坐一会，长安便开始扭动身子了，指着诗册中的一句话问胤祺是什么意思。 胤祺脸上的笑瞬间就僵住了，他的汉学可不太好，若是偏僻一些的诗可不好懂，直到看到了长安诗册上的诗胤祺才放松下来，这个他会！ 胤祺小声而耐心地给长安做解释。 长安懵懂地点点头，又问了几个陌生的字，随后便靠着胤祺默，读一遍吃一口点心。 这时候胤祺读书时间结束了，师傅开始为胤祺讲解方才看的内容，各种之乎者也听得胤祺和后头的哈哈珠子头大。 胤祺刚想看看长安，就感觉怀里一重，原来是长安已经在他怀里睡倒了。 他悄悄看了眼太傅，随后默默地给长安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长安一睡就睡到了胤祺下课。 胤祺犹豫再三还是抱着长安将他送回了寝宫，不可避免地就见到了康熙。 或许是胤祺心中还是有一丝怨气，父子俩之间对话的氛围还是有些僵硬。 最后胤祺硬邦邦的离开了乾清宫，而康熙则是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才说道：“梁九功，把秀女的名册拿给朕瞧瞧。” 看了半天，康熙最后在终选名册上画了个人名。 在除了太子以外的哥哥们都还没有侧福晋的时候，胤祺便率先拥有了一位侧福晋。 侧福晋为刘佳氏，父亲乃是在京正三品督察院右副都御史。 这下京城内原先嘲笑胤祺的人都闭了嘴，改成了同情为入门的五福晋。 还没入门就先有了出身比自己高的侧福晋，康熙这是心疼儿子，于是啪啪的扇五福晋的脸。 宫里头太后和宜妃的心情也好了些许，好在康熙到底没有那么的绝情。 “睡醒了？” 长安刚睁眼就听见康熙的声音，立马回道：“睡醒了。”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朕让你去读书你倒是睡得香甜。”康熙瞥了他一眼，开始秋后算账。 “长安困！”长安爬起来坐好，理直气壮地说道。 “困你就睡，等明年入了学难道师傅在上边讲课你就在下边睡吗？”康熙没好气地说道。 长安有些傻眼，康熙还没有跟他说过他明年就要入学的事情呢，当下从床上爬下来，抱着康熙撒娇：“阿玛，长安还小，还是个小宝宝。” “不小了，翻了年就六岁了。”康熙淡定地说道。 长安不服，伸出四个手指：“长安才四岁。”随后又伸出一个手指，“明年五岁，五岁不用入学！” “这年龄可不是这样算的，照你这般算，你那几个哥哥都是四岁就入了学，到你这里可不能例外。”康熙很有闲工夫的和长安掰扯。 说完康熙又道：“等你上学的时候也该剃头了。” 剃头？！ 长安也不争执多少岁入学的问题了，小手抱住自己毛茸茸的脑袋，疯狂地摇着头：“长安要保护好毛毛，不然光秃秃的不好看。” 他知道剃头是什么意思，他每年元月都能见到有人帮康熙剃头。 作者有话说： 注①：这是我胡扯的，历史上康熙皇子的嫡福晋的父亲基本都是一品官、二品官这样，只有胤祺的嫡福晋的父亲只是个五品官，至于祖父什么的不清楚，这个没有记载，只是不想把这里的康熙写得太坏，又不想换福晋，才扯了个二品官员的祖父。 注②：清朝师傅真的很卑微，康熙四十多年的时候，康熙觉得儿子们功课不太行，直接把教皇子们读书的师傅扒了裤子，当着皇子们的面打板子。 第152章 “这是头发, 不是毛毛，而且你不是说你变不回去了吗？”康熙毫不留情地说道，倘若长安真的能变回腓腓, 他还得考虑一下剃掉头发腓腓会不会变秃。 “都一样，头发也是毛毛，阿玛，长安不要剃头。”长安不乐意剃头发, 搂着康熙的胳膊, 开始施展他的撒娇大法。 “这可由不得你，这是祖宗礼法规定的。”康熙其实已经心软了, 但想到不能给长安一人单独开例, 否则众人有样学样，这朝纲可就不稳了，于是心又硬了起来。 长安没想到撒娇大法也不管用, 于是抓着自己的头发都角落自闭了。 康熙看着长安有些失落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又默默收回目光。 如今告诉长安要剃发也只是让他做好心理准备，要剃发也是等到明年才剃, 等几个月过去, 有自己加上胤禔他们的劝说, 想来长安很快就能接受这件事情了吧。 蹲在角落的长安觉得累了就盘腿坐下, 撑着下巴思考要怎么样才能让康熙打消给他剃发的念头，都忘了他在剃发的时候也要上学的事情了。 想着想着长安的身型开始摇晃, 大眼睛眨动的频率越来越慢，最后挨着角落的墙壁睡了过去。 等康熙发现长安睡着的时候, 已经不知道长安睡了多久, 康熙哭笑不得地把长安抱到床上, 习惯性地捏了一把他的脸：“困了也不知道上床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要上学，还要剃头发，这几天长安一直闷闷不乐的，哪怕是去参加胤礽在毓庆宫举办的生辰宴长安兴致都不是很高。 康熙心疼他，便想着端午过后带长安在宫外玩一玩，之后再去西苑避暑。 于是今年的端午节康熙并没有去西苑，而是在宫里开了粽席，邀请大臣在宫□□同享用粽子。 端午节当晚，长安刚沐浴回到寝宫就坐在一堆礼品中，享受拆礼物的快乐。 每个皇子送的东西都是他们精挑细选的，不是最珍贵的，但却是包含心意的，每一个长安都很喜欢。 这摸摸，那摸摸，长安看得不亦乐乎。 “长安这些礼物可拆好了？”康熙沐浴借结束走进寝宫。 长安仰着头喊了一声：“阿玛，长安还在看。”虽然都已经看过一遍了，但长安还想要再多看看，毕竟现在不看，按照皇子们给他送东西的频率，现在收到的礼物以后就没有什么看的机会了。 “看好了就睡吧。”康熙没有勉强长安睡下，自己上了龙床，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一本史书看了起来。 长安数完礼物才发现居然没有康熙送的礼物，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康熙没有给他礼物呢，于是蹭蹭蹭地跑到了龙床边，努力迈着腿上了龙床，跨坐在康熙身上：“阿玛，长安的礼物。” 康熙不明就里，指了指地上散落的礼物：“你的礼物不就在那里吗？你这是都瞧过了？” 长安摇头，两只手伸出来：“不是这些礼物，是阿玛的礼物，阿玛没有给长安礼物。” “你还学会向朕讨礼物了？”康熙拿书拍向长安的手掌。 “阿玛之前都有给。”长安收回手，嘟囔道，每年康熙都会给他准备礼物的，今年也该有才是。 “朕的礼物是什么明日你就知道的。”康熙示意小豆子将长安收到的礼物全部登记好，是给长安玩得就收到长安的木箱子里头，是金银珠宝一类的就收入库房里。 随后康熙抱着长安侧了侧身子，直接让长安躺在床上：“夜深了，该睡了。” 长安挣扎着试图爬起身来，却被康熙的大手禁锢住，挣扎了半天还是起不来，只能泄气地躺在了康熙的身边，尝试闭眼睡觉。 梁九功注意到康熙和长安已经要入睡之后，让人将龙床的明黄色帘子放下，将室内的烛火全部熄灭，只留了外室的两盏烛火，如此一来龙床上就是漆黑一片，方便长安入眠。 长安乖乖睡了一会，却发觉自己睡不着，而眼睛也已经适应了黑暗，隐隐能看见康熙的身影。 “阿玛，阿玛——”长安小声的喊了两声，见康熙没有反应还以为康熙睡着了。 他动了动身子，找到布老虎抱在怀里，又戳戳康熙的下巴，感受到毛刺刺的触感便立刻将手收了回来。 没一会又伸出去摸摸康熙的眼睛，摸摸鼻子。 康熙蓦地睁开眼睛，将他的手摁住：“长安乖，睡觉。” “阿玛还没睡？”长安无辜的声音响起：“长安睡不着。” 康熙原本打算告诉他明日带他出宫玩的，但见他这副模样，他觉得说出来了长安可能会更兴奋，于是道：“朕困了，正要睡就有个小捣蛋鬼在旁边，既然你睡不着那就给朕讲故事吧。” 闻言长安往康熙怀里蹭了蹭，伸出小手轻拍康熙：“长安给阿玛讲小和尚的故事，从前有座山......” 这个故事自从长安听过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时不时就要拿出来说一遍，康熙虽然无奈，但也随他去了。 说着说着长安的声音就越来越小，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康熙给长安掖了掖被子，这才睡了过去。 翌日，康熙醒来后便上朝、处理政务，忙得不可开交，抽空还要询问梁九功有没有安排好出宫事宜。 康熙要出宫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康熙也不打算带很多人一起出门。 只有胤禔、胤礽、胤祉、胤禛以及胤祺五个人被一同捎上了。 经历了一个月左右的缓和，加上他因为老实敦厚，与兄弟们的关系都不算差，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拿五福晋出身来刺他，因此胤祺对被赐了个五品员外郎家的女儿做福晋这件事也没有这么的耿耿于怀了。 长安醒来之后依旧是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懵，缓过神来在小豆子的伺候下换好衣服，用了早餐，便乖乖地坐在罗汉床上玩。 如今一到了御书房就容易被康熙捉着写大字，长安也学聪明了，反正等到用膳的时候就能见到阿玛，这会也不用着急着找阿玛。 “小豆子，九连环呢？”长安摆弄了一下积木，忽然想起来九连环。 小豆子赶紧将已经被玩得坑坑洼洼的金制九连环拿出来，这时候的九连环只剩下了一个圈。 这让长安的成就感满满，这可是他花了四年的时间一点点解开的。 胤禔他们见了想帮忙长安都不许，反倒拿了别的九连环，让他们解开教自己。 不过这九连环越到后头越复杂，长安看得晕乎乎的，也一直没学会最后一个地解开方法。 这会长安又开始盘弄九连环，这扭一下，那里扯一下，苦恼得眉头都拧起来了。 康熙也知道长安不乐意来御书房，便让人在长安醒来之后通知他。 于是长安一醒来康熙就知道了消息，等到桌面上有关各个地方政事的折子批得差不多了，康熙这才起身往寝宫方向走去。 长安正专心致志地解九连环，康熙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寝宫。 直到康熙的手遮住了长安的眼睛，长安才发觉康熙已经回来了，立马扬起笑脸：“阿玛。” “这九连环还没解出来？”康熙坐在罗汉床另一侧，随意地问道，拿起罗汉床上的鲁班锁三两下便解开了。 这些小玩意对康熙来说解得轻轻松松。 “长安不会。” “你哥哥不是教过你很多次了？”康熙并不是每次皇子们来的时候都在场，却对他们之间相处的细节再了解不过了。 人形监视器，康熙独属。 “长安还是不会。”长安也没有觉得解不开这个很羞愧，他可是坚定自己是最聪明的崽，总有解开的那一天的。 “朕帮你解。”康熙伸手。 长安将手缩回来，摇摇头：“长安想要自己解。” 坚持不懈倒是个好品质，康熙脸上露出笑来，慈爱地看着长安。 长安忽然抬起头，趴到康熙身上，“阿玛，长安的礼物呢？” 康熙轻笑：“朕还以为你忘了呢。” 礼物的事情怎么会忘记呢，长安继续用他那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康熙看。 康熙瞬间败下阵来：“礼物就是带你出宫玩，要不要去？” “要！”长安早就念着出宫玩了，开心地在罗汉床上蹦跶，连剩下一个环的九连环都被他撇到了一边。 “阿玛，哥哥去吗？”便是再兴奋长安也没有忘记给自己送礼物的哥哥们。 “你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和五哥去，你七哥他们还要读书。”康熙回道。 长安嘟了嘟嘴，他想要哥哥们一起去，张开口刚想为哥哥们争取一下。 康熙瞥了他一眼，预判到了他想要说的话：“出去玩不能带这么多人，倘若要带上他们，那你便留下来吧。” 长安不甘心，但有不舍得出去玩的机会，想到上回哥哥们都已经玩过了，又闭上了嘴巴。 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次带大哥他们，下次带七哥他们好不好。” 康熙一下子就抓住了长安话里的核心，揉了揉他的脸颊：“那也得看你的表现好不好，才能决定会不会有下次。” “长安很乖哒！”长安正襟危坐地说道。 “行了，别在朕面前装了，一会便要出发了，你去瞧瞧穿什么衣服出去。”康熙拍拍长安富有弹性的小屁股。 长安屁股一翘就爬了起来，兴奋地往衣柜的方向跑去。 随着年龄的增大，长安是越发的臭美了，加上柜子中的衣服确实很多，每次都能叫他挑花了眼。 作者有话说： 第153章 选了半天, 长安最后还是选了一件青色的云纹长袍，衣摆的花样还是长安最爱的腓腓。 自从知道长安就是腓腓之后，康熙让内务府给长安准备的衣服上少说有一半都是带着腓腓图案的。 长安很喜欢, 康熙和皇子们看了也很满意。 “阿玛，长安换好衣服了。”俏生生的长安站在康熙面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迫不及待。 康熙也换上了常服, 带着长安出了乾清宫。 等两人来到神武门的时候, 五位被准许一同出宫的皇子已经候在那里了。 “大哥，二哥...”远远的长安便冲着皇子们挥手。 正说着话的胤禔等人听到长安的声音, 统一地往后方看去。 “长安！”胤禔挥着手高声大喊。 “身为皇子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胤礽睨了胤禔一眼。 胤禔挑衅地看了胤礽一眼, 随后跑到长安身边，指着胤礽告状：“长安，你二哥说你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胤礽一噎, 他说的分明是胤禔，胤禔倒是学会了歪曲他的话，还幼稚的跑去和长安告状。 “阿玛，什么成体统？”长安转头就问道。 “问你二哥去。” “二哥...”长安张嘴刚想问。 胤礽便说道：“长安很乖, 很成体统, 二哥这是在说你大哥呢, 你大哥都这么大人了, 还咋咋呼呼的，哪里能办好事。” 一听这话, 长安就转过头对胤禔说道：“大哥要乖，要好好做事情, 这样才是好孩子。” “胤禔可听清了, 长安可比你懂事多了。”康熙想到这几日胤禔处理的政务有些马虎, 不由得教训道。 “儿臣知晓了。”在康熙面前胤禔不好怼回去，只能暂时服软，背地里狠狠地剜了胤礽一眼。 习惯了胤禔、胤礽斗嘴的胤祉三人默默在一旁做背景板。 此次出宫康熙让人备了两辆马车，前方的是康熙和长安乘坐的马车，略大一些，上头并没有什么皇家的标志，瞧着也有些朴素低调，毕竟康熙是私底下出行，并没有打算闹得众人皆知。 后方的马车便是给胤禔五人乘坐的，虽小一点，但坐五个人绰绰有余。 “阿玛，要哥哥一起上来。”长安见皇子们上了后边的马车，于是恳求道，他想要和哥哥们同乘一辆马车。 “等出了皇宫到了西城街便要下马车了，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康熙解释道，让皇子们过来也不是不可，但没必要。 闻言长安失落地叹了口气，见马车驶出了皇宫又打起了精神，饶有兴致地看向窗外。 “这条路你不都看过几次了吗？有什么好看的。” 神武门出来的那条路很宽敞，周围皆是与皇宫的宫墙一样的红墙，除了巡逻的御林军之外并没有人烟。 长安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说道：“长安在呼吸自由的气息。” “在皇宫难道不自由？”康熙也觉得宫外比起宫内更自由，他也是个喜欢自由的皇帝，不然也就不会每年有半年都在出巡了。 面对康熙这个问题，长安想了一下，“自由，也不自由。” 自由是因为在皇宫长安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不自由在于他的活动范围只有皇宫。 康熙懂他的意思，想到他最近的状态，不由得嘲笑道：“便是再自由也不见得你出乾清宫。” 长安是将懒散两个字刻在了骨子里，一般除了皇子们带他出去玩之外，长安都是窝在乾清宫，半天也不走两步，懒散得不行。 “长安要陪阿玛！”长安理直气壮地回道，他不出门是有原因的。 “那从明日开始，你便每日在御书房陪朕可好？”康熙语气平淡，眼里却是戏谑之意。 这些天长安可是闻御书房色变。 长安眼神躲闪，刚巧外头的景物发生了变化，长安便指着窗外说道：“长安要看风景。”说着长安继续趴着看窗外，一副不要打扰我的模样。 康熙无奈摇了摇头，真拿他没有办法。 很快就到了西城街道。 西城街道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并非一般人能够进入，大多是世家子弟，王公贵族子弟逛街遛鸟的地方，此处的守卫也是最严格的，毕竟能来这里消费的人出身都不简单，九门提督自然是要严格看管。 这也是康熙选择带长安来这里逛街的原因。 清朝有宵禁，一般而言，除了特殊的节日会解除宵禁以外，其他时候夜晚都是一片寂静，唯有白日才能敲到商贩的吆喝声。 康熙带着长安在西城街外下了马车，皇子们紧跟上来。 胤礽和胤禟一左一右地守在康熙身边，胤祉三人便只能跟在后头，另外身后还有保护他们的御前侍卫。 “阿玛，长安要拉手手。”长安拉住康熙的手，又拉住身侧胤礽的手，大步向前迈去，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长安可得拉紧了，倘若乱走小心被拍花子抓走。”胤礽捏了捏手中的小手，不舍得松开，也怕长安想挣脱，于是故意说道。 “不要被拍花子抓走。”长安眉毛皱起来，有些害怕地往康熙身上靠，“长安要永远和阿玛还有哥哥姐姐在一起。” 在车上的时候为了防止长安乱跑，康熙就给长安科普了一些外头存在的危险，因此长安是知道拍花子的意思的，如今见胤礽又提了一遍，不免有些害怕。 “长安别听你二哥胡说，这里可不会有拍花子的，大哥会保护好你的。”碍于没有占据长安身侧的位置，胤禔没能牵到长安的手有些郁闷，又见胤礽恐吓长安，赶紧安慰道。 “阿玛说有拍花子。”比起哥哥，长安还是更信任康熙，如今胤礽、康熙对胤禔一个，当然是有拍花子的可信度更高。 “朕...我是说以防万一，此处防卫得比较严格，有拍花子的概率还是很低的，但没人知道会不会有漏网之鱼。”脱口而出的朕被康熙咽了下去，换成了我。 听到不一定会有拍花子长安放松了一些，听了康熙的后一句话，长安下意识地问道：“什么鱼？有好吃的鱼吗？” 皇子们已经习惯长安动不动就想到吃的上边了，因此面色都很平静。 “松鼠鳜鱼好吃。”一听长安问鱼，胤禔便推荐道。 胤禔在这繁华的街道上开了一家酒楼，偶尔也会来尝尝，厨师乃是他特地让人从江南请来的大厨，会做不少江南的特色美食，因此酒楼的生意还是很红火的。 “阿玛，长安要吃松鼠鳜鱼。”长安立马说道。 “等会儿逛累了再去吃。”康熙看了他一眼，他自然是知道胤禔开的江南特色酒楼。 “好！”长安开心地继续逛街。 这里不愧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有卖珠宝首饰的店铺，也有卖胭脂水粉的小贩，还有路边卖点心的，抱着冰糖葫芦吆喝的。 长安立刻就被这眼花缭乱的繁盛景象吸引住了，一下想要这个，一下想要那个。 康熙也纵着长安，只要确认是干净的便让人拿一些给长安。 没一会长安手里便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 然而长安刚想尝，康熙便说道：“一样只可以吃一个，多的就给你哥哥。” 手里的东西很多，长安也不介意和哥哥们分享，爽快地把东西分给了哥哥们，自己手里捏着绿豆糕吃得很开心。 虽然这绿豆糕做得并没有宫里的好吃，没有那么细腻酥脆，但依旧被长安吃得津津有味。 一边吃还一边夸：“绿豆糕好吃，糖葫芦也好吃。” 没走一会，他们便遇上了有人在玩杂耍。 长安第一次见到这种惊险刺激令人震撼的动作。 尤其是看到一个和五姐姐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顶着碗，踩着被下方男人咬住的蹬脚做许多长安想象不出来的动作的时候，长安更是惊得手中的绿豆糕都掉了。 再往不远处看去，同样是玩杂耍的，这会变成了口喷火，生吞刀剑，更是惊得长安藏到了康熙的身后。 皇子们上回瞧过一次，倒不是很惊讶，依旧免不了奇怪他们是怎么做到这种动作的。 “这吞剑真的好生凶猛！”胤祺道。 “我瞧这剑还是开过刃的，难道不会捅破脖子吗？”胤祉摸了摸自己脆弱的脖子，想象有剑从自己嘴巴插进去的模样，顿时不寒而栗。 “这喷火我倒是能说出几分道理，这吞剑...”胤禛摇摇头，表示想不通。 “四哥，喷火是怎么喷呀？”长安睁着好奇的眼睛看向胤禛。 “看到他手中的火棍了吗？还有他手中的碗。”胤禛将长安抱起来，悄声说道。 长安点点头。 “倘若那碗中装的是酒，对着火棍一喷，这酒自然会被点燃，看起来就像喷火了一样。” “哇，四哥好聪明。”长安拍手夸道。 众人没有在杂耍面前停留太久，很快便继续往前走。 “哥哥，那个是什么？”长安对什么都很好奇。 胤禔：“那个是面具，戴在脸上就可以把脸遮住。” “那个呢？” 胤礽：“那是草编，挂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是用草做成的。” “长安要过去看。”长安对草编很是好奇，但远远看去什么也看不清楚，毕竟草编出来的东西并不大。 “几位少爷，不知你们可有看上什么？”见到有人来了，正在编织手中的东西的老汉赶紧起身，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谦卑而讨好地问道。 “这个是什么？”长安被一只大的，看上去像鸟一样的东西吸引住了。 “这是海东青，两边的是他的翅膀，这是头。”老汉指着草编说道。 “哇，这个长安喜欢。” 康熙很喜欢海东青，尤其海东青是他满族的图腾，因此对老汉口中的海东青草编还是很有兴趣的，拿起来仔细瞧了瞧。 其实不大像，但也能看出几分意思来。 “编得倒还不错。”康熙拿了海东青草编递给长安，示意身后的御前侍卫给钱。 皇子们也各自在这摊位上挑了自己喜欢的。 今日的大生意可把老汉激动坏了，连连鞠躬道谢。 作者有话说： 第154章 没逛一会, 手上拿着海东青草编的长安又被糖画给吸引住。 制作糖画用的糖是麦芽糖，熬制的时候，淡淡的麦芽糖香味就飘散出来, 在空气中久久不见消散。 本身就爱吃糖的长安不由自主地往买糖画的商贩走了过去。 牵着长安的胤礽也顺从地走了过去。 糖画也确实吸引人，糖画摊位面前有不少年纪不大的孩子用渴望的目光盯着商贩看，当接过糖画的时候，那些孩子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有些孩子身上没有银两, 买不了糖画, 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商贩的动作，一边用力地呼吸甜滋滋的空气, 如此望梅解渴。 这些孩子见到康熙一行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有些害怕，顿时一消而散。 他们大多是附近店铺家的孩子，从小在这条街上走街串巷, 最懂眼色，康熙一行人身上穿的戴的无一不是珍品，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二哥，他们跑了。”长安不懂这些小哥哥们怎么忽然跑了, 他还想问问他们糖画好不好吃呢。 “大概是他们要回家吃饭了。”胤礽回道。 “还没到用膳时间呢。”长安已经长大了, 不是那么好忽悠了。 “兴许是他们用膳的时间和我们不一样。”胤礽继续道。 而胤禔已经跑到了摊位面前。 还不等胤禔开口, 那小贩就讨好地问道：“不知这位少爷想要些什么？” “你这能画什么？” “猪狗牛羊, 十二生肖就没有小的不会的，便是人也能有个几分相似。”小贩已经四十多了, 做糖画生意也已经接近三十年了，这手艺自然也锻炼出来了。 “既如此, 那便画我弟弟吧。”胤禔侧过身子, 指了指长安, “倘若画得好，重重有赏。” 自从出宫开府，胤禔也变得阔气了不少。 “可以画长安吗？”长安听到胤禔的话，仰着头问道。 “当然可以，这位小少爷稍等，小的这就开始画。”也不知是不是被重重有赏给激励了，小贩的动作格外的麻利，一边看着长安一边动手开始画。 木勺中的糖就像是被小贩紧紧操控了一般，分外听话，线条想要粗就粗，想要细就细，没一会，糖画长安便新鲜出炉。 小贩拿了干净的竹签摆在中央的位置，再倒上一些糖固定。 如今天气烧热，这糖凝固起来便久了一些。 长安不知何时已经被胤禔抱了起来，惊叹地看着小贩行云流水的操作，心里佩服极了，觉得他这样好厉害。 等他画完之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好了吗？” “小少爷莫急，等着糖画晾一会，足够硬了方能拿起来。”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小贩就感受到了周围人对长安的疼爱，于是看着长安问道，“不知小少爷可还想画些什么，小的还会画许多东西。” 康熙微微皱眉，这小贩未免也太圆滑了，反倒让人有些不喜，不过他想要多招揽一些生意倒也不算过错。 “要画哥哥，要画阿玛！”长安毫不犹豫地说道。 紧接着长安就掰手指数到：“大哥、二哥...八哥、九哥...”连带着在皇宫没有出来的皇子们都被长安数上了。 小贩顿时傻眼了，只能讪讪一笑：“小少爷，小的只能看着画才能画好，倘若没见过小的也画不出来。” “那就话大哥，二哥、三哥...还有阿玛。”长安有些遗憾不能给哥哥们都画上，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小贩将在场的阿玛和哥哥们画下来。 康熙他们都没有阻止长安让小贩画他们的打算，长安这是吃东西也念着他们了，他们暖心还来不及呢。 一幅动物糖画是十文钱，倘若画人便是二十文钱，今日这一单便能赚一百四十文。 想想小贩便很激动，立马道：“好嘞，各位老爷少爷稍等，小的马上做。” 小贩将已经梆硬的长安糖画拿起来，送到长安面前：“小少爷，你的糖画好了。” 长安很有礼貌，轻轻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说道：“谢谢。” “这糖画画得还不错，完美还原了长安这圆润的小脸和大大的眼睛。”胤祉瞧了一眼糖画。 “这是长安。”说完长安嗷呜一口就咬了上去，果然和他想象中的是一样的甜，甜的长安两只眼睛都开心地眯了起来。 小贩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康熙他们的糖画也都画好了。 扔了一两银子之后众人转身离开。 留下喜不自胜的小贩，倘若生意好，他一个月也就能赚这么多，如今一日便得了一个月的收入，这样阔气的少爷多来机会该有多好。 又逛了一会，长安也觉得累了，胤禔便将他们都带到了酒楼。 “福满楼，大哥这名字倒是难得地起得倒是不错。”胤礽心里也是清楚这座酒楼的归属的，开口便是阴阳怪气。 “二弟满意就好。”胤禔轻飘飘地挡了回去。 掌柜早就知晓幕后主子今日要来，见了胤禔就卑躬屈膝地将众人引领上了酒楼三楼的包厢。 三楼的包厢是建酒楼的时候就给胤禔留好的，方便胤禔在三楼用膳或请人。 整个包厢很大，里头的装饰也是低调又不失奢华，桌子也是用黄梨木打造的，让众人有些惊讶的是，这里边居然还有供孩子玩的玩具。 胤禔解释道：“我之前带布耶楚克她们来过几回，这里便备了一些玩意，免得她们用膳的时候捣乱。” “大哥，长安可以玩吗？” “当然可以。”胤禔点头。 “长安要吃松鼠鳜鱼！”长安刚拿起来一个拨浪鼓，忽然抬起头说道，对先前胤禔提到的松鼠鳜鱼念念不忘。 “掌柜的，把这儿的招牌菜都呈上来，另外再拿两壶好酒。”到了自己的地盘，胤禔就显得更加豪气了，大手一挥，就将招牌菜全都点上了。 “江南特色菜肴，上一次用还是在去年南巡的时候。”胤禛感慨道。 去年南巡当真是跌宕起伏，对他们这些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的环志来说算得上是一段令人难忘的记忆了。 说起江南，长安第一个想到的当然还是江南的美食：“青团好吃，鸭肉也好吃。”想起这些好吃的东西，长安口水都险些留了下来。 “你倒是嘴馋，光想着吃的了。”康熙瞥了他一眼，忽地说道，“朕考考你，说起江南你可记得有什么诗句？” 长安扑闪着长长的睫毛，一时半会还真的想不来有什么江南有关的诗句，于是嘟着嘴说道：“阿玛，出来玩你不要这么扫兴嘛。” 胤礽也帮着长安说话：“汗阿玛，今日算是在为长安的生辰庆祝，便莫要为难长安了。” “是啊，汗阿玛，今儿长安开心就好了。”有了胤礽率先开口，胤祉也跟着帮腔。 “汗阿玛，若您要听念诗，不如儿臣给你背两首。”胤禛也帮着说道。 见到哥哥们帮自己说话，长安立马给每个哥哥都送上了一个香香的亲亲，又奶乎乎地说道：“哥哥好——” “你是说朕不好？”康熙见状冷哼一声，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阿玛也好，要是不背诗就更好了。”长安怎么会忽略康熙呢，亲完胤祺就往康熙怀里钻。 康熙满脸嫌弃，却抱紧了长安：“你们倒是惯着他，都把他怪坏了，堂堂皇子，整日这般黏糊糊的像什么话。” “阿玛喜欢长安黏糊糊的。”长安分明感受到了康熙是开心的。 胤禔哈哈一笑：“长安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康熙瞥了胤禔一眼，胤禔便闭上了嘴巴。 众人闲聊的工夫，菜就已经上齐了，整个大圆桌几乎都已经被摆满了。 长安被康熙放到了一个特制的加高的椅子上，这样就方便长安自己用膳。 在康熙的示意下，长安只得了小半碗的米饭。 “阿玛，太少了。”这一点点的不够吃。 “不少了，你方才又是点心又是糖葫芦的吃了不少，再多点米饭你这小肚子可就撑不住了。”康熙揉了揉他的小肚子，果然已经微微鼓起。 见长安还想再争取，康熙又道：“若是装的饭多了，可就不能吃肉肉和菜菜了。” 轻飘飘一句话，直接将长安拿捏住了。 既然不能吃饭，长安便开始在餐桌上「指点江山」。 长安先是找了一圈方才点的松鼠鳜鱼，然而江南号称鱼米之乡，多水多鱼，各种烹饪鱼的方法数不胜数，光是餐桌上摆放的鱼就有四五种。 长安完全认不出来哪种鱼是松鼠鳜鱼，只能仰头看向阿玛：“阿玛，长安想要松鼠鳜鱼。” 鳜鱼刺少，又是有刀功好的厨师剔过骨的，因此康熙很放心地给长安夹了一块鱼肉。 酸酸甜甜的松鼠鳜鱼口感鲜甜、脆嫩，几乎不用嚼就可以咽下去了，一整块鱼肉两口就被长安吃了个干净。 “松鼠鳜鱼好吃！长安还要。”长安牢牢记住了松鼠鳜鱼的样子，下回来的时候长安就可以直接夹来吃了。 这次不用康熙动手，皇子们就极其默契的一人给长安夹了一块鱼肉。 碗里多了五块鱼肉，喜得长安无处安放的小短腿晃啊晃。 正当长安一口一块鱼肉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喧闹声。 胤禔微微皱眉，这京城里头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福满楼是他的地盘，怎么会有人来闹事，而且偏偏是今日来闹事，这不是在挑衅他的威严吗？这让他堂堂皇子的面子往哪里搁。 “李贵...”胤禔刚想叫掌柜进来询问情况，忽然一声巨响响起，打断了胤禔的说话声。 “咳咳咳...”同时长安被这道巨响吓到，直接被还没有咽下去的鱼肉呛到，拼命地咳了起来。 “长安没事吧。”康熙皱眉，眼底划过一丝恼怒，赶紧抱着长安拍他的后背，帮助他缓解被呛到的不适。 胤礽也赶紧倒了杯水送到长安的嘴边。 第155章 等长安咳得不这么厉害的时候才能将水喝下, 缓和了咳得难受的喉咙。 “长安，咳咳，没事了, 咳咳。”长安见众人一脸忧色地看着自己，赶紧安慰道。 康熙的手一直在轻拍长安的胸口，直到长安没有再咳这才停止。 “长安再喝点水。”胤礽心疼地看着因为被呛到脸色通红的长安，又喂了几口水。 “楼下是怎么回事？”等长安缓和过来之后康熙看着门口的方向问道, 充斥着恼怒的目光仿佛能将房门给刺穿。 “奴才这就去看看。”梁九功赶紧推门出去查看情况。 推开门之后, 楼下的喧闹声越发激烈，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皇上」, 「阿哥」, 「佟家」，「隆科多」等字眼。 康熙不由得联想到佟佳氏一族身上，莫非是佟佳氏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他只隐约知道佟佳氏一族内部似乎挺闹腾的, 但具体是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他也没有兴趣去了解佟佳氏的私事，也不敢有人在他面前告状。 毕竟人人都知道康熙怀念生母，厚待母家。 很快梁九功就走了进来, 只是梁九功脸上神情莫辨, 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康熙包含威严的目光扫视梁九功。 梁九功心一横, 直接跪下禀报：“楼下闹事的人是隆科多大人的妾侍, 似是因为与人发生争执，互不相让。” 他跟在康熙身边数十年, 最是清楚康熙对已故慈和太后的感情，连带着佟佳氏一族都因此受益, 在康熙不知道的背后呼风唤雨, 无人敢惹。 偏偏他们还很有分寸, 踩着旁人的底线蹦跶，这让那些被欺负的人只能忍气吞声。 “方才孤听见那人提到汗阿玛，还提到阿哥又是怎么一回事。”胤礽觉得此时应该没有那么的简单，区区一个妾侍怎么敢在外头闹腾。 就在梁九功刚想回答的时候，掌柜匆匆走了进来，一脸苦相地跪下：“大阿哥，求您替小的做主，底下的人是隆大人的爱妾，与阿灵阿大人吵了起来，小的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此时。” 李掌柜三言两语就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福满楼作为背景深厚的酒楼，在这西城街上名气不小，加上掌柜会经营，常常会出现人数爆满的情况，因此二楼的雅间从来都是需要提前预订的，今日的也不例外，雅间早早地就已经被预订满了，如今正是用膳的点，预订雅间的人自然是已经来了的。 结果隆科多的小妾李四儿一来就指明要上回她进过的雅间，可里头已经有人了，自然不能将里头的人给赶走，不然福满楼还怎么做生意。 谁知李四儿是嚣张惯了的，哪管是谁，见掌柜不肯给她开雅间，直接让身后的家仆将福满楼砸了，更是直接冲上二楼直奔雅间。 雅间里头的人是钮祜禄贵妃的亲弟弟阿灵阿，阿灵阿也是个混人，康熙看在他是自己小叔子的缘故，给了他不少优待，让他承袭了一等公爵位，又授散秩大臣，擢镶黄旗满洲都统。 然而此人没什么能耐，平日政务也不管，整日逛街遛鸟，康熙看在他是小叔子的份上全都忍了，于是他就更加嚣张了。 如今被区区一个小妾下了面子，阿灵阿哪里能忍，两方人马就这么打起来了，一边打还一边互相比谁的背景更深。 掌柜是哪一方都不敢得罪，赶紧上来求助胤禔。 掌柜知道旁边坐着的人是康熙，也不敢添油加醋，只老实的将两人的对骂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啪！”康熙被这两人的对话气得拍桌，若非长安在怀里，康熙早已经气得站起来。 他优待妻族，优待母族，竟成了他们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工具！ 还有那什么李什么的，一个小妾也敢公然和朝中大臣干架，若非是有恃无恐，又岂敢这般嚣张，看来隆科多也不无辜。 不明就里的长安被吓了一大跳，心疼得握着康熙的手，见手都已经拍红了赶紧摸摸，关切地说道：“阿玛不拍桌子，手手痛，长安呼呼就不痛了。” 长安三言两语将康熙的火气压了下去。 康熙低头摸摸长安的脸颊：“阿玛不痛，还是长安贴心。” 抬起头康熙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凌厉，冷哼一声，对着梁九功吩咐道：“去传隆科多过来，朕倒是要看看这底下两人是怎么耍威风的。” 皇子们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听掌柜说话的时候也很是恼怒，尤其是胤禛在听到李四儿是隆科多的小妾之后更加愤怒了。 他很爱孝懿皇后，所以他更加无法容忍有人借着孝懿皇后的余荫败坏佟佳氏一族的名声。 此时的胤禛还不知道，在朝廷之中，佟佳氏一族的名声已经被隆科多以一己之力败得七七八八了。 出了雅间，底下吵闹的声音就明显了。 康熙甚至能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胤礽赶紧伸手捂住长安的耳朵，避免他听到这些污秽的声音。 长安不懂耳朵怎么突然被捂住了，茫然地看着胤礽，但没有阻止胤礽捂住他耳朵的动作。 越是听下去胤禔等人的脸色越是难看，他们从小都被教导要温润知礼，哪里见过这般泼妇骂街的场面。 “我已经让人去叫隆科多了，他可是对我言听计从，小心我让他在皇上面前告你一状，小心你的脑袋。”李四儿叉着腰声音尖锐地说道。 阿灵阿冷笑一声：“我倒是要看区区一个銮仪卫要拿我这个一等公怎么办，莫不是要了脑袋还要诛九族？” 好好的心情都被眼前这个疯女人给败坏了，天知道隆科多看上这个疯婆子什么了，甚至不惜夺了自己岳父的小妾。 旁人怕他佟家，他可不怕！ “隆科多还没到吗？”康熙眼底漆黑如墨，幽冷的目光看向李四儿，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佟佳氏竟是让这么一个女人......”胤禛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胤禔幽幽地看了胤禛一眼，胤禛此时还只是觉得此人泼辣无礼，等会儿他估计会气晕吧。 于是胤禔说道：“要不四弟五弟带着长安回包厢待着吧，二楼未免也太肮脏了些。” 从前李四儿没有犯到他手里，他自然不会多事，如今汗阿玛在此，李四儿来他这里闹了，他便要让他有来无回。 胤禛不解，没有离开。 胤禔白了胤禛一眼，既然不听他的，等会儿被气晕可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四弟可得做好心理准备，这李四儿的出身可是一言难尽。” 顿了顿，胤禔继续道：“此人出身花柳巷，原是隆科多他岳父的小妾，被他瞧见了，强抢了过来，几乎要将此人捧上了天，一个妾侍，却是正室的做派，许多大臣发过去的请帖最后都是隆科多带着李四儿参加，听闻赫舍里氏已经许久不曾出现了。” 赫舍里氏便是隆科多的嫡妻。 闻言胤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对着康熙说道：“汗阿玛，这李四儿瞧着是个泼辣的，不妨派人去瞧瞧赫舍里氏。”怎么说赫舍里氏也是他母家的人，不能任由旁人随意欺辱。 康熙微微颔首，很快便有人往佟家赶去。 见胤禛浑身颤抖，快要被气晕了，康熙示意胤祉三人带着长安回到雅间。 长安一脸懵圈的被抱回了雅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隆科多来了，九门提督也赶了过来，康熙这才下了二楼。 隆科多还没有注意到康熙等人的身影，一手护住自己的爱妾，一手指着阿灵阿，眼中满是嚣张：“阿灵阿，你敢动四儿，我不会饶了你的。” 阿灵阿此时已经瞧见康熙下楼的身影，惊得满头大汗，想到自己方才的一言一行兴许都被康熙看在眼里，身子一软就跪了下来。 偏李四儿见了嘲讽：“哼，一等公也不过如此，如今爷来了便像是软脚虾一样，还是爷威猛，愿为妾身做主，还不快把他打一顿丢出去。” 爱妾在怀，隆科多被迷得晕头转向，喝道：“听见没，把他打一顿丢出去。” 康熙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声音阴冷地飘到隆科多耳朵里：“你要打谁？” 隆科多身子一僵，回头见到康熙后大脑一片空白，皇上怎么会在这里！ “奴才给皇上请安。” 李四儿也被带着跪了下来，颤颤巍巍地缩在了隆科多怀里。 “朕倒是不知道隆大人竟这般的嚣张，朕亲封的一等公说打就打。” “皇上，不，不是这样的。”隆科多绞尽脑汁地想脱身的法子，他不能叫四儿也被连累了。 “不是这样？朕看是这些年的优待，养大了你的野心，也养大了佟佳氏的野心！区区一个妾侍就能嚣张得公然冒犯一等公，若非是你的纵容便是你治家不严！” “来人，将李四儿押入大牢，秋后问斩！”康熙毫不留情地说道。 李四儿身子一软，满是风尘的面容煞白，慌乱地抓住隆科多的手臂：“爷救救四儿，四儿不想死，玉柱，我们的玉柱那么小，不能没有娘亲。” 隆科多紧紧握住李四儿的手，给康熙磕头：“皇上，求您饶了四儿，四儿是我的命，我不能没有四儿。” “拖走！”康熙冷眼瞧着隆科多与李四儿难舍难分，冷笑了一声。 这时有人走了进来，在梁九功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梁九功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赶紧向康熙禀报道：“万岁爷，隆科多之妻，赫舍里福晋被关在了柴房，据闻其已经被关在柴房许久，每日吃的都是残羹剩饭，更是每日都会遭到李四儿的毒打侮辱。” “胡说八道，我的四儿心地善良，哪里会虐待那个贱人。”隆科多面目狰狞地说道，他知道倘若加了一条虐待主母的罪名，四儿更是在劫难逃了。 胤礽拳头握紧，直接对着康熙说道：“汗阿玛，儿臣看不用等到秋后问斩，直接杖毙吧，这人多活在世上一日儿臣都觉得肮脏。” 康熙重视礼法规矩，也觉得李四儿不能活了：“那便直接杖毙！” “不！你们敢动我的四儿，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啊！胤礽，你敢害我的四儿，你会遭到报应的世上可没有长久的太子，我等着你被废的那一天！”隆科多亲眼见着李四儿在自己面前被杖毙，全然失了理智，目光通红，满是愤恨地盯着胤礽，似乎是恨不得将胤礽千刀万剐。 “汗阿玛！”胤礽又委屈又悲愤地看着康熙。 隆科多的话彻底触怒康熙，康熙直接以其抢夺岳父妾侍，纵容妾侍侮辱朝廷命官，无视礼法虐待嫡妻的罪名让人将隆科多押入宗人府，待查清罪状再行处置。 只不过康熙眼中对表弟的最后一丝关怀也彻底烟消云散，这一回，他不会再对隆科多手软。 作者有话说： 执着于解决隆科多和李四儿的我......终于解决这人了，每次想到他纵容妾侍把自己亲表妹做成人彘我就好生气啊！ 第156章 等九门提督的人将李四儿杖毙, 又将隆科多押送宗人府之后康熙这才冷冷地看了阿灵阿一眼。 只一眼就将阿灵阿吓得以头抢地，颤抖着身子不敢说话。 见证了康熙对一向厚待的表弟这般狠心，他不过是康熙的小叔子, 哪里还敢造次。 好在康熙没有也将他一同押入大牢的想法，厌恶地扫了阿灵阿一眼，“来人，将阿灵阿押回府邸, 革除镶黄旗都统一职, 既然你这般无所事事，那便好好在家修身养性。” 冷哼一声之后康熙带着脸色难看的胤礽和胤禔回到了三楼的雅间。 阿灵阿这才颤颤巍巍地起身, 还好还好, 小命保住了，至于职位被革除了问题不大，只要他老实一阵子, 皇上自会重新重用他的。 直到出了福满楼，走出一段路之后阿灵阿才阴沉着脸问道：“那个贱人的尸体呢？”若非是那个贱人闹事，他有怎么会受此无妄灾，倘若他安安生生的用完膳再离开, 兴许皇上都不会知道。 便是那个贱人死了, 他也难解心头之恨。 “回爷, 那个贱人被拉去乱葬岗了。”底下人回道。 李四儿此人在京城的风评只差不好, 除了隆科多将人捧在心上之外，便是佟府的人都对其极其厌恶, 又怎么会帮人收尸，何况此时的佟府着急着救隆科多, 更不可能去给李四儿收尸。 “那就将她带回来。”阿灵阿嘴角划过一丝残忍的笑容。 底下人微微瑟缩：“是。” 福满楼中, 康熙已经带着胤禔和胤礽回到了三楼的雅间。 与雅间内温馨的氛围不同, 三人此时的心情都不大好。 胤礽自然是受了隆科多那一句「我等着你被废」的影响，他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古以来，凡是在任长久的太子又哪里有好下场呢。 理智却又在告诉他，他不能这般想，他只要做好太子的本分就可以了。 胤禔则是因为对隆科多的厌恶，他万万没想到，隆科多违背纲常伦理宠妾灭妻也就罢了，居然还敢侮辱皇子。 胤礽再怎么令人讨厌也是皇子，也是他的弟弟，哪里容许一个外人这般羞辱。 “阿玛抱抱。” 长安的声音打破了三人带回来的凝滞气氛，三人看着长安，下意识地露出了笑。 说来也奇怪，长安渐长，奶呼呼的声音却始终一如既往，白嫩的小脸也从未因为长大而显得壮实，反倒是更加的粉雕玉琢，惹人怜爱。 “阿玛，大哥，二哥不要不开心，长安抱抱。”长安抱了一下康熙，转头给了胤禔和胤礽一个抱抱。 被长安抱过之后，他们心中的郁气也因此消散了不少。 胤禔对外大声呼道：“李贵，还不快换一桌菜。” 他们方才吃了几口便被下边的动乱惊扰了，又被李四儿恶心了一番，还以为要吃不下东西了，但谁让长安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很是下饭。 耽搁了一会，桌上的饭菜都冷了，自然是要换的。 酒楼内的客人本就因为酒楼有人闹事走得七七八八了，二楼雅间看戏的也因为康熙在，生怕被牵连，麻溜地离开了。 整个酒楼厨房都在为三楼服务，换下的冷菜不到一刻钟就全都上来了。 热乎的才总是香气四溢的，长安摸摸已经圆滚滚的小肚子，觉得自己还能再多吃些，又看到自己碗里空空，康熙也没有给他夹菜的打算，赶紧挨着康熙撒娇：“阿玛，长安还想吃。” 康熙看了一眼长安鼓鼓的小肚子，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长安低头便能看到小肚子，赶紧深吸一口气，将小肚子缩了起来，然后笑眯眯地说道：“阿玛，长安没饱。” 看他为了吃的睁眼说瞎话，康熙好笑地戳了戳他的小肚子。 长安被逗笑了，一下就泄气了，小肚子重新鼓了起来。 见状长安也不管了，抱着康熙的大腿，可怜巴巴地看着康熙：“阿玛，长安还要吃。” “汗阿玛，鱼肉好消化，再给长安吃两口也不碍事。”胤禛帮着长安说话，换来长安感动的眼神。 胤禔就大胆多了，直接给长安小碗里夹了一块鱼肉。 长安小心翼翼地看了康熙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借着胤礽的帮助坐到椅子上，美滋滋地吃起了碗中的鱼肉。 康熙：“吃完这块就没有了。”再吃下去便太撑了。 长安点点头，胤禔给他夹的鱼肉很大，占满了整个底，足够长安吃得很开心了。 尽管如此，听到这是最后一块，长安吃起来都小心翼翼了不少。 众人还算愉快地用完了这一顿膳食。 “阿玛，我们回去吧。”用完膳长安就觉得困了，精力告急，坐在康熙怀里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也不想着继续逛街了。 “那好，我们回去。”康熙也确实没有闲工夫再逛下去，当即带着胤禔等人离开。 下楼前长安还念着要和哥哥们同乘马车，下楼之后长安就困得忘记了这件事情。 迷蒙的双眼看着往后方马车走去的哥哥们，长安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随后脑袋一歪，长安的眼皮便重得分不开了，手中却还是紧紧抓着海东青草编。 就连回到乾清宫长安都没有察觉。 皇子们一路跟着康熙将长安送到寝室，盖好被子。 没了长安在身边，康熙便要开始处理隆科多的事情，糟心的情绪又涌了上来，连带着皇子们都看不顺眼了，直接把人赶走。 “今日当真是晦气，好不容易和长安出来玩一趟，好心情都被败坏了。”从乾清宫离开，胤禔就满脸厌恶的抱怨。 “隆科多这回不死我也得扒一层皮下来。”胤礽眼里划过一丝狠厉，任谁被说自己的太子之位迟早被废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佟佳氏被汗阿玛惯得飘飘然了，隆科多做出这种事情竟无人敢说。”胤祉虽是文武双全，但他更向往文人风雅的模样，对礼法尤为看重。 胤禛身份有些特殊，和佟佳氏一族多少沾着关系，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一路上都沉默不语。 胤祺的三观正在重新塑造中，今日见到的隆科多一事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也让他开始思考要怎么面对五福晋这件事情。 侧福晋的出身比嫡福晋高，但礼法上嫡福晋的身份比侧福晋高，如今已经不是太宗时期，侧福晋只能算是妾侍，虽有权管理府内事物，但嫡福晋若是无大错，他也不能将府邸中馈交给侧福晋。 不然便是叫人看笑话了。 “孤先回毓庆宫了。”说着胤礽与胤禔等人分开，往毓庆宫的方向走去，他得让人查一查隆科多之妻小赫舍里氏的事情。 他没记错的话，小赫舍里氏可是佟国维之妻大赫舍里氏的亲侄女，怎么就叫人虐待成这样。 而且小赫舍里氏被虐待成这样，为何赫舍里家却没有丝毫反应，是不知情还是不在意，这些都要胤礽去查清楚。 “爷也先走了。”胤禔也甩袖离开。 他要出宫，方向和胤禛等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胤祉：“四弟，我们也往校场去吧。”也到了该学骑射的时辰了。 “好。”胤禛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个地方发泄情绪，校场自然是最合适的地方。 胤祺当然没有意见，跟着两位哥哥一同走。 离开的五人都不知道，此时在御书房中的康熙正被隆科多气得浑身颤抖。 好一个隆科多。 徇私舞弊，仗势欺人，强抢岳妾，虐待嫡妻嫡子，纵容妾侍在京行凶，多少无辜的百姓因此丧命，更是强占良田，贪污受贿。 重点是，这些都是在佟国维的纵容之下进行的，否则隆科多区区一个銮仪卫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不就是仗着佟佳氏一族深受皇恩，如日中天吗。 “去，去传佟国维！”康熙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用康熙传唤，消息灵通的佟国维早已经收到隆科多被关入宗人府的消息，在赶往乾清宫的路上了。 康熙浑身低气压地看着宗人府查到的消息，眼里的暗芒都快要化成实质，隆科多在京城中做了这么多仗势欺人之事，他竟丝毫都不知晓，他竟一直施恩于这么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佟国维心情焦急地来到御书房门前，听见康熙的召见赶紧进去。 一进去佟国维便哽咽得跪下请罪：“皇上，奴才有罪，是奴才教子无妨，竟养了这么个孽子，奴才实在是愧对皇上，有负皇恩。” “你确实愧对朕，你更愧对的是额娘，是表妹！”康熙拍桌而起，怒气冲冲地将方才宗人府呈上来的折子砸在佟国维身上，“你好好看看，隆科多那个孽障都干了什么！” 佟国维两眼一黑，浑身仿佛坠入了冰窖一般，他自然是知道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说也说过了，骂也骂过了，隆科多始终不听，他难不成还要大义灭亲吗？ 康熙看佟国维的神色哪里还不知道他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或许是气到头了，康熙诡异地冷静下来，缓缓坐下，又成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说吧，这次你打算怎么处置隆科多。” 处置两个字落入佟国维耳朵里，佟国维知道，这个儿子他保不住了，可他还是得尽力保住他的性命，张了张口，佟国维艰难地说道：“求皇上看在孝康太后和孝懿皇后的份上扰隆科多一命，奴才定会看好隆科多的。” 见他此时还要拿皇额娘和表妹求情，康熙怒极反笑：“你还敢提皇额娘和表妹，他们倘若知道佟佳氏一族出了个宠妾灭妻的孽障，在底下都不会安生。” “朕自认为从未亏待过佟佳氏一族，你们便是这么回报朕的？” 见康熙上升到佟佳氏一族，佟国维瞬间就慌了：“皇上，隆科多所为无关佟佳氏一族，是奴才没能看好隆科多，叫他丢尽了佟佳氏的颜面，求皇上宽恕佟佳氏一族。” 康熙深深看了佟国维一眼：“从今日起，朕不会再将佟佳氏一族视作母族，隆科多朕亦会交给宗人府查清后按律处置。” 顿了顿，康熙语气冰冷地继续说道：“养不教，父之过，你也老了，该好好颐养天年了。” 这就是要佟国维自己乞骸骨的意思了。 佟国维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至少康熙还给他留了一分颜面，没有直接将他革除职位，于是佟国维深深下拜：“奴才谢皇上开恩。”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乾清宫，面容好似苍老了三十岁。 他没有想到，一个隆科多就能让康熙放弃佟佳氏一族，没有了康熙的庇佑，佟佳氏一族危矣。 忽然佟国维好似想到了什么，眼里也终于有了一丝光芒。 不，他们佟佳氏一族还有希望！ 作者有话说： 感觉自己好磨叽，还是没能解决隆科多，在想是直接杀了还是贬为庶民流放。 第157章 佟国维忽然想到那个孩子, 那个流着他们佟佳氏一族血脉的孩子，他的外孙——十五阿哥。 只要他活着，他们佟佳氏一族就还有希望。 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 皇上是绝对做不到对佟佳氏一族绝情的。 虽然他的庶女是个没用的，但他的嫡女却给他留下了希望。 想到这里，佟国维重拾心情，不在面容憔悴苍老。 隆科多害得家族险些因他没落, 该是什么惩罚便是什么惩罚罢, 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何况他也并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 只不过他的儿子中, 隆科多最为出息罢了。 乾清宫。 康熙的心情同样不是很好，情绪很是低沉，他在想, 佟佳氏怎么就这样了，他对佟佳氏已经足够好了，可他们为什么表面上感恩戴德，背地里却在利用他的恩宠为非作歹。 或许这就是人心贪婪吧。 康熙没有心情继续批阅奏折, 便回到了寝宫, 看着长安安静祥和的睡颜, 康熙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干脆褪了鞋袜抱着长安一同入睡。 “阿玛——”睡梦中的长安感受到康熙的气息，往康熙怀里蹭了蹭。 或许是身心俱疲的缘故, 等到长安悠悠转醒的时候康熙依旧在熟睡。 长安有些艰难地从康熙的怀里钻出来，坐到床边, 怀里抱着的依旧是那个已经有些破烂的布老虎。 康熙和皇子们都不太明白, 为什么长安对这个布老虎能够这么的执着。 这些年长安收到了不少的颜色各异、造型各异的布老虎, 可长安只对最早拿到的那只布老虎情有独钟，晚上睡觉死活不肯换旁的布老虎抱。 哪怕布老虎因为脏了被拿去洗，长安也会眼巴巴地盯着晾晒中的布老虎看，生怕布老虎被人抢了去。 胤礽猜测，这可能是雏鸟情结吧。 长安很安静，坐在床上几乎没有发出动静，圆溜溜的眼睛有些失神，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怀里的布老虎被长安又肉又捏，几乎不成老虎样子了。 “长安醒了？”康熙终于醒来，一开口就仿佛打开了长安的机关。 长安动作麻利地爬到了康熙的怀里：“阿玛醒了？” “嗯，醒了。”康熙拉开明黄色的帐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万岁爷的话，已经酉时三刻了。”梁九功回道。 很快就有宫女将帐子拉开，又有宫女伺候康熙穿上鞋袜，换好衣服。 “这中间可有发生什么事情。”康熙揉了揉睡得有些晕乎的太阳穴。 “回万岁爷，佟佳庶妃哭哭啼啼来过一趟，然万岁爷还在休息，奴才便将庶妃娘娘请走了，另外听闻佟夫人向贵妃递了牌子想要入宫。”梁九功赶紧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康熙。 “太子殿下中间还来过一趟，似乎是为了佟少夫人的事情。” “朕知其来意，赫舍里氏也是个可怜人。”康熙轻敲桌面，思虑着该怎么处理赫舍里氏的事情。 赫舍里氏是佟国维请求康熙赐婚，康熙对此人还是有几分印象的，其父亲懦弱无能，母亲早逝，嫁的夫婿又是个衣冠禽兽，难为她堂堂千金小姐，反倒要受一个贱妾的羞辱。 “将赫舍里氏一事交由贵妃处理，隆科多之事，罪不及赫舍里氏及其子。”康熙淡淡地说道。 “阿玛，隆科多是谁？赫舍里氏是谁？”长安从身后搂着康熙，疑惑地问道。 “隆科多是坏人，长安无须在意。”康熙不愿承认隆科多是长安舅舅的事情，便没有在长安面前多提，免得脏了长安的耳朵。 “坏人，打他！”长安攥紧小拳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阿玛说的坏人就一定是坏人！ “好，打他。”康熙将长安抱起来往御书房走去，“朕记得你今日还不曾读书呢，刚巧朕还有奏折要看。” 长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康熙抱到了御书房。 眼看反抗无望，长安只能乖乖地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拿着已经不知道换了第几次的特制狼毫笔一笔一划地在宣纸上写字。 —— 隆科多到底身份上比较特殊，康熙从前又对他格外的宽容，宗人府在审理隆科多一案的时候很是谨慎，时刻注意康熙的反应，就怕康熙突然反悔。 宫外甚至有人开始压赌注，隆科多这次究竟会不会受到惩罚。 胤禔甚至亲自参与，压了一万两白银，赌康熙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隆科多。 很快宗人府的结果就出来了，康熙看过之后大笔一挥，直接赞同了宗人府的处置。 甚至还添上了一笔。 隆科多，革除一切职务，笞五十，流放宁古塔。 整个羁押隆科多的过程中，隆科多都极其嚣张，觉得阿玛额娘一定会为了他去求情，康熙再如何也会看在太后和皇后的份上饶过他。 谁知结果一出，隆科多满脸的不可置信，嘶吼着：“这不可能！我是皇上的亲表弟，皇上不会这么对我的，姐姐最疼我了，皇上这般对我如何对得起姐姐！我要见阿玛，我要见皇上！” 康熙一字不落地拿到隆科多的一言一行的时候，冷笑一声，最后一丝的亲情荡然无存。 承恩公府，佟国维知晓的时候身子一震，几乎是老泪纵横，他寄予厚望的儿子终究还是毁了。 佟夫人更是撕心裂肺地哭，责怪佟国维没用，不懂得为隆科多求情，甚至想要亲自入宫面见康熙，却被佟国维拦住了。 “够了，慈母多败儿，便是你将隆科多纵容成这般模样，如今你与其想着求情，倒不如好好照顾小赫舍里氏与岳兴阿。”说完佟国维甩袖离去，命人看好佟夫人，不许她外出。 小赫舍里氏到底是受害者，钮祜禄贵妃便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和离，带着儿子回娘家，二是留在佟家，但她不会受到隆科多牵连。 小赫舍里氏几乎没有犹豫地留在了佟家，哪怕佟家再不堪，也比她娘家来得要好，毕竟岳兴阿可是佟府的嫡系血脉。 贵妃对她的选择并不意外，心里也有些同情这个可怜的女子，便给了她不少赏赐，太后听闻之后忽然升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当年她作为皇后不也是被董鄂妃压得喘不过气来吗？于是太后便将小赫舍里氏传入宫宽慰了几句。 佟夫人瘫倒在地，哭得几近昏厥：“造孽啊！”如果她没有因为隆科多心软而让李四儿入门，会不会一切就不一样了。 后来隆科多行刑那日，赫舍里氏难得出了府邸，往午门走去，看着隆科多因为被鞭笞而痛苦，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画面越是血腥，赫舍里氏脸上的快意就越明显。 她还特地走到了隆科多能看到她的地方，在阳光的照耀下，赫舍里氏仿佛获得了新生，而正在被行刑的隆科多则如同坠入地狱一般，后背传来的疼痛让他完全没有精力关注赫舍里氏。 等行刑结束，隆科多甚至只有三日修养的机会，便被带上了枷锁和脚镣，往宁古塔走去。 时光荏苒，佟佳氏一族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影响到无忧无虑的长安。 长安每日都穿梭在哥哥们当中，尽职尽责地去爱阿玛和每一个哥哥，中间还要顺带爱一爱姐姐。 在这期间，胤祉的婚期定在了康熙三十四年的春季，而胤祺的婚期则定在了康熙三十五年，不过在胤祉大婚后的同年，胤祺也可以将侧福晋纳入府中了。 不论是荣妃还是宜妃对这个安排都很满意。 在众人都以为三十三年可以顺利度过的时候，向来温和，处事公正的钮祜禄贵妃忽然一病不起，不省人事。 为此胤俄直接旷课，日夜守在贵妃身边，哭得眼睛都肿了。 胤禟自然是陪在胤俄身侧，见他哭得不行也觉得心酸得很，张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陪在了胤俄身边。 这时贵妃已经无法再管理宫务，太子福晋顺理成章的接过凤印，开始与三妃一同掌管宫务。 令三妃惊讶的是，太子福晋虽说是初次接触宫务，却能够做到有条不紊，哪怕他们暗中使的绊子也能叫她轻易躲开。 宫里头不对劲的氛围到底还是被长安察觉了。 这日胤禛正陪着长安，胤禩恰好也来寻找长安，两人便一同陪长安玩耍。 长安一开始还很兴奋的和两个哥哥分享自己新得的玩具，玩着玩着长安忽然惊觉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九哥和十哥了。 “哥哥，九哥和十哥呢？”长安抓着胤禛的衣服问道。 胤禟和胤俄都是喜欢玩闹的，平日里算是最常来找长安玩的人了，像这样许久不来找他的也就上一回胤禟生命的时候了。 如今长安想到会不会是哪个哥哥又生病了。 想到这里，长安眼泪就忍不住溢了出来：“是不是九哥又生病了？” 胤禩心疼的捧着他的脸，轻轻给他擦拭眼泪：“怎么会，你九哥和十哥壮实着呢。” 听了这话长安才放下心来，眼角还挂着泪：“那九哥和十哥怎么不来陪长安玩。” 胤禛和胤禩陷入沉默，他们都去看过胤俄，胤俄已经哭得几乎说不出话了。 这样的事情胤禛也曾经历过，皇额娘也是这样一病不起，然后就没了。 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长安说这件事情。 最后还是胤禩有些艰涩地说道：“你十哥的额娘生病了，他要照顾他额娘，所以不得空来陪长安。” “生病了就喝药药，喝了就能好了。”长安的世界里还不存在死亡的概念，只觉得生病了喝药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解决隆科多啦，感觉让他死太便宜了，所以就打一顿流放宁古塔。 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太困了，下午一觉睡醒天都黑了，所以更新就迟了，评论区有五十个红包，欢迎大家留评呀- 第158章 “药并非是万能的, 有些病是药不一定能治好的。”胤禛略带伤感地说道，在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名贵的药材，可皇额娘不还是因病亡故吗。 “长安去找阿玛, 让林太医给十哥的额娘治病。”长安懵懵懂懂的知道「额娘」对胤俄的重要性，当下起身想要去找康熙。 林太医常给长安请平安脉，因此长安对林太医很熟悉，觉得他很厉害。 胤禩手疾眼快地拉住了长安, 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汗阿玛已经让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去给贵妃娘娘医治了, 林太医也已经去了。” “那贵妃娘娘很快就会好起来了。”长安这才没有再念着找康熙，乖乖地坐下来和胤禛、胤禩一起玩耍。 胤禛和胤禩对视一眼, 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他们都觉得长安还太小了, 不适宜过多地谈论下去，他们总不能跟长安说太医对贵妃娘娘的病无能为力，目前只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又过了几日, 胤禟倒是因为胤禩和他提过，来看了长安两回。 毕竟贵妃娘娘并非他的亲生额娘，便是难过也是为胤俄难过，很快情绪就调整好, 能来陪长安玩了。 只是长安明显感觉到胤禟有些心不在焉, 让他拿一块长方形的积木都能拿错。 “九哥, 我们去看十哥吧, 长安想十哥了。”长安干脆放下手中的积木，倚在胤禟身上说道。 “你十哥在陪贵额娘, 还是不要去打扰了。”胤禟摸摸长安的脑袋，拒绝了他的请求。 “可是长安担心十哥。”长安捧着脸叹气。 胤禟看着长安, 忽然想到这几日胤俄的状态是越来越糟糕了, 精神时常恍惚, 人也消瘦了许多，他看了也很难受，便想到带长安看看他也好。 “要不去问问汗阿玛？”倘若汗阿玛准许他便带长安去永寿宫。 “好！”长安拍拍屁股起身，拉着胤禟往御书房走去。 越靠近御书房胤禟便越心虚，贵妃娘娘病重，若是长安去了岂不是容易过了病气？汗阿玛应当不会准许的吧。 但想到胤俄，胤禟心一横，还是跟着长安进了御书房。 让胤禟意外的是康熙沉默了一会之后居然同意了。 刚走到永寿宫外头的巷子，长安嗅觉灵敏的鼻子就已经闻到了一股药味，长安的动作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怎么了？”胤禟在永寿宫待了许久，对药味已经免疫了，几乎察觉不到药味。 长安眉头微紧：“药药好苦。”长安不喜欢药，哪怕四哥常说良药苦口利于病，长安还是不喜欢。 一进到永寿宫，药味便更加的浓郁，长安的小脸皱巴巴的，想到胤俄，长安还是走了进去。 “十弟呢？”胤禟问道。 永寿宫宫女赶紧回道：“十阿哥在正殿内室照顾贵妃娘娘。” “你去跟十弟说，长安来了。”以胤俄对长安的重视程度，大概率是会出来的。 果然，很快胤俄有些憔悴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长安见到胤俄瞬间就兴奋了，也不顾胤俄一身的药味就往胤俄身上扑：“十哥，长安好想你。” 胤俄低下身子抱住长安，下意识露出了笑，声音却很是嘶哑：“十哥也想你了。” “十哥眼睛怎么红红肿肿的，长安给你呼呼。”说着长安便轻轻地在胤俄眼睛的地方吹了吹。 “长安真乖，十哥觉得好了许多。”胤俄短暂地忘记了贵妃病重的事情，带着长安来到偏殿，又让人呈了热乎的杏仁酪。 如今已经入了十一月份，京城降过一次雪，如今已经化得差不多了，空气却是越来越冷。 一碗热乎的杏仁酪下肚，不但驱散了周身的寒冷，香甜的气息也将难闻的药味掩盖。 长安不舍地将碗放下，小舌头还伸出来，在唇部周围舔了舔。 “十哥，杏仁酪好吃，长安喜欢。”长安笑眯眯地说道。 “好吃也不能多吃。”胤俄哪里不懂他的心思，揉了一把他的小脸。 “好吧，那长安陪十哥玩好不好。”长安歪着脑袋说道。 他能感受到胤俄心里的悲伤，他不是很懂，但他不想让十哥继续难过，所以才提出要陪胤俄玩。 “好。”胤俄沉默了一会，还是不舍得拒绝长安，抱着长安在偏殿玩了起来。 “胤俄在和十五阿哥一块吗？”贵妃有些昏昏沉沉地问道。 身旁的宁嬷嬷点了点头：“十阿哥与十五阿哥一块，心情也好了些许。” “都怪本宫这身子不争气，倒是连累了胤俄为我伤心。”贵妃有气无力的叹道。 “娘娘快别这么说，十阿哥听了可是要难过的。”宁嬷嬷道。 贵妃笑了笑，没有说话，缓缓阖上双眼，她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实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康熙已经派人来催过两回，长安担忧地看了一眼胤俄，不肯离去。 胤俄红肿着眼睛勉强勾了勾嘴角，低声安慰道：“长安乖，夜也深了，汗阿玛在乾清宫等着你回去呢，长安该回去沐浴睡觉了。” “十哥不想笑就不笑，好丑。”长安捧着胤俄的脸，抱了抱胤俄，“长安明天再来陪十哥，十哥的额娘会好起来的，十哥也要好好的。” 胤俄抱住长安，在长安看不见的地方抹了抹眼泪，重复了一遍长安的话：“额娘会好起来的。” 胤禟在一旁看着也偷偷抹眼泪，冲上前去抱住两人：“十弟怎么能一个人独享长安呢，我也要抱。” 三人互相抱了一会，胤禟便将长安送回了乾清宫。 或许是念着胤俄，长安一整晚都有些闷闷不乐。 康熙不免也被长安影响，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已逝的三位皇后，如今，轮到贵妃了。 长安躺在康熙怀里默不作声，好一会忽然抬起头问道：“阿玛，娘娘的病会好吗？” “朕不知道。”太医已经看过贵妃了，以贵妃的情况几乎可以宣判死刑了，几乎是撑不过这个月的。 正是因为知道贵妃的情况，康熙这才默认胤俄旷课这么久。 长安沉默了好一会，忽然问道：“阿玛，长安有额娘吗？” “有。” “长安的额娘在哪里，为什么长安没有见过她。”长安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康熙看向窗外，天空中闪烁的星星既明亮又耀眼：“长安的额娘就在天上，你看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便是长安的额娘，每到夜晚她都会悄悄出现，陪着长安入眠。” 同样的话当年重病的慈和太后与康熙说过，康熙记住了，今日刚好拿来哄长安，只是说起这话的时候，康熙的眼眶不由自主的变得湿润。 “真的吗？”长安趴在康熙身上看着天空。 窗户开得不大，在狭小的视野里，长安一眼就捕捉到了最亮的那一颗：“长安看到额娘了！” “额娘会说话吗？” “会，只是太远了听不清。” “额娘喜欢长安吗？” “喜欢。” “额娘是什么样子的呢？” 聊着聊着，长安便躺回了被窝里，窝在康熙怀里问出一个个从前不曾问过的问题。 “你额娘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她有一双和长安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她很温柔，从前会抱着长安哄长安睡觉......” 在康熙低沉的声音中，长安渐渐入睡，梦里他仿佛见到了康熙口中蕙质兰心的女子，长安很开心，睡梦中嘴角都带着笑。 第二日，长安跟着康熙在御书房读完了书就往永寿宫跑。 越长大长安的记忆力就越好，走过一回就已经能精准地找到永寿宫的位置。 “娘娘，十五阿哥来了。” “外边天冷，让他快进来吧。”贵妃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形如槁木，发丝也略微有些凌乱，在嬷嬷的搀扶下缓缓坐了起来。 尽管只是坐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仍旧让贵妃累得直喘气。 “娘娘你还好吗？乖乖吃药，药虽然苦苦的，但是四哥说吃了药病很快就会好的，娘娘好了，十哥就不哭了。”长安走到床边关切地说道。 “多谢十五阿哥的关心。”贵妃的目光很是慈爱，似是透过长安看到了当年和长安差不多大的胤俄。 那时她刚失了女儿，也是重病了一场，胤俄小小的，却懂得心疼额娘，每日都会在床边陪她说话，叮嘱她喝药。 “娘娘，十哥呢？”长安记得自己是来找胤俄的。 “胤俄昨日照顾我累了，这会还在休息。”贵妃解释道。 犹豫了一下，贵妃看向长安：“十五阿哥，娘娘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长安歪了歪脑袋。 “等有一天，永寿宫中挂满了素缟的时候，你和你九哥替娘娘陪一陪你十哥，让他不要太难过了，要让他真正地开心起来，好不好。”贵妃缓缓说道，她的死亡已经无可避免，但她并不希望胤俄因此沉浸在悲伤之中。 胤俄常说长安是他的开心果，胤禟是他的好兄弟，想来有他们在，胤俄也不至于整日伤心。 “长安会让十哥开开心心的。”长安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他不懂挂素缟意味着什么，但让身边人都开开心心的是长安的愿望，长安会做到的。 贵妃轻笑，让人端来了点心：“那娘娘多谢十五阿哥了。” 话音刚落，贵妃的面色骤然一变，用帕子捂着嘴猛地咳了起来，贵妃赶紧示意身边的人将长安带走。 小豆子也担心长安被贵妃过了病气，注意到贵妃的动作后赶紧抱着长安离开了正殿。 离开了正殿长安依旧能听到贵妃那传来的剧烈的咳嗽声，随后长安就见到胤俄衣衫不整地往正殿跑去，快到长安只隐约瞧到了残影。 没多久，宁嬷嬷便出来让腿脚麻利地小太监去找康熙来，说是娘娘不好了。 “娘娘不好了是什么意思？”长安有些慌乱地抓住小豆子的衣服。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在十二点前。 第159章 康熙匆匆赶来, 就瞧见有些陷入混乱的永寿宫以及站在回廊内有些手足无措的长安。 “梁九功，把长安带回乾清宫。”康熙先是安排好长安，之后才进入到永寿宫中。 胤俄趴在床边已经泣不成声, 红肿的双眼几乎已经睁不开，却死活不肯离开钮祜禄贵妃。 太医只能挨着胤俄给贵妃探脉。 “贵妃如何了？”康熙严肃着脸问道。 太医把过脉之后摇了摇头，跪下：“回皇上，恕微臣无能为力, 贵妃娘娘脉象虚浮, 气血两亏，无力回天。” 胤俄猛地撞向太医, 大吼道：“你胡说！我额娘好好的, 庸医，你们都是庸医！” “胤俄！”康熙大声呵斥，上前将胤俄扶起来, 想要让他冷静下来。 然而胤俄几乎已经陷入癫狂状态，完全没有意识到拉着自己的人是康熙，只一昧地喊道：“放开我，这个庸医在诅咒我额娘, 我要让他好看！” 贵妃见胤俄顶撞康熙, 呼吸都要窒了, 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小十！” 胤俄被这一声小十镇住了, 回过头看向满脸焦急之色的贵妃，哇的一声大哭：“额娘, 别丢下小十！” 贵妃眼角落下泪来，虚弱无力的手微微抬起, 在胤俄有些扎手的脑门上轻轻抚摸：“小十, 别难过, 没了额娘，你还有汗阿玛，还有小九和十五阿哥，额娘会在天上一直看着小十，看着小十娶妻生子。” 胤俄一边哭一边摇头：“小十要额娘！” 他如今也不过虚岁十二罢了，和当初失去孝懿皇后的胤禛是一样大的。 康熙见状，方才被胤俄顶撞得恼怒烟消云散，心中酸涩之意越来越浓：“太医，真的毫无办法了吗？” 倘若有办法，太医又怎么会直接说无力回天呢，只能再度摇了摇头：“微臣无能。” “皇上。”贵妃看向康熙，一双温柔的眼眸此时盈满了泪水，加上苍白的面容，更显得楚楚可怜。 康熙心生怜爱，上前握住贵妃的手，语气都变得柔和：“朕在这里。” “臣妾想求皇上一件事。”贵妃一字一顿地说道，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又一点的消逝，甚至难以支撑她继续说下去。 似乎是怕力气彻底消散，还不等康熙开口，贵妃又继续说道：“臣妾想求皇上给胤俄选一位蒙古福晋，胤俄喜武，也更喜欢活泼的姑娘。” 此话一出，康熙也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贵妃会像昔年孝昭皇后临终一样为家族谋福利，谁料贵妃竟是为胤俄求取福晋。 倘若胤俄娶了蒙古福晋，便是要与大位无缘了，康熙是绝对不会再让大清朝出一任蒙古皇后的。 “皇上，求您应了臣妾吧。”见康熙久久不语，贵妃语气都变得焦急。 “额娘，你快别说了，儿臣不要娶什么福晋，儿臣就要额娘！”胤俄紧紧抓着贵妃的手。 “傻孩子，额娘陪不了你一辈子的，只不过额娘走得早了一些。”贵妃心里也很难受，可她知道自己是撑不下去了，只能在她还活着的时候为胤俄筹谋。 胤俄的性子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她很清楚，那孩子的心思很细，尤其喜欢将心事放在心里。 所以她拜托胤禟和长安陪伴胤俄，直到他走出来。 胤俄很聪慧，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更多时候他只是装作不知道，因为在这后宫之中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知道皇上宠他疼他是因为他母族强盛，但同时他也清楚，皇上对他的出身是忌惮的，他的出身仅次于太子，所以他常与胤禟在宫中四处蹦跶，喜武厌文，做一个孝顺且并不算太优秀的儿子。 直到长安出生，身为嫡子的长安比起胤俄，对太子的威胁更大，也是这时候胤俄才松了口气，后来见到康熙宠爱长安，胤俄便没有拒绝胤禟想要去找长安玩的邀请，虽说后来胤俄也是真正的喜欢长安，去疼爱长安，但不可否认的是，一开始的胤俄不过是随大流罢了。 贵妃清楚，仅仅是多了一个威胁更大的十五阿哥还不够，只有彻底将胤俄上位的可能全部抹杀，他才能好好做一名皇子，才能如她所愿脱离夺嫡的漩涡。 夺嫡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古往今来，多少皇子在夺嫡中不得善终，贵妃并不希望胤俄如钮祜禄一族所愿去争夺那个位置，那就只有让胤俄娶一个蒙古福晋，贵妃相信康熙不会拒绝她的请求的。 果然，康熙沉思了一会后说道：“朕答应你，贵妃放心吧，朕会照顾好小十，会为他选一位好福晋的。” “臣妾，多谢皇上。”贵妃起不了身，只能对着康熙微微点了点头。 康熙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此时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贵妃虚弱的喘息，身上的生机渐渐消散，却依旧在拼命的安慰胤俄。 此时，各宫的人都已经赶来，三妃在最前方，看着出身比她们高，地位也比她们高的贵妃一点点地走向死亡。 皇子们看着一直在哀声哭泣的胤俄心里也不好受。 尤其是和胤俄感情最深的胤禟以及能与胤俄感同身受的胤禛。 两人的眼眶都红了起来。 “胤俄，离钮祜禄氏一族远一点，额娘只盼着你平平安安的。”贵妃知道钮祜禄氏一族野心不小，不希望胤俄在没有了夺嫡的可能之后还被拉着支持钮祜禄氏一族支持的皇子。 “额娘快别说了，儿子都知道。” 贵妃的声音越来越小，胤俄心中也越来越慌乱，连哭都顾不上了，想让贵妃好好休息，不想贵妃再费力地叮嘱他这些。 “胤俄，我的儿......”贵妃饱含眷恋地盯着胤俄看，细细的描绘胤俄的模样。 话音落下，贵妃合上双眼，再没有了声息。 “额娘！”胤俄歇斯底里地喊道。 此声一出不久，永寿宫外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贵妃薨逝！” 贵妃离世，胤俄哭得几乎起不了身，但还是撑着为贵妃守孝。 贵妃说到底是皇子们的母妃，因此贵妃逝世，按照礼法，皇子们需要为贵妃守九日孝，同时百日内不许剃头，不许婚嫁，不许与妻妾圆房。① 胤礽作为储君，这九日内只需要在手臂处绑上白条，给贵妃行礼之后便可以离开了。 长安倒是懵懵懂懂地和哥哥们一起给贵妃娘娘守孝。 太子福晋作为安排贵妃丧礼并率领命妇祭奠贵妃之人，精神绷得很紧，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冒犯已故贵妃了。 贵妃逝世，康熙辍朝五日，等他回到乾清宫之后便一直在思考如何追封贵妃的事情。 按理来说，妃嫔逝世都是能够进一级追封的，只是贵妃再追封便是皇贵妃，钮祜禄氏一族已经有了一位皇后，再出一个位同副后的皇贵妃只怕是不合适。 深思熟虑后，康熙还是决定给贵妃上谥号而不追封，至于贵妃的丧礼规格以皇贵妃的规格进行吧。 于是在贵妃逝世第二日，康熙便传旨册谥贵妃为温僖贵妃，并让贵妃于初五出殡，贵妃金棺奉移妃园寝。 长安每日都会被带到永寿宫守孝。 但因为长安受宠，年纪又比较小，通常只是磕个头，跪一会之后就会被带到偏殿乖乖坐着，以至于长安都没有机会见到胤俄。 贵妃出殡当日，长安在偏殿中就听到了胤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心里难受得紧，想要冲出去，却被小豆子拦住了：“今日贵妃娘娘出殡，主子还是不要出去，免得冲撞了。” “十哥哭，长安答应了要陪十哥。”长安推开小豆子的手说道。 “等出殡过后主子再去找十阿哥可好？”小豆子耐心地向长安解释此时出去可能会影响贵妃出殡。 长安只能不甘心地留在了偏殿。 偏殿内烧了炭火，也备了点心，长安却颇为坐立不安，连心爱的点心都不想吃了，没一会儿就问道：“出殡好了吗？” 长安等得都快要睡着了，外头的声音终于渐渐停息，隐约间，长安听到了九哥和其他哥哥的说话声。 于是长安赶紧从椅子上跳下来，匆匆的朝着门外走去。 这次小豆子没有拦着。 一出门长安就瞧见了胤俄。 胤俄浑身瘫软的被胤禔和胤祉扛着，眼泪几乎已经落干，嗓子也哭哑，发不出声音。 “十哥！”长安惊呼，赶紧上前拉着胤俄的手。 胤俄从红肿的眼缝中看了长安一眼，又低下头，眼中宛若一潭死水，头一回对长安的到来没有任何的反应。 “长安，你十哥心里不好受，我们先送他回房。”胤禛摸摸长安的脑袋说道。 胤俄在贵妃病重之后便强硬地搬到了永寿宫偏殿住着，贵妃纵着，康熙也纵着，也没有人敢说胤俄这样不合适。 “十哥不难过，长安陪十哥。”长安瘪了瘪嘴，拉着胤俄的手，和哥哥们一起将胤俄送回了房内。 胤俄躺到床上，疲惫地闭上双眼，却没有半分的睡意，满脑都是额娘的笑颜与音容。 “十哥睡觉觉，睡醒一切都会好的。”长安担心胤俄，不肯离开，伸出手学着康熙哄他的模样在胤俄脑门上轻抚。 长安身上令人安宁的气息影响了胤俄，已经许多日不曾睡好的胤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众皇子放下心来，各自散开。 只留下了执着不肯离开的长安和胤禟。 胤禟还在哄长安：“长安也累了一天了，你十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呢，你快回去休息吧，等你十哥醒来九哥再派人去告诉你。” 长安摇摇头：“长安在偏殿不累，是九哥累，九哥要休息。” 胤禟无奈的摇摇头，孩子大了都不好哄了。 作者有话说： 注①：百日内不许剃头，不许婚嫁是真的，至于守几天孝这个我没查到具体的，懒得翻清会典，大家随便看看就好。 第160章 “那长安陪九哥休息一会可好？”胤禟让人将罗汉床中间的案桌拿开, 又拿了枕席和柔软的被子。 不大不小的罗汉床宽度是足够容纳胤禟和长安的，但长度对抽条了的胤禟而言却是不够的，只能稍微将腿弯曲, 这才睡得下。 难得和长安睡，胤禟开心得要飞起，拼命压下频繁扬起的嘴角，怀里抱着软软香香的长安, 胤禟很快也睡了过去。 长安压在胤禟的胳膊上, 怕打扰到胤禟睡觉，也不敢动来动去, 只能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数着天花板上的雕花。 他在想他要怎么样才能让胤俄开心起来呢。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长安很快便睡着了。 睡过一觉的胤俄醒来之后大脑清醒了不少, 不再像睡前那样情绪崩溃得不能自拔，然而身子依旧是那么的沉重不堪。 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胤俄认出来这里是永寿宫的偏殿, 他记得他似乎是被皇子们一起送回来的, 隐约间他好像还看到了长安, 听到了长安的声音。 不断从眼睛处, 嗓子处传来的肿痛感让胤俄分外的不适，暂时打断了他的回忆。 胤俄说不出话, 只能弄出些动静来，好让奴才给他端些水来。 只是他不知道, 因为胤禟和长安还在外室睡着的缘故, 本该守在内室外的奴才被赶到了门外。 不见有人进来, 胤俄只能自己穿好衣服往外室走去。 他一眼就瞧见了罗汉床上拱起来的大包，再走近一看，果然是胤禟，旁边还躺着个长安。 见到两人彼此挨着睡得香甜的模样，再想到自己想喝水都只能出来和，胤俄都要被气笑了。 他没有猜错的话，长安和胤禟应当是来照顾他的，谁料照顾着照顾着，他醒了，两人倒是睡得熟，还把他的奴才都赶到门外了。 倘若只有胤禟，胤俄早已经掀开被子把人叫起来了。 看向长安，胤俄只能将蠢蠢欲动的手放下，到一旁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胤俄干涩肿痛的嗓子终于舒服了许多。 连茶水都是冷的，胤俄不满地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他倒是要看看胤禟这个混蛋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但愿他醒来的时候动静轻一点，免得吵到长安。 室内的寂静很快就勾起了胤俄心中的悲伤，整个人也变得蔫蔫的，他已经不想哭了，但心里还是很难受，丧母的悲痛可不是睡一觉便能消散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胤禟这几日陪着胤俄累了，睡得很熟，完全不知道胤俄已经醒来。 反倒是长安缓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下意识地喃喃道：“阿玛呢？” 好一会长安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在乾清宫，他是来永寿宫陪十哥的，他刚想起身去找胤俄就看到胤俄正趴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长安想要大声呼唤胤俄，却想起来胤禟还在自己身边睡着，赶紧捂住了嘴巴。 只是想要去找胤俄需要跨过胤禟这座大山。 长安努力地迈着小短腿，从看上去海拔最低的地方跨过去，却不小心一屁股坐到了胤禟的腿上。 胤禟动了动身子，就在长安以为胤禟被自己吵醒的时候，胤禟又睡了过去，嘴里还发出了打呼噜的声音。 长安：......九哥睡得比他想象中的要熟，不过这样也好，他就不容易吵醒九哥了。 胤禟的动静惊到了胤俄，胤俄抬起脑袋就瞧见长安跨坐在胤禟身上，正努力地想要迈出来。 在长安的努力下，迈向外边的那只脚终于接触到了罗汉床，眼看着长安就能翻过胤禟，结果重心不稳，身子一歪便从罗汉床上摔了下来。 胤俄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去接长安。 但大脑反应过来了，略微疲惫的身子却没有反应过来，慢了一步，等他扑到长安面前的时候，长安已经从罗汉床上摔了下来。 “长安！”沙哑得好似木头摩擦的声音中满是惊恐，胤俄完全不顾自己嗓子的不适，“长安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胤俄将长安抱起来，在长安身上查探情况。 当摸到长安太阳穴附近的时候，湿热中略带黏腻的手感让胤俄整个人僵住了。 长安茫然地坐在胤俄怀里，从罗汉床上滚下来的翻天覆地的眩晕感让长安的世界陷入一片寂静，直到脑袋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长安的眼眶迅速蓄满了泪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胤禟终于被长安的哭声惊醒。 还没睁开眼就喊道：“长安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长安听到胤禟的声音安静了一瞬，刚想说自己摔了，结果额头上不断传来的疼痛让他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了，只一昧的哭个不停。 胤俄将手拿开，仔细查看长安的脑袋，发现长安的脑袋被磕破流血的时候心疼不已。 胤禟很快也瞧见了那刺目的猩红，瞬间就清醒了，心里涌起阵阵恐慌，迅速掀开被子下去看情况。 同时大声吼道：“来人！快传太医！” 守在门外的太监听到动静赶紧进来查看情况，尤其是小豆子，他听到了长安的哭声，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发现长安额头上有鲜血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完了，十五阿哥受伤了，他又要挨板子了。 回过神来，小豆子赶紧让人回乾清宫禀报长安受伤一事，同时赶紧派人去请林太医过来。 康熙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因为辍朝五日的缘故，前朝发生的事情只能通过折子进行禀报，因此康熙这几日收到的折子也更加多了。 门外梁九功收到消息后丝毫不敢耽搁，直接推门进去向康熙禀告。 消息经过层层传递，传到康熙耳朵里已经变成了十五阿哥磕到脑袋，血流不止，情况危急。 于是康熙脸色大变，什么折子都顾不上了，步履生风一般往永寿宫走去。 梁九功迅速跟在康熙身后，身后的手不停摇晃，示意徒弟赶紧去寻太医。 “长安怎么会摔了呢，他不是在永寿宫和胤禟、胤俄两人在一起吗？便是胤俄伤心什么都顾不上，胤禟这家伙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看不好一个孩子吗？还有这底下的奴才又在做什么！”越说康熙的表情就越愤怒。 传话的小太监也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得很含糊，梁九功这个接收消息的人更加说不清楚，此时他也不敢回话，只在心里默默地祈祷长安无恙。 其实长安的情况还真不算严重。 毕竟罗汉床并不高，除了翻下来的时候额头磕到了罗汉床的脚踏边缘这才受了伤之外，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伤。 长安毕竟还小，皮肤娇嫩，伤口不容易凝血，这才导致流的血多了一些。 胤禟和胤俄回过神来之后迅速地用帕子帮长安捂住伤口，没一会长安额头上的伤口便没有再流血了。 见状两人很慌乱地把长安抱到了罗汉床上，一边轻声安慰长安，一边对着门外的太监大吼：“太医还没来吗？” 长安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但还是靠着胤禟低声哭泣，眼里的泪花依旧不停滚动。 胤禟移开手帕，仔细观察长安的额头的伤口。 确认没有再流血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在看到长安额头的伤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里刺痛。 胤禟忽然啪地一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脸颊瞬间就红了起来，可见胤禟用的力气不清。 长安听到清脆的声音懵了一下，也不哭了，下意识地看向胤禟，不懂他为什么要自己打自己。 “九哥不打，痛。”长安抽噎的时候还不忘拉住胤禟的手，避免他再次扇自己耳光。 “长安，对不起。”见他自己受伤还要关心他，胤禟的心里越发内疚了。 他冷静下来之后就大致的猜测到原委，应当是自己睡得太熟，长安想要翻过他这才不小心摔了下去，倘若他早些醒来，长安就不会受伤了，都是他的错。 “长安。”胤俄摸摸长安的脸，见他受伤自己也很难受。 长安转头看向胤俄，见他眼睛红肿，声音嘶哑，毫不犹豫地从胤禟怀里跑到胤俄怀里，又从自己身上的荷包掏啊掏，拿出了珍藏的薄荷糖递给胤俄：“十哥吃糖，再多喝热水，嗓子就不哑了。” 这是长安的经验之谈，上回因为雪人大哭，长安的嗓子难受了好几日，就是靠薄荷糖和水缓过来的。 “长安你真好。”得到长安关心的胤俄吸了吸鼻子，将情绪压了下去，长安才刚停止哭泣，他可不能再把长安惹哭了。 “九哥没有糖吗？”胤禟的语气酸溜溜的。 长安赶紧又掏了一颗薄荷糖递给胤禟。 他可不能偏心。 于是长安自己也吃了一颗。 康熙着急忙慌地来到永寿宫。 没听见长安的哭声，康熙便更慌了，莫不是长安受伤昏迷过去了？那伤得有多严重，想到这里，康熙的心都揪起来了。 谁料一进门，两大一小正气氛和谐地吃着糖。 长安嘴里含着糖，一会将糖移到右边脸颊，一会又移到左边脸颊，显得分外的可爱。 若非是康熙能瞧见长安额头带着伤，康熙还以为长安受伤一事是底下奴才忽悠他了。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三人整齐划一地看向康熙。 胤禟胤俄赶紧起身给康熙行礼。 长安则是委屈巴巴地上前抱住康熙，令人安心的气息包裹着长安，长安感觉额头又疼起来了，嘴一撇，亮晶晶的泪珠子迅速从脸颊滑落。 手指指着额头，嘴里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道：“阿玛，长安摔到了，头痛。” 康熙见他喊疼，心疼得不行，扯开长安的手，避免他碰到伤口：“梁九功，太医呢？” 话音刚咯，林太医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康熙面前：“微臣参见皇上。” 作者有话说： 第161章 太医来到, 长安反倒不肯让太医看了。 “阿玛，长安不喝药药！”长安哭着还不忘拒绝喝药。 长安鼻尖哭得通红，眼角也是红红的, 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看得康熙心都化作了一汪泉水。 “朕是让林太医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你这是外伤，不用喝药的。”康熙见他还有工夫想喝不喝药的问题, 知道他大概是没有什么事情的, 也就放下心来。 长安半信半疑地同意了林太医的靠近。 林太医检查一番后确认长安并无大恙，留下了治疗外伤的膏药之后便提着药箱离开, 十五阿哥这伤口虽有一些些大, 却并不深，只是流的血有些多，看起来有些恐怖罢了, 连白布都不用绑。 康熙让人端了温水来，仔细帮长安将伤口周围擦拭干净。 一道指甲盖长度的伤口便更加显眼了，心疼得康熙都不敢使劲。 尤其是在上药的时候，长安的每一声痛呼都让康熙身子越来越僵硬。 他又不放心让旁人帮长安上药, 只能一边便长安吹气缓解疼痛, 一边小心翼翼地给长安上药：“长安乖, 很快就好了。” “长安很乖, 长安能吃点心吗？”长安抽抽搭搭地问道。 “当然可以，朕这就让人给你备你爱吃的枣泥糕。”康熙的语气很温柔, 仿佛长安想要什么都会给他备好。 长安也很懂康熙，于是得寸进尺：“长安可以一天多吃一颗糖吗？” 果然, 康熙很爽快地就应了下来。 长安继续：“长安头痛痛, 它不痛之前可以不读书吗？” 离长安入上书房的日子近了, 康熙盯着长安读书也盯得越来越紧了，哪怕这两日，睡前康熙都会让他读一篇诗经或者论语。 长安每日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摸鱼。 康熙迟疑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闻言长安立马就笑了，突然觉得头上好像也不是很疼了。 看他听到不用读书，眼里还含着泪就笑得神采飞扬的模样，康熙又好气又好笑，没忍住戳了戳他的脸颊：“你就这么不喜欢读书？” “不喜欢可以不读吗？”长安机灵的反问。 “你说呢？”见他这副模样，康熙方才的心疼烟消云散，睨了他一眼。 长安瞬间就蔫了：“不能。” 长安小小的脑袋里大大的疑惑，他明明能够混吃躺平，为什么要奋斗呢，以后让阿玛养，让哥哥养不行吗。 胤禟和胤俄两人站在康熙旁边，没有康熙的命令也不敢坐下，见长安又在和康熙斗智斗勇，两人眼里都多了一丝笑意。 长安安静下来之后，康熙将目光放到了胤俄身上。 他对每个孩子都是疼爱的，只是多少的问题罢了，如今胤俄这幅憔悴的模样看得康熙也是心里闷闷的，很难受。 “小十，你已经不小了，朕希望你能早日振作起来，你额娘也不希望看到你整日沉溺在悲伤之中。”康熙拍了拍胤俄的肩膀。 “谢汗阿玛关怀。”胤俄哽咽地回复。 康熙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他相信胤俄很快就能想通的，他爱新觉罗家的子孙都是心志坚毅的，纵使因为失去额娘之故免不了难过，但最后都会恢复过来的。 就像当初的胤禛一样。 安慰过胤俄之后康熙便看向胤禟，这回康熙的语气就没有这么好了：“你今儿是怎么照顾长安的，怎么反倒让长安受了伤？还有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胤禟老老实实地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长安又补充道：“九哥自己打自己，脸红红的，痛啊。” 康熙听了之后脸色稍微缓和：“你九哥这是该。” “下不为例。” 胤禟连忙应是，有过一次疏忽已经让他分外内疚了，怎么会有第二回 。 说完康熙便带着长安回到乾清宫。 长安依依不舍地告别胤俄，临走前还不忘记给胤俄和胤禟一人一个爱的亲亲。 康熙从前瞧见长安亲皇子们的时候还会警告两句，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不成体统。 然而长安表面上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背地里却没少被皇子们哄着亲亲。 次数多了也就被康熙发现了，康熙见得多了也懒得说他了，只告诉他在有外人的情况下收敛一些，于是长安就变本加厉，当着康熙的面没少亲皇子们，努力把雨露均沾展现得淋漓尽致。 康熙离开后，消息稍微有些滞后的皇子们匆匆赶到永寿宫，进门就寻找长安的身影，完全无视了胤禟和胤俄两人。 两人好不容易被注意到，一大波问题便向他们涌来。 “长安呢？” “我听闻长安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长安没事吧？” 胤俄不方便说话，于是胤禟回道：“长安磕到头，方才太医来瞧过，汗阿玛给他上了药，已经没有大碍，汗阿玛带着长安回乾清宫了。” “既如此，九弟和十弟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长安。”说完胤禔又迅速离开永寿宫。 连带着身后一连串的皇子。 长安一回到乾清宫便想着点心。 糖果他自己的荷包里边有，等想吃的时候就可以拿，所以不着急。 很快便有人端了枣泥糕上来，香甜的枣泥糕整齐地摆放在青玉瓷盘上，红的与青色的交织，显得枣泥糕更加的诱人。 如果不是看见枣泥糕还冒着热气，长安此时已经伸手去抓。 “小豆子，可以吃了吗？”等了一会，长安便着急地问道。 这热乎的枣泥糕太香了，还散发着蜂蜜的味道，长安都要坐不住了。 康熙无语：“读书怎么不见你这么着急。” “因为吃点心长安会开心，就能给阿玛，给哥哥，给姐姐，还有给玛嬷带来快乐！”长安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这嘴巴倒是会说。” 长安嘿嘿一笑，在小豆子点头示意下抓起枣泥糕，甜滋滋地吃了起来。 吃着长安也不忘记康熙，特地拿了一块枣泥糕给康熙：“阿玛吃枣泥糕。” 康熙脸上露出笑意：“还算孝顺。” “万岁爷，皇子们来了。”梁九功语气毫无波澜地说道。 康熙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惊讶，长安受伤一事并没有隐瞒，以这宫里恐怖的消息传播速度，皇子们知晓也正常，倘若他们不来他才要惊讶呢。 御书房迅速被众皇子填满了。 康熙扫了一眼，除了胤禟和胤俄这两人，其他人都来了。 他们也就在关心长安这件事情上默契了。 康熙见到儿子这么齐，刚想关心一下，就开始头疼了，恨不得马上将人赶走。 只因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关心起了长安，七嘴八舌的，场面一时间混乱起来了。 不止康熙听得头疼，长安也听得迷糊了。 看了一眼瓷盘里枣泥糕，数了数哥哥的人头，长安把枣泥糕一块分成了三份，一一送到了哥哥们的面前。 看着长安忙活的身影，众人很快就安静下来。 长安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好着呢。 尽管如此，众人还是很心疼地看着长安的额头，这么大的伤口，长安一定很疼吧。 御书房不大，容纳不下这么多皇子坐着用茶聊天。 于是康熙没多久就开始赶人了。 众人见长安确实无恙，便告退了。 之后的日子里，众人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找长安，想尽了法子给长安带好吃的，美曰其名补身子。 反正长安很开心就是了，甚至在想，受伤这种事情可以多来点，这样长安就不用读书，还能有好多好吃的。 不过长安这样危险的想法众人是不得而知的。 都说时间是至于伤痕最好的良药。 在长安和胤禟的陪伴下，胤俄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守孝结束过后也搬回了乾东五所，重返上书房。 夜晚，胤俄看着天空疏星点点，想起长安单纯而天真的话语：“娘娘会变成天上最亮的星星，每天晚上都会出来陪着十哥，会在天上看着十哥。” 胤俄不信，长安还瞪大了双眼，叉腰道：“这是阿玛说的，是真的！” 胤俄轻笑，他很清楚，那不过是汗阿玛哄长安的话语，却被长安当了真，连他也下意识地相信了长安的话语，他相信，额娘会一直看着他的，直到他娶妻生子。 “额娘，小十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长安整日念着陪胤俄，胤俄也渐渐走出了贵妃逝世的阴影，又恢复成了从前那个皇宫小霸王的模样。 然而时间渐渐流逝，众皇子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看向胤俄的目光也渐渐变成了嫉妒和恼怒。 这胤俄居然仗着长安心疼他，整日在长安面前装可怜，无数次从他们面前将长安拐走。 长安也是太单纯了，三言两语就被胤俄忽悠得团团转，抛下他们。 这一切都是胤俄的错！ 皇子们的怨气都快化成实质去收割了胤俄。 当然，众皇子并不包括胤禟。 毕竟胤俄在前头装可怜，将皇子们的炮火集中在他自己的身上，胤禟则是在后头和胤俄一同享有长安，还不会被皇子们盯上又能和长安一块玩，嘿嘿。 随着一场场雪落下，贵妃离世带来的阴霾渐渐消逝。 今年的除夕晚宴等因为贵妃之故都没有大办。 刚好也给了太子福晋缓冲的时间。 太子福晋作为储君的嫡妻，虽然并未被册封太子福晋，但康熙已经将宫务以及凤印交给了太子福晋。 此次宫宴等便是由太子福晋主理，三妃协理完成。 三妃不是没想给太子福晋下绊子，毕竟他们作为熬资历熬上来的妃嫔，对太子福晋这个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多少有些看不顺眼。 不过太子福晋倒是细心，很多绊子都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康熙对太子福晋操持起来的宫宴还算满意，给了太子福晋和三妃不少赏赐。 不过以上这些都和长安没有什么关系。 在宫宴上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康熙和长安用的东西都是御膳房细心备好的，呈上来都还是温热的，吃得长安满嘴都沾了油。 年节过后，整个皇宫又恢复了平静。 只有乾清宫，康熙和长安的争斗也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作者有话说： 晚上去吃了顿夜宵，回来继续码字就太晚了，所以放到了第二天发，没有存稿的痛。 第162章 皇子们惊讶地发现长安居然和康熙生起气来, 总是黏糊糊地挨在康熙身上的长安每次见了康熙都会撇过脑袋，也不肯让康熙抱了。 就当他们以为自己终于能够从康熙身边将长安抢过来的时候，长安却又心不在焉的, 时不时就委屈巴巴地往康熙的方向看去，精神也不大好的模样，看得众皇子又心疼了。 长安这副模样不像是在生康熙的气，反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等着人哄。 康熙哪里没有注意到长安的动静, 他颇为头疼的摁了摁太阳穴, 无奈得很，只希望皇子们能好好哄一哄长安。 长安从两个月大就在他身边长大, 从两个月到如今的六岁, 近五年的时光里他基本每日都是陪着长安用膳、休息，几乎他每日都会见到长安，而长安也每日都能见到他。 父子俩的亲近程度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康熙是个疼爱儿子的老父亲, 同时也是个理智的帝王。 皇子们基本上都是虚岁六岁便会从各自额娘的身边搬到阿哥所，之后皇子们便开始在上书房的读书生涯。 翻了年之后长安就六岁了，按照他上头的哥哥们的入学时间，长安也到了该入学的时候。 正所谓溺子如杀子, 康熙再怎么宠爱长安也不会让他成为一个安于享乐的纨绔子弟, 他不要求长安一定要和胤禔、胤礽等人一样饱读诗书、文武双全。 但他不希望旁人提起长安的时候想到的都是他是一个不通笔墨的纨绔。 所以, 入学是肯定要入学的。 既然入学了, 长安当然要和哥哥们一样搬去阿哥所居住，而不是继续像从前一样窝在康熙怀里睡觉, 容易让人诟病。 在很多事情上康熙都愿意给长安特例，唯独搬出去住这件事情康熙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 乾东五所里头, 先前胤禔住的乾东一所已经重新收拾过了, 便等着长安住进去。① 在康熙心里, 搬出去独立居住与去上书房上学是密不可分的。 可在长安看来就不是这样的。 阿玛让他搬出去就说明阿玛不爱他了，所以才要把他赶走，一想到这个可能长安便泪流满面，哭着的时候还不忘自己在赌气，跑到角落里一个人默默掉眼泪。 任凭康熙怎么解释都不听。 见状康熙也没提长安不仅要搬去乾东五所住还要剃发这件事情。 这日康熙觉着胸前闷闷的，于是很快醒了过来，刚睁开眼睛就瞧见一道小小的身影唰地一下一晃而过。 再往旁边仔细一看，长安正有些不安地趴在床上，被子只盖到了小肚子下边，应当是起身的时候滑落的。 仔细看还能看到长安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正在动，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呼吸也不大均匀。 康熙清楚，长安这是在装睡，摸摸身侧的被子，果然暖烘烘的。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张画面：长安醒来之后紧紧盯着他看，好一会忽然眷恋地趴在他的身上，又担忧害怕他发现，毕竟他还在赌气，见他醒来，又迅速地离开装睡。 康熙的心在见到长安湿润的睫毛那一刻软了下来。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对长安从来都是无可奈何，长安的一瞥一笑都会影响他的情绪，让他心软与不舍。 “长安，起床了。”康熙起身，给长安的上半身该赏被子之后拉了拉长安的小手。 长安先是抓住了康熙的手，眼睛刚睁开一条缝，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迅速地将手收了回来，同时转了个身子，将脑袋撇到了一边。 康熙干脆直接将人抱起来。 长安依旧没有张开眼睛，双手却紧紧地抱着了康熙，挨在了康熙的身上。 “你啊你，朕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若是换了你那些哥哥们像你这般娇气，朕早就直接上手了。” “长安不是哥哥，长安要陪阿玛睡觉，要哄阿玛睡。”长安沉默了一会才闷闷地说道。 “朕是天下之主，不需要哄就能睡。” 长安立马换了个说法：“长安要阿玛哄睡，不然睡不着。” “习惯了就能睡着了，长安都是大孩子了，你看你十三哥十四哥，不都是四五岁就自己睡了吗？”康熙试图和长安讲道理。 胤祥和胤祯原先都是养在永和宫，因为乌雅嫔德行有亏，胤祯两岁多的时候就被送到了乾西五所，而胤祥虚岁五岁的时候便提前入学了。 长安还是那句话：“长安是长安，不看哥哥。”长安拒绝康熙一切拿他和哥哥进行比较的行为。 “等你去了乾东五所，朕让你哥哥去陪你睡可好？” 长安摇头拒绝，他很喜欢哥哥，但更喜欢阿玛。 “爱新觉罗胤祧！再这样下去朕可要生气了！”见他油盐不进，康熙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重了几分。 阿玛凶我了！ 长安脸上露出好似山崩地裂一般的表情，牙齿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嘴唇，想哭又怕康熙真的生气，泪水就一直含在眼眶中，泪眼婆娑地看着康熙。 康熙的心就像是被人用锤子敲击了一般，忽地传来一阵刺痛。 他有些无奈地摁了摁眉心，他在和长安置什么气呢，归根到底还是长安不舍得阿玛。 康熙将欲哭不哭的长安揽入怀里，声音变得轻柔：“阿玛也不舍得长安，只是长安大了，再继续和阿玛一起睡可是要被人嘲笑的，阿玛也希望长安能长大。乾东五所离乾清宫不远，长安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是不是要有小弟弟了，所以阿玛不要长安了。”这么多天过去，长安一直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口了。 闻言康熙目光变得凌厉：“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长安听到的。”长安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说的，前些日子他喜欢跑出去玩，无意间就听见了，之后不久康熙就提出让他搬出去住，他当然会多想。 “梁九功。”康熙唤来梁九功，神情不悦，“去查查前些日子究竟是谁在长安面前嚼舌根子。” 吩咐完康熙这才继续低着头哄长安：“那些人都是在胡说，阿玛从前不是说过了，不论是谁，都比不上长安。” “真的吗？” “真金都没有这么真。”眼看着长安有松动之意了，康熙赶紧再接再厉，“长安不是去过乾东五所了吗？距离乾清宫不过几步之遥，白日里长安还是可以和阿玛一起用膳，只晚上回去睡罢了。” “何况乾东五所里有那么多哥哥，他们能陪着长安睡，还能陪长安玩。” “那长安如果不喜欢一个人睡可不可以回来和阿玛一起睡。”在确认了康熙会一直爱自己之后，长安对搬去乾东五所已经不是很抗拒了，但还是给自己找好了后路。 “可以！”康熙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毕竟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不舍得长安，想要长安回来。 想到这里，康熙看向长安的目光都带上了惆怅，一眨眼便五年过去了，长安都长这么大了，岁月不饶人啊。 犹豫了一下，康熙决定剃发这件事情还是等长安在乾东一所住习惯了再说吧，剃发这件事情不着急。 康熙和长安和解之后两人又恢复了先前的黏糊劲。 甚至可能是因为之后要自己一个人住的缘故，长安更黏康熙了，皇子们来找长安，长安也显得没那么热情，惹得皇子们很是郁闷。 不过很快除了胤禔和胤礽之外的皇子们就开心起来了。 因为康熙已经让人将长安的东西分批次搬去了乾东一所，只留下了一部分在乾清宫。 这不就意味着长安很快就要搬到乾东一所吗！ 这不就意味着他们能够和长安相拥而眠了吗！ 于是在万寿节过后不久，担忧小儿子的康熙亲自带着长安来到了乾东一所。 长安住着的院子便是先前胤禔住过的院子，里头的很多家具，诸如罗汉床、桌子等都是康熙让内务府重新制作的，基本都是采用的黄梨木一类珍贵的木材。 进入到前院之后长安抬头看便能看到正屋上头挂了个牌匾，牌匾上用正楷写了安庆堂三个大字，一看就是康熙的字迹。 这里便是长安之后睡觉的地方。 安庆堂内见到了一张很大的屏风，屏风上采用双面三异绣的针法绣了八只形态各异的腓腓。 长安一眼就喜欢上了。 四处整齐地摆放着的瓷器、摆件也都是按照长安的喜好来的，含腓腓量甚多。 为了避免长安在新的地方睡会不习惯，做工精细的黄梨木雕花床榻上的被子、枕头之类皆是长安用惯了的，上头满满的都是长安和康熙的气息。 安庆堂的右边是一个大大的书房，书房门上也挂着一块牌匾，写的是勤习堂，同样是康熙亲自写了之后让人裱起来的。 书房内摆放了很多的书籍，最显眼的便是这些年皇子们亲自为长安做的画册、诗册、字帖等。 长安对书房没有什么兴趣，只略微地扫了一眼之后便拉着康熙离开了。 安庆堂的左边是康熙特地吩咐内务府的人为长安准备的玩具房。 里边的地上铺了厚厚的两层羊毛毯，除了四周用来摆放各种玩意的架子以及一张罗汉床之外便什么都没有，这也是为了方便长安玩耍。 “哇，阿玛，长安喜欢这里。”长安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若不是康熙还牵着他的手，此刻他都已经恨不得上前去玩玩具。 “喜欢就好。”康熙对内务府的布置也是满意的。 如此一来，康熙和长安也参观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便是空置的后院。 见长安对乾东一所康熙原想将长安留下来好好熟悉熟悉乾东一所，可长安一见康熙要丢下自己离开立马就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康熙，做出一副你敢丢下我，我就敢哭的模样。 “阿玛不是说白天长安还要和阿玛一起吗？天还没有黑。” 作者有话说： 长安不想自己住是因为他觉得这是康熙不喜欢他的信号，所以很抗拒，说清楚之后就不那么抗拒了，接下来就可以看老父亲辗转反侧了。 注①：之前一直叫乾东五所和乾西五所，然后发觉这样叫很难区分，所以这里长安住的院子就叫乾东一所。 第163章 被长安这么一看, 康熙只能带着长安又回到了乾清宫。 康熙有些担心今晚长安能顺利独自住在乾东一所吗？ 回到乾清宫的长安便成了康熙的小尾巴，康熙在哪里他就要跟去哪里，就连进来不喜欢进入的御书房都跟着进去了。 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手里拿着狼毫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康熙看了很是欣慰，长安也懂得勤奋学习了。 “阿玛，长安写得好吗？”长安得意扬扬地将自己写好的大字展示给康熙看。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长安的字已经不似从前那般的圆润, 字瞧着清晰了不少, 甚至隐约能见到笔锋流转。 康熙一看，长安这字写得倒是不错, “很棒, 长安的字是越来越好看了。” “四哥说勤能补拙，长安就可以更上一层楼。”长安笑眯眯地说道。 “更上一层楼说的是哪首诗？”康熙随口问道。 “王之涣《登鹳雀楼》「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题目不难, 是长安会的，于是不加以思考就能背出来。 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皇子们陪着长安玩的时候倒也不忘记教长安读书。 “长安，过两日你便要上学了, 明日朕带你去选一选哈哈珠子可好？” “哈哈珠子是什么？”长安抬起头, 发丝散落, 弄得长安脸颊痒痒的, 下意识伸手抓了抓脸颊，便将墨水带到了脸颊上。 见状康熙朝着长安招了招手, 示意让他过来。 长安起身走到康熙身边，仰头对着康熙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阿玛叫长安过来是想长安了吗？” “你就在朕旁边, 哪里用得着想。”康熙拿了干净的帕子给长安擦拭脸颊, 结果越擦越脏, 只能让人端了水进来。 “瞧你这脸，都成小花猫了，你这握笔的姿势还得再改改。” “小花猫喵喵叫——”长安擦了擦湿漉漉的脸颊。 脸颊擦干净之后长安从康熙那里讨了一块点心，坐回位置上继续看书，看了一会长安才想起来方才自己问的问题：“阿玛，哈哈珠子是什么？” 康熙因为长安方才在他面前撒娇卖萌的缘故差点忘了这件事情，“哈哈珠子就是伴读，就像你哥哥们旁边都有人跟着一起读书，日后长安上学的时候就会有哈哈珠子陪着长安读书。” “那哈哈珠子怎么来的呀？” “他们有些是宗室子弟，有些是朝中大臣的子孙，给皇子做哈哈珠子，也是显示皇恩浩荡的一种方式。”所以胤禔、胤祉等皇子身边都有一位表兄弟。 这也是康熙默认的，不论他们的母家地位如何，康熙都会看在妃嫔孕育有功的情况下给几分面子。 原先康熙是给长安定好了哈哈珠子的，便是隆科多之子，岳兴阿。 岳兴阿只比长安大两岁，又是长安嫡亲的表兄，是个合适的人选。 只是出了隆科多一事，康熙对佟佳氏一族的滤镜碎了一地，情分也都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仅剩的一点点也是看在慈和太后和孝懿皇后的面子上。 岳兴阿自然也不再合适作为长安的哈哈珠子，所以康熙便打算另选。 召年龄合适的大臣之子到乾清宫，再让长安自己选择。 说不准能找个有趣些的，和长安志同道合地陪着长安一起读书，兴许长安就不会抗拒去上书房的事情了。 “长安要自己选哈哈珠子。” “好，明日等他们来了朕再叫你，选好之后长安便和哈哈珠子一同去上书房上学可好。” “好。”长安很爽快地就答应下来了。 在他看来，去上书房和在这里看书都是一样的，而且上书房就在乾清宫的东庑，也就是正房东边的廊屋，离御书房并不远。 康熙还有些惊讶长安居然答应下来了，以为是他终于知道读书的好处了，还欣慰地笑了笑。 很快就到了戌时，黄昏降临。 夕阳将整个紫禁城都照成了暖黄色。 康熙牵着长安的手走在夕阳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两个人的身影都显得有些失落。 长安紧紧抓着康熙的手，生怕康熙什么时候就把他的手松开了。 “儿臣参见汗阿玛。”远处从校场回来的皇子们见到康熙和长安的身影后眼前一亮，赶紧上前请安。 “起吧。” “哥哥！”在面对一连串的哥哥的时候，长安都是简洁明了的喊哥哥。 皇子们会自然而然地代入「长安叫的是自己」的这个想法。 胤祯见长安和康熙往乾东五所的方向走，又想到先前四哥说长安也要住到乾东五所了，于是上前拉住长安的手，兴奋地说道：“弟弟今晚要住在乾东五所吗？” 长安迟疑了一下，看了康熙一眼，点了点头。 答应过的事情长安就会做到，长安答应了要搬到乾东五所住，那长安就要在乾东五所住。 胤祯没有察觉到长安有那么一丢丢不开心，抓紧长安的手问道：“汗阿玛，我今晚可以和长安一起睡吗？” “你自己问长安，倘若长安愿意便可以。” 康熙对儿子们都很严格，但也愿意给儿子们最大限度的自由，只要不违反礼法，都随他们去。 从前胤禟和胤俄便是经常睡在一张床上，康熙知道，却从未阻止过，如今自然也不会阻止长安和其他兄弟睡觉。 只是想到今晚长安躺在不知道谁的怀里，康熙心里就有些不爽。 胤禛轻咳了一下，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胤祯的旁边：“十四弟的睡姿不大端正，小心别把长安踢到了。” “胡说，四哥想和弟弟睡就直说，不要污蔑十四，十四的睡姿可端正了！”胤祯不满地瞪着胤禛，坏四哥，总是在长安面前败坏他的名声。 聊着聊着便走到了乾东一所前边。 皇子们尽管累了一日，仍旧跟着康熙来到了乾东一所。 “长安，三哥到你院子里做客可好？” “好。”长安当然不会拒绝，爽快地将哥哥们一同邀请到乾东一所里头。 院子里的奴才井然有序地给康熙和皇子们请安，这规矩看起来能媲美乾清宫的奴才。 这些都是康熙亲自给长安挑选的，务必保证他们规矩好、细心、背景干净。 进入到院子他们便看到了和先前不一样的景象。 从前的院子里种了具有观赏性的梅树、合欢树等，如今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枣树、梨树以及桂花树，两边还摆放了不少的薄荷盆栽。 嗯，很有长安的风格。 “这下长安可以实现薄荷自由了，这薄荷随处可摘。”胤禩调侃道。 他们都很清楚长安对薄荷的喜爱。 “阿玛好——”长安知道这薄荷是康熙吩咐内务府准备的。 等牵着长安进入到安庆堂，康熙便试图脱身，先是尝试着将自己手从长安的手心拿出来。 只可惜长安抓得紧紧的，一挣扎长安便看过来，抓得就更紧了。 康熙只能直接对着长安说道：“朕送你到乾东一所了，御书房还有不少政务等着朕处理呢，朕要回御书房了。” “那阿玛明天来这里接长安回去好不好？”长安眼眶中含着泪，依依不舍地说道。 皇子们看了都恨不得替康熙答应了。 康熙自然也是应了下来，弯下身子摸了摸长安的脑袋：“朕明日便来接你。” 说完康熙便转身离开，留下了长安和满屋子的皇子。 老父亲同样也不舍得小儿子，只是孩子终究是要成长的，康熙不可能一直将长安呵护在怀里。 目送康熙离开，长安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无声地落了下来。 “长安乖，四哥在这里陪你，不哭不哭。”胤禛将长安抱起来，轻声安慰道。 胤祉等人也围绕着长安，用尽一切办法来哄长安。 有哥哥们的插科打诨，长安悲伤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就和皇子们跑到了隔壁玩玩具。 更准确地说是皇子们在争执谁今晚留在乾东一所陪长安，顺便陪长安玩。 最后一人拿了一个鲁班锁，谁解得最快谁陪长安。 让长安自己选择当然是不可能的啦，长安要一碗水端平，选哪个哥哥都是不可以哒，聪明的长安当然要让哥哥们自己决出胜负。 黄昏过后天色暗得尤其的快，不一会整个皇宫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乾东一所的奴才也迅速的点上了烛火，以便照明。 除了胜利的胤禛之外，其余皇子只能带着不甘离开了乾东一所。 胤祯倒是厚着脸皮试图留下，以自己也想要四哥陪的理由，毕竟他小时候也没少和胤禛一块睡。 只可惜胤祯还是被无情地赶走了。 胤禛派梁九功回去通知四福晋自己要留在乾东一所后便开心的带着长安沐浴更衣睡觉。 乾清宫。 康熙下意识地摸向身旁，刚想把身旁人捞到怀里，忽然想起来长安今晚并不在乾清宫，而是在乾东一所。 他叹了口气，收回手，闭上眼睛却总能看到长安的身影。 长安也不是第一回 离开他睡觉了，只是想到日后他的身侧都没有那个小身影，康熙总忍不住担忧，长安在乾东一所会不会睡不好，会不会太想他了所以哭，会不会没有盖好被子，底下的奴才也不是细心的，也不知道小豆子能不能照顾好长安。 康熙在偌大的龙床上辗转反侧，唉声叹气。 之前他还说没了长安也能睡得着，结果第一天便啪啪打脸，他念着长安怎么也睡不着。 干脆坐起身来，想要亲自前往乾东一所看一看，总觉得没有见到长安睡着便不得安心。 梁九功听见康熙的动静赶紧拿了一盏烛灯进来查看情况：“万岁爷有何吩咐？” “长安在乾东一所可还好？”康熙忧心忡忡地问道，目光紧紧盯着梁九功，只要梁九功说不好他就马上去将长安带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4章 梁九功如实回道：“今日四阿哥留在了乾东一所陪十五阿哥, 此时乾东一所已经熄灯了，想来十五阿哥应当已经睡了。” 康熙点点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又躺了回去，如今这个点长安再如何闹腾也应当是睡了。 “万岁爷，是否要奴才派人去看看情况？”梁九功揣摩着康熙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吧。”康熙的声音从帐子内传了出来, 他不知道长安具体情况便不放心, 加上这床上半点长安的气息都没有，康熙心中的失落和惆怅便更盛了。 梁九功脚步轻盈地退出室内, 让徒弟小应子前往乾东一所查看情况, 还不忘嘱咐道：“机灵点，注意不要扰了十五阿哥的休息。” 这十五阿哥搬去乾东一所住，不但万岁爷觉得不适应, 就连他都有些不适应。 小应子连连应是，动作麻溜地往乾东一所走去，一路上只有一盏灯笼作为照明工具，小应子却很熟练地来到了乾东一所。 乾东一所的长安却和康熙想象中的想阿玛想得睡不着完全不同。 沐浴结束长安便窝到了被子里, 怀里抱着最熟悉的布老虎, 再靠在了胤禛的身上。 有哥哥的陪伴, 有些不安定的心也渐渐落了下来。 “夜深了, 睡吧。”胤禛第一次和长安睡，心里还有些小激动, 连睡前读书的好习惯都被他抛之脑后，拦着长安躺下。 他的睡姿从来都很规矩, 一整晚都不会乱动, 挨着长安也不怕会压到长安。 借着隐约透进来的月光, 长安乌溜溜的眼睛在床顶上盯着看了半晌，依旧是半点睡意都没有。 “长安可是睡不着？”胤禛有些认床，加上精神略微亢奋，便一直盯着长安，感受着长安身上薄荷味伴随着奶香的气息。 “长安想听四哥讲故事。”长安藏在被子里的脚丫子用力地踢了两下，终于从被子里踢出来，一个侧身就将被子压在了腿下，长安面朝着胤禛的方向说道。 如今是三月，天气已经微微转暖，但夜晚依旧能感受到凉意。 胤禛皱着眉头将长安好不容易伸出来的脚塞进被子里，再掖好被子：“外头冷，盖好被子，脚丫子不能随便伸出来。” “不冷。”长安摇了摇头，又想把脚伸出来。 胤禛赶紧压住他的脚：“长安，四哥给你讲故事，你想听什么故事？” “讲两小儿辩日。”长安最近正在读这篇文章，便想听胤禛给他讲。 为了让长安对读书带点兴趣，皇子们给长安选的文章都是故事性比较强又寓意深刻，能增长见识的文章，两小儿辩日就是其中一篇。 “好，四哥给你讲。”胤禛的声音清冷，宛若山间冷冽的泉水缓缓流淌，在对上长安的时候他的声音又会不自觉地变得柔和。 清冷与柔和交杂在一起，仿佛雪中的一盏暖茶，让长安如痴如醉。 没一会，两小儿辩日的故事还没有说完，长安在被窝里不甘寂寞的脚丫子安静下来，长安的双眼也变得迷蒙，不一会整个人便睡了过去。 睡着后长安还下意识地往胤禛身边贴了贴，就好像在乾清宫的时候贴近康熙一样。 胤禛注意到长安睡着后便停了下来，抱着长安也睡了过去，明日寅时他还要起来读书。 很快整个乾东一所便彻底安静下来。 门外的小豆子见里头没有动静了，也放心地在门口铺好被子的地方躺下，与苏培盛一左一右地在门口守夜。 如今的小豆子可能耐了，因为从小就跟着长安的缘故，已经从乾清宫的小太监升级为了乾东一所的主管太监，地位与苏培盛是一样的。 两人刚合上双眼想要休息，小全子就来到了：“两位公公安，万岁爷让我来问问四阿哥和十五阿哥的情况。” 得知胤禛和长安聊了一会儿就睡着的消息，小全子便回到了乾清宫向康熙禀报。 康熙心中隐隐失落：“小没良心的。” 还说没阿玛就睡不着呢，这不睡得挺香的吗，反倒是他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恨不得天赶紧亮了去把长安接回来。 越睡康熙心里就越不得劲，长安明明最爱的人是朕，怎么会不想朕呢。 一定是因为老四，老四是个会哄人的，所以长安才会不想他。 不然他都能找理由把长安带回来了。 果然皇子们还是太闲了，他得让师傅给他们多备些功课才是。 翌日天刚蒙蒙亮，康熙已经起身洗漱。 说实话，一整晚身旁都没有小暖炉，康熙颇为不习惯，就连早上起来的第一反应也是看向身侧，在见不到那张粉嫩的笑脸的时候，康熙再次感到心中空落落的。 “万岁爷，上朝的时辰到了。”梁九功察觉到康熙的心情不大好，伺候起来也小心了许多。 戴上朝冠，康熙坐上了御辇，往乾清门方向行去。 端正地坐在御辇上的康熙依旧在念着长安，嘱咐梁九功：“等会儿让御膳房备好长安爱吃的虾饺还有肉丸，另外还有枣泥糕...长安头一回自己住在乾东一所，朕可得好好奖励奖励。” 一路上康熙都在絮絮叨叨，话里话外都离不开长安。 听得梁九功忍不住在心中腹诽：您这是何必呢，舍不得十五阿哥还要将他送到乾东一所，这不是折磨自个儿嘛。 等到了乾清门，康熙便开始御门听政，又变成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 另一边，被康熙惦记着的长安还在呼呼大睡。 胤禛也被他感染得差点起不来床，好在胤禛有着极强的自制能力，硬是拉开被子让自己接受冷风的洗礼。 他掀开被子的动作很轻柔，生怕有冷风灌进去冻着长安。 别看长安此时睡得小脸红扑扑的，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只有胤禛知道昨晚的长安有多磨人。 长安到底是不习惯离开康熙睡觉，半夜的时候就自己醒来的，醒来后的长安懵了一会儿就往胤禛怀里钻。 后知后觉身旁的人不是康熙，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康熙了，大眼睛悄无声息地溢出了许多的珍珠。 因为害怕打扰到胤禛睡觉，长安还特地将嘴巴捂起来了，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长安的状态还是被胤禛察觉到了，胤禛醒来发觉长安正捂着嘴无声哭泣，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样刺痛，赶紧把人抱到怀里安慰。 小孩子一向都是没有人管慢慢地哭累了就睡了，有人安慰反倒是哭得更厉害了。 长安还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地说：“四哥，对不起，长安，吵到你，睡觉觉。” 长安简直是太乖巧了，乖巧得让人心疼，胤禛抱紧了长安：“四哥不用你道歉，你也不用向四哥道歉。” “四哥，长安想阿玛。” “明日汗阿玛就会来接你，长安再睡一觉，睡醒就能见到汗阿玛了。”胤禛拉着被子将长安包裹好，确认不留一丝缝隙这才轻轻抚摸长安的脑袋。 “阿玛回来接长安吗？” “会的。” 胤禛哄了许久长安才再度睡了过去，赶紧让人端了水，给长安把脸擦干净，抱着长安又进入到了睡眠之中。 只是这回梦里胤禛总感觉自己听到了长安的哭声，惊醒了好几次，直到确认长安还在熟睡方才放心。 一整晚没睡好的胤禛有些头疼的摁了摁太阳穴，换好衣服，叮嘱小豆子时刻注意长安的动静，这才往上书房走去。 乾东一所刚好和胤祉住的乾西一所相对，胤禛刚出门就碰到了满眼羡慕嫉妒的胤祉。 胤祉上前将手搭在胤禛的肩膀上：“四弟昨晚和长安睡得可还好？” 当着兄弟们的面胤禛怎么会说不好，一如既往肃着一张脸：“多谢三哥关心，长安很乖巧，很暖和。” “哼，今日晚上我可不会再错过与长安同床共枕的机会了。”暖呼呼的长安抱枕胤祉也想要。 胤禛看了一眼胤祉，联想到昨晚长安的状态，他可不觉得今晚长安还愿意睡在乾西一所。 而且苏培盛也说了，昨晚汗阿玛来问过情况，想来汗阿玛心里也是不舍得长安的。 “那弟弟祝三哥好运了。”说完这句话胤禛便没有再说话， 两人安安静静地走到了上书房，开始温习一天的功课。 卯时末，康熙终于结束了早朝。 近来噶尔丹小动作颇多，还与罗刹国有着密切的联系，频繁骚扰大清边境，漠北蒙古没少上折子将他们查探到的消息禀告康熙。 朝中大臣如今也分为了支持攻打噶尔丹以及反对攻打噶尔丹两派，吵得康熙头疼。 下了朝康熙匆匆回到寝宫换好衣服，随后便往乾东一所的方向走去。 那步履匆匆的模样还以为是长安出了什么事情。 等康熙来到乾东一所的时候长安依旧在睡着，小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出来，搭在被子外头，康熙一摸，手还有些冰冷，赶紧放回被子里，再给长安掖好被子。 “昨晚长安睡得可还好？”康熙没有打扰长安睡觉，出了内室便开始询问长安的情况。 小豆子丝毫不敢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将昨晚半夜发生的事情告诉康熙。 当听到长安半夜醒来后哭着喊阿玛，康熙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朕不是说过有什么事都要即刻来通知朕吗？” 小豆子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是主子说万岁爷政务繁忙，不能打扰万岁爷睡觉。” “那你们就任由长安哭着吗？”康熙脑海里浮现长安哭泣的模样，心里更加的烦躁了，忽然觉得自己让长安搬出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长安如今才五岁罢了，还只是个孩子，等长安大一些，更懂事了再搬出来住兴许会更好，他不用整夜担忧，长安也不用半夜被惊醒。 “四阿哥很快就把主子哄好了，没一会主子就睡着了。”小豆子回道。 “行了，下去吧。”康熙挥挥手，重新回到了内室。 康熙心疼的目光一直看着长安，果然能看到长安至今还微微发红的眼角。 作者有话说： 第165章 康熙用指腹在长安眼角轻轻擦了擦：“真是个小哭包。”感觉长安日日都在哭, 偏每次都能哭得他心疼不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梦中听见了康熙在说他，长安忽然动了动，抓住在自己脸上抚摸的大手, 抱在怀里，嘟着嘴继续睡。 见他睡得香甜，康熙也觉得有些困了，正好昨晚没有睡好, 康熙干脆掀开被子, 抱着长安一同入睡。 怀里躺着熟悉的小暖炉，康熙很快便睡着了。 梁九功轻手轻脚地出门, 嘱咐乾东一所的宫女太监动作都轻一些, 莫要扰了万岁爷和十五阿哥睡觉。 感受到胸前熟悉的沉甸甸的重量，康熙缓缓睁开眼睛，与长安那灿若星河的眼眸对上了。 长安在康熙之前就已经醒来, 一开始还以为身边的人是胤禛，定睛一看，发现是康熙，长安开心得差点就跳了起来。 阿玛没有骗他, 阿玛不但来乾东一所接他了, 还陪他睡觉。 长安心中有一万句「爱阿玛」想要说出口, 但康熙还没有醒, 长安只能憋着对康熙的爱意，乖乖地趴在康熙身上等着康熙醒来。 “阿玛你醒了吗？” “明知故问。”康熙将他抱起来, 让奴才们进来伺候，帮长安换上衣服再洗漱。 如今已经巳时, 这个点长安也该饿了, 他可不舍得饿着长安。 “阿玛, 长安昨晚很乖，也很像你，很想很想。”长安趴在康熙耳边诉说自己对康熙的思念。 康熙问：“有多想？朕听闻你昨日和你四哥睡得很是香甜。” 长安立马站直身子，踮着脚站在床上，两只手努力张开在空气中画圆：“有这么大，这么大，比皇宫还要大的想念。” “是吗？”长安的动作惹得康熙失笑。 “是的。”长安肯定地点点头，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康熙看：“阿玛想长安吗？” “当然想。”康熙性格很是内敛，但对上长安满是期盼的眼神，康熙便不由自主地放开自己的心房。 长安穿好鞋子，抱着康熙的大腿：“阿玛，长安昨晚很乖，很想阿玛，想得睡不着，今晚长安可以和阿玛一起睡觉吗？” 康熙正等着长安问这个问题呢，毕竟他亲自说的要让长安搬到乾东一所住，如今也不能因为自己不舍就让长安搬回来，但康熙还是觉得孩子不能总惯着，于是矜持地说道：“长安在乾东一所多适应适应便能习惯了，不能因为不习惯就这么娇气。” 说完康熙就等着长安继续撒娇。 谁知长安只是鼓了鼓脸颊，闷闷地说：“好吧，那长安白天都和阿玛一起好不好？” 康熙愣住了。 长安就这么容易就妥协了？不再争取争取？ “要不长安今日乖乖读书，朕考虑考虑让你晚上留下来？” “长安是大孩子了，不能再那么娇气。”长安迟疑地摇了摇头，用康熙的话回复康熙。 康熙一噎，心里纳闷得很，长安向来都是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今儿怎么就这么好说话。 长安都这么说了，康熙也不好再提，抱着长安乘坐御辇回到了乾清宫。 此时康熙让御膳房准备的早膳也已经备好。 梁九功在长安起床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回去传膳。 这会膳食都已经摆好了。 刚进入乾清宫，长安就闻到了一股香味，馋得口水差点就流了出来，已经空空的小肚子也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长安赶紧捂住自己的小肚子：“阿玛，肚肚说他饿了。” “给朕瞧瞧。”康熙摸了摸长安的肚子，果然已经瘪瘪的了，“果然是饿了，那就走快些，早膳已经备好了。” 话音刚落，长安就拉着康熙跑了起来：“阿玛，走快点。” 康熙笑着跟在长安的身后，也就只有吃的能让长安这么活泼了。 按照康熙的吩咐，早膳备的是长安喜欢吃的虾饺和鱼丸。 御膳房将虾饺和鱼丸做得都很小巧精致，长安一口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吃慢点，不要呛着了。”康熙见他一个都还没吞下去又急着吃下一个，赶紧拦住他打算再塞一个小手。 长安的脸颊鼓鼓囊囊的，听到康熙的话还对康熙笑了笑，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吃啊——” “碗里还有许多呢，不着急。”康熙看了一眼长安碗里剩下的虾饺。 随着长安年龄的增大，长安的食量也是越来越大了，从前的碗只有长安巴掌大，如今长安的碗已经比长安的巴掌大上不少了，也能装下更多的吃的。 等长安用完早膳，不用康熙说，长安便自觉地跟在康熙身后来到了御书房。 当长安见到自己的位置上已经摆好笔墨纸砚以及今日要温习的书的时候，长安是满眼的不乐意。 于是对着康熙说道：“长安下午才读书。” 康熙淡淡地说道：“以后上午也要读书。” 经过长安独住一事之后康熙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长安被他们养得太娇气了，而他们也已经习惯了将长安捧在手心里，不能容忍长安受到丁点的委屈。 所以长安是不可能像其他皇子那样一搬到阿哥所就开始入学，开始每日寅时作，戌时息。 像是在上书房读、写、背各一百二十遍的高强度的读书日子也并非现在的长安能够适应的，就算他能强行让长安按照这样的模式进行，他也是要心疼的。 那就只能循序渐进了，等长安习惯了早晨读书，下午练习骑射，再慢慢调整长安的作息。 康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他开始对长安妥协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会一直向长安妥协。 上午也要读书的消息就像是一道雷劈到了长安身上，刚用早膳的好心情荡然无存，长安远离自己的位置，抱着康熙的大腿撒娇：“阿玛，长安下午再读书，上午长安要陪阿玛。” “你坐着读书也是在陪朕。”康熙心里仿佛在天人交战，一方面想着不能惯着长安，另一方面硬起来的心又因为长安的打搅溃不成军。 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朕已经让御膳房备好杏仁酪和枣泥糕了，倘若你能写完五张大字，再把两小儿辩日背下来，朕就让人拿来给你吃。” 只是这次康熙是失策了，长安刚用完早膳又哪里想要吃点心呢。 长安继续抱着康熙大腿：“长安饱着呢，下午读过书再吃点心。” “下午朕要带你去选哈哈珠子，再带你去校场练习骑射，没有工夫读书。”康熙干脆将他安排好的计划说了出来。 康熙不提长安都差点忘了自己还要选哈哈珠子。 不过长安的关注点在另外一件事情上：“长安要练骑射吗？” 康熙颔首：“这是自然，我们大清是马背上得天下，哪怕是你十一哥自幼体弱多病，也是要学会骑射的，你当然也要学。” “像大哥那样在策马奔腾，像三哥那样百步穿杨吗？”想到胤禔曾经带他骑马飞奔的场景，长安便格外的兴奋。 “就你这动不动就喊累的性子，朕可不要求你像胤祉那样百步穿杨，射出来的箭能打到靶子上就不错了。”康熙毫不留情地说道。 康熙这样说长安就不满了，“长安才不是动不动就喊累呢！” “那你倒是多写几张大字出来给朕瞧瞧。” 说到写大字长安就蔫了，写大字多累啊，五张已经很多了，何况还要背书，长安才不要写这么多呢。 长安乖乖地做到了位置上，没有再和康熙斗嘴。 见他终于安静下来练字，康熙总算可以开始批阅奏折了。 谁知一翻，几乎都是朝臣在说噶尔丹有关的事情，越看康熙的眉头就越紧。 康熙是一个□□□□的皇帝，上位之后因为不满议政王大臣会议权力，在三藩问题解决之后便设立了南书房，为的就是保证自己在朝廷之上绝对的话语权。 他决定好的事情是不容许任何人反对的，他已经在朝中暗示过自己明年将要征讨噶尔丹，可朝廷上还是有半数的人持反对意见，各种各样的理由都有，惹得康熙极度不满。 康熙忽然想念起了明珠。 明珠先前便是因为能猜到康熙的想法，在很多事情上都坚定地站在康熙一边，所以才能从一名普通的侍卫成为明相，能与之抗衡的唯有索额图。 只不过索额图已经被贬为平民，如今不知道在干着什么生计，太子一方没有地位足够高的支持者，势力微弱，站在胤禔一方的明珠也不能再重用了。 值得一提的是，没有了两位权臣的针锋相对和背后挑唆，胤禔和胤礽的关系虽然并不算太好，却也没有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最多见面的时候你阴阳我一下，我怪气你一下。 等到终于将桌面上的奏折处理好，小太监又换上了另外一批奏折。 康熙打开一份奏折，余光却瞥见长安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很是津津有味。 他侧过脑袋仔细看去，只能隐约瞧见长安手中的册子画着很多的画，并非康熙让他看的两小儿辩日这一篇文章。 “长安，在看什么呢？”康熙的声音骤然响起。 长安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把手中的册子藏到了身后，转过头心虚地喊道：“阿玛。” “你手里的是什么，拿给朕看看。”康熙眼睛微眯。 长安眼珠子转了转，将两只小手伸出来：“没有，什么都没有。” 册子被他压在了屁股下边，手里确实什么都没有，他没有骗阿玛。 “你起身。”康熙怎么可能会被长安忽悠到，“拿来。”哪怕没说什么，长安却能感受到康熙语气中的威胁之意。 长安也不敢反抗，磨磨蹭蹭地将手里的册子递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长安是一个拥有康熙和皇子们绝对偏爱的孩子。 第166章 康熙粗略地翻了翻手中的册子。 册子里头的图样很多, 不但有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还画着很多的异兽，其中还有以腓腓为主题进行绘画的小故事, 中间虽然也穿插了一些诗句、古文等等，但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话本，难怪长安看得津津有味。 长安小心翼翼地看了康熙一眼，他能感受到康熙散发的帝王威严, 心情格外忐忑, 抢在康熙开口责备他之前道歉：“阿玛，对不起, 长安错了。” 康熙倒是没有生气, 只是觉得长安这种行为不能纵容下去，是该教训一下，于是板着脸问道：“错哪里了？” 长安想了想, 试探性地说道：“长安不该在读书的时候看话本。” “既然你知道这是错的，为何要明知故犯？”康熙颇具压迫性地问道。 长安低着头小声地说道：“长安不想读书。” “你倒是实诚。”康熙将话本收起来，让长安回到位置上，“既然你都认错了, 那便多写五张大字, 写完后给朕看过, 朕觉着合格了就把话本还给你。” 长安正心虚着, 也不敢反驳，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康熙将话本拿走。 呜呜呜, 长安的话本。 看话本被发现的长安只能继续写大字，好赶紧把话本赎回来。 在康熙没有注意到的角落, 长安悄悄地松了口气, 还好阿玛没有问话本是谁送的, 不然哥哥就要被他连累了。 认真起来的长安花了半个时辰终于写完了让康熙满意的十张大字，顺利将话本拿了回来。 康熙摸摸长安毛茸茸的脑袋：“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做事情要专心致志，不能三心二意地知道吗？” “知道。”长安抱着失而复得的话本笑得很灿烂。 “去读书吧，读完就可以休息了。”康熙注意到长安手腕处有一些红，赶紧帮长安揉了揉，舒缓因为写大字而有些酸痛的小手。 长安这手滑滑嫩嫩的，难怪写一会字就开始喊累了，也不知道日后开始学习骑射会是个什么情况。 “阿玛好——”长安收回小手，活动了一下，发现方才地写完字的酸痛感已经消失，笑眯眯地对着康熙撒娇。 “行了，快读书吧。” “要读出来吗？”长安怕打扰康熙批阅奏折。 “自然是要读出来的，这篇文章朕记得前一日你二哥就教过你了，倘若不会读朕可是要打屁股的。”康熙的目光在长安的屁股上扫了两眼。 长安立马捂住自己的小屁股：“长安会读，不能打。” 说完长安赶紧捧着书读了起来，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御书房里响起：“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斗......” 皇子们没有和长安说过读书要读几遍，只和他说读的次数越多越好，如此也能记得更加的牢固。 长安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感觉口干舌燥的这才停了下来，捧起自己的白玉杯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喝完水长安也不想继续读书了，便默默地看了起来。 康熙也没有强求他继续念。 父子俩就在御书房中各做各的，虽说很安静，却让人觉得很温馨。 等到了用膳的时辰，皇子们也都下了学，他们都对昨晚长安住到乾东一所一事十分的关心，下了学就往御书房跑。 连带着胤禔和胤礽这两人也跟着一块凑热闹。 故而皇子们这回齐齐整整地出现在了御书房，将整个御书房显得更加的狭窄。 康熙见到这一连串的儿子是什么反应暂且不提。 长安却很开心地挨个把哥哥们喊了一遍，还向哥哥们分享自己今日的学习成果。 成功收获了许多来自于皇子们的夸赞，直叫长安乐得眼睛弯成了月亮，骄傲地挺着胸脯，得意的小表情惹得众人失笑。 只可以没一会康熙便觉得他们碍眼了，借着该用膳的理由将皇子们赶走，康熙则是自己带着长安来到了用膳的地方。 看到满桌子的大鱼大肉，长安本就弯弯的眉眼彻底眯成了一条缝。 用过膳食之后长安就困了，也到了该午休的点，长安有些不习惯地抱着新的布老虎在寝殿中睡下。 康熙没有让长安睡很久，半个时辰后就将长安叫了起来。 长安通常一睡就是一个时辰，如今被康熙叫醒还有些不适应，睁着朦胧的眼睛坐起来，找准康熙的方向，身子一倒就挨在了康熙的身上，闭上双眼又睡了过去。 康熙扶着长安坐好：“起床了。” “嗯呐。”长安努力地将眼睛睁开，然而却是徒劳的，沉重的眼皮始终紧紧地闭着。 康熙干脆让人拿了湿的帕子过来，等帕子稍凉的时候覆盖到长安的脸上。 长安一个激灵就猛地睁开了眼睛，等看到是康熙在捉弄他的时候，控诉地看着康熙：“阿玛坏，不能拿帕子这样盖在脸上。” “谁叫你睡得怎么都醒不来。”康熙道，“睡前朕就和你说过了，下午还要去校场。” “长安自己会醒来的。”长安仍是不服。 康熙懒得和他争辩，直接将人抱起来，帮他换上衣服，穿好鞋子。 不给长安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带着他出了门。 三月的天还有些冷，接下来的时间里又要待在户外，康熙便给长安戴上了一顶镶嵌着红宝石的小帽子。 “阿玛，不选哈哈珠子吗？”坐到了御辇上长安才问道。 “他们已经候在校场了。”康熙选哈哈珠子当然不只是选会读书的，武艺水平也是要考察的，毕竟哈哈珠子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说是皇子们的贴身护卫。 “这么早啊，长安才刚起床。”长安不由得感叹道。 “是你起晚了。” 毕竟哈哈珠子是奴才，自然不可能让主子等着，所以哈哈珠子的候选人就已经按照康熙的吩咐来到了校场。 说起来这还是长安第一次来到皇宫里的校场。 皇宫的校场比起畅春园的要大上不少，四周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还划分有专门用来跑马的马场、练习射箭用的靶场等。 长安一眼就看到了整齐划一地站在靶场练习射箭的皇子们，一箭接一箭，几乎箭无虚发。 皇子们不远处便是就是皇子们各自的哈哈珠子，也正努力地练习射箭。 再在不远处，正站着五名看起来和胤祯差不多大的男孩，这五人彼此之间都隔开了一些距离，看上去很是生疏。 康熙这边的阵仗不小，很快众人就发现了康熙的身影，纷纷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恭候康熙的到来。 “儿臣参见汗阿玛。” “奴才参见皇上。” 康熙扬声道：“免礼。” 跪下的众人纷纷起身，静立在一旁。 长安见到哥哥们便兴奋地打着招呼：“哥哥！” 皇子们抬头，齐齐对着长安露出了笑。 康熙来此不单单是为了给长安选哈哈珠子以及带着长安学骑射，更是为了考校一番皇子们的武艺。 如若不出意外，明年大清便会出兵征讨噶尔丹，届时是个立军功的好机会，要让哪几位皇子参与其中就看他们这些日子的骑射练习得如何了。 不过在考校骑射之前，康熙先带着众人来到了休息的地方，考校了一番皇子们的功课。 尽管皇子们已经习惯了康熙动不动就考校，但还是格外的紧张，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见状长安开心地给哥哥们鼓掌：“哥哥好厉害！” “接下来就轮到你了。”康熙淡淡地说道。 长安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指着皇子们的哈哈珠子说道：“阿玛还没有考校他们。”试图以此来转移康熙注意力。 只可惜康熙不吃他这一套：“他们自有他们的阿玛考校，朕就不多管闲事了。” 看到长安也要接受康熙的考校，皇子们对此颇为紧张，瞧着比自己被考校的时候紧张多了。 康熙：“准备好了吗？” 长安弱弱地说道：“没有准备好。” “好，那朕考考你，两小儿辩日讲了什么？”康熙也没有为难长安，问的是长安上午方才看过的课文。 长安嘟嘴，他明明说的是没准备好，不过这道题他会，气势一下子就起来了，自信地将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 “不错，还算是可圈可点。”康熙也毫不吝啬地夸道。 “嘿嘿。”长安真棒！ “你们几个过来。”康熙对着不远处的五个人说道。 那五人也不敢耽搁，迅速走上前跪地给康熙和长安请安。 “起来吧。”康熙转头对着长安说道，“等会儿你便是从他们之中选两人作为你的哈哈珠子。” “长安选自己喜欢的。”长安认真地在五人身上打量。 “不急，等朕考校过他们之后再说。”说着康熙挨个让他们上来考问他们的学识。 五人看起来都有些紧张，还有些畏惧康熙，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来皇宫之前他们的阿玛或玛法都在他们面前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他们言行有失，不但没能成为十五阿哥的哈哈珠子，反倒惹得皇上的不喜。 对他们而言，成为最受宠的十五阿哥的哈哈珠子是荣耀，更是决定了他们的前途，不成功便成仁，他们都会拼尽全力地成为十五阿哥的哈哈珠子。 康熙对文学要求高，对武学同样有要求，等将皇子们的骑射都考过一轮之后就轮到了那五人。 毕竟年岁不大，最大的也只有八岁，康熙也不至于对他们太严格，只是设置了二十米的箭靶让他们射靶子。 “阿玛，他们都好厉害。”长安一直在观察这五人，见他们不但能够回答出来他听不懂问题，还会射箭就十分的佩服。 康熙轻笑：“只要你好好学习等你和他们这么大的时候会比他们还要厉害的。” 长安想了一下说道：“长安觉得不那么厉害也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7章 “你不是还要和你大哥一样策马奔腾, 像你三哥一样百步穿杨吗？”康熙险些被他的语气笑了，直接伸手戳了戳长安的脑袋，下手的力气也没有丝毫收敛。 长安的脑门上便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印子, 他捂着脑袋看向康熙：“大哥可以带长安策马奔腾，三哥也可以带着长安百步穿杨。” 言外之意就是他可以不用学也能做到。 康熙自然是知道长安话里的意思的，于是问道：“倘若朕不让他们带你呢？” 长安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那长安就在边上看着，然后说哥哥好厉害。” “那你可真是厉害。”听到这样的答案, 康熙一整个大无语, 然而对上他无辜的眼神是半点气都升不起来了。 皇子们在一旁差点就笑了出来，长安这机灵的小脑瓜也就用在耍小聪明上了。 五位哈哈珠子备选人还是头一回见到康熙和长安的相处模式, 脑海里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原来阿玛/玛法说的十五阿哥最受皇上宠爱不是骗人的。 这哪里是单纯的宠爱, 分明都宠上天了。 换上他们跟阿玛说这些话，早已经上家法了，哪里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对着他们。 “行了, 你也看过他们的表现了，你更中意哪两位？”康熙转移话题。 一听这话，五个备选人的身子紧绷，期待的目光看向长安, 写满了「选我」这两个字。 长安觉得五个哥哥都好厉害,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选择, 不管选哪两个哥哥, 剩下的三个哥哥都会很难过。 长•端水大师•安头一回不知道要怎么办，转过身子向康熙求助。 康熙以为他是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于是让梁九功向长安介绍。 梁九功上前弓腰，在长安耳边说道：“从右边往左边数, 第一位是吏部尚书陈廷敬之子陈随贞, 第二位是镶白旗汉军副都统富察马武之子萨克查...第五位是...” 犹豫了一下梁九功才继续道：“第五位是一等公佟大人的嫡长孙岳兴阿。” 康熙原先是将岳兴阿排除在长安的哈哈珠子候选人之外的。 只是在小赫舍里氏带着岳兴阿入宫给太后谢恩的时候, 刚巧给康熙撞见了。 当时康熙整个人直接愣住了，因为岳兴阿的长相与孝懿皇后少说也有五成相似，而且因为岳兴阿年纪不大的缘故，面部线条很柔和，不似正常男子那般硬朗，看上去和孝懿皇后就更像了。 所以康熙动容了，看在那张脸的份上，也将岳兴阿纳入了备选之中。 接下来就看长安会不会选中岳兴阿了。 皇子们之中的胤禛一直目光复杂地看向岳兴阿，真的太像了。 长安虽然长了一双和孝懿皇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但他长得与康熙更像一些，哪怕也遗传了孝懿皇后的眉毛和嘴巴，但整体看上去与康熙更加相似。 比起长安，岳兴阿更像是孝懿皇后所生。 难怪汗阿玛厌恶了佟佳氏一族岳兴阿依旧能出现在这里。 岳兴阿此时的心情也很忐忑，玛法跟他说过了，佟佳氏一族的希望就在他的身上了，倘若他不能成为十五阿哥的哈哈珠子，那他便是佟佳氏一族的罪人。 可在皇上面前，他连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只能站在原地等着十五阿哥选择。 就算知道他们是谁了，长安依旧是不知道要选择谁。 此时胤祯仿佛看出了长安的为难，跑到长安耳边悄悄说了两句话，把手里的五根杂草塞到了长安的手里。 长安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紧了手中的杂草。 鼓起勇气上前让他们选择：“最长的是长安的哈哈珠子。” 五人见康熙没有反对长安这种做法的意思，便一一上前从长安手里拿了一根。 岳兴阿心里默默祈祷，他一定要抽到长的！ 好在最后的结果如了岳兴阿的意愿。 他与吏部尚书陈廷敬之子陈随贞一同成为了十五阿哥的哈哈珠子。 另外三人脸上都露出了沮丧的表情，他们的运气也太不好了，同时他们也觉得长安这种选择方式太过儿戏。 但他们只能把不甘和郁闷藏在心里，他们都是大家族精心教养的孩子，知道这种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于是他们纷纷上前恭喜陈随贞以及岳兴阿，在康熙面前做出一副胜不骄，败不馁的模样。 康熙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们：“今日你们五人便在宫中跟着谙达学习。” 五人纷纷应是，跟随众人一起骑马射箭。 这些他们在家里都是有学过的，因此很快就上手了。 长安被康熙带到了马场，让人挑了一匹性格温顺的小白马。 “阿玛，长安想骑花花。”长安见到小白马立马就想起了自己的那一匹马。 康熙在梁九功的提醒下才想起来花花是指自己在长安周岁的时候送的那匹乌珠穆沁白马，这名字还真有长安的风格。 皇子们的爱马都是什么威风、笃志一类的，长安这名字起得倒是清奇。 “你的嗯，花花在畅春园，等下个月去畅春园再骑。”康熙说道，“何况那匹马已经成年，可不是你这个小身板能骑得动的。” “好吧。”长安有些遗憾地摊了摊手，随后目光便紧盯着面前的小白马。 牵着马的小太监向长安介绍了小白马以及小白马身上带着的马鞍的作用。 长安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尤其是看到不远处利落翻身上马的胤祉，长安便更加的兴奋了：“阿玛，长安要骑马。” “你先学会上马。”康熙教学讲究循序渐进。 另一边皇子们看到这边的动静，目光中带着一丝羡慕。 胤祉道：“汗阿玛日理万机，居然有空来亲自教长安骑马，这可是太子二哥都没有的待遇。” “倘若换了我们被汗阿玛亲自教导骑马，只怕要脱一层皮。”胤禛淡淡地说道，康熙对他们功课的要求向来没有最严格，只有更严格。 毕竟康熙的温柔的对象仅限长安。 “确实如此。”胤祺听了这话点点头，表示很赞成。 “十四，别跑这么快，抓紧缰绳，被摔了！”胤禛余光瞥见正在扬鞭飞奔的胤祯，赶紧呵斥道。 胤祯听见了也当做没听到，继续飞奔着，只是本来差点松开缰绳的右手默默握紧了缰绳。 胤禛见状也懒得理他，开始自己的训练。 他的骑射水平太弱了，还得再努力努力才是。 “十四哥的马儿跑得好快！三哥，还有四哥都好快！”长安一只脚踩在脚踏上，目光却追随者一旁的哥哥们。 康熙轻拍他的屁股：“专心点。” 长安捂住屁股：“阿玛不要打长安。” “你专心点朕就不会打你了。”康熙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耐心全部都给了长安，“你哥哥想着让朕亲自教骑射朕都不曾教呢，偏你还不专心。” “阿玛好——”长安也知道康熙每日都很忙，今日却陪他选哈哈珠子，陪他学骑马，这是康熙爱他的表现，小嘴一下子就跟抹了蜜一样。 康熙扶着长安骑到了马上。 这已经不是长安第一回 骑马，但距离上一回骑马也已经过了许久，难得见到在马背上的风景，长安显得十分的激动。 “阿玛，长安好高！”骑在马上的长安已经能到康熙胸口处了。 “小手记得抓紧缰绳...”康熙一点一点地教长安骑马，全程陪在长安的身边，生怕他不注意就从马上摔下来。 长安的学习能力是很优秀的，不一会他就已经能够小心翼翼地牵着缰绳骑马行走。 虽然走的速度很慢，但这是长安头一回独立骑马，心里是满满的成就感，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康熙，向康熙分享自己的喜悦：“阿玛，长安会骑马了。” “看前方，抓紧缰绳。”康熙见他骑在马上还敢三心二意，赶紧说道。 长安听从康熙的话看向前方：“长安抓好了。” “长安真棒。”康熙夸道。 很快长安就迷失在了康熙的夸赞中，全程乖乖的按照康熙的教导学习骑马，也没有喊累。 这让康熙这个老父亲也颇感欣慰。 充实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长安的两位哈哈珠子开心地回到家中分享这个喜悦的消息，其余三人也是各回各家。 康熙将长安带回了乾清宫，给他换上干爽的衣服后便将长安抱到怀里，等着他开口说想要留下来。 谁料直到长安将枣泥糕吃完都没有开口。 康熙有些别扭地问道：“长安可有什么话想说？” 长安茫然地抬起头，好一会才说道：“枣泥糕好吃，长安喜欢阿玛。” “你就没什么别的想说的？”康熙郁闷。 长安想了一下说道：“明天阿玛也能来乾东一所接长安吗？” 康熙叹了口气，孩子大了，他还是不要耽误长安学会独住吧：“可以，但若是长安先醒来了也可以来乾清宫，朕已经让人将轿撵送到乾东一所了。” 既然长安不想留下来，康熙便带着长安往乾东一所走去。 没走一会，长安便喊着腿疼要康熙抱。 康熙念及他今日骑马辛苦便将长安抱了起来。 天色已经深了，父子俩便走在这漆黑的宫巷中，前方和后方都有小太监提着灯笼，倒是不怕看不见路。 “阿玛，你会不会不爱长安，去爱弟弟？”长安忽然委屈巴巴搂着康熙的脖子问道。 康熙想到上回有人嚼舌根子被长安听到的情况，心里怀疑是不是又有人在长安面前说了什么。 结果长安摇了摇头：“没有人在长安面前说，是长安自己想到的。”长安只是又要离开康熙睡觉，有些患得患失。 不是就好，上回嚼舌根子的人还没有查出来，毕竟已经过了好几日，如果真是有心人安排的，几日的时间早已经足够背后的人扫清楚尾巴，便是康熙想查也无可奈何，毕竟说几句话这种事情也留不下什么证据。 “便是有弟弟了，长安依旧是阿玛最疼爱的孩子，他们都比不得长安，朕不许你胡思乱想。” 作者有话说： 第168章 听了康熙的话, 长安放心下来了，等到了乾东一所便乖乖地和康熙挥手告别。 反倒是康熙见长安没有黏糊糊的表达不舍很是郁闷。 康熙刚离开不久，皇子们又一窝蜂地赶了过来, 可惜长安的床不是很大，只能容纳下一人陪长安入睡。 最终胤禩表面上不露声色，实际上却稳稳的拿捏了皇子们的心理，顺利地成为第二位陪长安一同安枕的人。 一夜好眠, 长安早早就醒了过来, 窗外的太阳渐渐升起，胤禩也早已经起身上学。 醒来没有见到康熙, 长安瘪了瘪嘴, 差点就哭了出来。 想到昨日康熙说的如果醒来没有见到他就去乾清宫找他，于是着急忙慌地套上衣服，不顾小豆子的劝阻上了轿撵。 小豆子见状只能无奈匆忙地拿起长安没有穿好的衣服, 给长安批上披风，令抬轿的小太监脚步麻利些。 “主子，万岁爷尚未下朝，何必这般着急。” “我想阿玛了, 早点去, 阿玛一下子就能见到我了。”长安靠在轿撵的靠背上, 在轿撵的一摇一晃中险些睡了过去。 起太早了, 如果不是想阿玛，长安还想继续躺回被窝里睡觉。 一路上小豆子分外操心, 一会担心长安的披风滑落让长安吹着风了，一会担心困得坐不稳的长安从轿撵上摔下来, 只能伸手在长安挡着。 等到了乾清宫, 他可得好好跟梁总管说道说道, 这寻常的轿撵对主子而言危险性过大了，起码加一个能护着主子的栏杆。 “主子，乾清宫到了。”小豆子提醒道。 长安快要低到胸脯的脑袋猛然抬起，迷茫地晃了晃脑袋，好一会才醒了过来，在小豆子的搀扶下从轿撵上下来。 “阿玛下朝了吗？” “万岁爷尚未下朝。” 长安点点头，熟练地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走路的姿势还有些别扭。 “豆公公，十五阿哥这是？”赶来的小应子见到长安这副衣冠不整的模样，有些迟疑地问道 。 此时的长安七歪八扭地披着披风，隐约可见披风底下凌乱地穿着的袍子，这袍子可差点就要拖到地上了。 长安的头发胡乱披散着，在冷风中无数次袭击长安的面颊，惹得长安干脆用手捧着小脸，这样小脸就不会觉得痒了。 再往下看，长安匆忙间穿上的鞋子是反的，左脚穿的右鞋，右脚穿着左鞋，走起来身形便是晃晃悠悠的。 小豆子简单地解释了几句，紧张地跟在长安的身后，生怕长安摔了。 小应子也赶紧跟着小豆子，一路将长安护送到寝殿之中。 怎么说长安也在这乾清宫中待了四五年，哪怕寝殿很大，长安依旧闭着眼睛就能找到龙床的位置。 于是两人就见着长安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爬到龙床上，还不忘记扯了扯被子盖在小肚子上，香甜的睡了过去。 小豆子有些无奈地帮长安将穿反的鞋子脱下，再将身上穿得马虎的衣服脱下，最后将长安摆正盖好被子，这才松了口气。 长安对此毫无察觉。 此时的永和宫。 一名身着浅紫色宫装的女子呆呆地坐在罗汉床上望着窗外的风景，身形消瘦，面容也有几分憔悴，一缕头发有些狼狈地搭在额头上。 若是有人见了她这副模样，谁能想到此人是从前风光得意的德妃呢。 此时门外正站着一名宫女，手中捧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一杯茶盏。 深吸一口气后，宫女视死如归地走进殿中，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放到乌雅嫔面前的桌子上。 乌雅嫔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怎么这么久？” “奴婢...奴婢...”宫女绞尽脑汁想要解释，只是心中过于紧张，让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乌雅嫔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将茶盏砸向那名宫女：“你也看不起本宫是吗，本宫告诉你，你不过是个宫女罢了，本宫就算再狼狈也能轻易弄死你，你别妄想逃离本宫身边。”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奴才背地里都在寻思着法子远离永和宫。 宫女也不敢躲开，茶盏硬生生地砸到了她的手臂上，剧烈的疼痛传来，宫女额间不由得冒出细汗，赶紧匍匐在地：“奴婢不敢。” 乌雅嫔忽然笑了，迅速恢复冷静，用手将有些凌乱的发丝捋了捋：“谅你也不敢，起来吧，再倒杯茶水来，本宫渴了。” “是。”宫女颤抖着声音将地上的茶盏碎片收拾好，迅速出了殿内。 刚巧此时另外一名宫女走了进来，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乌冬，怎么样了？”乌雅嫔轻敲桌面，阴冷的目光从乌冬身上一扫而过。 乌冬微微福身，“回娘娘，已经查好了，十五阿哥已经搬到了乾东一所居住。” 闻言乌雅嫔脸上露出兴奋之色：“本宫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自从康熙知道她干的事情之后，她的爪牙几乎都被拔了个干净，只剩下几个从来没有用过，藏得深的，只是这些人在宫中都没有什么地位，就连查探消息都费劲，何况是伸手到乾清宫之中。 所以乌雅嫔只能等，等到长安搬出来的那一日，如此她才有机会下手。 她心里几乎都要恨死这个孝懿皇后留下来的血脉，倘若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倘若不是她，她的几个孩子又怎么会与她生分。 “只是乾东一所的人都是从乾清宫出来的，将乾东一所看得死死的。”乌冬缓缓道。 听了这话乌雅嫔收敛了嘴角的笑，眼底却很平静：“本宫知道以皇上的性子自然会安排好一切。”她对康熙的安排没有丝毫的意外。 “不过，百密必有一疏，本宫多的是时间等，本宫要的是一击必中。”乌雅嫔低下头，看着手中精美的护甲，背对着光线的面容在这一瞬间变得阴森恐怖，“你知道怎么做吧。” “奴婢知晓。”乌冬回道。 永和宫发生的事情自然是没有其他人知道的。 康熙下了朝就直奔寝殿而去，想尽快将龙袍换成常服，再去乾东一所接长安。 也不知道昨晚长安有没有想他想到偷偷地哭。 步履匆匆的康熙甚至没有发觉小豆子的身影。 最后还是从小应子那里得到了消息的梁九功趁着康熙换衣服的功夫，将长安就在寝宫的消息告诉了康熙。 康熙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有些惊讶，听到长安是因为想阿玛才找早早醒来往乾清宫赶，康熙又觉得暖心，爱极了长安将他放在心里的举动。 换好常服，走到床边康熙就看见了熟睡中的长安，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地颤动，微微勾起的嘴角让人不禁好奇他这是梦到了什么美景。 康熙动作轻柔地给长安盖好被子，也不舍得将人吵醒，只嘱托小豆子在长安醒来之后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等到长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巳时了，和康熙一起用了有些迟的早膳之后长安便在康熙的监督下开始读书。 努力握着笔写大字的长安忽然觉得跟在阿玛身边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昨日下午康熙抽空带着长安学骑马已经是难得，今日康熙只能将长安交给了皇子们以及校场的谙达。 想到昨日骑马的快乐，长安开心告别康熙，跟着哥哥们一同往校场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长安便如同这日一般，早上到乾清宫找康熙，上午在御书房读书，下午跟着哥哥们一起练习骑射。 因为各种原因，长安依旧没有去上书房上课，因此长安的哈哈珠子都是上午的时候独自在上书房跟着师傅读书，下午方才陪着长安一起练习骑射。 于是这么多日，长安和自己的哈哈珠子还是很陌生。 不过长安对此也并不在意，近来长安正在为了胤祉的大婚准备礼物。 经过哥哥们的指点，长安决定亲自给胤祉写一份祝贺文书。 先是求了康熙帮他组织语言，再写下来。 毕竟以长安的学识并不足以撰写一份祝贺文书，只能让康熙写好了自己再临摹。 胤祉的婚期原先定在了五月份，只是在四月份月末的时候，平阳府地震，因此受到影响的灾民不计其数，康熙忙得焦头烂额，觉得五月份不大吉利，令钦天监重新挑选了日子，抽空下旨将婚期延后至六月初六。 刚好六六之数，日子吉利也宜嫁娶。 忙碌的五月份过去，很快就迎来了胤祉的大婚之日。 宫里头荣妃很是开心，据说当日钟粹宫的奴才们都被赏了两个月的月例。 荣妃能不高兴吗，她这一生生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唯有胤祉和荣宪活了下来，她所有的希望也在胤祉与荣宪身上。 如今荣宪抚蒙，三月份刚传来好消息，荣妃马上就要有外孙了，荣妃不免就开始惦记孙子，给胤祉房里送了试婚格格，而后又盼着三福晋赶紧入门，好赶紧让她抱一抱孙子。 不过可惜的是，荣妃并不能亲自去参加婚礼，只能坐在钟粹宫听着门外敲锣打鼓的声音，心中隐隐感到失落。 “三哥，新婚快乐，早生贵子，这个是长安送给你哒。” 乾西一所内，胤祉与三福晋刚完成合卺礼，长安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辛辛苦苦在红布上临摹好的祝贺文书送给胤祉。 胤祉并不意外自己能收到长安的礼物，却很好奇长安这红布里边的是什么东西。 打开一看，上头的字虽然稚嫩，写得也不是很整齐，却一笔一划的，能让人看出准备这份礼物的人的用心之处，胤祉不由得念出声：“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① 这贺词念得新婚的胤祉和三福晋面红耳赤。 偏长安还一脸惊奇地喊道：“三哥你耳朵红了。” 作者有话说： 注：这是最后一次有后宫妃嫔出场，以后就不会再后宫妃嫔身上着墨了。我崽是不会有事哒！ 注①：“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这是民国结婚誓词。 第169章 胤祉轻咳一声：“长安别胡说, 三哥只是觉得有点热。” 长安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热吗？可是他没有觉得诶。 不过既然胤祉都这么说了，长安努力的踮脚：“长安给三哥扇风, 就不会热了。” 胤禔拦住长安的动作，戏谑地看着胤祉：“堂堂皇子，害羞了便是害羞了，扯什么热不热的来哄长安, 反正这一遭兄弟们总有一天会有的。” 闻言长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向胤祉：“原来三哥是害羞了。” 胤祉可不想继续讨论他有没有害羞这件事情, 赶紧把众兄弟带了出去。 前院需要胤祉亲自招待，而后院则是由太子福晋代为招待。 胤禛因为与胤祉一同上下学的缘故, 被胤祉拉着帮他挡酒了。 长安坐在胤礽的怀里, 被胤礽投喂中。 美食当前，长安连这是什么场合都忘记了，一个劲地指着菜说要吃。 胤礽怕他吃撑了, 每一样都只给他吃个一两口。 长安倒也不介意，这桌上的菜肴可不少，长安又不挑食，一样吃上一两口也很多了。 吃着吃着长安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 转头一看, 发现是胤祉和胤禛满身酒气地回来了。 胤禛本就酒量不高, 碍于情面帮胤祉挡了不少酒, 此时的面颊陀红，脚步也有一些漂浮。 长安还是第一次见到胤禛醉醺醺的模样, 担心地上前扶住胤禛。 胤禛大脑虽说有些混沌，但还是小心地不让自己压在长安身上。 等到胤禛坐稳, 长安才不满地说道：“酒不好, 喝酒伤身, 还臭臭的，四哥不要喝这么多酒。” “你四哥这是在帮你三哥挡酒呢，不是有意要喝这么多的。”胤礽见他一本正经地教训胤禛的模样有些失笑，赶紧帮着胤禛解释道。 “为什么要挡酒？”长安愣住了，“二哥大婚没有醉醺醺的。” 胤禔瞥了一眼胤礽：“我们兄弟哪里能和太子殿下比。” 胤祉面上的笑意也在长安提及胤礽的时候微微一僵。 说实话，他们兄弟身为皇子，说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肯定是假的，只不过和胤禔与胤礽针锋相对不同，包括他在内的其他皇子都很清楚太子之位是稳固的，所以他们将对那个位置的想法都埋在了心里。 今日长安的这一番话虽说是无意，却将他们的地位与太子地位的不同直接暴露出来，他多少是有些不开心的，这不开心的情绪当然不是针对长安。 胤祉的情绪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摸着长安的脑袋说道：“那些人都是在给三哥祝福，所以三哥和四哥才喝这么多酒。” “哦。”长安点点头，没有再纠结挡酒这件事情，而是催促道，“醒酒汤好了没？” “快好了，小厨房只需要热一热便能端来。”胤祉身边的奴才赶紧说道。 等到醒酒汤端来，皇子们便看着长安为醉酒的胤禛忙前忙后，心里酸成了柠檬。 倘若挡酒的人换成了他们，长安此时就是在为他们忙活了。 有了醒酒汤，胤禛很快就清醒了不少，见长安在给他喂醒酒汤感动得一塌糊涂，揉了揉长安的小脸：“长安你怎么能这么好。” “长安喜欢四哥，要对四哥好。”长安笑着说道。 此话一出，皇子们纷纷开始争风吃醋。 最终胤祉的大婚在皇子们为长安最喜欢谁的争执中结束。 皇子们一番角逐之后选出了一个能陪着长安睡的人，带着长安回到了乾东一所。 长安已经习惯了在乾东一所的时候和哥哥们一起睡，隔三差五地回到乾清宫和康熙睡。 小豆子都忍不住腹诽，主子这忙碌的模样就像是皇帝一样，万岁爷是正宫，所以主子要亲自去乾清宫和万岁爷睡，剩下的日子里由各位皇子平分。 这个想法一出，小豆子身子一颤，打住，这般胡思乱想的话这可是大不敬！ 六月十五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康熙经过一年的考核之后终于下旨将太子福晋册封为太子妃，如此一来，太子妃就能作为未来的皇后娘娘名正言顺地执掌凤印，掌管六宫。 两日后。 校场。 长安左手拿着一把金色的弓，右手拿着一支箭，面前有一个五米左右的箭靶，仔细看还能注意到箭靶上的红点似乎比其他的靶子要大上不少。 深吸一口气，长安绷着小脸，左脚微微向后撤了半步，侧身搭箭弯弓，气势摆的足足的。 长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面前的箭靶，努力将弓拉得弯弯的，再一松手，箭从弓发出，直直的朝着箭靶射去。 长安身旁的岳兴阿和陈随贞甚至不敢呼吸，目光紧紧地盯着射去的箭。 当箭顺利射中箭靶的红心处的时候，三人齐齐发出欢呼的声音。 “十五阿哥真棒，射到红心了。”岳兴阿和陈随贞看到长安射中红心比自己射中还要来得兴奋。 这两个多月的相处让他们彻底喜欢上了性格活泼随和的长安，尤其是岳兴阿，身为长安的亲表哥，是彻底将长安当成了弟弟在宠爱，目光中丝毫没有任何算计，将佟国维的叮嘱全部抛之脑后。 “长安棒！”长安得意地仰着小脸。 旁边专门教导长安的谙达也是一脸笑意：“十五阿哥天资卓越，短短几日进步颇大，日后便可以将箭靶放得远一些了。” 说着谙达让人将箭靶往后移了一米。 一米的距离并不算太远，长安依旧顺利地射到了红心。 不远处的胤祥瞧见了这头的动静，刚走过来就看见长安顺利地射中了八米的箭靶。 虽然因为力气小了一些的缘故，只射到了八米箭靶的边缘，胤祥夸道：“长安真厉害，都能射到八米的箭靶了，将来必定能成为巴图鲁。” 本来因为没射中靶心而失落的长安瞬间就恢复了精神，眼睛亮晶晶地问道：“长安真的厉害吗？” “当然是真的。”胤祥肯定地点了点头，“准头是有的，力气再练练长安就能更厉害了。” 于是长安干劲十足地开始射箭，胤祥看了一会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练习。 没一会长安就蔫了，为了能射到更远的地方，长安的手一直是绷着的，这也导致他手臂很快就酸痛了。 “十五阿哥可是累了？不妨先去休息一会。”身材魁梧的谙达脸上挤出笑来，尽量温和地对着长安说道。 皇上在钦定他为十五阿哥的谙达的时候就说过了，他对十五阿哥的要求不高，只要会骑射就可以了，并不要求多优秀，倘若人真的累了便随他休息。 听到可以休息，长安立马放下手中的弓箭，往后方不远处的椅子走去，一边喝着甜滋滋的杏仁酪，一边看着自己的哈哈珠子努力训练。 长安喜滋滋地想，谙达真好，对长安好温柔。 练到手臂酸痛依旧被谙达盯着，姿势不对就要挨教棍的岳兴阿以及陈随贞：温柔？分明就是残暴！ 长安休息好之后就乖乖地回到位置上练习射箭。 酉时，长安终于结束了下午的训练，跟着哥哥们一同离开。 总谙达费扬古看着众皇子的背影不由得感叹：也不知道十五阿哥上辈子究竟做了多大的善事，竟能得到皇上和诸位皇子一致的疼爱，他瞧着十五阿哥来了皇子们之间都和睦了不少。① 甚至都不卷了，往常下学之后皇子们依旧要在校场加练半个多时辰呢。 “长安今晚要住在哪里？”胤禛牵着长安的手问道。 “长安要去乾清宫和阿玛一起睡。”长安回道。 “你昨日不是刚在乾清宫吗？”胤祉有些诧异地问道，通常长安都不会连续住在乾清宫的。 长安点头：“但长安想和阿玛一起。” 皇子们一路将长安送到乾清宫，这才放心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你去跟福晋说，爷先去茗香苑看看，再去正院。”说完胤禛朝着茗香苑的方向走去。 正院得到消息的四福晋不由得将手中的帕子捏紧了，眼里流露出一丝哀伤之色。 身旁的嬷嬷赶紧安慰道：“福晋别难过，茗香苑那位再如何也越不过您。” 四福晋幽幽叹了口气：“李氏怀的是爷的第一个孩子，爷自然要多重视几分的，怪只怪我嫁给也的时候年纪尚小，甚至还不到和爷圆房的时候。”② “福晋，您与主子爷是自幼的情分，主子爷心里是有您的，您又何必自怨自艾。”嬷嬷知道四福晋性子执拗，容易钻牛角尖，赶紧劝说道。 “我知道了，嬷嬷先下去吧，我想静一静。”四福晋依旧情绪低落，直到胤禛如约过来之后这才重新露出笑脸。 乾清宫中，长安哒哒哒的就跑到了御书房。 “阿玛，长安今天能射到八米的箭靶了，谙达都说长安可厉害了。”长安扑到康熙怀里，等着康熙的夸奖。 康熙轻笑，皱了一下午的眉头终于舒展：“长安真厉害，看来百步穿杨指日可待。” 长安微微呆了一下，想起三哥百步穿杨时候的箭靶距离，弱弱地说道：“长安觉得十步穿杨也很威风。” “身为皇子要有志气，阿玛相信你能做到的。”康熙无视长安的话，轻轻拍了拍长安的肩膀，完全不管长安哭唧唧的面容。 是夜，天上疏星点点，长安躺在康熙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康熙同样已经入睡。 此时的储秀宫却并不太平。 因为怀胎十月的王庶妃发动了。 身为时隔四年后康熙后宫再度有孕的人，王庶妃发动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三位妃主还算是淡定，毕竟他们的儿子都已经长成，对这个孩子也并不算在意，只派了身边人去看情况，倘若康熙亲自前去查看她们再出发也不迟。 反倒是无子的嫔主纷纷赶往储秀宫。 毕竟王庶妃的身份可没有资格抚养孩子，而储秀宫的安嫔李氏早些年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皇上厌弃了，空有名头，这孩子花落谁家还不知道呢。 梁九功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作者有话说： 注①：康熙朝有两位费扬古，一位是四福晋的父亲，姓乌拉那拉氏；另一位就是康熙朝赫赫有名的抚远大将军，姓董鄂氏，是董鄂妃的弟弟。这里的费扬古便是董鄂•费扬古。 注②：李氏前头本来还有个宋氏生的幼殇的女儿，这里被蝴蝶了。 第170章 梁九功斟酌过后最终还是进入寝殿内通知康熙这个消息。 毕竟在梁九功看来, 从王庶妃有孕开始，万岁爷对这个孩子还是颇为重视的，不但如流水一般的赏赐送到了储秀宫, 万岁爷还亲自去瞧过几回。 康熙的警惕心是很高的，梁九功刚走近康熙就醒来了，对于熟睡的时候被打扰这件事情很是不满。 “什么事？”康熙看了一下身侧的长安，压低声音问道。 梁九功隔着幔帐低声回道：“回万岁爷的话, 储秀宫王庶妃发动了。” 康熙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结果就是不过是庶妃发动了，面色不悦地说道：“发动了就去找稳婆, 去找太医, 告诉朕又有何用。” 一个出身低微的庶妃而已，对于康熙而言不过是玩物罢了，也就是怀了孩子才重视几分, 哪里值得大半夜的为她赶去储秀宫。 倘若王庶妃生的是个皇子，康熙还考虑抽空去看两眼，毕竟儿子不嫌多，若是个公主, 送些赏赐也就差不多了。 梁九功讪讪一笑：“奴才知罪。” “下去吧。”康熙重新躺回床上, 侧身抱住长安再度睡了过去。 梁九功赶紧轻手轻脚出了寝宫, 心里暗叹, 帝心难测啊，便是他在康熙身边伺候了三十多年依旧捉摸不透康熙的想法。 王庶妃所生是头一胎, 守在外头的嫔妃守了一夜，已经是困得不行了。 好在王庶妃争气,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现的时候, 疼了一夜的王庶妃终于生下康熙的第十六子。① 彼时康熙还在上朝, 而长安依旧在被窝中睡得香甜。 只不过长安并没有睡很久就被得了康熙吩咐的小豆子叫了起来。 从长安开始上学以后，康熙便下定决心要一点点地纠正长安的作息，毕竟像是从前那般巳时才醒可是不行的。 两个月来一直如此，先是提前一刻钟将人叫醒，随后提前两刻钟，提前半个时辰...直到如今，方才辰时长安便要起床了。② 小豆子面容苦涩，视死如归地走到龙床边。 这两个月来叫醒长安的活都是他来做，他很清楚，叫醒长安是一个艰难的活。 而且哪怕长安清楚小豆子是听命行事，但还是把小豆子列为了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被长安讨厌的小豆子轻轻摇晃长安的身子，试图以此叫醒长安。 长干在睡梦中挥了挥手，赶走烦人的家伙，翻了个身继续睡。 小豆子叹了口气，就知道这样是叫不醒主子的。 他心一横，直接掀开被子，将长安带起来，木着脸说道：“主子该起床了，万岁爷等着您用膳呢。” “哎呀，别动我，烦死了。”长安烦躁且不满地瞪着小豆子，想要挣脱小豆子抓着他的手继续躺回床上睡觉。 小豆子全数接收长安的眼刀子，他在这两个月里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于是继续淡定地给长安穿上衣服，说道：“万岁爷快下朝了，主子也该起床了。” 长安怒目直视小豆子，半晌瞪圆的眼睛传来一股酸涩的感觉，没忍住眨巴了一下眼睛，瞬间所有气势消失。 于是他只能气鼓鼓地换好衣服，跑到摆好膳食的地方坐好，等着康熙下朝一起回来用膳，全程没有给把他吵醒的小豆子半点好脸色。 等着等着长安双眼变得迷迷瞪瞪的，没一会便脑袋一点一点地，若非小豆子的手在前头挡着，他的脑袋已经磕到了桌子上。 困得不行的长安最后还是趴到了桌子上。 康熙一下朝就收到了王庶妃产子的消息，点了点头，决定等下午长安去练习骑射了再去看王庶妃和新得的儿子。 长安还在等着他用膳呢，他可不能丢下长安一个人。 康熙换好衣服过来的时候便只看到了长安毛茸茸的黑色脑袋，于是康熙又想起来了剃头一事。 但想到新得的儿子康熙又叹了口气，长安心思太过敏感，刚有了弟弟他就提剃头，只怕又要泪眼汪汪地问他是不是不要长安了。 康熙决定剃头一事还是再往后延一延比较好。 “长安，该用膳了。”康熙戳了戳长安的脑袋。 听到康熙的声音，长安下意识地抬起头，半睁着眼看向康熙：“阿玛，长安困——” “昨日不到亥时便睡了，睡到辰时足足五个时辰，还不够你睡吗？”康熙无奈，让人端了杯水来，喂长安喝下。 水是有些凉的水，凉水入肚，长安方才清醒，揉了揉眼睛：“不够睡，太早了。” 康熙：“慢慢习惯了就好了。” 用完膳食长安就又困了，最后被康熙只能牵着他在乾清宫走了走，好让长安醒醒神。 “长安今日新添了个弟弟，长安要做哥哥了，可不能再这般的懒散。”康熙边走边将这个消息告诉长安。 闻言长安大脑里的瞌睡虫全跑了，紧张地抱住康熙的大腿：“阿玛不能爱弟弟比爱长安多。” 康熙温柔地摸摸长安的脑袋：“朕当然最喜爱长安了。” 对他来说，儿子和儿子之间是不一样的。 从前他想过要给每个孩子一样的爱，因为他从小没有感受过父爱，加上受到皇阿玛「朕之第一子」的影响，康熙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 只是当他将小小的保成带回乾清宫亲自抚养的时候，当他将保成册封为太子的时候，他恍然察觉，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 他会疼爱他的每一个孩子，但能被他偏爱的只有保成和长安，除此之外，唯有胤禔因为是长子的缘故会偏爱一些。 长安拉住康熙的手，认真的说道：“君子一言。” 康熙轻笑：“驷马难追。” 长安这才露出笑脸，叽叽喳喳地询问起了弟弟的情况。 “阿玛，弟弟和大侄子小时候一样丑丑的吗？” “弟弟乖不乖？” “弟弟和长安像吗？弟弟会喜欢长安吗？” 康熙见长安对新出生的小儿子没有抵触心理，这才放下心来，耐心地一个个回答长安的问题。 长安忽然抬头问道：“阿玛，长安能做一个好哥哥吗？” “当然可以，朕的长安又聪慧又乖巧，一定是个好哥哥。” “长安要和哥哥一样，给弟弟送好多好多东西玩，给弟弟讲故事，长安要做最好的哥哥。”长安笑眯眯地说道。 康熙失笑，长安这情绪一阵一阵的，方才还紧张自己会去喜欢弟弟，这会又说要成为最好的哥哥。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长安会是个兄友弟恭的好孩子。 “那最好的哥哥该读书了。” 走着走着，康熙就带着长安来到了御书房，长安今日的功课康熙已经规划好了。 长安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也不想着弟弟了。 康熙道：“长安乖乖读书，下午朕带你去看看弟弟，耳听为虚，长安不是好奇弟弟长什么样子吗？朕便带你去瞧瞧。” 长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康熙：“那长安下午不用去骑射了是吗？” 虽然骑射有时候很好玩，但是好累，长安不想这么累。 “你觉得这可能吗 ？”康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他这么勤奋，这么亲自养大的孩子却总是懒散，明明胤礽便被养得文武双全，仪度非凡。 “唉。”长安撑着下巴叹了口气，低头看向要练的大字，长安就更加头疼了。 皇子们的消息都很灵通，很快也有知道了他们多个弟弟的消息。 说实话，他们是对新得的弟弟没有任何感觉的，就像当初长安刚出生的时候那样，只是觉得：哦，老爷子真厉害，又给他们添了个弟弟。 尤其是胤禔和胤礽更是淡漠，得知消息也只是冷漠的哦了一声。 他们都已经是有孩子的人，对能做他们儿子的弟弟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感情，他们甚至不会为了这个新添的弟弟去用心准备礼物，他们的福晋会准备好的。 长安是他们唯一的例外。 不过他们倒很是担心长安的情绪，害怕他会因为多了弟弟伤心。 这一上午，皇子们过得颇为煎熬，脑海里都是长安哭得伤心的模样。 等终于下课，他们往御书房的方向飞奔而去。 梁九功见状赶紧禀报：“万岁爷，诸位皇子来了。” “哥哥！”长安趁机抛下手中的毛笔，朝着哥哥们扑了上去。 太好了，哥哥们来得太及时了，哥哥再不来他的手就要写废了。 今天的阿玛也好严厉，长安写的几张大字都被要求重写，反抗还没有什么用。 长安这副模样落到皇子们眼里就是受了委屈，这才找他们寻安慰。 胤祉赶紧抱住长安承诺道：“长安你放心，便是有弟弟了，长安也是三哥最喜爱的弟弟。” 长安不懂胤祉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只觉得这些话有点耳熟，不过长安还是很感动地蹭了蹭胤祉：“长安也喜欢三哥，三哥好。” “四哥也最喜爱长安。”胤禛也跟着承诺。 见状皇子们纷纷在长安面前表明心意。 康熙见他们吵吵嚷嚷的，于是道：“你们这是商量好了？又一块过来了。” 胤祉：“儿臣下学了，便想着来给汗阿玛请安。” “那你们说说吧，今儿都学了些什么。”康熙招呼长安回到位置上坐好，让他赶紧把写不好的两张大字重新写过。 长安求助的目光看向皇子们。 然而皇子们正在接受康熙的随机考校，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只能给了长安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长安嘟着嘴，想要在纸上乱画，但想了想后果，他还是端正了坐姿，乖乖地一笔一划写着大字。 作者有话说： 注①：原本还有个十五皇子，直接蝴蝶掉了。 注②：巳时，九点到十一点；辰时，七点到九点；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 第171章 康熙考校过皇子们后便让他们回到各自的院子里用膳, 自己则带着长安用膳。 “阿玛，弟弟在哪里？”长安被康熙带着前往储秀宫，这是长安不曾走过的路。 “你弟弟在储秀宫, 一会你就知道了。”康熙坐在御辇上，制止了长安不停扭动身子的动作。 被禁锢住的长安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一个很舒服的姿势躺在了康熙的身上，忽然说道：“长安好像没有给弟弟准备礼物。” “等洗三再准备也不迟。”康熙淡淡地回道。 “长安参加过好多个洗三, 长安也送了好多礼物。”长安回忆道。 闻言康熙脸上露出笑来, 这几年宫里头添的孩子都是孙辈的孩子，从三十一年开始毓庆宫便一直在添丁, 如今太子已经有了两子两女, 赶上了比他早上许多年成婚的胤禔，康熙对此自然是万分满意。 不愧是朕，选中的两位李佳侧福晋都是有福的。 太子妃也已经入门一年, 如今就盼着太子妃给他添个嫡孙了。 储秀宫虽说偏僻一些，实际上距离乾清宫并不远，御辇很快便在储秀宫门口停下了。 除了刚生产的王庶妃之外，储秀宫的其他妃嫔都已经在门口等候康熙了, 见到康熙来赶紧恭敬地行礼：“给皇上请安。” 甚至康熙还瞧见了其余几位嫔主, 不由得神色一暗。 “起身吧。”丢下这句话, 康熙便牵着长安往正殿走去。 在主位上坐好之后, 康熙看向储秀宫的主位：“小阿哥呢？” 安嫔许久没有与康熙这般接近，神情有些恍惚, 愣了一下后才有些慌乱地回道：“回皇上，小阿哥刚饿了, 被奶嬷嬷抱去喂奶了, 妾这就让人将小阿哥抱来。” 康熙微微颔首：“等小阿哥吃饱了再抱过来, 朕不着急。” “是。”安嫔微微福身，看向长安。 她听闻十五阿哥喜欢吃食，便让人拿了点心上来。 果然，长安见到点心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转头看向康熙：“阿玛，长安可以吃点心吗？” 康熙点头，长安这才抓起一块糯米糕，开心地吃了起来，差点就忘记了自己是来看弟弟的。 没一会，奶嬷嬷就抱着刚喝完奶已经睡着的小阿哥来到正殿。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小阿哥。 几位嫔主更是恨不得马上将小阿哥带回自己的宫殿。 奶嬷嬷抱着小阿哥来到了康熙面前 ，蹲下身子方便坐着的康熙和长安看他。 康熙看了一眼小阿哥，却没有抱他的打算，毕竟满人抱孙不抱子，倘若康熙抱了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弟弟近在眼前，长安放下手中的糯米糕，在帕子上擦了擦手，努力地伸直脖子去看。 结果只能看到弟弟的额头，于是长安干脆踩到了椅子上，搭在康熙的胳膊上看弟弟。 “看这么久，可是看出什么了？”康熙问道。 “弟弟丑。”长安沉思了一下，翻出脑海中大侄子刚出生时候的样子，再一对比，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康熙失笑：“不许胡说。” 虽然他也觉得他的皇长孙更好看，但这毕竟是他的儿子，怎么能说儿子不好看呢。 “小孩子都是这般，不过孩子一日一变，只要精心照料着，很快便能白白嫩嫩的了。”僖嫔眼馋地看着小阿哥。 “可不是么，小阿哥如今虽然看着红了些，可嫔妾听闻这越红的孩子将来就越白。”端嫔也跟着说道。 “安嫔姐姐常年称病不出，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小阿哥。”敬嫔忧心忡忡地看向安嫔。 安嫔脸上挂着的笑险些就消失了，冷冷地瞥了三人一眼。 长安感受不到他们中间的氛围，关注点全在弟弟身上，一会轻轻地拍着弟弟的襁褓，一会动动弟弟的手，直把睡梦中的小阿哥惹得皱眉。 康熙轻轻转动手中的玉扳指，他在思考究竟该把小阿哥交给谁来照顾，毕竟他不可能像长安那样将小阿哥抱到乾清宫抚养。 就算他愿意，长安这个小哭包只怕是要撒泼打滚闹翻天。 长安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好像是有人在念叨他，倘若长安知道康熙的想法必定要气鼓鼓的看着康熙，长安才不会撒泼打滚呢，长安是个爱干净的好孩子。 “安嫔，小阿哥便由你来照顾了，倘若小阿哥出了什么意外朕唯你是问。”康熙严肃地看向安嫔。 安嫔激动的下跪俯身：“嫔妾定不负皇上众望。” 其他对小阿哥有想法的人纷纷露出嫉妒之色。 康熙这是有考量的，安嫔出身汉军旗，其祖父乃是抚西额驸李永芳，曾经为大清立下赫赫战功，在军中威望颇高。 他已经在为明年讨伐噶尔丹在做准备，虽说主力军是满洲八旗军队以及蒙古军队，但汉军旗军队也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想要让汉军旗为他出生入死，那汉军旗出身的安嫔便不能亏待了，毕竟这后宫中也唯有安嫔是汉军旗的高位妃嫔。 “行了，长安你也要去练习骑射了。” 小阿哥也看过了，康熙也没有久留的打算，抱着长安就要离开。 长安顿时就急了，抓住康熙说道 ：“长安还要看弟弟，还没有看够呢。” 康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弟弟连眼睛都没能睁开，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有什么好看的，倘若真想看洗三那日随你慢慢看。” 他也懒得和长安磨叽，一把将长安抱起来走出殿外，坐上轿撵。 扛着轿撵的太监在梁九功的指示下晃晃悠悠地往校场走去。 “你昨日不是说你能射到八米远的靶子吗？朕今日便来看看你射箭的时候有多威风。”康熙眼中带着笑意，戳了戳长安气鼓鼓的脸颊。 “长安可威风了。”闻言长安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康熙展示自己的威风。 “去吧，阿玛相信长安。” 长安昂首挺胸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小豆子赶紧给长安递上他特制的小弓箭以及一支箭。 很快长安就摆出了要射箭的姿势，努力将弓拉弯，目光专注地看着箭靶的位置，手一松，箭直直的朝着靶子的方向射去。 也不知是不是得了康熙鼓励的缘故，长安这一箭竟射到了红心的位置，虽说只是红心的边缘，但这对长安来说可不简单。 康熙有些惊讶，没想到长安两个月便能做到这种地步：“好，不愧是朕的儿子，百步穿杨指日可待。” 长安本来还扬着的笑脸稍微收敛了：“阿玛，你不要总是提百步穿杨嘛。”百步穿杨可是在百步之外射中落叶，落叶那么小，百步那么远，难度这么高。 “朕相信你，长安可是未来的巴图鲁。”康熙拍拍长安的脑袋。 长安嘟囔道：“阿玛相信也不好使，长安不相信长安。” “你说什么？”康熙没有听清长安说的话。 长安摇了摇头，讨好地看着康熙：“阿玛已经有好多巴图鲁了，长安不要做巴图鲁，要做阿玛的心肝宝贝。” 康熙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长安已经是心肝宝贝了。” “那就一直做心肝宝贝，不做别的。” 这话康熙很爱听，不过此时也不知康熙和长安谈论这些的时候。 康熙的政务繁忙，长安也还要继续练习骑射，于是康熙和谙达聊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长安看着康熙的背影叹了口气，捂住脑袋，不明白阿玛为什么要执着于让他百步穿杨，脑壳疼。 小豆子见长安皱着眉头捂脑袋还以为他是不舒服，着急地问道：“十五阿哥可是哪里不舒服？” 长安看了小豆子一眼，又叹了口气 ：“我没有不舒服。” “既然如此，十五阿哥便来练习射箭可好？”费扬古挤出笑脸对着长安说道。 “好。” 长安乖乖地拿起弓箭开始练习，只不过长安射箭的速度瞧着要比身旁的哈哈珠子要慢些，哈哈珠子射出三箭长安也才射出一箭。 谙达见了也没有催促，任由长安按照自己的节奏射箭，转头对着岳兴阿以及陈随贞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哪里做得不对就是一棍子。 岳兴阿和陈随贞悟了，难怪前头皇子的哈哈珠子都说，他们最大的作用就是代替皇子来给师傅或者谙达撒气的。 毕竟皇子不能打，他们这些哈哈珠子当然要代为受罚。 自小阿哥出生后已经过了块两个月，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九月份。 噶尔丹可能也察觉到了康熙的意思，毕竟噶尔丹在草原盘踞多年，各地都分布有他们的眼线，朝廷的动作很容易就被噶尔丹察觉了，因此噶尔丹也变得更加嚣张，三天两头骚扰漠北蒙古。 康熙也因此变得更加的忙碌了，也没有功夫亲自看着长安学习了，便想着让长安去上书房。 “长安，明日上午用过早膳之后你便跟着岳兴阿和陈随贞在上书房读书可好？”经过三个月的相处，长安和自己的两个哈哈珠子相处得不错，康熙问的时候便带上了他们，想着这样说不定更容易说服长安去上书房读书。 谁料长安听了丝毫没有犹豫便摇了摇头。 “阿玛政务繁忙，你去了上书房也有人陪你读书不是吗？” 长安依旧坚定地摇头。 “那你告诉阿玛，你为什么不愿意去。”康熙的耐心出奇的好。 “去上书房要寅时起，长安起不来。”长安从自己的哈哈珠子口中已经了解到了，他们都是要在寅时起来温习功课，不然就会被师傅教训。① 可康熙的循序渐进法最后还是卡在了辰时，想要让长安在辰时起来比登天还难，便是将人叫起来了，便是用膳长安都能睡着，所以直至今日长安依旧是辰时起床读书。 康熙隐隐猜到是这个的缘故，听到长安说出来后有些头疼的摁了摁太阳穴，这确实是个大麻烦。 上书房的上学时间对长安而言过早了。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 一般而言皇子们的哈哈珠子虽说比皇子们大，但依照皇子们的聪慧以及勤奋程度，完全不存在让哈哈珠子为了皇子放低读书进度的情况。 而长安则不一样，在康熙的纵容下学习进度缓慢，而且学习时间明显比哈哈珠子们少了许多。 根据师傅反馈的进度，哈哈珠子们都已经学完了四书中的《大学》和《论语》，而长安还停留在《论语》。 如果让长安去上书房，只能委屈哈哈珠子再学一遍论语，而且为了长安，师傅的进度会放得很缓慢，势必会影响哈哈珠子的学习进度。 毕竟是给长安选的哈哈珠子，康熙总不能为了他们让师傅讲长安听不懂的问题吧。 作者有话说： 注①：寅时，三点到五点；辰时，七点到九点。 第172章 “朕的意思是等你辰时醒来之后就去上书房读书, 你读书的时辰不必按着你哥哥们来，朕会和师傅说的。” 康熙最终决定让师傅错开来分别对长安和哈哈珠子教学。 辰时之前师傅给哈哈珠子们讲课，辰时过后长安来到便给长安讲课, 而哈哈珠子们练习大字或者背书。 康熙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无奈之举，自己大臣将儿子放心地送到皇宫来做哈哈珠子，总不能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学成吧。 而长安又实在让他不得不再三的纵容。 “阿玛好——”听到不用寅时起长安也不反对去上书房读书这件事情了，甚至在想上书房的师傅会不会和校场的师傅一样温柔, 这样长安就可以摸鱼了。 康熙可是和长安相处了四五年的人, 长安眼珠子一转他就知道长安在想什么，立马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 语言严肃地说道：“朕不看着你读书也不许马虎了, 不然你的哈哈珠子可是要受罚的，朕也不会轻饶了你的。” 长安站好装乖：“长安会乖乖读书的。” “最好如此。”康熙还能不知道长安的小心思吗，只是知道说了他也不会听罢了, 等他犯了一次错看到后果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果然，第二日长安去到上书房的时候，仗着师傅语气比较温和，没一会儿就开起了小差, 师傅让背书的时候也很马虎, 不说流畅吧, 反正几乎没有背顺的句子。 越背长安就越心虚, 脑袋越来越低，到最后声音几乎消失了。 低着脑袋的长安没有看到师傅皱起的眉头, 但能感受到师傅不算美妙的心情。 师傅名叫陈廷敬，是文渊阁大学士, 在文人中的地位堪称德高望重, 还曾经作为康熙的师傅教导康熙汉学, 原先看长安辰时才起来读书就有些不满，如今功课还这般马虎，陈廷敬直接便动怒了，张口便是斥责：“孺子不可教也。” 长安还是第一次被骂得狗血淋头，整个人直接就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陈廷敬用各种之乎者也教训自己。 陈廷敬拿着藤编在案桌上重重地敲了两下，更是吓得长安瑟瑟发抖。 好在陈廷敬虽然兴起但还有理智，直接走到哈哈珠子面前，让他们将左手伸出来，一人给了十鞭子。 长安傻眼了，甚至忘记了上前阻止师傅的动作，尤其是看到哈哈珠子手心上已经红肿的十道痕迹，眼泪差点就要出来了，碍于对陈廷敬的恐惧，长安硬是将眼泪憋了回去。 倘若是康熙和皇子们瞧见了泪眼汪汪的长安还会心疼地抱着哄，可在朝四十余年的性子迂腐的陈廷敬只觉得长安动不动就哭得模样不堪大用。 挨打的两位哈哈珠子都没有哭，反倒是长安先哭起来了。 见识过陈廷敬的厉害长安接下来也不敢再开小差，乖乖地听课。 认真起来的长安让陈廷敬频频点头，十五阿哥虽然被皇上养的过于骄纵，但聪慧伶俐，倘若改一改性子，将来必定能德才兼备。 终于熬到下学，长安没有急着跑回乾清宫诉苦，而是让小豆子拿了伤药来，满脸内疚地对着岳兴阿和陈随贞说对不起。 两人赶紧摆摆手，他们哪里当得皇子这一声对不起：“十五阿哥客气了，师傅向来严厉，我们也没少挨打，早已经习惯了。” 陈随贞都已经习惯了，陈廷敬是他的大伯，在家中就没少教训他，他这手常年就没有好过，都已经麻木了，而且大伯知道分寸，知道他们要来练习骑射，打得疼却不严重。 这话让长安对师傅的恐惧更深了，等回了御书房便泪眼汪汪地喊着不要在上书房读书。 “为什么不要在御书房读书？”康熙心疼地将长安抱到怀里，耐心地询问道。 “师傅打人。”长安躲到了康熙怀里，仿佛只有在康熙怀里才会觉得安全感满满。 康熙的神色冷了下来：“师傅打你了？”难道是师傅仗着自己的资历高所以胆大妄为？ “没有。”长安摇摇头，“岳兴阿还有随贞他们被打了，师傅好凶。” 知道师傅没有打长安康熙就放下心来：“师傅只是比较严厉罢了，犯了错哈哈珠子自然是要受罚的。” “长安犯错为什么要打他们？”长安表示不懂。 “长安是主子，主子是不会做错事情的，错的只有奴才，是他们没有尽到奴才的本分，自然该罚。”康熙淡淡的向长安解释皇宫里头的规则。 长安隐隐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但看康熙这幅理所当然的模样，张了张口，转头继续哭诉：“长安想换个师傅，或者回上书房。” 康熙沉默了一会后说道：“陈廷敬学识渊博，是朕特地请来教你读书的，只要长安乖乖的师傅就不会打人。” 反正陈廷敬再怎么严厉也不敢打长安，他不舍得自己教导长安，那便交给陈廷敬吧。 最终在康熙的劝说之下长安只能委委屈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长安免不了去找自己的哥哥们诉苦，皇子们中几乎每个人都有受到过陈廷敬的「迫害」，深知长安的感受。 没多久，长安诉苦的对象就少了两人。 因为胤祉和胤禛两人经过康熙的考核，终于能够结束上书房的读书生涯，顺利入朝，胤祉进入到了翰林院，而胤禛则成为了户部的一员，同时两人都和胤禔、胤礽一样成为了镶蓝旗的小旗主，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定的势力。 长安还特地抽空给两人准备了礼物，然后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够不用读书。 胤祉和胤禛上了朝之后才发现入朝为政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轻松，至少对政务并不算熟悉的他们每日都忙活到很晚。 尤其是在进入了十月份之后，噶尔丹先发制人，率领骑兵3万，扬言「借罗刹鸟枪兵六万大举内犯漠南」，随后噶尔丹骑兵沿着克鲁伦河东下，十分嚣张地再次挑起战火。 好在康熙早已经有所准备，蒙古军队并未被打得措手不及，将噶尔丹拦住了。 收到内蒙古各部亲王告发的信函的时候康熙震怒，整个朝廷也开始忙碌起来，积极备战。 就在这时候，后宫里头也并不太平。 是夜，长安今日住在乾东一所中，而陪着他的人是胤礽。 累了一日，长安早早地就在胤礽温润的声音中入睡。 难得抱着长安睡的胤礽同样很快就进入到了梦乡之中。 梦里胤礽和长安一起快乐地玩耍，四周薄雾弥漫，颇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忽然场景变幻，胤礽忽然感到周围一片滚烫，而不远处的长安正在朝着一个火炉的方向走去，越走越近。 胤礽想要上前拦住长安，却发现自己距离长安越来越远，最后只能看到长安投身到火炉之中。 “长安，不要啊！”胤礽惊出一身冷汗，猛然睁开眼睛。 门外的万奇正听见胤礽的声音也是一个激灵猛地冲进房内，“太子爷，怎么了？” 胤礽往身边一看，长安正好好地躺在自己的身侧，摁了摁肿胀的太阳穴，看来是噩梦了，好在长安没事。 “没...”胤礽刚想让万奇正退下，忽然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长安的呼吸不大对劲，而且他觉得周身有些热，于是将手放到了长安额头上试探温度。 滚烫的触感让胤礽脸色忽变，“长安发热了，快去传太医！” 万奇正丝毫不敢耽搁，猛地转身大喊：“传太医！”很快就有腿脚麻利地小太监去传太医。 整个乾东一所都被这一声呼喊动了起来。 先是有人进来掌灯，再是有人端了冷水进来试图给长安降温。 胤礽焦急地守在长安的身旁，见到长安昏睡的模样心里满是懊恼与自责。 小豆子从知道长安发热便有条不紊地让人将整个乾东一所守好，不允许任何人进出谁也不知道长安今日重病是否是有人在背后下毒手。 长安重病自然也没有人敢瞒着康熙，康熙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匆匆穿上衣服就往乾东一所赶。 “长安情况如何了？”康熙匆忙赶到乾东一所，还没有停歇就问道。 此时林太医已经来到，正在为长安诊脉，这脉象让林太医眉头紧锁，连康熙来了都忘记行礼。 胤礽双目通红，紧紧盯着长安：“儿臣半夜醒来忽然发现长安额头滚烫，赶忙传了太医，如今还不知情况如何。” 闻言康熙没有再问，目光心疼地看向长安。 许久，林太医才脸色难看的回禀道：“回皇上的话，十五阿哥恐是患了天花。” “你说什么！”康熙的心仿佛掉在冰水里，刹那间便凉透了。 康熙儿时也曾得过天花，他很清楚天花是一个多恐怖的病症。 如今宫里头的皇子公主都是要种痘的，他原先是有打算给长安种痘的，只是种痘也不能保证一定的安全，他害怕长安出事，迟迟不曾种痘，谁料长安竟然得了天花！ “你确定吗？长安在这宫里头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得了天花。”胤礽不敢置信地问道。 天花可是令人闻之色变的病症，死亡率传染率都极高。 康熙的神色阴冷得可怖：“去太医院，将专门负责天花的几位太医都请来，朕要得到确切的结果，梁九功，封锁乾东一所，给朕去查，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对长安动手。” 封锁乾东一所是必须的，不单单为了查究竟是否有人暗下杀手，更是为了防止天花传染至后宫之中，毕竟天花的传染性实在是太强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抱歉，最近身体出了一些小状况，更文的效率也低了很多，所以有时候可能做不到日六，再次抱歉！ 第173章 很快专门负责痘症的几位太医便提着小药箱来到了乾东一所。 “微臣...”几位太医刚要行礼。 “不必多礼, 快看看长安的情况。”康熙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心情极其糟糕。 对天花研究最深的陈太医上前，将手搭在长安的手腕处, 刚一触碰上，陈太医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就连手都已经这般滚烫，不论是否是天花, 此病是来势汹汹, 只怕不会轻易好了。 探过脉后陈太医已经笃定这就是天花，为了以防万一, 林太医还是解开了长安的衣襟查看情况。 果然能看见长安身体上已经多了许多的红点。 陈太医感受到身后康熙不断从他身上划过的颇具威压的目光, 一滴冷汗从额间划过，最终视死如归地对着康熙禀报：“回皇上，十五阿哥确实是见喜了。” 康熙的身形一晃, 险些就要栽倒在地，他的长安怎么就这么命运多舛，好不容易他才将长安养得这么大，究竟是谁要害他的长安。 素日里长安除了在上书房读书便是在校场练习骑射, 根本没有接触外人的机会, 那便只有人有意暗害了。 究竟是谁, 竟敢将天花带入后宫之中, 此人其心可诛！ “汗阿玛。”胤礽担忧地上前搀扶住康熙，定了定心神安慰道：“汗阿玛, 长安非一般人，吉人自有天相, 会没事的。” 他这句话既是说给康熙听的, 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康熙走到长安身边, 默默地看着长安，良久都不曾说话。 长安啊，你是神兽腓腓，定然不会因为这小小的天花出事的对吗。 昏昏沉沉中，长安感到好似有人在握他的小手，可他眼皮好沉重，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轻轻动了动手指，稍微用力握了握康熙的手。 康熙感受到长安的力气，眼眶不自主的红了起来，此时的他向来宽厚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 他没想到他亲自安排的乾东一所居然也能叫人钻了空子。 他的长安，他的心肝宝贝。 懊恼的情绪充斥着康熙的大脑，倘若他不那么早地让长安搬到乾东一所，或者他在让长安搬出乾清宫的时候提前种痘会不会一切就不一样了。 胤礽见了也是满腹的心疼与难过。 门外忽然传来喧闹的声音，梁九功的身影匆匆出现：“万岁爷，诸位皇子们来了，正在门口说要进来查看情况。” 康熙本就烦躁的心情瞬间落到了谷底：“让他们回去，在自己院子里好好待着，不要在这时候过来捣乱！” “汗阿玛，此时让他们离开只怕也是不肯的，儿臣出去劝劝吧。” 康熙疲惫地闭上双眼，挥了挥手，随后继续守在了长安的身旁，注视着长安脸上逐渐显现的红印子。 也不知道胤礽是怎么劝的，最后皇子们只能不甘地离开。 —— 永和宫，乌雅嫔正坐在一盘漆黑的内室之中，手里拿着一块帕子和一柄剪刀，她的声音很温柔：“娘娘，很快你们就要母子团圆了，你高不高兴。” 她将自己如今落魄的下场全部归于孝懿皇后，对还活着的长安更是恨之入骨。 话音刚落，乌雅嫔蓦地笑了，神色骤然间变得恐怖，低沉的笑声也显得格外的恐怖，尤其是月光之下，她披散着头发，狰狞地拿着剪刀绞帕子的动作让刚推门进来的乌冬吓得魂都要飞了。 最后还是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乌冬冷静下来，向乌雅嫔禀报乾东一所发生的事情。 “本宫知道了，人都处理了吗？” 能让人九死一生的天花，她就不信佟佳氏那个贱人的儿子还能活下来，如今唯一担心的就是她的动作会被康熙察觉，那样哪怕她还有两儿两女都包不住她。 “已经处理了。”乌冬是个会武艺的宫女，全家人的性命都握在了乌雅嫔的手里，只能听从她的差遣，就像此次，与她接头并下手的那位宫女已经被她暗杀了，宫外带来血痂的人也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为的就是防止暴露。 “那就好，你下去吧。”乌雅嫔满意地笑了笑。 完成此次行动的人便只有乌冬和那位宫女，血痂更是她通过祖上留下来的秘密地点带进宫的，她就不信这样康熙还能查到她的身上。 —— 这一晚上康熙和众皇子们都过得万分的煎熬。 翌日清晨，看着毫无好转动静的长安，康熙果断地选择了罢朝，此时的他身心俱疲，完全没有精力去应付那些朝臣。 朝臣们听闻康熙罢朝的消息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他们也不想去面对一个脾气暴躁，随时会爆发的皇帝。 梁九功查了一晚上，依旧没能查到乾东一所里头哪里有异样，但康熙要询问他也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将一晚上一无所获的消息告诉了康熙。 “梁九功，你跟在朕的身边也许久了吧。”康熙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语气平静地问道。 这样平静语气落到梁九功的耳朵里却是彻骨的寒冷：“奴才跟在万岁爷身边已有三十九年。” 后宫里有很多七八岁就入宫的小太监，因为七八岁的年纪，割了那玩意也最容易好全，他当年就是其中的一员，幸运的是他被分配给了当今，一跟就是三十九年。 “看来你也老了，该退位让贤了。” “万岁爷恕罪，是奴才办事不周。”梁九功拼命地磕头。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今日之内朕要知道究竟是谁！”康熙厉声道。 看着长安躺在床上呼吸沉重，浑身滚烫的模样，康熙的心仿佛被刀割了一般疼痛，恨不得将幕后之人千刀万剐。 梁九功：“嗻。”他很清楚，康熙此话就是最后的通牒，可是他已经将乾东一所翻了个底朝天，也搜过身了，依旧没察觉到异样。 胤礽目光忽然瞥到长安常抱着的布老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长安常抱着的布老虎检查过吗？” 梁九功先是一愣，随后回复：“并未检查过。”胤礽不说他都忽略了这个布老虎。 小豆子呼吸一窒，他记得这个布老虎昨日刚浣洗过，难道就是那时候有人动了手脚吗？他也不敢耽搁，赶紧将这么消息说了出来。 康熙将在被窝里只冒出了一个耳朵的布老虎拿起来上下翻看，布老虎已经有些许老旧，这是长安最喜欢的布老虎，已经抱了快五年了，上头还有缝补的痕迹，倘若有人保证一击必中，长安的布老虎必然是上上选。 康熙将布老虎递给梁九功：“拿去给太医看过，将接触过布老虎的人都压起来！” 另一边的皇子们熬了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长安病的不省人事的模样，恨不得立刻冲去乾东一所看情况。 胤祉和胤禛这两个已经成婚的人直接将自己的院落封住了，尤其是刚得了长女的胤禛，担心女儿被传染了痘症，直接下令茗香苑的人不能随意进出。 此时皇子们聚集在一起，一个个面容憔悴，头发零散，静默地坐在胤祺的乾东二所里头。 “也不知道长安如何了。”胤禟忧心忡忡的朝乾东一所的方向看去。 胤祺喃喃道：“长安不会有事的，毕竟他可是...”神兽啊。 “长安情况怎么了？”因为宫门落钥，早晨方才能入宫的胤禔冲进来，喘着气就问道。 “不知，汗阿玛和二哥一直在乾东一所。”胤禛摇摇头。 所有进入乾东一所的人都没有再出来过，他们也无从得知消息。 “我去乾东一所看看。”胤禔见他们是真的不清楚，直接往乾东一所的方向冲去。 没一会胤禔又失魂落魄地回来了，他想要强行闯进去，反倒是被汗阿玛训斥了一通，只得回来了。 皇子们见他这副神色也知道他没能进去，齐齐叹了口气。 —— “万岁爷，布老虎里头不知何时被人放了得了天花之人的血痂，十五阿哥抱着布老虎睡，这才染上了天花。”梁九功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查到的消息告知康熙。 “好，很好，朕让你们照顾好长安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就连长安贴身之物都能叫人放了脏东西。”康熙只觉得浑身的气血不断翻涌，怒气不断上升，眼神带着暴戾，护不好主子的奴才也不必活了。 满屋子的奴才心一惊，匍匐在地上不敢说话，想到从前长安生病时身边伺候的人的结局，他们顿时犹如坠入冰窖一般，浑身冰冷。 就在此时，一道宛若天籁的声音响起：“阿玛...” 康熙浑身僵住了，慌乱地转过身子查看长安的情况：“长安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长安抿了抿苍白的嘴唇，浑身的不适让他下意识地往康熙身边靠：“阿玛，长安头疼，嗓子也疼。” “水，水来了。”胤礽快速地倒好水，递到长安的嘴边，缓缓喂他喝下。 被胤礽挤开的康熙有些不悦，但此刻他的心神都放在了长安的身上，便没有计较胤礽的失礼，等长安喝完水之后太医过来给长安诊脉。 太医看过之后摇了摇头：“十五阿哥虽说已然醒来，病情却并不曾有丝毫的好转。” 康熙和胤礽都是得过天花的，知道患天花有多凶险，而天花唯有顺利发出来才有痊愈的希望，不然就会因为内热致死。① 太医这话让两人因为长安醒来而稍微转晴的心情瞬间又转为了大暴雨。 “阿玛抱抱。”长安知道自己好像是生病了，脑袋昏昏沉沉的，不舒服的时候就下意识的想要找亲近的人，于是泪眼汪汪地对着康熙撒娇。 “好，阿玛抱。”康熙心疼地将长安连带着被子抱在了一起。 长安扭了扭身子，想要将被子扯开：“长安热。”他的体温本来就高，十月份天冷，室内还燃着炭盆，再裹上棉被，于是觉得更热了。 “不热的，外头天冷，不要着凉了。”康熙压住长安乱动的手，轻声哄道。 长安虚弱地躺在康熙怀里，没有力气再与康熙争辩。 看着长安这幅有气无力的模样，康熙与胤礽的心都揪起来了。 梁九功感觉到康熙周身的气息柔和了些许，于是鼓起勇气说道：“万岁爷，御膳房备好了早膳，您与太子殿下该用膳了。” 被康熙凌厉的目光一扫，梁九功又赶紧说道：“十五阿哥的药也快熬好了，太医说了得用过膳之后再喝药。” 听到这话康熙才想起来长安还没有用膳，赶紧让人备好。 长安吃不下别的东西，只能给他喂了白粥，随后又喂了药。 喝药的时候长安满脸的委屈，五官全都纠到了一起，他不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药这种东西，喝到肚子里就连肚子都是苦的。 作者有话说： 注①：古代天花致死率挺高的，一般是感染十二天之后才会出现症状而且一开始就是严重的流行性感冒，这里解除没多久就出现症状是瞎编的。小时候打的疫苗好像是有包括天花的。 第174章 看着长安痛苦用药的模样, 康熙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攥紧的拳头昭示了康熙心中旺盛的怒火。 胤礽心里也不平静，特地出去问过太医之后, 派人去拿了蜜饯过来。 等长安用完药，看到色泽金黄的蜜饯眼睛都亮了，精神看起来也好了不少。 见状胤礽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长安想吃吗？” “想吃。”长安小手不由自主地往瓷碟那里伸去，他苦涩的嘴巴急需蜜饯的安慰。 就在小手差点触碰到蜜饯的时候, 胤礽忽然将瓷碟拿来了, 长安的小手就停留在空中。 长安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蜜饯不是给他吃的吗？ “二哥, 长安要蜜饯, 好不好嘛。”长安砸吧砸吧嘴巴，哪怕漱过口，依旧感觉嘴里满是药味, 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保成。”康熙警告了一声。 得到了长安的撒娇，又被康熙警告，胤礽这才将蜜饯递了上去。 成功吃到甜滋滋的蜜饯，长安感觉自己的嘴巴和肚子都舒服了不少, 身体的不适也被他忽视, 舒服地靠在了康熙的身上。 长安到底生病了精力不济, 手中的蜜饯吃到第二块的时候便睡着了。 康熙将长安放回床上, 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臂从长安怀里抽了出来，轻轻拍了拍长安的后背, 重新将有些不安的长安哄睡。 康熙轻轻抚摸长安滚烫的脸颊。 这一次，阿玛不会再轻易放过任何伤害你的人, 无论这个人是谁。 —— 有了线索, 梁九功很快便沿着布老虎这条线查下去。 宫里头主子的衣服都是被送去浣衣局清洗的, 拿回来的时候都会有专门的人进行仔细地检查，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幕后之人并没有将血痂放入长安的贴身衣物。 长安的布老虎因为不大，长安每日都要抱，都是由乾东一所的宫女清洗过后在院子中晾晒，因为一直在院子中，所以底下人才疏忽了，没有检查便将布老虎交给了长安，不过确定布老虎没有出过乾东一所，就很容易便能查到究竟是谁动了手。 梁九功还在诧异这幕后之人手段怎的这般简单，这般容易暴露，难道是想要同归于尽？ 刚想着，他就得知了动手脚的人失踪的消息。 梁九功脸瞬间沉了下来，在他看来，这个档口失踪，应当是幕后之人在杀人灭口。 果然，不久梁九功就得知了找到此人尸体的消息。 他一边让人在尸体身上以及尸体主人的房间内查找线索，一边向康熙回禀调查结果。 “朕这后宫的宫女竟然是人说杀就杀的。”康熙冷笑一声，让梁九功继续查探消息。 胤礽微微抿了一口茶，太子妃还是太年轻了，心思虽细，手段还是差了一些，让人钻了空子，等回了毓庆宫还是和太子妃好好说一说。 太子妃不知道，长安这一病，让康熙和胤礽对她都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谁料没过多久，梁九功便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这封信皱巴巴的，上头到处都是泥土染上的污渍，看起来像是被埋在土里的。 梁九功的话很快就证实了这一点：“此信疑似那名宫女留下的，被细细的掩埋在了梨树之下，幸好底下人眼尖，瞧见了那处的土与其他地方不大一样，这才找到了这封信。” 康熙瞥了梁九功一眼，梁九功识趣的当着康熙的面将信封拆开，露出了里头干净的信纸。 胤礽赶紧凑过来一同查看信中的内容。 越看康熙的脸色就越难看，咬牙切齿地喊出三个字：“乌雅氏！” 这封信上完完整整地记录了乌雅嫔指使她的整个过程，包括乌雅嫔如何拿到的血痂，毫无遗漏，最后甚至还说了，她这是害怕自己被杀人灭口才留下了这封信。 这句话直接让信中内容的可信度升高了不少。 康熙努力压住心中的怒火，生怕自己怒吼出声惊醒长安，赶紧让梁九功去验证此事是否真实。 “汗阿玛，乌雅嫔为何要暗害长安？”胤礽不解。 “保成，你要记住，这后宫里头的人大多都是戴着面具生活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康熙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堂堂大清帝王，居然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他居然宠了这样一个心肠歹毒之人，这简直就是屈辱！ 康熙拼命平息心中的怒火，冷静下来之后康熙想到他与乌雅嫔尚存于世的四个孩子，“梁九功，朕要沐浴更衣，摆驾永和宫。” “汗阿玛，儿臣...” “保成便留在乾东一所，照顾好长安。” —— 康熙很快就来到了永和宫。 听见康熙来了之后乌雅嫔身子一颤，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皇上知道是自己...不可能，知晓此事的人都已经死了，乌冬也去搜过她的房间，确认并未留下任何证据。 想到这里，乌雅嫔定了定心神，皇上一定是念起她的好，所以才来看她的，一定是这样。 这般想着，乌雅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做出一副温柔端方的模样，上前迎接康熙。 康熙从她身边略过，一个眼神也不曾给，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脏。 乌雅嫔脸上的笑一顿，很快恢复过来，语气温柔地问道：“皇上怎么得空来看嫔妾？” “长安得了天花你知道吗？”康熙终于舍得看向乌雅嫔，直直地盯着乌雅嫔的眼睛看。 乌雅嫔听了这话，目光充斥着担忧：“十五阿哥怎么会忽然得了天花，可怜他小小的人就这般遭罪，皇上也不必过于担忧，十五阿哥吉人自有天相，很快便会痊愈的。” 康熙心中冷笑，别以为他没有看到乌雅嫔在他询问的时候微闪的目光，装得这般好，难怪这么久以来他都不曾发现她的真面目。 “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嫔妾自从被禁足后一直在宫中反思，永和宫外发生的事情嫔妾一概不知。”乌雅嫔咬死了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涟漪你认识吗？”康熙继续问道。 “不认识。”乌雅嫔毫不犹豫地回道。 “可她说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康熙轻轻转动手中的玉扳指，平静但幽深的眼眸一直盯着乌雅嫔看。 乌雅嫔一惊，“不...”可能，乌冬说她已经死了。 话没有说出口，乌雅嫔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跪下继续哭着说完没说完的话：“不是嫔妾，嫔妾冤枉啊，皇上。” 哪怕乌雅嫔的神色变动得很快，但康熙从乌雅嫔的眼神中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康熙缓步走到乌雅嫔的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再也掩藏不住眼中的滔天怒意：“朕当真是瞎了眼了，竟然看上了你这么一个毒妇，你以为朕没有证据会来和你废话吗？” 乌雅嫔被捏得脸型都变了，眼中蓄满了泪水，心中是无限的恐惧，恨不得立刻就撅了过去。 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把证据全都摸出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敢伤害朕的皇子，那你便要为此付出代价。”康熙狠狠地将乌雅嫔甩在一边，重重地给了她两个耳光。 乌雅嫔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瞧着还有几分对称。 “皇上，嫔妾没有，定然是，定然是有人陷害臣妾，求皇上明察啊。”乌雅嫔知道她绝对不能认，一旦认了那她就完了； “你以为朕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康熙瞥了她一眼。 冰冷的目光扫视过来，乌雅氏先是一僵，随后爬到康熙腿边，抓着康熙的衣角，“皇上，嫔妾没有，昔年嫔妾的祚儿没的时候，所有证据都指向皇贵妃，您毫不犹豫便信了她，为什么今日就不信嫔妾呢？” 康熙嫌恶地将衣角从乌雅嫔的手中扯出：“表妹风光霁月，性子贤良淑德，朕自然是信她的，后头不也查不出来并非表妹所为，而你？哼。”康熙没有说完后边的话，一声「横」已经说明了一切。 乌雅嫔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孝懿皇后，如今被康熙这么一说，瞬间就崩溃了，声嘶力竭地吼道：“为什么皇上只信她，却不信嫔妾呢？难道就因为嫔妾出身不及她吗？” 康熙沉默一会，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信你？你配吗？” 乌雅嫔狰狞的面容瞬间就僵住了，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皇上竟然说她不配，她不配难道佟佳氏那个贱人就配吗？她猛然起身朝康熙扑去，却被康熙一脚踹翻在地。 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乌雅嫔宛若癫狂一般大笑：“嫔妾为你生了三子三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竟没有丝毫将嫔妾放在眼里，皇上你又何其凉薄。” 康熙厌恶地瞥了她一眼，想到自己曾经觉得她温柔小意，甚至给她单独封嫔，更是将她抬旗捧上妃位，给了她「德」这个封号，康熙忽然觉得恶心。 “正是因为你孕育有功，所以朕给了你妃位，地位更在荣妃之上，结果你是如何回报朕的，三番五次暗害皇子，若不是为了老四和小四，你以为你还能在嫔位上活到今日？结果你不但丝毫不加悔改，反倒是变本加厉，竟将天花血痂带入后宫，你这毒妇，竟是朕小瞧你了。” 康熙的语气冰冷，仿佛是冬日里的冰刃一般刺到了乌雅嫔的心理。 乌雅嫔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康熙却不想再听她辩解了，他此行也只是想知道是否有冤枉了她，毕竟乌雅嫔如今有着后宫最多的孩子，小五、小七、胤禛、胤祯四人。 既然没有冤枉她，那就：“梁九功，永和宫乌雅嫔患了急症，不到两日就病逝了，此后唯有从慎刑司罚去翁山铡草的辛者库贱奴乌雅氏。” 短短一句话康熙便将乌雅氏日后的命运决定了。 为了自己两儿两女的面子，康熙自然是不可能当众宣布乌雅氏的罪行，因此乌雅氏必须病逝，可乌雅氏直接病逝又实在难消康熙的怒气，而且他觉得乌雅氏躺在他的妃陵之中着实恶心，那便直接让她在翁山受尽折磨吧。 在慎刑司走一遭，慎刑司多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责罚过后再送往翁山。 翁山一带的寺庙、园林年久失修，因此犯了大错的宫女太监都会被罚去翁山铡草，铡草可是个苦活，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时受到鞭打，凡是去到那里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再有康熙叮嘱得好好关照，相信乌雅氏以后的生活会很精彩的。 乌雅氏就像置身于深渊一般，绝望地摇着头，颤抖着声音喊道：“不，皇上你不能这么对待嫔妾，十四...十四还需要额娘，还有小七，小七身子不好，还需要嫔妾精心照顾，你不能...” “你做出这般恶毒之事，竟还有脸提几个孩子？你将天花带入后宫的时候你可曾想多小七体弱且未曾种痘？你也不必提这几个孩子，宫里头多的是能好好照料朕的公主的人。”说完话，康熙的身影决然地离开了永和宫。 “皇上，你这般狠心对待我，你会后悔的，我寻来的血痂是从得了天花死去的人那里得来的，贱人的儿子绝对活不了，我会诅咒他，诅咒他...呜呜呜。”乌雅氏歇斯底里地大喊，看守的李德全惊得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让人将她五花大绑。 直至深夜，乌雅氏被悄悄地从永和宫中送走。 作者有话说： 第175章 处理完乌雅氏, 康熙很快便回到了乾东一所，长安依旧在昏睡着，脸上、手上的红印子越发的明显, 却始终不见它鼓起来。 便是发泄过一通，康熙面色阴沉得几乎可以滴墨。 归根到底，长安受此劫难皆由他而起，倘若他不曾宠幸乌雅氏, 不曾许她以高位, 兴许长安今日便不会换上天花。 “汗阿玛，您昨夜守了长安许久, 趁着长安睡着, 先休息一会吧。”胤礽见康熙一直愣愣地站在长安床边，以为他是累了，于是劝说道。 康熙固执地摇了摇头：“长安这情况, 朕只怕也是睡不好的，倒不如在这里守着，免得长安醒来见不到阿玛。” “那汗阿玛不妨在长安旁边躺一会。”胤礽道。 他们都是得过天花的，因此丝毫不担心会再次患上天花, 所以能放心地和长安共处一室。 康熙也却是累了, 微微颔首, 同意了胤礽的提议, 抱着长安在床上睡下了。 见状胤礽也出了外室，在外头的罗汉床上躺下, 身心俱疲的他很快便睡着了，只是哪怕睡着紧皱的眉头始终不见舒缓。 短短的一觉便惊醒了许多次, 惊得背脊发凉, 额间冷汗直冒。 另一边无心上学的皇子们齐齐翘课, 等了许久也没有消息便各自散开了。 与其在这里干等，倒不如抄抄经书，拜一拜痘疹娘娘，给长安祈福。 一连两日，康熙和胤礽都一直待在了乾东一所，就连政务都是叫人从乾清宫送往乾东一所处理。 整个乾东一所都因为长安重病的缘故变得格外的压抑。 因为长安的阻拦，除了热直接负责看管布老虎的宫女被送回内务府了之外，整个乾东一所的宫女太监都逃过了一劫，他们也因此对长安更加上心了。 —— 启祥所内，公主们正聚在一起为长安祈福。 四公主放下手中的毛笔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十五弟如今怎么样了。”平日里她与长安并不算熟悉，但她对这个笑起来能暖到人心窝的弟弟很是喜爱，自然也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六公主赶紧安慰道：“四姐姐也不用太担心了，宫里头最好的太医都去了乾东一所，十五弟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吧，希望痘疹娘娘能够抱有十五弟平安无恙。” “额娘说，十五弟有上天庇佑，凡是节能化险为夷的。”八公主想起章佳贵人说的话，认真地对着四公主道。 四公主笑了笑，继续拿起笔在宣纸上撰写经书。 五公主在一旁握着笔，良久却不曾写出一字半句来，目光涣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自幼在太后膝下长大，养了一副单纯的性子，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什么都不懂。 额娘得了急症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她很快便赶往永和宫，想要去见一见额娘，可整个永和宫被严格把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出，就连她想要侍疾都不允许，这时她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不对。 后来她去找了太后求助，太后看了她一眼，只说她额娘的病很重，不让见是为了防止过病气，让她不要多想。 可她怎么能不多想，前头长安刚得了天花，后头汗阿玛去了一趟永和宫额娘便重病了，她不得不将两者联系到一起，她想追问，太后苍白的神色却让她问不出口，只能又去找了四哥。 四哥眼中满是悲痛之色，却沉默着什么也不说。 她知道，十有八九是额娘对长安下了手，她不明白，曾经的额娘那么温柔，会轻声细语唱小曲哄她睡觉，会给她做衣服，为什么后来却变了。 一时间对长安的愧疚以及对额娘的担忧与不解让她心力交瘁。 “五姐姐，你没事吧？”七公主柔弱的声音在五公主耳边响起。 “我没事。”五公主摇摇头，随后有些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七公主，“七妹妹，你快些去休息吧，别累着自己了。” “我想和五姐姐一起睡。”七公主紧张地抓住五公主的衣襟。 “五妹妹和七妹妹一同去休息吧，你们的脸色都不大好。”四公主这时才注意到五公主憔悴的面容。 五公主确实累了，点了点头，带着七公主一同离开。 另一边，阿哥所里头的众皇子都在担心着长安，甚至直接让人守在了乾东一所，以便有消息的时候能及时接收到。 纵使如此，皇子们还是会时不时地在乾东一所外头遛一圈，万一他们就能进去看长安了呢。 —— 康熙辍朝第三日，大臣们纷纷上奏，劝说康熙上朝。 “阿玛，要去上朝。”长安拿着折子玩，便注意到了折子上的内容。 他已经能认识很多字了，自然是看懂了折子里头的字，这时他才注意到，康熙好像已经在这里陪他很久了，这期间都没有上朝。 “长安乖，等你病好了朕便会去上朝。”康熙摸摸长安的脑袋，轻声说道。 倘若他去上朝了，为了群臣着想，他自然不能再日日留在乾东一所陪长安，上回去永和宫见过乌雅氏便冒了不小的风险，为此还封了永和宫，不许任何人进出。 “阿玛不担心长安，长安很快就会好的，阿玛和二哥也乖乖去上朝。”长安知晓康熙的担忧，拍了拍康熙的手，示意自己没有事。 “可是朕离开了便不能再回来陪你了。”康熙道。 一听这话长安立马改口：“长安想要阿玛陪。”小手紧紧抓着康熙，生怕康熙趁他不注意跑了。 他不懂天花的危险性，康熙和胤礽也没有和他说，他还以为康熙上朝过后就能回来了，谁料出去了便不能回来了。 “长安要乖乖的，好好吃药，病很快就好了。”康熙轻拍长安的后背哄道。 今日醒来的时候太医看长安身上的红点，已经隐隐有鼓起来的迹象了，今日应当便能将天花发出来了。 康熙和胤礽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开心得不行。 果然到了下午的时候，长安身上的红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 康熙赶紧让人去太后宫中禀报，免得太后为了长安过于忧心。 守在乾东一所门口的小太监脸上的喜意几乎掩盖不住，脚步迈得飞快，往自己主子所在的地方走去，他们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主子才是，说不准还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赏赐。 不过很快，康熙和胤礽这两人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生了痘的地方会痒，长安长了痘的地方主要集中在脸上以及手上，密集的痘看起来很恐怖，痒起来也很难受。 长安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挠，直接被康熙拦住了。 倘若这痘被抓破了不但容易留疤，还容易感染到其他地方，使得周围的皮肤也跟着起痘。 不能挠痒的长安瘪着小嘴，眼泪不断在眼眶里打转，小手小脚难受得不停乱动。 胤礽心疼长安痒得难受，便让人去准备了小点心，以此分散长安的注意力。 只是这并非长久之计，点心迟早是会吃完的，而且吃太多了也不好，于是胤礽又让人拿来了他特地让人准备的七巧板。 这个七巧板比起寻常的要复杂许多，而且每一块都染上了不同的颜色，有一些还有胤礽亲自在上头画的画，一下子就吸引了长安的注意力。 “这是七巧板，长安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木块全部放到这个框框里头。”胤礽解释道。 “这么简单吗？”长安从前也玩过七巧板，木块不多，轻易便能放进去了，还以为这个也是一样的。 胤礽笑了笑：“这可不简单。” 趁着胤礽陪长安玩的缘故，康熙便到外室的罗汉床上批阅奏折。 这几□□廷上还是有不少事情要处理的。 长安坐在床上，仔细地摆弄手中的七巧板，一边摆一边陷入沉思。 胤礽在旁边，巧妙地引导长安转换思绪。 七巧板这一类不需要用到体力的玩具还是很得长安的喜欢的，玩着玩着时间便悄然过去，连旁边摆放着的点心都忘了吃了。 不过这样也好，长安摆好七巧板之后还没来得及感受到身上传来的痒意便开始用膳。 长安因为生病的缘故，太医说是要少食多餐，如此也方便用一日三顿的药。 用膳过后长安便要喝药了，长安虽是一脸抗拒，但想到病要好快一点，还是听话地将又黑又苦的要喝了下去。 喝过药之后胤礽又拿来了棋盘，认真地教长安玩了起来。 长安因为发烧而有些迷糊的大脑便不断地接收来自胤礽的絮絮叨叨。 棋子还没有放几颗，胤礽便在长安跟前说了不少话，再看着黑白交错的棋子一颗颗地摆放上去，长安眨巴眨巴眼睛，身子一歪，便睡了过去。 胤礽见终于把人念叨睡了，这才松了口气，让人将棋盘撤走，给长安盖好被子。 “长安睡了？”康熙问道。 “已经睡了，趁他睡着的时候让人给他上了药，今晚应当能睡个好觉。”胤礽道。 康熙指着对面的位置：“坐吧，你也看看这些奏折，说说你的想法。” 胤礽应声坐下，熟练地拿起了桌面上的奏折查看。 有了胤礽绞尽脑汁地想着吸引长安注意力的法子，长安倒是没有这么察觉身上的痒意，因此天花也没有恶化。 长安生病的第五日，当太医宣布长安已经痊愈之后，整个乾东一所仿佛雨过天晴，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乾东一所彻底解封的消息也迅速传遍整个后宫。 后宫妃嫔们听见了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十五阿哥当真是好福气」，便让人去给长安送贺礼。 皇子公主们以及太后才是真的在为了长安高兴。 胤禛听闻了消息之后先是大喜，随后又收敛了笑意：“苏培盛，你替爷去给长安送礼吧。” “爷不亲自去看看吗？”苏培盛知道胤禛很是挂念长安。 胤禛摇头，看着眼眶红红的躺在床上的胤祯，叹息。 他怎么有脸去看长安呢，他怕见到大病初愈的长安，本就快要将他淹没的愧疚会将他彻底吞噬。 乌雅嫔之死让他很快就联想到了长安得天花一事，再加上他手底下的人查到的有关永和宫的消息，他便更确定了。 胤祯、五公主和七公主都在为了乌雅嫔的离世而难过。 纵使胤禛对乌雅嫔没有什么感情，面上还是要做到位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吃过药之后太困了，应该是没有二更了，非常抱歉。 第176章 康熙对乌雅氏很是厌恶, 哪怕乌雅氏本人已经去了翁山，哪怕摆放在永和宫的灵柩只是空棺，康熙依旧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看在四个孩子的份上, 康熙勉强允许乌雅嫔以嫔位的规格下葬，要说更多的优待是不可能有的了。 停灵三日后，乌雅嫔的灵柩被送往景陵妃园寝，成为了康熙后宫中第三位葬入景陵妃园寝的嫔位以上的妃嫔。 前两位分别的康熙慧妃以及温僖贵妃。 自从长安病愈之后, 康熙害怕长安继续住在乾东一所还会受到伤害, 连夜让人收拾包袱将长安带回了乾清宫。 他寻思着还是乾清宫最安全，等长安再大些再回到乾东一所吧。 艰难的熟悉了在乾东一所的独住日子的长安再度回到龙床与康熙同床共枕。 长安开心得在偌大的龙床上不停地打滚。 康熙见到活泼的长安心情大好, 含着笑坐到龙床边上, 看着长安扯着被子滚来滚去：“就这么开心吗？” 闻言长安滚到了康熙旁边，趴着仰头看向康熙：“开心呀，长安又可以和阿玛一起睡了, 长安以前每天晚上都很想很想阿玛。” “这小嘴是抹了蜜吗？怎么这么甜。”康熙笑道。 “长安这是肺腑之言，长安可想阿玛了。”长安爬起来靠到了康熙的大腿上，继续诉说自己在乾东一所的时候对康熙的思念。 说着说着长安便睡着了，躺在康熙怀里的他格外的安心。 克鲁伦河附近的战火给噶尔丹挑起, 喀尔喀多次向康熙求救, 康熙忙于前朝政务, 不怎么得空陪长安。 等接近过年的时候, 康熙忙碌的身影这才消停了不少。 放下手中用来批阅奏折的朱笔，康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见到长安在自己面前晃悠的身影了。 看了看时辰, 尚未到午时，长安应当还在读书。 “万岁爷, 茶送来了。”梁九功亲自从侍茶宫女那里接过茶水, 递到康熙面前。 康熙拿起茶盏, 用杯盖轻轻将茶叶抚到一边，闻了闻茶水悠远的香味，这才轻轻地抿了一口。 “也不知道长安是否有认真读书？” “万岁爷您可就放心吧，今日十五阿哥学的是汉学。”梁九功含笑说道。 听了这话，康熙不禁笑了，整个皇宫谁人不知道十五阿哥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的汉学师傅陈廷敬，每次在陈廷敬面前就好似老鼠见了猫，那是一点小动作都不敢有。 陈廷敬见他在自己面前装乖的模样，还以为是经过自己的教导，十五阿哥开窍了，于是将长安看得更严了，长安对他也就更加敬畏。 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不过这样的结果康熙是乐见其成的，毕竟长安用自己的汉学成绩来证明了这样的好处。 长安从小是满汉蒙三语交叉着用的，加上有康熙和皇子们的引导，长安满汉蒙的水平是大差不差的。 可正式在上书房上了学之后，长安的汉学突飞猛进，满蒙虽说并非停滞不前，却也落后了汉语一大截。 这让康熙深思找个和陈廷敬差不多的满语和蒙语师傅的可行性。 当然，这个念头最后还是在看到蔫了的长安那一刻打消了。 长安还是要开开心心的好，至于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走吧，朕也许久没有考校过长安了，也不知道他汉学学得如何了。”康熙起身朝着上书房的方向走去。 还没有靠近上书房便能听到朗朗读书声。 在这交错的声音中，康熙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长安的声音。 一般来说，小孩子长大之后的声音会渐渐发生改变，不会像儿时那样软糯。 可长安却好似从未长大一般，说起话来声音永远是奶声奶气的，一开口便能甜到人的心里，总能叫康熙一下子就能认出长安的声音。 康熙没有急着去看长安，先是去了胤祺所在的屋子。 见胤祺还算认真便点点头，继续静悄悄地往下一间屋子走去。 在看到胤禩、胤祐、胤祥等人都十分认真的时候，康熙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的这些儿子，个个的学识都是一等一的好，能够吊打同龄人的存在。 然而在见到胤禟和胤俄这两人的时候，康熙脸上还挂着的笑瞬间消失，目光阴恻恻地盯着接着书本搞小动作的两人。 或许是康熙的目光的压迫性过于强烈。 正在和胤俄玩你戳我、我戳你游戏的胤禟忽然僵住了身子。 他可能、好像、大概用余光瞥见了汗阿玛，这几天汗阿玛不是在忙着处理政务吗，今日怎么会有空来上书房？ 胤俄这个粗心地还没有察觉到动静，加上他侧着脑袋刚好后脑勺对着康熙，见胤禟忽然停止了动作，读起书来还有些奇怪，凑到胤禟耳边问道：“九哥，你怎么了？” “汗阿玛来了。”看在多年轻易地份上，胤禟冒死提醒道。 “什么！”胤俄惊呼出声，猛然挺起的身子重心不稳，差点就从位置上摔了下去，好在胤禟手疾眼快抓住了胤俄，这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坐直后的胤俄终于感受到了来自康熙的压迫感，赶紧坐直了身子，做出一副乖巧读书的模样来。 师傅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对着窗外的康熙行礼，这才继续教书。 康熙重重的「哼」了一声，这才离开。 尽管康熙已经离开，胤禟、胤俄两人依旧能感觉到窗外似乎有人在盯着他们看，也不敢造次，接下来的时间里难得让师傅感到省心。 之后康熙便走到了长安屋子外头。 果然和康熙猜的一样。 长安的位置就在师傅面前，此时长安正襟危坐，手里捧着书，按照师傅的要求摇头晃脑地读着课文，读得很是流利，像是用了苦功的。 读完之后长安便乖乖地坐在位置上，听师傅为他讲解这篇课文。 长安对气息的感知很敏感，哪怕康熙的目光十分的温和，长安还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康熙的存在。 趁着师傅不注意，长安悄摸地往窗口看了一眼，对着康熙露出了笑脸。 很快长安又扭过头了，专心听师傅讲课。 这认真的小模样看得康熙甚是欣慰。 孩子长大了啊。 等到众皇子差不多学完了今日的课程，康熙才将所有人集中找到了一间屋子里头。 皇子们知道康熙这是又要对他们进行考校了，心情颇为紧张。 长安心情倒是很放松，毕竟他就算答不好也不会挨训，自然不会有什么压力。 康熙等众皇子都到自己面前之后，先是夸了几个上课认真的皇子，尤其是长安，得到了康熙的着重表扬。 惹得长安挺直腰身，满脸自豪的模样。 众皇子们见到长安这副模样，比自己被夸奖了都要开心，心里满满的都是弟弟真棒的自豪感。 接着康熙将胤禟和胤俄这两个开小差的骂了个狗血淋头。 要不是长安在旁边帮着说话，胤禟和胤俄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康熙挨个将皇子们都考校了一遍，接下来便轮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窝到了康熙怀里的长安。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长安才后知后觉地起身，乖乖听康熙问他问题。 康熙也没有急着问他问题，而是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着出宫玩吗？” “想，阿玛要带长安出宫玩吗？”上回出宫回来，长安一直念着出宫玩。 加上后来胤祉和胤禛两人的府邸也已经选好了地址，来见到长安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分享了这个好消息，惹得长安对出宫更加向往了。 “倘若今日你答得好，等元宵那日朕带你出宫玩。”康熙一早就已经计划好了。 等征战准噶尔的时候，他是一定要亲征的，而前线危险，他自然是不可能带着长安一同前往，便想着先带长安出宫玩，哄一哄他。 “好！”长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上去就好像星河在眼中流淌一般。 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长安瞬间就紧张起来了，两只眼睛盯着康熙，等着康熙向他提问。 好在康熙没有刁难他的意思，提出来的问题长安都很顺利地答了出来。 “阿玛，长安可以出去玩了吗？”答完之后长安就朝着康熙所在的方向扑去。 “当然可以，长安回答得很棒。”康熙摸摸长安的脑袋。 “那哥哥们可以一起去吗？” 闻言众皇子也是满眼的期待。 康熙没有拒绝，只说道：“你九哥和十哥读书不认真，就不用想了，其他人就看这段时间的表现了。” 长安试图求情，却被康熙直接制止了。 胤禟和胤俄两人的脸瞬间就垮了，彼此之间对视一眼，险些要抱头痛哭，倘若知道汗阿玛要来，打死他们也不敢在课堂上玩闹。 正所谓人类悲喜并不相通，与两人悲伤的心情恰好相反的是其他皇子。 汗阿玛没有直接拒绝就说明他们大概率是可以一起出去玩的！ 过了年之后很快就来到了元宵节的前一日。 刚读完书，长安就兴奋地跑到了康熙的身边：“阿玛，明天是不是就是元宵节了。” “是。”康熙点头。 “长安是不是可以出去玩？”长安继续问道。 “没错。”康熙颔首。 “太棒了，阿玛好，长安最爱阿玛了。”长安抱着康熙的大腿蹭啊蹭。 “今日读书可还认真？”康熙示意长安站好。 一提到读书长安就有些心虚，今日他主要学的是满语，教他的师傅是个性子温吞，从来不会生气的人，平日里长安还会认真一些。 今日想着明日就是元宵节了，大半的时间里长安都是在走神，所以就没有那么认真。 康熙瞥一眼就知道他的小心思，故意唬他：“不说是吧，朕叫师傅过来问问。” 长安慌了，赶紧向康熙认错：“阿玛对不起，长安今天没有很认真读书。” “既然你都认错了，那朕就罚你写十张大字，明日交上来之后朕才会带着你出宫玩。”康熙对长安老实认错的态度表示肯定。 长安松了口气，十张大字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难，当下让人拿了笔墨，乖乖仔自己的位置上写大字，一笔一划都格外认真。 作者有话说： 第177章 没写几张大字, 梁九功便进来了：“万岁爷，十五阿哥，晚膳已经摆好了。” 吃的当前, 长安瞬间就将写大字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反正这个明日之前写完就可以了，当务之急还是先用膳。 “阿玛，该用膳了。” “朕耳朵好着呢, 用不着你提醒, 朕看完这几份奏折就去吃。”这桌上的奏折只剩下四份，看完也用不着多长时间, 所以康熙并不着急。 可长安着急呀。 这大冬天的, 用膳的地点就在御书房旁边的偏殿里头，香气很快就飘到御书房了，闻着长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康熙在忙活长安也不敢打扰, 只能略微焦急地等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康熙，似乎在说阿玛要看快一点。 见着他这副模样，康熙更加不急了, 慢悠悠地翻看手中的奏折。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安的错觉, 他觉得汗阿玛看奏折额的时间比平常慢了许多。 “阿玛, 你快一点。”长安拿了一本奏折递到康熙面前, 催促道。 “这上边都是朝廷要事，自然要认真一些看, 不能马虎了。”康熙淡淡地说道，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奏折, 又从长安手里接了下一本过来看。 长安赶紧又拿了下一本奏折, 做好随时递上去的准备。 “下一本, 下一本...”长安默默地念叨着。 四本奏折并不多，哪怕康熙有意放慢速度，依旧很快就将四本奏折都看完了。 “阿玛，去用膳啦。”长安拉着康熙的手，就想要往偏殿走去。 康熙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安这孩子对于吃的东西还是这么的热衷，一提起吃的那兴奋劲足足的。 今日的膳食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循环往复的菜式，同样的人做出来的菜。 可长安对吃的格外的捧场，见到满桌子的菜就下意识地松开康熙的手，往自己的位置上跑。 “阿玛快来呀。”长安朝着康熙招手。 有长安在，康熙用起膳来都香了不少。 用完膳食，长安雷打不动地跑回寝宫睡觉了。 长安的觉多，白日里起得早了，中午必然要补回来的，不然一下午都没有精神，这才养了长安用过膳食之后要睡觉的习惯。 康熙也随着他去，只让小豆子记着时辰叫长安起来去练骑射。 因着明天可以出宫玩耍，长安一整日都十分的亢奋。 直到晚上躺下的时候，长安的眼睛依旧睁得圆溜溜的，完全没有要睡的意思。 最后还是康熙强制关机，让人熄了灯，抱着长安睡，长安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翌日天还没亮，长安就已经先康熙醒来，静静地躺在康熙身旁等着康熙醒来。 康熙一醒来，长安就迫不及待地道：“阿玛，元宵节快乐，出去玩。”他可是一直盼着今日呢。 “朕还得去上朝，你还得去读书，既然你醒来了，那刚好去读书吧。”康熙起身，作势要将长安抱起来。 长安身手矫捷地滚到了一旁，躲开了康熙的手，小手紧紧抓着被子：“阿玛说了今天要出去玩。” “元宵节要晚上才有意思，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花灯，所以我们下午才去，上午依旧得读书。”康熙解释道。 听了这话之后长安眨巴眨巴眼睛，最后闭上双眼，将被子扯起来盖住眼睛：“长安还在睡觉，还没有醒。” 如今才寅时，还有接近两个时辰才到长安平日上学的时间，既然知道下午才出去玩，长安自然是要继续睡。 说着长安还真的觉得困了，打了个哈欠，眼睛也变得迷蒙。 “困了那便睡吧。”康熙掀开被子，发现长安是真的困了，也就没有勉强他起床，换好朝服之后就去上朝了。 时间在长安的期盼中一点点流逝，很快便到了下午。 用过午膳之后长安再度跑到康熙面前询问：“阿玛，我们什么时候出宫呀？” “不着急，等底下人安排好了再出宫。” “那底下人什么时候安排好？” “你自己去问梁九功。”康熙也懒得敷衍他，直接将锅甩给梁九功。 于是长安便真的去找梁九功询问了。 直到有人来消息说已经准备好了长安这才闭嘴，一溜烟又跑回了康熙的身边：“阿玛，哥哥们要一起出去玩吗？” “可以出去，但不是所有人都跟在我们身边，毕竟人太多了也不方便。”康熙想了一下，“不过你九哥和十哥是不能出去的了。” 虽说这段时间两人表现得不错，但康熙说出的话可不能反悔。 至于其他人，与其让他们跟在身边，倒不如随他们各自玩耍，总归在京城是安全的。 “长安想要九哥和十哥一起去。”想到这些天胤禟和胤俄在他面前的哭诉，长安赶紧扒着康熙说道。 “不行，他们犯了错自该受到惩罚。”康熙毫不犹豫地拒绝。 “阿玛，求求你了，就让九哥和十哥一起好不好。”长安不停地摇晃康熙的手臂，试图用撒娇大法来说动康熙。 撒娇大法时灵时不灵的，长安也不确定这种时候管不管用，万一管用呢。 “是他们让你来求情的？”康熙瞥了长安一眼。 “是长安想要九哥和十哥一起出去玩。”长安道。 胤禟和胤俄确实没有要他求情，但谁让他们在他面前扮可怜呢，长安心软，很容易便升起了为两人求情的想法。 这还差不多。 倘若他们真让长安来求情，那康熙不但不会让他们一同出宫，反而要狠狠地罚他们，毕竟自己犯了错还求弟弟为他们求情的做法是康熙不乐意见到的。 “你当真想要他们一起出去玩？”康熙问道，“倘若前提是你接下来一个月每日都得多写十张大字，多背一篇课文呢？” 此话一出，长安双眼写满了纠结两个字。 一边是对多读书的抗拒，一边是哥哥。 最后长安还是选择了哥哥：“长安要哥哥一起去玩。” 这个选择康熙一点也不意外，毕竟长安的哥哥们确实将长安宠上了天，长安心里也念着哥哥。 “那行，你可得记住了，可不能耍赖。” “好！” 胤禟和胤俄两人知道自己也可以出宫玩之后开心得要飞起，得知是长安为他们求情之后，两人暗暗发誓以后要对长安更好。 胤禟已经备好了银两，等着出宫的时候给长安买好吃的，好玩的。 听闻元宵节宫外有很多好看的花灯，他到时候看看多买些给长安把玩。 四架马车缓缓从宫门驶出。 哪怕已经不是第二次见到宫门出来的巷子，长安依旧开心地趴在窗边感受外头的空气。 胤礽伸手揽着长安，生怕他不注意摔了。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举办元宵节灯会的地方。 此时大街小巷已经布满了商贩，远远地就能看到挂在街道两边的各式各样的灯笼，这应当是店家为了吸引顾客特地挂出来的。 到了目的地，皇子们便被康熙赶着离开了，只留下了胤禔和胤礽两人陪在康熙和长安的身边。 “好多好漂亮的灯笼。”天色还没有变暗，五颜六色的灯笼清晰可见，“长安也有好看的灯笼，是大哥送的走马灯。” “长安还记得呢？”胤禔在后头揉了揉长安毛茸茸的脑袋，心里对长安重视他送的东西的举动受用极了。 “记得，还有二哥的小宫灯。”长安笑眯眯地说道。 从长安两岁那年胤禔给长安带回来了一个走马灯，之后每年胤禔都会让人给长安定制一个专属于长安的走马灯，很得长安的喜爱。 胤礽为了和胤禔比，便也让人给长安用玉做了精致小巧的小宫灯。 胤禔见他这么说，瞪了胤礽一眼，果然，胤礽就是个讨厌鬼，净会和他争长安。 “今儿出来玩，你喜欢哪个灯笼阿玛便给你买下来。”康熙眼含笑意对着长安说道。 这宫外的灯笼做工虽然不如内务府制作的精致，但民众的想象力是丰富的，做出阿里的灯笼也有各种各样的款式，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做不出来的。 “长安自己也有钱。”长安拍了拍身侧的荷包，一脸得意地说道。 康熙挑眉，他倒是没想到长安自己有带钱出来，朝着长安伸手：“给朕瞧瞧你都带了多少银两。” 长安摘下腰间的荷包，递到了康熙的手心里：“阿玛，给你。” “全都给我的？”康熙将荷包拿到手，发现分量还不轻，倒出来一看，全都是金灿灿的金瓜子。 这是他一早就已经备好的，里边装着的都是他从库房里找出来的金瓜子，九哥说金瓜子能买很多很多的点心，所以长安就带出来了。 长安果断摇头：“这是长安拿来买点心的，阿玛自己也有钱，但阿玛想要，长安也可以给阿玛用。” “朕还以为你这么大方呢。”康熙将荷包还给长安。 “那大哥呢？大哥想要长安给不给？” “给！”长安很是大方。 胤礽鄙夷地朝后看了胤禔一眼：“大哥都多大人了还向长安要钱。” 胤禔瞥了他一眼：“阿玛不也是一样吗？” “阿玛与你可不一样，阿玛是长安主动愿意给的，而你是自己讨要的。”胤礽才不会掉到胤禔挖出的坑里。 “大哥、二哥不要拌嘴，长安有钱，大哥二哥想用长安都可以给。”长安感受到周围的气氛不大对，赶紧制止道。 胤礽轻笑：“二哥不要你的，二哥自己有钱，长安自己留着花就好了。” 四人一边聊着天，一边继续向前走。 长安的手被胤礽和康熙紧紧抓着，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或许是夜晚有元宵灯会的缘故，四人能明显察觉到周围的人流量逐渐曾国。 康熙见长安两眼放光地看着两旁的店铺，一副要挣开两人的手四处乱跑的模样，猜到他是将自己的叮嘱全都忘了，于是再度提醒道：“长安可不能乱跑，仔细被拍花子抓走了。” 康熙这话也不算是在唬长安，几乎每年刑部都能收录许多幼儿失踪的案件，这些案件都集中在庙会、灯会等人流量众多的时间段里，基本失踪了便很难再找回来。 虽说康熙的身边有许多便衣的侍卫跟着，暗处还有暗卫，很安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长安还是不要乱跑比较安全一些。 闻言长安这才安分了许多，紧紧抓住了康熙和胤礽的手，乖乖地待在了两人的身侧，目光依旧在街道的两侧扫视。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胤禔的福满楼。 自从上回康熙来过这福满楼，再没有人敢在福满楼造次，所以胤禔才放心的将康熙和长安带到了福满楼。 灯会还得晚上才有意思，如今距离天黑还有些时间，他们便打算在福满楼暂且休息一会。 “三哥，四哥！”一进福满楼长安就瞧见正准备上楼的胤祉和胤禛，兴奋地举起手朝两人打招呼。 作者有话说： 第178章 长安奶呼呼的声音在酒楼中格外的明显, 胤祉和胤禛两人同时往后看去，在见到长安那一刻两人脸上都不禁露出了笑容。 “阿玛，大哥、二哥、长安。”在外不方便透露身份, 因此两人只是简单地对康熙抱了抱拳。 见到两个哥哥长安很是兴奋，松开康熙和胤礽的手就去牵胤祉，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就被胤禛握在了手心里。 胤礽看着空落落的手，一时间有些失落。 不过失落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很久。 酒楼的掌柜听闻胤禔来之后匆匆赶来, 恭恭敬敬地将五人迎上了三楼的雅间。 “阿玛, 点菜。”长安拿着酒楼展柜呈上来的菜单册子，两眼发光地看向康熙。 “前不久刚用了晚膳, 你这肚子还鼓着呢。”康熙接过菜单却没有点, 而是放在了自己的身侧，见长安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康熙又道, “让人准备些点心。” 长安这才又开心起来。 等点心的功夫，长安趴在了福满楼的窗口看着楼底下。 三层楼的高度对于长安而言已经是很高了，视野也格外的好。 福满楼位于西城街道的中心偏北一点的位置，四周的商贩很多, 长安一只手抓着荷包, 另一只手撑着下巴, 似乎是在思考等会儿要买些什么东西。 “看什么呢？”胤祉笑着揽过长安, 顺着长安的视角往下边看。 长安抹了抹并不存在的口水：“长安在看糖葫芦。” 底下一名小贩手里正费力地捧着一个比自己还要高的稻草靶子，靶子上挂满了红彤彤的糖葫芦, 难怪长安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想吃糖葫芦？”胤祉问道。 长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想吃。” “想吃等会儿三哥让人给你买一串来。” 闻言长安很是豪气地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金瓜子，放到了胤祉的受伤：“三哥帮长安买, 还要买阿玛的, 大哥、二哥...十四哥的。” 长安把自己的哥哥们挨个念了遍, 想了一下加上了前不久刚出生的十六弟，又数了一遍姐姐，这才罢休。 “买这么多，这些金瓜子可不够用，这可怎么办？”胤祉掂量了一下手中金瓜子的分量，戏谑地看着长安。 “长安还有。”长安从荷包里又抓了一把金瓜子给胤祉，“三哥，够了吗？” “何止是够了，简直是够够的了，一颗金瓜子糖葫芦都足够买上上百串，何况是这一捧。”胤禔注意到这边的动作，转头说道。 长安顿时愣住了，脑海里疯狂运算，一颗金瓜子能买这么多糖葫芦，那一捧金瓜子能买好多好多糖葫芦。 很快长安反应过来自己被胤祉骗了，一双桃花眼控诉地看着胤祉：“三哥骗我，三哥坏！我生气了！” 说完长安生气地跺了跺脚，抱着手臂远离胤祉，委屈地扑倒了胤禛的怀里。 胤祉噗嗤地一声笑出声来，完全没有顾忌此时正在生气的长安。 长安顿时就更加生气了，狠狠地瞪了一眼胤祉。 他真的生气了，没有糖葫芦哄不好的生气！ 只是这张大的眼睛不像是在发怒，反倒因为瞪圆了显得越发的可爱。 这下不止胤祉小了，就连康熙脸上都浮现出一丝的笑意。 最后还是胤礽忍住了笑，轻轻推了推胤祉，小声说道：“三弟收敛些，小心长安真生了气。” 胤祉这才收敛了笑意，挥了挥手中合起来的扇子：“二哥此言差矣，你我还不了解长安吗？一根糖葫芦哄不好的长安那就再加一根。” 如果说哪天哄不好长安了，一定是给的点心不够多，再多拿点过来，长安就会自己找台阶下。 “此话倒是属实。”胤禔听见他们说的话，颇为赞成的点了点头，“不过这话可别让长安听见了。” 气鼓鼓的长安当然没有听到胤祉三人的对话，不然就不是两根糖葫芦能哄好的了，至少要再加两根！ 胤禛将长安抱在怀里，语气温柔地哄着长安。 可生气的长安怎么也哄不好，一直在胤禛怀里蹭啊蹭，却不肯抬起脑袋来。 “好了，点心都上来了，还生气呢？”胤祉上前戳了戳长安的后脖颈， 长安缩了缩脖子，转身看向在自己脖子上作乱的胤祉，叉腰仰头道：“三哥你不要戳我，我还生气着呢。” “那生气的长安要不要吃点心？”胤祉随意从桌上捻了一块莲花酥递给长安。 又香又好看的莲花酥在长安面前晃悠，惹得长安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但想到自己还在生气，绕开了胤祉，抱着康熙的大腿道：“长安要吃阿玛给的。” 康熙顺从地拿了块莲花酥给他。 酥酥脆脆的莲花酥让长安喜欢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胤祉见状无奈地耸耸肩，将莲花酥一口塞到了嘴里，等会儿他再买几根糖葫芦给长安赔罪吧。 长安刚把莲花酥塞到嘴巴里，紧闭的门忽然被人打开，随后一道身影冲了进来：“大哥你们也太不仗义了，躲在雅间吃点心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长安被突然出现的胤禟吓了一跳，莲花酥的渣渣被吸到喉咙里，呛得长安小脸通红，撑着康熙的大腿拼命咳了起来。 “长安你没事吧。”康熙着急地轻拍长安的后背，等长安咳得不那么厉害的时候方才端了杯水喂长安喝下。 缓过来的长安哑着声音道：“九哥你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房间内的人阴恻恻的目光都看向胤禟。 胤禟讪讪一笑，在思考自己是跑呢还是跑呢。 还没来得及进入雅间的胤俄和胤禟互相对视一眼，默默地后退，躲到了旁边。 跟在他们后头的胤祯也默默地后退了两步，他跟着九哥十哥他们只是因为他们爱玩，这并不代表着他想要和九哥共苦。 他们还是先避避风头吧，免得被胤禟这家伙连累了。 “胤禟，站到那边去，堂堂皇子，行事鲁莽成何体统，给朕好好反思反思。”康熙沉着脸指向角落的方向。 “汗阿玛......”胤禟试图辩解，他只是听闻长安在这里兴奋一点罢了，哪知道会吓到长安。 不过在注意到康熙颇具威严的目光之后，胤禟还是乖乖地站到了角落。 长安张了张嘴，想要求情，被康熙瞥了一眼后也乖乖闭上了嘴巴，专心吃起了点心。 点心好吃倒是好吃，只是有些干：“阿玛，长安想喝杏仁酪。” “等会儿我们吃元宵，不吃杏仁酪。”康熙道。 元宵节当然是要吃元宵的。 白白圆圆的元宵很快就被呈上来了。 长安碗里总共有六个元宵，几乎将长安用的小碗给装满了：“阿玛，长安有六个元宵。” “快吃吧，吃完团团圆圆。”康熙将勺子递给长安，让他自己吃。 “九哥也要团团圆圆。”长安还惦记着解救在角落面壁思过的胤禟。 “吃你的吧，你九哥这是该。”康熙毫不客气地说道。 见状长安无奈地朝着回头看向自己的胤禟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随后开心地吃起了元宵。 长安在软糯香甜的元宵上舀了一口，元宵中间包裹着的芝麻花生瞬间就流了出来，长安惊喜地给康熙看：“阿玛，长安这里是芝麻花生！” “这里的都是芝麻花生馅的元宵。”康熙笑了笑，给他看了一眼自己的。 “好吧。”长安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些元宵的馅都是不一样的呢，明明元宵的颜色都不一样。 失望的情绪没有持续很久，长安很快就沉浸在了吃元宵当中，直到把肚子吃得圆滚滚的。 长安遗憾地摸了摸小肚子，看了一眼碗里剩下的一个元宵，肚子饱饱的，吃不下了。 于是长安端着碗将最后一个元宵送到了胤禟的面前：“九哥，啊——” 胤禟感动地吃下了长安碗里最后一个元宵，声音含糊地说道：“长安，还是你对我最好。”胤俄那家伙光顾着吃了，哪里能想到他。 “九哥也好——”长安笑眯眯地接下了胤禟的感动。 康熙见胤禟和长安兄友弟恭一般的互动也没有说什么，任由长安投喂胤禟。 吃过元宵之后长安又跑到了窗外。 此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然而整个西街却被电铃的花灯照得灯火通明。 长安能见到底下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有男子也有女子，还能看到夫妻俩带着孩子逛街的场景。 长安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姐姐，跑到康熙面前问道：“阿玛，下回带姐姐出来玩好不好？” 康熙沉默了一会，“下回有机会的话倒也不是不行。”一直以来他都更加地重视儿子，每回出行他想的都是带哪位皇子去，却很少想要带哪位公主同行。 长安这么一说，他才想到他的公主是满人家的姑奶奶，本就没有汉人姑娘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长安又回到了窗边，继续欣赏窗外的盛景。 “阿玛，外边的灯笼真好看，哇，那个小朋友拿的灯笼是兔子的，长安也想要，还有锦鲤，好漂亮的锦鲤......”长安一惊一乍地向康熙和哥哥们分享自己见到的风景。 “就这么喜欢？”康熙不知何时也走到了窗口边，站在楼上俯瞰街道。 “喜欢，长安想要小兔子，想要锦鲤......”长安掰着手指头将自己看上的灯笼数了一遍，之后不太确定地说道，“长安的金瓜子应该可以买到这么多花灯吧？” “当然可以。”胤禔最是了解这些花灯的价格，寻常的通常十文钱就能买一盏灯笼，精致的会贵一些，但也贵不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79章 “那太好了。”长安开心得又蹦又跳的, 康熙险些拉不住他。 “小心一点，别摔下去了。” 窗台的位置在成年男子胸脯的位置那么高，而长安个子太矮了, 站在窗边完全看到不到楼下的风景，机灵的长安就让人拿了椅子过来，踩在椅子上头往下看。 康熙生怕他不注意摔下椅子。 休息了一会，康熙等人这才离开雅间, 优哉游哉地在街上逛了起来。 长安目光一直在街道上卖花灯的摊位上流转, 寻找着喜欢的花灯。 站在窗口往下看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看到灯火璀璨、绚丽多姿的灯会盛景，置身灯会之内, 美轮美奂的花灯更是让长安流连忘返。 “长安想要那个老虎灯。”下楼之后, 长安全然忘了自己方才在楼上看上的花灯，眼花缭乱地在众多花灯中挑选，最后看上了一个瞧起来威风凛凛的老虎形状的花灯。 老虎灯被高高的挂在架子之上, 也不知道做这老虎灯的师傅做了多久，这个老虎灯被做得惟妙惟肖，眼睛鼻子四肢尾巴都很齐全，倘若不是老虎肚子里的灯被点亮了, 看见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只真的老虎, 难怪长安一眼就喜欢上了。 “走, 二哥带你去买老虎灯。”长安开口, 胤礽哪里有不应的，当下朝着人群中走去。 很多人都是被这老虎灯吸引过来的, 正聚在一起讨论，渐渐地, 人群越来越密集。 胤禔、胤祉两人也赶紧跟在后头朝里边挤进去。 胤禛看了一眼康熙, 得到康熙准许后才跟在了哥哥们的身后。 至于其他皇子, 出了福满楼之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康熙也想看看长安是怎么把这老虎灯拿下的，便在侍卫前后左右的簇拥下顺利走到最前边。 一般而言，这种做得这般精致的花灯都会被商贩拿来做噱头，轻易不会出手的，康熙猜测这大概是要猜灯谜或者是对对联方能拿到。 果然，在长安鼓起勇气询问价格之后，小贩嘿嘿一下，道：“这位小公子，小的这老虎灯可不是用钱来买的。” 长安疑惑，想了一下将荷包里的金瓜子倒了出来：“这些够不够。” 九哥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拿钱买不到的东西一定是因为钱还不够多。 胤禔四人瞧见长安的动作都愣住了。 小贩见到这么多金瓜子眼睛都红了，呼吸也粗了不少。 乖乖，他这一年都不指定能赚这么多钱呢，他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金瓜子。 当下小贩脸上挂起谄媚的笑，刚想说自己卖。 结果胤禛赶紧捂住了长安的手，帮他将金瓜子塞回荷包里，“你这些金瓜子都能让人做许多个老虎灯了。” 胤礽也看出了小贩的心思，哪怕他不缺这一点钱，长安也不缺，但他可不想看着长安被坑，于是问道：“不知这老虎灯该如何获得？” 小贩见长安身边几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呈保护趋势的将长安护在怀里，也不敢继续忽悠长安，“这简单，公子瞧后头，只要用弓箭射中身后的锦囊，并将锦囊中的灯谜猜出来，只要猜对十个就能将老虎灯收入囊中。” “这射中自然是要固定在上头，倘若掉下来了可不算。”小贩注意到胤礽几人的左手虎口处都有厚茧，猜测这几人都是会射箭的，赶紧补充道。 能在这西街上游玩的公子小姐，个个都是有钱的主，走高端路线的小贩设定的一箭的价格也高些，二十文一回。 小贩身后的架子距离只有六七米左右，架子上挂着二十来个圆形的靶子，香囊就绑在了靶子的中心，每个香囊约莫只有长安的半个巴掌大。 小贩的要求众人也不以为意，不就是射到靶子上嘛，这点距离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胤禔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抛给小贩。 小贩喜笑颜开地接住了碎银子，没想到刚开张就能有一两碎银子入手，之后小贩怕金主等急了，擦了擦手，恭敬地将弓和箭递给了胤禔。 “小的这只有十根箭，等会儿公子射过之后小的再捡回来给公子。” 胤禔接过弓，嫌弃地拉了拉弓弦，这弓真劣质，怕不是稍微用力些就要断了。 原本想试一试射箭的胤禔见长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便将弓递给了长安：“长安要不要试一试？” “要。”长安对这种获取老虎灯的方式很是新鲜，赶紧接过弓。 “长安可得认真些，阿玛看看你距离百步穿杨还有多远。”康熙道。 长安不满的嘟了嘟嘴：“阿玛不要总是提百步穿杨嘛。”自从他开始学射箭，阿玛三天两头便要拿百步穿杨来调侃他，阿玛真坏，明知道他只想要十步穿杨的。 说完长安搭弓，认真地瞄准远处的锦囊，用力拉弓弦，再松开，一支箭顺利地从弓上发出，最后「啪」的一声稳稳的射在了挂着锦囊的靶子上。 只可惜没有射中锦囊。 小贩拼命压住嘴角的笑意，将一支新的箭递给长安：“小公子真厉害，小的还没有见过小公子这么大就能将箭顺利射在靶子上的。” 长安年纪还是小了一些，被这么一恭维，方才没射中香囊而失落的心很快便重新振奋起来，“长安会拿到老虎灯的！” 见状本想上前安慰长安的皇子们止住了脚步，继续在一旁看长安射箭。 或许是晚上灯光有些黯淡，加上四周有风的缘故，长安射了十箭，虽然都成功射到了靶子，但顺利射中香囊的只有三箭。 长安叹了口气，忽然就不想要老虎灯了，太麻烦了。 小贩也是个机灵的，看得出长安已经没有兴致了，于是上前问道：“小公子不妨来猜灯谜？只要猜中了便送一个花灯。” “是老虎灯吗？”长安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小贩一梗，尴尬一笑：“老虎灯是要猜中十个灯谜才能拿到的。” “灯谜要怎么猜？”长安茫然地问道。 他从来没有猜过灯谜。 “灯谜就是根据一句话，猜出这句话里头藏着的字或者词。”胤祉上前解了长安的困惑，从小贩手里拿过香囊打开。 纸条上的内容惹得他微微挑眉，也不知道这小贩是从哪里寻来的灯谜，倒是有趣。 “三哥，长安要看。”长安好奇的踮着脚。 “长安想想这里头说的是什么字？”胤祉将纸条递给了长安。 长安拿起纸条念道：“七八点钟的太阳。” 念完之后长安眨巴眨巴眼睛，一头雾水，只能求助哥哥们：“七八点钟太阳不就是太阳吗？长安不懂” “这个字长安认识的，长安好好想一想，七八点钟是什么时辰？”胤禔一下就想到了这是什么字。 没想到这一个普通的小贩居然还知道七八点钟的概念。 胤禔知道还是因为他有一个西洋那边进贡的自鸣钟，上头用的就是二十四小时计时，与他们用的十二时辰并不一样。① 而七八点钟相当于是辰时，乾清宫也是有自鸣钟的，长安应当是知道这些的。 “长安不知道。”长安想了一下，老实地摇了摇头，他平日里用的都是时辰，一下子也不记得七八点是什么时辰了，扯着胤禔的衣服撒娇：“大哥说嘛。” 胤禔哪里能受得住长安的撒娇，对着小贩说道：“七八点钟的太阳是个晨字，日辰晨。” 长安这才恍然大悟，“七八点钟是辰时，太阳是日，所以是晨。” “长安真聪明。”胤礽摸摸长安的脑袋夸道。 “下一个下一个。”长安觉得猜灯谜真有意思。 “言多必失。”胤禛念道。 长安再度茫然，言多必失不是一个成语吗？于是再度求助胤禔：“大哥——” “是个吕字。”胤禔赶紧帮忙。② 胤礽见这些字谜长安确实不好答，便道：“不妨长安射下香囊，哥哥帮你解灯谜如何？”长安虽然聪慧，但是时常转不过弯来，猜不出来很正常。 “好！”长安打着劲继续射箭。 最后老虎灯顺利被长安拿下。 小贩也是从一开始的兴高采烈到最后沉默地将老虎灯拿下来，他哪里想到这才刚开始老虎灯就被赢走了，接下来没了老虎灯的吸引也不知道能有多少客人。 长安才不管小贩是什么心情的，提着老虎灯开心地扑到康熙怀里，向康熙炫耀自己的老虎灯：“阿玛，给你看长安的老虎灯，长安厉不厉害。” “厉害，阿玛的长安最厉害了。”康熙很是配合夸道，成功让长安开心的心情变得更加开心。 长安一只手拉着康熙，一只手提着老虎灯，开心的一蹦一跳：“小老虎，嗷呜嗷呜。” 皇子们含笑地看着长安欢快的背影，只要长安开心，感觉什么都值得。 一路上拿着老虎灯的长安惹得路边的小朋友频频回头，对长安露出羡慕的眼神，随后闹着身边的父母给自己买一样的老虎灯。 长安可不知道自己带着老虎灯招摇过市带来的影响，正饶有兴致的在各个摊贩中间穿梭。 最后长安脖子上用红绳挂着一只小巧的布老虎，手里拿着糖画，正美滋滋的舔着，看着很是可爱。 而老虎灯则是在拿到糖画的时候就被长安抛弃，拿在了胤禔的手里。 胤礽三人手里也不空着，正拿着形状各异的花灯，这些都是长安买回来的。 向前走了一段路，前方忽然传来琴声以及锣鼓敲击的声音，声音铿锵有力，慷慨激昂，一下子就吸引了长安的注意力。 长安对突如其来的声音表示好奇：“阿玛，这个是什么声音呀？” “扬琴以及锣的声音，就是不知道前边在做什么。”康熙也对前方产生了好奇心。 “我们快点去看看吧。”说着长安拉着康熙向前走去，前边那么多人都围了上去，一定有很好玩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注①：公元1504年，西洋人华耳划分了24个时区，然后就有了24时计时法，长安现在的时间是公元1696年，这时候确实有西洋的自鸣钟传入中国。 注②：言多必失，言多是多口，也就是品字，必失就是少一个口，所以是吕（某度的）。不过繁体字的吕中间多了一撇，这个小细节就不要太在意了。 第180章 走近的时候众人发现传出声音的地方的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挤进去。 前方能看到东西的人间或激动地大喊：“好！” “精彩！” 惹得长安心痒痒的，很想看精彩的东西是什么。 康熙干脆让侍卫挤进去看一看。 “老爷，里头有人正在表演皮影戏。”从人群中挤进去又挤出来的侍卫在康熙面前抱拳回道。 “皮影戏是什么样的？”长安舔了一口糖画, 疑惑地问道。 说起来长安还没有正式看到过皮影戏呢。 只隐约知道走马灯与皮影戏有些类似，这会听见人群里头喧闹的声音，恨不得将脖子伸长了去看。 尤其里头还时不时地传来紧张刺激的锣鼓响声，听得长安都激动了。 “阿玛, 长安想去看皮影戏。”长安看向康熙, 目光里满是恳求。 康熙有些犹豫，这里人太多了, 挤进去免不了会被挤到, 他可不希望长安被人挤：“长安乖，等回去了阿玛专门找人来给你表演皮影戏。” 康熙大气的话语惹得在人群后方拼命往前挤的人酸溜溜的看了看戏一眼，小声嘟囔着：“果然有权有势就和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一样。” 长安摇摇头：“长安想看这里的。”回宫后再看的皮影戏和这个不一样, 长安喜欢的是这个氛围感。 “长安过来，大哥带你看皮影戏。”胤禔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主意。 “老大！”康熙沉声喊道。 “阿玛，儿子有法子让长安不用进去也能看到。”说着胤禔将老虎灯塞到了一旁的胤祉手里，一把将长安抱起来。 长安还没回过神来就跨坐在了胤禔的脖子上, 愣了一下之后激动地在胤禔脖子上挥手：“长安飞咯！长安好高！” “长安你别乱动, 小心摔下来。”康熙没想到胤禔这么大胆, 见长安在上头还不停乱动, 赶紧上前制止。 “大哥你行不行，别摔了长安！”胤礽怀疑地看向胤禔, 上前拖住长安的小屁股。 胤禔哼了一声：“爷比你行太多了，爷有的是力气。”虽是这么说着, 胤禔还是谨慎地稳住了下盘。 胤禔个子本来就高大, 比寻常男子还要高出大半个头, 长安坐在胤禔的脖子上，一下子就能看到藏在人群里正在表演的皮影戏。 长安惊呼：“哇，长安看到了两个会动的小人，他们在打架！”伴随着慷慨激昂的乐器敲打的声音，简单的皮影戏却看得长安热血沸腾。 “打架？这是谁和谁在打架？” “长安不知道。”长安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表演，抽空回了一下哥哥的问题。 看到兴起的时候长安还下意识地抓住了胤禔的辫子。 胤禔被扯得头皮发麻，“长安，长安你松手，抓疼哥哥了。” 长安低头看了胤禔一眼，将手松开，随后又继续盯着皮影戏看。 刚好到达高潮的地方：“那个人拿了个大斧头，他好离开，他把山劈开了！” 康熙等人也隐约听见了「力劈华山」等字眼，结合长安的话语，猜测出这大概表演的是「劈山救母」的剧目。 劈山过后母子团聚，整场皮影戏到此为止，现场传来一片喝彩的声音。 扛了长安许久的胤禔这才将意犹未尽的长安放了下来，揉捏了一下酸痛的肩膀。 他力气虽然不小，但长安的分量也是够呛。 终于从皮影戏中回过神来的长安见胤禔在捏肩膀，心疼地上前让胤禔蹲下，用小手帮胤禔按揉肩膀：“大哥，是不是长安太重了。” 倘若在私底下里，胤禔自然是要向长安卖惨的，只是这会当着兄弟和阿玛的面，还有外人在，胤禔则是挺起了胸脯：“大哥没事，长安这点重量不算什么的。” 长安见胤禔表情不似作伪，这才露出了笑脸，激动的和哥哥们分享刚才看到的皮影戏内容。 一直到离开皮影戏所在的地方长安都还在回味刚才看到的皮影戏。 原来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东西，等回到皇宫，长安一定要让阿玛招人来表演皮影戏，长安好喜欢！ “阿玛，那里的人是在做什么？为什么灯笼可以飘起来？” 走着走着，长安看到前方有很多人正拿着一个灯笼往天上放，而天上已经飘着许多的灯笼。 康熙道：“这不是灯笼，这是孔明灯又叫祈天灯，与寻常的灯笼不一样。” “为什么叫孔明灯？是诸葛孔明发明的吗？”长安近来读了《出师表》，对诸葛亮有几分了解，知道诸葛亮，字孔明。 “相传为诸葛亮所发明，当年，诸葛亮被围困于平阳，为了能传信求救，于是发明了会飘到空中的纸灯笼，系上了求救的信号，在算准风向之后放飞，所以这个灯笼便叫做孔明灯。”胤礽将这个典故向长安介绍了一番。 胤禛补充道：“之后孔明灯多作为军事用途，但慢慢地，民间也开始有人放孔明灯，以此许下愿望，祈求平安幸福，所以孔明灯又叫祈天灯。” 长安看着天空中的孔明灯：“长安也想要放孔明灯，长安要阿玛、哥哥、姐姐还有玛嬷平安幸福！” 这话一出，康熙和皇子们的目光都变得柔和，真不怪他们把长安捧到手心里，那是长安值得。 “走吧，我们去放孔明灯。”康熙牵着长安往卖孔明灯的铺子走去。 长安小心翼翼地拿着孔明灯，生怕自己不小心会把孔明灯外边包裹着的宣纸给戳坏了。 见有人还会在孔明灯上写上字，长安也拿了笔墨，认真又谨慎地在上头写上自己想要祝福的人和祝福的话语。 最后长安看着写得密密麻麻的孔明，开心地笑了笑，他可是把哥哥弟弟还有姐姐妹妹、阿玛、玛嬷全都写上了。 胤禔见状忍不住调侃道：“长安这写得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老天爷能不能看得过来。” 长安想了一下：“老天爷可厉害了，一眼就能看清楚长安写的是什么。” 在哥哥的帮助下，长安在孔明灯上点了火，看着写满字，瞧着有些黑黢黢的孔明灯缓缓升天，闭上眼睛，默默的诉说自己的愿望。 长安想要阿玛和哥哥永远平平安安的，不要生病，生病要喝苦苦的药，长安讨厌药！ 随后长安看着哥哥们还有阿玛将孔明灯放飞：“阿玛和哥哥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的。” “嗯，一定。”康熙摸摸长安的脑袋。 “阿玛，长安还想要一个孔明灯。”说着长安又去买了一个。 “你方才不是许过愿了？倘若许多了可就不灵了。”胤祉不懂他为什么又要买一个孔明灯。 “这个是长安给额娘的。”长安一笔一划地在上头写上字，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康熙眼中的惊讶与一闪而过的悲伤。 明明他很少在长安面前提起表妹，原来长安从来没有忘记过。 这次的孔明灯是长安与康熙一同放到天上的。 放过孔明灯，康熙看了看时辰，已经接近亥时，康熙让人将分散在四处的皇子们都叫了回来，在西街口等着他们。 “哥哥！”最先回来的是胤禩、胤禟、胤俄以及胤祯四人，长安冲着四人喊道。 等靠近了长安才察觉除了胤祯意外，其他三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你们这是怎么，玩得不开心？”胤禔问道。 “倒也不是不开心，只是...”胤禟摸摸鼻子，看了胤禩一眼，“只是中途发生了一些事情。” 胤禟说话的时候，胤禩的脸色越瞧着越奇怪。 “九弟，你跟大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胤禔知道自己从胤禩和胤俄的口中是问不出什么的，于是对着胤禟问道。 “就是碰到了一个，嗯，比较...”胤禟绞尽脑汁地想自己该怎么形容。 “一个骄纵又嚣张的女子。”胤俄帮助形容道。 “嚣张？是哪家的格格，敢嚣张到你们头上？” “这个大哥就别问了，好男不和女斗，我们也只是不想多生事端。”胤禩很快就恢复了面色温润的模样，对着胤禔说道。 康熙看了一眼跟在三人后头的侍卫，决定等回去了再询问，身为皇父，他是需要知道皇子们的动态的。 没等多久，皇子们齐聚，马车晃晃悠悠地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已经在外开府的胤禔则是和他们分开，拿着自己买回来的四个花灯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刚回来就瞧见府邸的人满脸喜色，大福晋屋子里的人更是在门口候着他，他一回来便被带到了正院。 一进正院，四个女儿便冲着自己扑了上来。 胤禔张开的大手抱住四人：“你们在府里可有乖乖听额娘的话？” “听了，布耶楚克有好好照顾妹妹的。”布耶楚克笑容甜甜地说道。 “哈宜呼也有乖乖听话。” “真乖。”胤禔也不偏心谁，挨个摸了摸她们的脑袋，将手中的花灯递给她们。 花灯拿到手，布耶楚克神秘兮兮地对着胤禔说道：“阿玛，今天有大喜事。” “哦，什么大喜事？” “你见了额娘就知道了，额娘说阿玛一定会很开心的。” “那阿玛可得早些去见你们额娘了，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说着胤禔让奶嬷嬷将四个女儿都带走，自己一个人进入到了屋子里。 刚进去胤禔就见到了容光焕发，眉开眼笑的大福晋，“布耶楚克说今日有大喜事？是什么大喜事让福晋这般的高兴。” “确实是天大的喜事。”大福晋神色柔和地抚摸着肚子，“妾身有喜了。” “真的！”胤禔猛地冲到大福晋面前想要抱住大福晋，又怕自己动作粗鲁会伤到大福晋，便有些手足无措地打量着大福晋，想摸摸大福晋的肚子又不敢。 作者有话说： 第181章 “千真万确, 府医已经再三确认过了，已有一个月的身孕。”说这话时，大福晋眼中的热泪不停流淌, 这是欢喜的。 连续生下四朵金花，且不论别人是如何看她，她自己便是万分的内疚，愧疚于自己不能给爷生下嫡子。 每当看到爷在额娘面前尽全力护着她的时候, 看到爷提起太子家的皇长孙的时候, 她更是自责。 从康熙三十一年她生下四女儿至今已接近四年，她终于再度有孕。 “太好了, 福晋可有派人去通知额娘？”胤禔知道这些年额娘对他府里一直没有人开怀是不满的, 得知了大福晋有孕的消息自然是想要第一时间通知惠妃。 “宫门落钥了，明日一早妾身亲自去告诉额娘这个好消息。”大福晋语气温柔的说道。 胤禔直接拒绝：“外头天寒地冻的，你刚怀上, 胎像不稳，明日我去给额娘请安的时候亲自同额娘说就好了，你就在府里好好休息。” “妾身谢爷体恤。”大福晋一脸甜蜜地挨在了胤禔身上，很享受胤禔对她的关心。 —— 长安和康熙终于回到乾清宫, 因为天色已经晚了的缘故, 康熙直接带着长安去沐浴。 长安沐浴过后被包裹着送到了龙床上, 在小豆子的伺候下穿好了寝衣, 躲在被窝里发呆。 康熙则是问起了今晚皇子们身边发生的事情。 等说道胤禩四人碰上了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塔尔玛，还与塔尔玛发生争执, 最后却演变成塔尔玛硬是要缠着胤禩的时候，康熙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 “这塔尔玛可是岳乐最疼爱的那个外孙女？”康熙问道。 虽说他一般很少会盯着朝臣后院看, 但对安亲王将年幼丧父丧母的外孙女带回安庆王府抚养, 并且将其如珠似宝地捧在手掌心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 “回万岁爷, 是。” 闻言康熙轻敲桌面，忽的淡淡地说道：“胤祐、胤禩也不小了，差不多也到了该指婚的时候了。” 了解完皇子们在外头发生的事情，康熙便回到了内室。 听到外头传来声音，长安见到来人是康熙后伸出自己白白嫩嫩的手，用力闻了一口：“阿玛，长安香香哒。” “是吗，给朕瞧瞧有多香。”康熙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在长安身上闻了一下。 渐渐长大的长安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天天喊着要喝奶，所以身上的奶香味渐渐褪去，如今身上沾染着沐浴时用的胰子的香味。 很清淡，也很好闻。 “长安也要闻一闻阿玛身上的味道。”长安的脑袋扎到了康熙的怀里，随后抬起头来，“阿玛身上的味道和长安的味道是一样哒——” “用的胰子是一样的，味道自然是一样的。”康熙伸手帮长安整理好枕头，再将长安揽到怀里：“天色不早了，睡吧，明日还要读书呢。” 长安的脸瞬间就垮了，明天学的是汉学，又要见到大恶魔了，天要亡他。 生怕自己明日上学没有精神，岳兴阿和陈随贞又要因为他挨打，长安赶紧两眼一闭，想要赶紧睡过去。 刚闭上眼睛长安就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和康熙说，于是小声地喊道：“阿玛，阿玛——” “怎么了？”康熙睁开眼睛问道。 “阿玛，长安以后还想看皮影戏。” “好，御花园后头有个戏台子，朕让内务府修缮过后专门让人给你表演皮影戏。”康熙直接应下。 闻言长安开心地在床上滚了两圈，激动得声音都放大了不少：“阿玛好！” 康熙将滚远的长安捞回来，盖好被子：“别闹了，快睡吧。” 目的达成，长安还有些小兴奋，好一会这才睡着。 另一边的众皇子们同样回到自己的住所就睡下了，毕竟他们明日寅时便要起床读书。 ——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康熙与皇子们便齐齐起了床，该上学的上学，该上朝的上朝。 上朝前康熙习惯性地来到了长安的身边看一眼长安，看到长安乌黑油亮的头发的时候恍然想起来，长安已经入学大半年了，是时候该剃发了，等二月二他剃头的时候再带上长安一块剃头。 辰时长安缓缓爬起来，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但他还是有些不适应这个时辰起来读书。 用过早膳之后长安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上书房，在到达门口的时候长安拍了拍脸颊，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随后规规矩矩进到里头上学。 —— 延禧宫。 下朝之后胤禔迫不及待地赶到了延禧宫将福晋有孕的好消息告诉惠妃。 惠妃先是一喜，赶紧让人备了补品送去大皇子府，随后惠妃又想到大福晋接连生下的四个女子，忽然觉得也没有那么欢喜了。 倘若大福晋再生下一个女儿，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后宫的其他妃嫔了，怕不是要被她们嘲讽。 想到这里惠妃拍了拍胤禔的手，认真地说道：“胤禔，额娘知道你不希望你与太子的情况再次发生，所以一直不肯让你府里的人生子，明年你与你福晋便大婚九年了，额娘纵着你与她一心诞下嫡长子，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福晋这一胎又是个女儿怎么办？” 大福晋已经连生四胎都是女儿了，她对大福晋生下嫡子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 胤禔张了张口，刚想说这一胎一定会是个儿子。 惠妃叹气，她知道胤禔对大福晋感情甚笃，性子又比较轴，于是换了个方式劝说：“你福晋入门之后五年连生四个女儿，自己的身体也垮了，你福晋从前是什么样子的你比额娘要清楚。” 闻言胤禔不由得陷入了回忆之中，大福晋出身将门，性子温柔又不失活泼，骑马射箭也是个中翘楚，如今大福晋只安排是连骑马都做不到了吧。 惠妃见状知道是自己的话语起了作用，趁热赶紧添了一把火：“你与大福晋感情好，你也不希望她为了给你生下嫡子弄垮了身子吧，听额娘一句劝，以大福晋的身子怀上这一胎已经是勉强，倘若这一胎依旧是个女儿，你便断了府里人的汤药吧，届时去母留子，将庶长子抱到你福晋膝下充作嫡子养也是一样的。” “额娘，你容儿子好好想想。”胤禔情绪低落地垂下了脑袋，没一会便转身离开延禧宫。 他本来是来分享好消息的，谁知被额娘一通说，反而败坏了好心情。 胤禔走后，惠妃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小佛堂，跪在送子观音面前，默默祈求大福晋此胎一定要是个儿子，倘若大福晋能生儿子，她又哪里愿意做恶婆婆呢。 出了延禧宫胤禔便去了乾清宫，同样跟康熙分享了自己要再度做阿玛的好消息，成功拿到丰厚的赏赐以及康熙的絮絮叨叨之后胤禔就被康熙赶去兵部除了公务了。 离开乾清宫之前胤禔还听到了上书房传来的长安奶声奶气的声音，可惜长安上学了，不然他现在就能和长安分享这个好消息了。 于是胤禔愉快的决定等午时长安休息的时候再来找长安。 午时。 胤禔的身影出现在乾清宫，给康熙请安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去找了长安。 “长安，你要有大侄子了开不开心？”胤禔见到长安就激动地将长安抱起来转了好几圈。 虽然被惠妃一通说，胤禔还是坚信大福晋这一胎就是个儿子！ “长安飞了。”转动带来的失重感让长安觉得自己像是在空中飞了一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被放下来之后长安步履不稳地转了两圈，意犹未尽地朝着胤禔伸手：“大哥，长安还要转圈圈。” 正处在兴头上的胤禔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抱起长安又转了几圈。 长安迷上了快速转圈的感觉，一直缠着胤禔要转圈，完全忘记了胤禔方才说的话。 胤禔也很配合，只是胤禔的力气是有限的，加上昨晚被长安坐得酸疼的胳膊还没烧，带着长安转了十来次之后便转不动了，将长安放了下来。 转了这么多圈，长安只觉得天旋地转，怎么也站不稳，两只脚就好似新装上的一样站不稳。 地面上铺着的厚羊毛毯保证长安不会摔伤，因此胤禔抱着手臂好笑地看着在地面上像个不倒翁一样晃来晃去的长安。 小豆子精神都快要绷紧了，目光紧紧盯着长安，做好了随时冲上去给长安做肉垫的准备。 好在长安虽然站不稳，却始终没有摔倒，像是小企鹅一样一摇一摆地扑倒了胤禔的怀里，还傻兮兮地笑着：“长安抓到大哥啦。” 在胤禔怀里缓了许久长安才缓了过来，这下长安也不喊着还要飞了，毕竟天旋地转的感觉也不是很好受。 “长安要有大侄子了开不开心？”胤禔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兴奋劲过了的长安总算听清了胤禔的问题，疑惑的歪了歪脑袋：“长安已经有大侄子了，大侄子叫长寿。” 胤禔脸上的笑一僵：“大哥说的是大哥家的大侄子，那是你二哥家的，不算。” 长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指比出了一个二：“那长安就有两个大侄子了，长安好开心！” “那之后长安多去看看你大嫂和未出生的大侄子好不好？”胤禔想着多看看长安，以后大福晋也生个和长安一样乖巧可爱的儿子。 “好！”长安点头，“长安要去看大侄女，二侄女...还有猫猫。” 康熙不太乐意他养小动物，他的点点和花花都还在畅春园了，长安身边没有小动物，他可惦记着胤禛的狗狗还有侄女养的猫猫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2章 分享完好消息, 胤禔又死皮赖脸地跟着康熙和长安一起用膳。 近来兵部比较忙碌，胤禔也很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用完膳不等康熙赶他走就很自觉地离开了乾清宫。 接下来的日子里, 不论前朝究竟有多忙碌，都影响不到长安，长安每日都在上学的痛苦和放学的快乐中度过。 偶尔和哥哥们玩一玩，去看看弟弟, 看看侄子侄女, 再去熙园里看看皮影戏，长安每日的生活都十分的充实。 充实得康熙都有些嫉妒。 于是康熙再次想起了长安剃发一事。 康熙坐在罗汉床上悠哉地看书, 罗汉床另一端的长安正摆弄着自己面前的七巧板, 想方设法地将七巧板摆放到木框之中。 康熙忽然放下手中的书，开口喊道：“长安。” 长安条件反射地抬起头：“阿玛叫我做什么？” “过来。”康熙直接朝着长安招手。 长安听话地放下手中的七巧板，跨过中安静的矮桌子跑到了康熙的怀里。 康熙揉了揉长安的头发, 直把长安的头发揉得十分的凌乱：“不知不觉间长安这头发都这么长了。” 长安的头发从出生就不曾剃过，一直到现在都已经快遮住屁股了，上学前为了方便，长安的头发大多数时候是散的, 叫做「垂髫」。 上学后康熙觉得继续垂髫不合适, 便让宫女将长安的头发在两旁扎成两个包, 称作总角。 如今因为刚沐浴过的缘故, 长安的头发是散的，一眼就看出有多长。 康熙一提起头发长安心中的警铃就响了起来, 抱着自己的脑袋，警惕地看着康熙。 他还记得康熙先前说过要给他剃发的事情呢。 于是长安在康熙之前就说道：“阿玛, 身体发肤, 受之父母。”意思就是不能剃发。 康熙知道长安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 于是说道：“那是汉人从前的规矩，我们满人不学这个，如今是满人的天下，你看男子可有不剃发的吗？” 长安想了一下，好像确实大家都有剃发，然而长安依旧坚定地保护自己的头发：“长安不剃头发，会秃，不好看。” “怎么会呢，长安可是朕见过最好看的孩子，便是剃了头也是一样的好看。” “不行。”长安疯狂地摇着脑袋，委屈地说道：“剃发腓腓就要变秃了。” “长安不是不会变成腓腓了吗？”康熙不接受长安的这个理由。 “可长安不想剃发。” “我们是一家人，难道就长安一个人不剃发吗，倘若长安继续这样下去和哥哥们站在一起都不像一家人了。”康熙试图打感情牌来让长安妥协。 此话一出，长安垂着脑袋，想到哥哥和阿玛都是要剃发的。 “只有公主才不用剃发，难道长安要做小公主？不做小皇子了？”康熙板着脸严肃地说道。 长安已经五岁了，对性别这件事情已经有了最基础的认知，对男女之别尤为在意，立马就道：“长安是小皇子，长安不是小公主！” 但他就是不想剃发。 康熙也不忍心看长安难过的样子便决定各退一步：“要不这样，二月二朕剃发的时候长安也剃发，倘若不好看，下回便不剃发了，等这头发重新长起来可好？” 凡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这般循序渐进，长安便能接受剃发这件事情了。 康熙都说到这份上了，长安也只能委屈地应下了：“好吧。” 然而等到二月二那天。 长安躺在被子里死活不肯起来，生怕一起来就被拉去剃头。 任凭小豆子如何叫都不肯起来，哪怕搬出了长安最怕的师傅陈廷敬，长安依旧不为所动。 康熙上朝回来听闻此事，等回到清宫，不由分说地将长安从被子里拉了出来。 见他满脸都是不乐意，眉毛都快就拧起来了，便道：“前几日你不是答应朕要剃发了吗？身为皇子可不许言而无信。” “长安才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呢。”闻言长安快速地收拾好自己，跟着康熙来到了要剃头的地方。 从前康熙剃发的时候长安都不曾见过。 如今见到老师傅手里拿着剃头的工具给康熙剃头发的时候，长安还是吓得躲到了角落里，时不时地探着脑袋观察一番。 老师傅已经不是第一回 给康熙剃头了，技艺很好，三两下就帮康熙剃好了头。 康熙起身，转身就看到了躲到角落里的长安：“长安，过来。” 哪怕长安再不乐意，毕竟已经答应康熙了，长安还是老老实实地上前，憋着眼泪任由老师傅对他的头发上下其手。 长安虽然看不老师傅给他剃发的模样，但却能感受到头发一点点从头上掉下来，眼眶里的眼泪再也兜不住，缓缓从脸颊滑落。 康熙见了他眼泪无声落下的模样，心疼得都想要老师傅停下剃发的动作，只是想到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康熙还是狠了狠心。 等剃好头发，长安一脸恍惚地坐在位置上，没等康熙说话，长安忽然跑到一旁拿起铜镜看。 忽然抱着脑袋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看着铜镜中脑门光秃秃的自己，长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悲伤，声嘶力竭地哭了出来。 吓得给长安剃头的老师傅匍匐在地，不知所措地跪在地上，拼命回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康熙见状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赶紧上前抱住长安安慰道：“这不是挺好看的吗？比你哪个哥哥都要好看多了，哪里值得你哭成这样。” 长安还沉浸在自己秃了的伤心之中，哪里听得见康熙的话，只一昧的放声哭泣。 尖锐而嘶哑的哭声听到康熙的耳朵里，只觉得像是泡过黄连水一般，分外的苦涩。 康熙哄了半天长安都听不进去，眼瞧着嗓子都快要哭哑了，康熙是越发的后悔了，早知道长安会哭成这样，倒不如等他再大些再说。 他哪里知道长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越是后悔康熙心里就越是烦躁，抱着闭眼哭戏的长安在室内走来走去，嘴里哄人的话就没有间断过。 最后实在没有法子了只能让梁九功去上书房将皇子们叫来哄长安。 梁九功还没有走出门，就见胤礽和胤禛两人步履匆匆地往他这边走来，脸上焦急之色清晰可见。 胤礽见到梁九功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没进乾清宫就听见长安在哭。” 长安也不是第一次哭了，却从未有过一次像现在这样撕心裂肺，只听着就让人觉得心疼。 “今儿十五阿哥剃发，剃发之后看了眼铜镜，便开始哭了。”梁九功语速飞快地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并将两人赶紧带到了室内。 胤礽和胤禛一进来就见到手足无措的康熙还有张着嘴泣不成声的脑袋秃秃只留下一小块头发的长安。 “这是哪家的小孩，哪怕剃了头也像是观音娘娘座下的金童一般好看。”胤礽快步上前大声地说道。 已经哭了好一会的长安也有些累了，不像刚才那样什么也听不进去，听见胤礽的声音之后停了一下，又继续哭道：“报看，长安秃了！” 话音刚落，长安就被口水呛到了，拼命地咳了起来。 胤礽赶紧帮他拍了拍后背。 这下长安彻底崩溃了，本来头发没了他就很难过，这下还被呛到了，哭得就更猛了，整个人在康熙怀里不停地挣扎，险些让康熙抱不稳。 胤礽直接将长安从康熙怀里接过来，紧紧地抱着长安。 “长安怎么会不好看呢，这不是还有头发吗？哪里就秃了。”胤禛上前安慰道，“你看汗阿玛，二哥，四哥不都是剃发了吗？剃发后的长安也很好看。” 这时，在上书房就听见长安哭声，坐立不安的胤禩、胤禟和胤俄三人直接翘课赶了过来。 几人使劲洪荒之力去哄情绪崩溃的长安，长安哭的声音是小了些，却并未止住哭泣。 他们不明白长安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执着于秃了就变丑了这件事情呢，明明长安还是那么的粉雕玉琢，惹人怜爱。 “头发都剃了，你哭还有什么用？”胤禩忽然道。 长安猛地一愣，对啊，他哭有什么用，哭完眼睛和嗓子还要疼，但还是抽抽搭搭地道：“长安就是想哭。”哭得厉害一点，下回阿玛就不会让他剃头了，说不准阿玛为了哄他，他就有好多好吃的，还不用读书了。 在康熙和皇子们不知道的时候，长安的小算盘打得分外响亮。 “那你觉得哥哥丑吗？”胤禩继续问道。 “不丑，哥哥好看。”长安回道。 “哥哥们都好看，那长安是哥哥的弟弟，自然也是好看的。”胤礽道。 “真的吗？”长安哽咽着问道，让人拿了铜镜过来看，左看看右看看，长安还是觉得剃发之后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自然是真的，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长安，剃发之后夏天多凉快，风一吹，都不觉得热了。”胤禟凑上前说道。 长安瘪了瘪嘴，想到自己以后出门脑袋光溜溜的模样，又想哭了。 “长安不哭了，今日阿玛带你出宫玩可好？”康熙重新将长安抱在自己怀里，一边帮他擦拭眼泪，一边轻声哄道。 出宫玩这件事情对长安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长安渐渐便没有再哭了，搂着康熙的脖子靠在了康熙的身上。 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康熙原本就打算带着长安以及胤禔、胤礽、胤禛和胤祉五人一起去亲耕，就像往年一样。 如今因为长安剃发后大哭耽搁了好一会的时间，但也没有错过了亲耕的时辰。 等到了庄子在之后长安头戴着帽子盖住了光秃秃的脑袋，开心地在田野间玩耍，完全忘记了方才自己才刚哭得撕心裂肺。 作者有话说： 注：这是长安唯一一次剃头。 第183章 亲耕过后, 康熙很守信地带着长安去西街游玩。 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精致的糖人的长安一蹦一跳地走在康熙和胤礽的身边。 “这下开心了？”康熙目光撇到长安后头细长的辫子，随口问道。 “开心。”有吃的, 还能玩，目的达到了长安自然是开心的。 就像胤禩说那样，头发都已经剃了，除了认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语气继续为自己失去的头发悲伤, 倒不如话悲伤为食欲，开开心心地吃东西。 闻言长安身旁的胤禔四人都松了口气, 胤禔和胤祉虽然没有见到长安哭得凄惨的木昂, 但根据吓人的描述也能大致能才想到，不免觉得心疼。 胤礽和胤禛这两个切切实实见到长安哭的人更是觉得心有余悸，长安那副模样是真的吓到他们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安是怎么了，结果只是剃了发，现在想象他们都有些哭笑不得。 “那可以回宫了吗？”康熙问道。 他宫里头还有不少正是要忙碌，胤禔几人也是一样的, 这会能陪长安逛街已经是难得, 想要再多玩会是不可能的了。 长安点点头, 配合地跟着康熙回到了乾清宫。 康熙念着他剃头伤心, 下午便任由他在宫里玩耍，也不叫他去校场学骑射。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长安逐渐接受了自己光头的模样，再没有为了剃发的事情难过, 毕竟小伙伴陈随贞和岳兴阿的脑袋都是光秃秃的。 还在上学的长安每日过得都很充实, 前朝的康熙以及已经临朝的四位皇子那就叫一个焦头烂额。 尤其是康熙, 最近的日子里康熙都十分的忙碌，忙到和康熙住在一起的长安除了用晚膳的时间，其余时间都很少能见到康熙。 每次长安睡了康熙才轻手轻脚地回到寝宫，早上长安起床的时候康熙已经去上朝。 长安不懂前朝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能感受到康熙那不太愉快的心情。 夜晚，戌时末就已经到了长安该休息的时候，为了方便长安休息，内室里头的烛光已经熄灭，只留下了外室的两盏昏暗的瓷灯。 这是为了方便康熙回来休息而留下的。 昏暗的室内，被以为已经睡着的长安正安静地趴在一个几乎有自己那么大的腓腓抱枕上，两只眼睛已经有些朦胧，却始终坚持着不肯睡。 他要等阿玛回来和阿玛一起睡。 另一边的康熙并不知道长安此时正在等他，此时仍旧坐在御书房看前线递上来的战报。 噶尔丹于他而言就像是附骨之疽，一日不除，寝食难安。 所以他才会在第一回 征战噶尔丹之时对延误战机导致噶尔丹逃跑的裕亲王、恭亲王等人这般恼怒。 只因为他很清楚，噶尔丹此人野心勃勃且奸诈狡猾，乃是他的心腹大患。 一旦给了他休养生息的机会，那么他一定会卷土重来。 如今噶尔丹仗着罗刹的支援，再次挑起战火，彻底惹怒了康熙，二月二十日，康熙下令封费扬古为抚远大将军，自归化城出发北上，直接拦住噶尔丹撤退路线。 次日，康熙派遣扬威将军、安西将军、振武将军等人自昆都仑出发，作为西路军朝着克鲁伦河西进，迎战噶尔丹。 昆都仑距离克鲁伦河并不远，不到三日便已经与噶尔丹对上。 前方不断传来战报，有赢有输，看得康熙怒意冲天，坐立难安。 又放下一份战报，康熙长叹了口气，摁了摁胀痛的太阳穴：“梁九功，什么时辰了？” 梁九功小心翼翼地上前：“万岁爷，已经亥时了，该歇息了。” 康熙看了一眼桌上的奏折，罢了，明日再看吧，说着康熙起身，沐浴过后往内室的方向走去。 龙床上长安的脑袋一歪一歪的，眼睛也眯得只剩下了一条缝，却还是撑着不肯睡。 好不容易等到室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长安一个激灵就想要爬起来。 爬到一半，长安忽然觉得身子分外得沉重，又趴回去了。 梁九功掌灯，让康熙借着微弱的烛光来到龙床上。 终于见到康熙的身影，长安揉了揉已经困得不行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地喊道：“阿玛。” 康熙抱着长安躺好：“是阿玛吵到你休息了吗？”他想要不下回还是不要回龙床睡吧，只是想到他做出的决定，他又很是不舍长安。 “没有，长安等阿玛回来——”长安在康熙身上蹭了蹭，再也撑不住，说完话就睡了过去。 长安这话听到康熙耳朵里，直让他心软不已：“傻孩子。” 有一个贴心的孩子陪在身边，康熙因为前线正在打仗的坏心情瞬间消失，抱着长安一夜好眠。 第二日，朝中大臣忽然发现前方属于皇子们的位置上多了三个人，分别是胤祺、胤祐和胤禩三人。 正奇怪着，康熙一句话忽然打破了朝廷之上的宁静。 “朕要御驾亲征！” 康熙的话就像是掉入热油中的一滴水一般，瞬间就让整个朝廷炸了锅了，众朝臣齐刷刷地跪下，纷纷劝阻康熙。 胤禔七人也是一惊，他们没想到汗阿玛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上一回康熙御驾亲征而中途重病一事他们还历历在目，此时哪里能放心康熙御驾亲征呢，纷纷开口制止。 “汗阿玛......”胤礽跪下，劝阻的话还没开口就被康熙打断了。 “太子劝阻的话不必说出口，朕心意已决，此番出行，自老大到老八皆随朕亲征，太子留京监国。” 这是康熙经过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上回噶尔丹战役的时候只有胤禔和胤礽两人岁数足够，自然只能让胤禔作为副将跟随裕亲王征战准噶尔。 如今五年过去，身为老八的胤禩都已经十六了，也到了该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这也是康熙让胤祺三人出现在朝廷之上的缘故。 随后康熙雷厉风行地决定了皇子们各自掌管的大营，紧接着便让六部做好准备，二月三十日他会率领中路大军，出独石口，亲征噶尔丹！ 这个消息传入后宫的时候，瞬间就让惠宜荣三妃心神震荡，面色煞白。 她们的儿子可都在出征名额之中。 可不论她们怎么忧愁战场上刀剑无眼，唯恐自己的孩子出事。 能跟随康熙出征的六人却聚在了一起，神采飞扬地讨论出征一事。 要知道少年人最是意气风发，渴望建功立业是他们共同的心声，如今康熙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怎么能不开心。 只要他们不犯错，那可就是明晃晃的军功，能在他们的履历上添上浓厚色彩的军功。 兴奋过后，他们便各自散开。 钟粹宫。 “此番上战场，你可千万不许鲁莽，万事要听你汗阿玛的话，额娘唯有你一个儿子，额娘不求你建功立业，只求你平平安安的。”荣妃拉着胤祉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胤祉。 三福晋坐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泪，她才刚嫁给三阿哥，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哪里想到三阿哥就要跟随汗阿玛出征了。 听闻消息后她急忙赶到钟粹宫，与额娘共同商议为胤祉准备行礼一事。 胤祉见到额娘和福晋这副模样，心里不免觉得不舍，便耐心地坐在位置上，听着荣妃絮絮叨叨的嘱托。 胤禔等人的情况也是一样的，便是胤禛没有额娘，也有四福晋的关怀。 四福晋十分妥帖地给胤禛备好了衣服、甲胄、伤药等等，甚至想着让人去京城附近的寺庙求一求平安符，以期胤禛万事平安。 康熙无意隐瞒的消息向来传播得很快，长安刚下课就从别人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快步跑到御书房，冲到了康熙的怀里：“阿玛——” “读完书了？”康熙就喜欢长安黏糊糊的样子，熟练地将他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长安点头：“读完了。” “今日读了什么书？”康熙问道。 “今日读了「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长安摇头晃脑地将今天学的内容背了出来。① “这么厉害，都学到《中庸》了。”康熙夸道。 得到夸奖的长安笑眯眯地晃了晃脚丫子，笑过之后才想起来问道：“阿玛，长安听说你和大哥...八哥他们要出征，出征是什么意思？长安也要一起出征。” “长安都听说了？”康熙摸摸长安光溜溜的脑袋，说道，“出征就是要去打仗的意思，打仗太危险了，长安不能跟着一起去。” 康熙想着亲征的时候就将长安交给胤礽照顾，相信以胤礽对长安的疼爱是能够照顾好长安的，他也可以放心许多。 至于为什么不交给太后，主要是太后年纪大了，近来身子不大好，对照顾长安这件事情只怕是有心无力。 出征是什么意思长安不懂，打仗长安就很清楚了，听到康熙要去打仗，还不带上自己，长安立马泪眼汪汪地看着康熙：“阿玛不能丢下长安，长安要和阿玛一起。” “战场上刀剑无眼，不是开玩笑的，阿玛不希望长安受伤，何况漠北太远了，这次出行必然是要赶路的，不像我们巡幸蒙古那样。”康熙耐心地解释道。 “长安也不要阿玛和哥哥受伤，不要阿玛和哥哥赶路，所以阿玛和哥哥不去打仗好不好。”长安想着自己不能去，那阿玛和哥哥也不去就好了。 “这是国家大事，不是说不去就不去的，阿玛很快就会回来。” “阿玛骗人。”长安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好哄的孩子了，甚至能够引经据典，“杜甫都说「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阿玛去打仗，肯定会去很久很久的，长安不要那么久都见不到阿玛。”② 这几年不论康熙去哪里长安都跟着，完全接受不了康熙要丢下自己出征这件事情。 作者有话说： 注：修改了康熙出征的时间，之前算错了； 注①：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出自《中庸》第一章 。 注②：「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出自杜甫的诗《春望》 第184章 “不错, 还会引经据典了。”康熙夸道。 长安抽了抽鼻子：“阿玛，长安要和阿玛在一起。” 康熙能在很多事情上对长安妥协，唯独此事, 康熙是绝对不可能对长安妥协的，因为哪怕长安跟在他的身边，他也无法绝对的保证长安的安全。 所以康熙坚定地摇了摇头，狠心说道：“出征一事已经定下了, 不容改变, 倘若长安去了只能是累赘。” 被说是累赘的长安一副受了严重打击的模样看着康熙，强忍泪水说道：“长安会骑马, 会射箭, 不是累赘。” 康熙也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声音放缓：“阿玛也舍不得长安，只是此次出征是非去不可, 倘若长安也跟着去了，阿玛和哥哥还要分出精力来照顾长安，这样一来一个不小心在战场上受了伤怎么办。” “阿玛要平平安安的。”长安抱住康熙，此时长安满脑子都是康熙受伤的场景, 本就已经止不住的眼泪欻欻的就落了下来。 一颗颗透明的泪珠滚落到康熙的衣服上, 更是落到了康熙的心里。 后来也不知道康熙是怎么劝的, 长安最终还是妥协了, 只是在康熙出征前夕，长安直接选择了旷课, 整日跟在康熙屁股后边。 康熙想要他去读书他那明亮的大眼睛瞬间就蓄满了泪水，一副阿玛不要我了的模样看着康熙。 对此康熙只能任由长安跟着他, 当然, 康熙自己也很享受十二个时辰都能看到长安的日子就是了。 就连大臣来商议出征事宜的时候长安都要跟着, 因为一般这个时候，要跟着出征的胤禔等人也在，长安既能陪着阿玛，也能陪着哥哥。 中间长安还消失了半日，听闻他是去找哥哥们的时候康熙也没有觉得奇怪，任由他去了。 二月二十九日，康熙出征前一日，长安醒来之后便神神秘秘地从一个锁起来的小匣子里头拿出了一块白玉平安扣和一个只有平安扣大小的平安结。 长安认真地将平安结系在了平安扣上边，随后让小豆子拿出自己先前写好的福字。 这可是他写了许多遍，这才写出来的最满意的福字。 长安用小手将福字铺平，随后仔细地将福字叠起来，做成了一张叠起来的红符。 之后长安把平安扣和红符都放在了长安最珍爱的腓腓香囊上。 收拾整齐，长安快步跑到御书房，也不顾里头正充斥着说话的声音，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康熙的身边。 御书房内的大臣和众皇子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瞥了长安一眼就继续讨论方才讨论的事情。 长安知道康熙正在和大臣们讨论朝廷要事，也没有打扰，躲到了御案后边，抱着康熙的大腿挨在了康熙的身上，时不时会探出脑袋和在场的七位哥哥挤眉弄眼。 胤禔七人也很配合，趁着康熙不注意与长安「眉目传情」。 常常将长安逗弄得眉开眼笑。 几人的动静不算小，康熙很快就察觉了他们的动静，见长安再一次想探脑带出去，直接一把将长安的脑袋带了回来，让他乖乖地趴在自己身上。 长安撇了撇嘴，虽然遗憾不能继续和哥哥用眼神交流，但他很听康熙的话，没有再将脑袋探出去，而是趴在康熙的身上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长安忽然发现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的寂静，抬起脑袋发现御书房已经空了，鼓着脸颊问道：“阿玛，哥哥呢？” “他们去处理各自的任务了。”康熙见长安终于回过神来，将他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什么任务呀？” “去和他们掌管的军队熟悉熟悉。” 此次出行，胤禔六人皆有各自的要掌管的大营。 胤禔是镶蓝旗的小旗主，上回征战准噶尔的时候掌管的就是镶蓝旗大营，此次也不例外。 胤祉虽说也是镶蓝旗的小旗主，但此次奉命掌管镶红旗大营；胤禛被安排了正红旗大营；胤祺掌管正黄旗大营；胤祐掌管镶黄旗大营；胤禩掌管正蓝旗大营。 康熙给每个儿子都安排了不同的大营，一方面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些儿子一个两个傲气得很，安排在一起很容易因为想法不同产生争执，胤禔先前不听裕亲王管教就是前车之鉴。 另一方面康熙也是想看一看自己的这几个儿子在军事上能有什么能耐，毕竟纸上谈兵终究只是说说，实战才能看出真正的问题。 “好吧，长安还没有来得及和哥哥说话呢。”长安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很是不开心。 “急什么，今日用晚膳的时候慢慢说。”康熙摸摸他的脑袋。 “今晚哥哥和阿玛和长安一起用膳吗？”长安眼睛亮晶晶的，眨巴眨巴地看向康熙。 “当然是真的。”临行前他自然是要叫上儿子们一起吃顿饭，聊聊天的。 “长安不舍得阿玛，也不舍得哥哥。”想到哥哥们今日聚在一起，明天他就要和哥哥还有阿玛分开了，长安又难过起来了。 “阿玛答应你，很快就会回来，等阿玛给你把战利品带回来。”康熙自信这一战大清绝对会完胜！ 噶尔丹便是有罗刹帮助又如何，经历了上回的战争，噶尔丹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阿玛，这个给你。”长安忽然想起来自己带来的香囊。 康熙接过长安手中的香囊，他记得这个绣有腓腓的香囊可是长安最喜欢的，今日怎么给他了。 长安解释道：“这上面有腓腓，阿玛看到腓腓就可以想到长安。” “阿玛会每日都想长安的。”康熙只觉得心里头微微酸涩，刚开始说要出征的时候长安还哭闹着要和自己去，如今看着长安就像是突然长大了一般。 “长安也会每天都想阿玛的，长安要「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康熙好笑地看着他，读了大半年的书，倒学会了卖弄。 看到康熙这个反应，长安很是不满：“阿玛你要说你也一样的。” “好好好，朕也要「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可以了吧。” 谁料长安还是不满，摇了摇小脑袋：“长安想要阿玛什么时候都想着长安，但战场上危险，阿玛要想着注意危险，平安比长安要重要。” 有这么一个操心自己的小人，康熙怎么会不注意安全呢。 康熙揽着长安默默想到：阿玛会一直平平安安的，这样就可以护着长安一辈子，一辈子都让长安开开心心的。 “阿玛，你要打开香囊看一下，里边有心意。”长安忽然抬头，捧着自己的心说道。 “是吗，那朕倒是要瞧瞧有什么心意。”说着康熙将香囊打开，看到了里头的平安扣和平安结以及一张红符。 一样的平安结康熙也受到过，那是几位公主做了给他送来的。 可长安送来的才是令他最为动容的。 “这是什么？”康熙指着红符问道。 长安小心翼翼地展开：“是福字，阿玛给长安赐福，长安也要写福送给阿玛。” 每年的除夕康熙都会赐福，无一例外的是福字的第一幅永远都是送给了长安。 康熙忽然想起来前两日长安背着他悄悄地在写东西，神神秘秘的，也不让他看，不知道是在写什么东西。 原来是在给他写福字。 长安给康熙看过之后又重新将福字叠起来。 看着香囊里叠得整整齐齐的红符以及平安扣，康熙觉得分外的贴心。 换了旁的儿子，哪里能想到给他准备这些。 “这是长安在佛祖面前拜过的，阿玛要好好戴着，佛祖会保护好阿玛的。”长安认真地说道。 康熙直接将香囊贴着心口的位置放好，“阿玛一定会每日戴着的。” 且不说这红符有没有效果，光是长安心意这一点，就足以让康熙珍之重之。 康熙轻咳了一声之后问道：“这是单朕独有的吗？还是说哥哥们也有？” “是阿玛独有的。”长安毫不犹豫地说道。 听到这是胤禔他们都没有的，康熙心中不免觉得窃喜，看来长安最爱的人还是他，便是胤禔他们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他。 好在康熙并不知道，长安其实也给胤禔他们准备了东西，只是福字和平安扣是康熙独有的。 哥哥们就只有平安结。 等时辰到了，除了尚在襁褓中的十六阿哥之外，所有皇子都齐聚在乾清宫。 长安早就盼着哥哥们了，这回见到他们的身影兴奋地上前：“哥哥！” 最前方的胤禔一把抱住长安，在长安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明日一早他们便要走了，下回见到长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第一次与噶尔丹打仗的时候大清就是完胜，此次也不会例外，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长安不抱一抱三哥吗？”胤祉朝着长安伸手，眼里也是充斥着对长安的不舍。 长安当然不会忘记胤祉他们，毕竟他对所有哥哥都是一视同仁，于是将哥哥们都抱了一轮。 “好了，别闹了，该用膳了。”康熙等他们抱完之后才喊道。 今日的膳食格外的丰富，大鱼大肉，瓜果蔬菜全都有。 胤禔坐下之后对着没有出征经验的胤祉等人说道：“三弟，四弟多吃些，等出发了可就不一定能吃上这么丰盛的膳食了。” “为什么？带御厨就有那么多好吃的了。”长安歪着脑袋问道。 “行军路上可是要赶路的，哪里有空等御厨做好膳食再吃，能吃上热乎的都不错了。”胤禔一边大口吃肉，一边说道，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全部抛之脑后。 闻言长安紧张地看着康熙：“那阿玛和哥哥是不是吃不好睡不好？” “哪有这么夸张，朕是皇帝，是一国之君，怎么都不会短了朕的吃食，只是不如在皇宫的丰盛罢了。” 这样长安就放心了。 “大哥，上阵杀敌是不是很刺激。”胤祯难得见到胤禔，连忙问道，一想到哥哥们都能上阵杀敌，他就郁闷于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打仗啊，那可是一件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 胤禟、胤俄、胤祥三人也是满脸期待地看向胤禔，想要听他讲述自己的经历。 “那是...”胤禔刚想慷慨激昂地吹自己上回的战绩，被康熙瞪了一眼后就将话吞了下去，讪讪一笑，“十四弟想知道等四弟回来问问叫了。” 胤祯不甘心地想要再开口，注意到康熙颇具威严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视而过后也蔫了，老实地坐在位置上扒着米饭。 长安对打仗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只是快速地吃着碗里的米饭，吃完之后就从位置上下来，一会到胤祉、胤禛身上撒撒娇，一会到胤祺身上蹭吃蹭喝，一会又跑到胤禩、胤祐的身旁蹭蹭，像只蝴蝶一样不停地在要出征的皇子们中间转悠。 作者有话说： 第185章 哪怕长安尽力地拖延用晚膳的时间, 想让哥哥们留得久一点，依旧很快就到了皇子们该离开的时间，此时桌上的菜也从大鱼大肉, 瓜果蔬菜换成了一碟碟的小点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皇子们颇为不舍的和长安告别，向康熙辞退后转身离开。 “哥哥......”长安想到明天大哥他们就要离开皇宫了，小嘴又瘪了, 泪水又涌了上来。 “长安不哭, 你哥哥们都会平安的会来了，不过几个月罢了, 一眨眼的工夫就过去了, 到时候长安就能见到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哥哥了。”康熙轻轻帮长安拭去眼泪，低声安慰道，“何况到时候长安想我们了可以写信, 阿玛和哥哥也会写信，然后快马加鞭地给长安送来。” “好，阿玛，长安乖乖地在皇宫等你们回来, 你们也要快点回来好不好。”长安整个人缩在了康熙的怀里。 这样的长安乖巧得让人心疼。 翌日。 天还蒙蒙亮康熙便已经起身。 向来一睡就能睡到大天亮的长安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康熙一动他便惊醒过来, 下意识地朝康熙伸手：“阿玛！” “朕在这里, 长安不睡了吗？”康熙上前握住长安的手，轻轻拍着长安的后背, 想要将长安再次哄睡。 他怕长安和他离别会哭，更怕他看到流泪送别他的长安他会心软, 会不舍。 长安伸手揽住康熙的脖子：“长安要送阿玛。” 在长安的坚持下, 康熙最终还是带着长安来到了太和殿外。 此时朝廷大臣皆在此等候康熙的到来, 大臣们穿着隆重的朝服。 而跟随者康熙出征的众皇子以及将领们身披甲胄，银色的甲胄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更显锋芒。 眼看着就要离去了，康熙心里越发的不舍。 “等朕走了之后长安得乖乖听你二哥的话，乖乖读书，等朕回来可是要考校的，倘若不过关，看朕怎么收拾你。”康熙捧着长安的小脸说道。 在康熙面前长安还是故作坚强，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阿玛放心，长安一定会听话的，你要记得经常给长安写信好不好。” 说着长安又看向同样甲胄披身，丰神俊朗的六位哥哥：“大哥...八哥也要记得给长安写信，长安会想你们的。” 胤禔的目光变得柔和：“大哥记住了，便是再忙也不会忘了给你写信的，等大哥回来再跟你讲述大哥在战场上的英姿！” “三哥会给你画草原上的风景，到时候送回来给你瞧。” “四哥会记得给你写信的，你可不能忘了四哥。”胤禛摸了摸长安滑嫩的小脸，目光所及皆是不舍，然而在看向胤祯的时候，胤禛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十四！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不许在功课上马虎大意，更不许同你九哥和十哥他们整日玩乐不知所以，多向十三弟学学。” 胤祯嘿嘿一笑应了下来，反正等四哥离开，山高皇帝远，怎么也管不到他，如今也不过是不痛不痒地说两句罢了，应也就应了。 胤禟和胤俄这两个躺枪的人皆是不满地瞪了胤禛一眼，虽然胤禛没有说错，但他们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五哥也会想长安的。” “长安，七哥也会记得给你写信的，你可不许忘了七哥。”胤祐从未想过自己能够跟着康熙一起出征，如今有这个机会，他的心情格外地澎湃，心中的欢喜不输给任何人。 胤禩轻轻抱了抱长安：“长安在宫里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八哥很快就会回来。” “哥哥，长安舍不得你们。” 皇子们一一和长安告别之后很快也到了出征的时辰。 出征的时辰不能耽误，康熙起身，让皇子们先上马，自己在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长安，征战噶尔丹是他身为皇帝的责任，所以他必须亲往，他要让天下人看到他身为皇帝的威严。 “阿玛，长安等你凯旋归来，到时候长安也要在这里迎接阿玛回来。”长安扑到康熙怀里，完全没有在意冰冷的甲胄膈在身上的感觉。 “好。”康熙轻轻应道，示意胤礽将长安抱走。 “太子，监国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长安也交给你了。”康熙拍拍胤礽的肩膀，目光之中满是信任。 说完康熙翻身上马，从剑鞘中将利剑拔出，狠狠朝天空中刺去，高声喊道：“出征！” “恭祝吾皇凯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胤礽带头跪下送别康熙。 长安也跟着哥哥一起恭恭敬敬的朝着康熙磕头。 等起身的时候长安脸上已经流淌着晶莹的泪水，强忍着哽咽，对着康熙离去的背影大喊：“阿玛，哥哥，长安等你们回来！” 长安的声音顺着风飘入了康熙和众皇子的耳朵里，他们的眼眶都不禁一热，此次分别，下次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长安。 康熙带着皇子们以及守护在周围的领侍卫内大臣来到了郊外。 在郊外，随康熙一同出征的中路大军已经由各自的都统以及其他亲王带领着列队迎候。 除此之外还能看到大小不一的火炮整齐的在郊外陈列，足以见康熙对此次出征的恶重视。 康熙亲自率领中路大军并不意味着中路大军皆跟在康熙身侧，为了避免队伍拖长延误时间，康熙将中路大军分成了几个部分，胤禔等六位皇子骑行跟在身侧，周围还有少部分的官员和亲兵，其余的选取另外的道路前行。 康熙骑在一匹高大威猛的汗血宝马上，金黄色的甲胄在人群之中格外的显眼，浑身彰显着帝王的张扬，英姿飒爽地朝着克鲁伦河的方向行去。 上回出征不利康熙一直记在了心里，此次定要一雪前耻，彻底击溃噶尔丹。 —— 另一边驻扎在克鲁伦河的噶尔丹听到康熙要亲征的传闻不由得嗤笑一声，大口咬着手里的肉，不屑地说道：“这康熙帝上回也说要亲征，中途差点就死了，更是灰溜溜地回了京城，就他那惜命的性子，哪里会再次亲征。” “大汉说的是，此次有罗刹相助，我们何须畏惧清军。”一旁的人讨好地给噶尔丹装满了酒。 噶尔丹猛地将酒一饮而尽，自信地将碗往地上一砸：“便康熙来了又如何，我噶尔丹见了他必定要他有来无回！” “大汗威猛！”底下人高声欢呼。 他们已经受够了在漠西蒙古茹毛饮血，风餐露宿的日子，如今跟着噶尔丹东征西讨，他们不但能喝上美酒，还能吃香的喝辣的，简直痛快极了。 他们也都盼着能一举击溃清军，彻底占领漠北蒙古！ —— 正在赶路的康熙可不知道噶尔丹的豪言壮志，便是知道也只是冷笑一声，区区噶尔丹，手下败将罢了。 康熙毕竟是身娇肉贵的皇帝，纵使没有落下过骑射，到底没能在马上坚持多久，中途休息的时候就到战车之上休息，站在四面视野皆开阔的战车上眺望远方。 皇子们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只能跟随在战车的身侧，哪怕大腿内侧已经酸痛红肿依旧得挺拔身姿，维持皇子的仪态与气度。 经过一天的赶路，康熙距离独石口也越来越近了，届时便能与驻扎在独石口的八旗军队会和。① 之后康熙会从独石口出发，直奔克鲁伦河而去。 在马背上呆了一日终于能够休息，皇子们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各自的营帐内。 身为皇子的他们还是有资格独享一个营帐的，不至于几兄弟挤到一起。 此时皇子们虽然并没有处在同一空间，脸上的表情和动作却格外的统一。 他们动作麻溜地将脑袋上带有缨枪的头盔取下，露出了被压出一条红印的脑门，随后身上沉重的甲胄脱下，只觉得沉重的身子瞬间轻松了不少。 龇牙咧嘴地褪下褒裤，露出了已经被磨得伤痕累累的大腿内侧，忍着疼上好要之后他们便躺到了床上。 胤禔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了，倒觉得适应良好。 胤祉等人脸上就好似带了痛苦面具一般，身上的锐气也被今日的折磨磨平了不少，从最开始的充满少年意气到现在的只想躺平睡觉。 康熙就没有他们这般的痛苦，回了御帐便开始处理收到的有关前线的政务。 此时西路军正在绕着路赶往噶尔丹撤退的必经之路上，西路军的统领将军擅长兵法，将行踪隐蔽得很好，并未被噶尔丹察觉。 东路军因为距离较远，加上黑龙江天寒地冻的缘故，仍在赶来的路上。 因此正在塞外与噶尔丹正面应对的乃是漠北和漠南的蒙古大军以及提前驻扎在漠北蒙古的清军。 好不容易忙活完，康熙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长安的身影。 今日出征路上康熙本就在压抑着自己对长安的思念之情，如今闲下来了，思念之情便彻底爆发。 也不知道保成能不能照顾好长安，万一长安生病了怎么办，也不知道长安有没有乖乖吃饭，会不会哭，会不会睡不着觉。 康熙总算体会了什么叫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如今的情况是父行千里担忧儿。 与他们所以为的长安正想他们想得睡不着的场景完全不同，此时的长安已经被开心的胤礽带到了毓庆宫太子寝宫内。 太子妃一早就按照胤礽的吩咐将寝宫重新布置过，地上多了厚厚一层羊毛毯，很多摆在架子上的瓷器等等都被连带着架子一起拿走，整个寝宫瞬间宽阔了不少。 胤礽此时正无奈地看着长安：“长安，该睡觉了。” 跪坐在地面上的长安正摆弄着用兽皮做得精致而小巧的剪影，努力地带着剪影在白色幕布后方上蹿下跳，嘴里还不自觉地发出嘿嘿哈哈的声音。 完全将胤礽的声音无视。 这是胤礽见长安喜欢皮影戏，特地让人做的小型的皮影戏台子以及各式各样的皮影剪纸，为的就是拿来哄长安。 这皮影戏台子果然和胤礽想的那样，一出现就让哭得不能自已的长安止住了哭泣。 已经对皮影戏上瘾的长安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型皮影戏台子，没一会儿就沉浸在了摆弄皮影戏的快乐之中。 “长安。”胤礽见自己被长安无视，干脆上前捧住了长安的小脸，让他和自己对视。 “二哥，怎么了呀？”长安刚哭过的双眼还有些红肿，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再加上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一下子就让胤礽败下阵来。 “夜深了，该睡了。”胤礽道。 “明天不用上学，还早呢，二哥困了二哥先睡。”长安玩着皮影戏正兴奋呢，哪里肯睡。 康熙直接许了长安三日假，接下来三天长安都不用辰时起床，所以长安有恃无恐。 注①：独石口，位于今天的河北省张家口市赤城县。 作者有话说： 注①：独石口，位于今天的河北省张家口市赤城县。 第186章 胤礽在长安面前本就没有什么底线, 简直是拿他毫无办法。 能压住长安的唯有康熙一人，可他此时将康熙搬出来那不是让长安想起来阿玛？万一长安哭了那他的皮影戏就白拿出来了，这不就是本末倒置吗？ 于是胤礽只能头疼的思考让长安乖乖上床睡觉的法子。 之前长安搬去乾东一所睡, 他也与长安睡过几回，兴许是长安每日练习骑射累了， 主子烦扰的事情奴才自然也要为其分忧，万奇正见胤礽拿长安没什么办法, 于是将小豆子拉过来问道：“豆公公, 素日里皇上都是怎么哄十五阿哥睡的？” 小豆子想了一会才道：“平日里万岁爷都是直接将主子抱回床上睡的，倘若主子不肯配合, 便直接将主子的眼睛捂住, 或者让主子讲故事，讲着讲着主子就自己睡着了。” 万奇正听了这个法子之后走到室内，小声地在胤礽耳边耳语几句。 胤礽听了康熙哄长安睡觉的法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长安, 你看看如今已经是什么时辰了。”胤礽走到了长安的身边，学着长安跪坐在羊毛毯上，等长安看向自己的时候才指着不远处挂在了墙上的自鸣钟。 长安看了一眼自鸣钟，注意到指针在指着九点偏上的方向的时候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无辜地看着胤礽：“长安不知道几点。” 其实他是知道的, 上回才灯谜他都没能猜出来「晨」这个字, 回到皇宫就抱着自鸣钟让哥哥教他认时间。 “胡说, 你分明就是认得的，已经亥时了, 明早二哥还要早起呢，难道长安忍心看二哥睡不好明日没有精神吗？”胤礽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长安。 他也是忽然想到的, 长安从来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孩子, 想要让长安妥协, 装可怜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二哥可以自己睡。”长安可没有那么容易被骗。 “可是长安不睡，二哥就会一直想着长安，想到睡不着，二哥要长安一起才能睡着。”胤礽继续用软话来哄长安。 长安认真地盯着胤礽的眼睛看，似乎是在辨别他有没有说谎。 胤礽哪里是长安能轻易看透的。 果然很快长安就被胤礽这幅扮可怜的模样骗了，放下手中的剪影，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好吧，长安陪二哥睡觉。” 目的达成，胤礽抱着长安起身往自己的床铺走去。 为了防止长安认床，胤礽特地跟康熙禀明了将长安用的小被子小枕头以及新宠腓腓大抱枕带到了毓庆宫。 说起来这腓腓大抱枕还是在长安得了天花之后康熙特地令内务府赶制的。 长安用惯了的那个布老虎早在查出来里头被放了天花血痂的时候就被康熙下令烧毁了，后来长安念着布老虎，想要回来康熙也找不回一样的了，只能让人拿了另外的布老虎。 谁知长安抱惯了，没有原先的布老虎就不太乐意，后来康熙便说旧的丢了，让内务府给他做一个腓腓抱枕，长安这才满意。 “腓腓呀——”长安一把扑到腓腓抱枕上，一头扎在了腓腓的毛毛里。 胤礽好笑地拍了拍长安圆润的屁股，帮他将鞋袜褪去，这才抱着入睡。 小太监将灯盏都熄灭过后轻轻退出寝殿。 “二哥，长安想阿玛了，睡不着。”或许是夜晚太过寂静，没一会长安便带着哭腔说道。 胤礽心疼地抱住长安，摸黑给他抹了抹眼泪：“二哥在这里陪你，既然睡不着，二哥给你讲一个有趣的故事好不好？” “什么故事？”长安抽搭地问道。 “讲一个美猴王的故事，话说「东胜神洲有一花果山，山顶一石，受日月精华，生出一石猴...石猴被花果山诸猴拜为美猴王」。”胤礽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西游记》这一话本的故事内容。 类似的话本康熙是不允许他看的，不过儿时的孩子大都叛逆，他便仗着自己太子的身份，没少让身边人给自己寻来话本，《西游记》便是其中之一，那美猴王的故事可是给他的童年增添不少色彩。 胤礽讲述故事的时候精简却又直指剧情的核心，很快便讲到了七十二变以及能变长变短的金箍棒。 听得长安完全忘记了康熙，沉浸在了西游记的世界里。 随着胤礽的声音不断放轻放柔，长安终于撑不住沉重的眼皮缓缓睡了过去，梦里自己似乎也拥有了七十二变的能力，在皇宫里和哥哥们捉迷藏，一会他化作石子，一会化作花朵...... 胤礽时刻注意着长安的动静，见他终于睡了也是松了口气，眼睛一合也跟着睡了过去。 有长安在身边，他睡得比平时都要香。 半夜，胤礽睡得正好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呜呜的声音，正奇怪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却忽然察觉声音好像来自耳边。 胤礽睁开干涩的眼睛，下意识地朝身旁望去。 一片黑暗之中胤礽什么也没有看到。 恰在此时声音消失，胤礽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只是有些不放心地朝长安的方向摸去，轻轻地拍着长安的后背。 一日，晨光从窗口处射进来，照在了明黄色的幔帐上，透过幔帐照在了胤礽和长安的脸上。 伴随着晨光的照耀胤礽缓缓睁开双眼。 今日不但长安不用早起，不用上朝的他也是一样的。 不过不用上朝的他依旧有很多要忙碌的事情，比如召集大臣做好后勤工作。 诸如康熙此行的粮草、药材等运输问题都要由他进行处理和决策。 打仗讲究的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因此早在康熙出征以前就已经下令将大批的粮草运往前线，但那些粮草做多足够整个军队使用一个月，后续的粮草还是要由胤礽做好规划运送的。 胤礽坐到床边后混沌的大脑这才清醒不少，忽然想起来长安今日是和他一起睡的，连忙朝长安的方向看去。 入眼是一只大大的腓腓抱枕，除此之外他并没有看见长安的身影。 胤礽慌乱地掀开被子，率先看到的却是长安白嫩的脚丫子，等胤礽彻底将被子掀开之后才看到不知道怎么睡倒的长安的脑袋。 见到长安的身影胤礽也就放心下来。 胤礽将睡倒的长安重新摆正，却瞧见长安脸上干涸的泪痕以及红肿的眼睛，与此同时，被翻过来的长安下意识地将小手握紧摆放在了脸颊边，整个人呈现蜷缩的状态。 这是不安的表现。 联想到昨晚听到的呜呜的哭声，胤礽心里懊恼，他应该让人掌灯查看长安的情况的。 看眼睛这红肿的程度，极有可能是哭了一晚，哭累了这才睡着的。 胤礽让人拿了湿热的帕子，轻轻帮长安将脸颊的泪痕擦干净，又给长安敷了下红肿的眼睛，这样长安醒来会舒服一些。 “太子爷，户部尚书、兵部尚书等几位大人求见。”万奇正压低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附在胤礽耳边说道。 “孤知道了。”胤礽收拾好自己，又给长安盖好被子，这才离开寝宫。 离开之前还不忘嘱咐小豆子：“小豆子，照顾好你们主子，若是醒了立刻来通知孤。” 等胤礽和户部尚书等朝臣进行了一番口舌争锋，回到寝殿的时候长安才悠悠转醒。 刚醒来找不到阿玛的长安差点就要化身泪流不止的小哭包，胤礽赶紧上前哄道：“长安醒来了？二哥让人准备好了小馄饨，还有小笼包，虾饺，也不知道长安喜不喜欢吃。” 长安止住眼泪：“长安喜欢！”耸了耸小鼻子，果然闻到了淡淡的香味，长安短暂地遗忘了康熙，开心得和胤礽来到餐桌前，一口一个小馄饨。 “长安昨晚怎么哭了？”胤礽见他情绪还算稳定，便问道。 “长安想阿玛，想啊想啊，就哭了。”有东西吃，提起康熙的时候长安倒是没有哭，只是神色变得有些黯淡。 “下回长安若是想阿玛了就叫醒二哥好不好？”胤礽一想到长安独自一人哭的场景就好似心脏被人握住了一般，焖得厉害。 长安摇摇头，关心地看着胤礽：“二哥很忙很忙，长安不能吵醒二哥。” “再忙也没有长安重要，倘若半夜长安醒了，长安就叫醒二哥，二哥给你继续讲美猴王的故事。”胤礽听了长安的话觉得很窝心，语气变得越发的温柔了。 听到美猴王长安眼里出现了一丝动容。 胤礽继续道：“美猴王后来可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可是有很多精彩的故事的。” 长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败在了美猴王的诱惑里，点了点头。 胤礽摸摸他的脑袋说道：“等会儿二哥要忙，长安是和大侄子玩还是和二哥一起待着？” “和二哥一起待着！”在大侄子和二哥中间，长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胤礽。 “那等会儿二哥让人将书房收拾出一块地方来给你玩。”胤礽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显然是对长安的选择很满意。 “等下长安可以和二哥一起给阿玛写信吗？”长安眼巴巴地看着胤礽，他昨晚就像给阿玛写信了，但又想着阿玛刚出发，这才按捺住了写信的心。 “当然可以，刚好二哥也要给汗阿玛送折子，等长安写好了二哥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去，今晚汗阿玛就能看到长安写的信了。” “太好了！”长安兴奋得又蹦又跳，拉着胤礽的手出了用膳的地方，边走边念叨，“长安还要给大哥写信，还有三哥......” 出去后整个人就呆住了，茫然地歪着脑袋看向胤礽：“二哥，书房在哪里？”他来毓庆宫的次数并不多，并不了解书房的位置在哪里。 “二哥带你过去。”胤礽一把抱起长安，带着长安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刚给皇长孙打扮好，准备将皇长孙送往前院的李佳氏忽然得知消息，太子殿下说皇长孙不必过去了。 李佳氏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住了，只是来人万奇正，她只能带着僵硬的笑将人送走。 “额娘，不去找阿玛了吗？”皇长孙懵懵懂懂地问道。 “不去了，刚好不用耽误长寿读书。”李佳氏语气不大好地说道。 “那今天可以不读书吗？”长寿弱弱地问道。 李佳氏皱眉，严厉的目光扫向长寿：“不行，你可是皇长孙，将来有大造化的，多读些书是为了你好，你阿玛见了也会喜欢你的。” 闻言长寿默默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他每天都要读好多书，他好累，要是他能够像弟弟一样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就好了，为什么他不能和弟弟一样大呢。 作者有话说： 第187章 等到了书房, 长安便很自觉地跑到了一旁的小桌子上。 小桌子长得和御书房里头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高度略微得高了一些，更方便长高了的长安使用, 上头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上好的笔墨纸砚。 长安熟练地往砚台上倒了一点点水，拿着墨条缓慢的研磨，等墨汁研磨均匀了长安才满意地将墨条擦干净重新放到了小盒子里边。 胤礽就不用自己研磨了，万奇正老早便上前将胤礽要用的朱墨以及寻常的墨研好, 放在了一旁备用。 “长安可想好了要写什么？”胤礽淡定地蘸了蘸墨水, 将长安昨日和今晨的情况写在了信纸上。 这也是康熙交给他的任务之一。 长安悬着狼毫笔，半天没有在信纸上落笔。 好在长安经过一年多的练习, 已经学会适量地蘸取墨水, 并没有因为笔尖朝下太久而导致墨水滴到宣纸上。 “二哥，长安有好多东西想写，但又不知道写什么。”长安秀气的眉毛因为心中的纠结皱了起来, 只能向胤礽求助。 胤礽想了一下便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长安可以写自己有多想阿玛，可以写长安昨天吃了什么东西，做了什么事情，这些都可以慢慢写, 不用着急。” 如今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向康熙禀报, 所以完全有足够的时间等待长安将信件写完。 长安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 随后落笔, 开头便是：“长安很想很想阿玛，有天上星星那么多地想......” 最后长安总共写了五六张宣纸, 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还有好多话要说，但是阿玛辛苦, 还要打仗, 他不能写太多东西, 会打扰到阿玛的。 在宣纸的最末端落款：胤祧。 正式的信件上要用正式的名字，这是康熙告诉他的。 在等宣纸上的墨水干透的功夫，长安又开始写信，这次是写给哥哥们的，他将对康熙没有说完的话全都写给了哥哥。 写到后头长安觉得自己的手都累了。 “长安这字倒是写得不错，进步很大。”胤礽写好了信件又写好了折子，便走过来瞧瞧长安的情况。 长安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师傅也说长安写得很好呢。” 陈师傅是长安认为最严厉的师傅，向来很少夸赞长安，越是少夸赞长安，长安在得到夸赞的时候就越发的开心，所以对自己的字也很是满意。 “说来二哥这里还珍藏着长安从前的墨宝呢？长安可要看一看？”胤礽忽然想起以前长安抱着自己写好的字来他面前炫耀的场景，不由得戏谑道。 长安听到珍藏两个字还真的以为是自己写得很好的字，迫不及待地喊道：“要看！”一定是写得特别好的二哥才会珍藏。 话说他后来写得好的字有给二哥吗？他怎么不记得了，长安眼底流露出一丝疑惑。 “听见没，还不快去把十五阿哥的墨宝拿出来。”胤礽笑着对万奇正说道。 万奇正也想到了长安所谓的墨宝，忍不住想笑，又怕被长安看穿，赶紧背过身去，快步前往胤礽专门开辟的小库房里头将长安的墨宝找了出来。 在见到长安字体圆润的墨宝的时候，万奇正忍俊不禁。 万奇正很快就将长安的墨宝拿到了书房。 长安正翘首以盼，一看万奇正展示出来的东西，长安的脸猛地就垮了下来，小脸上充斥着怨气：“二哥！” 以前不懂事时写的字怎么能拿出来呢，二哥分明就是想要嘲笑他。 胤礽轻咳一声，憋着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长安两个字写得圆润可爱，你以前可是很兴奋地将这字拿给二哥看呢。” “这哪里是长安了，明明就是一团墨水。”长安这才想起来以前自己写的字，忍不住捂脸，好在只有二哥这里有，于是长安说道，“二哥不可以把这个给其他哥哥看，不然长安就不理你了。” 这样的黑历史绝对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谁料下一刻胤礽说的话好似晴天霹雳，直接就让长安呆在了原地。 胤礽道：“这是二哥珍藏的二哥自然不会拿给其他人看，只不过二哥没记错的话，你上头的那些哥哥，还有阿玛都有珍藏你的墨宝，倒不必来找我要。” 听到哥哥和阿玛都藏有自己的以前写的字，长安依稀好像记起来自己得意扬扬地将写好的字拿给哥哥和阿玛看的场景，顿时不说话了，默默地跑到角落自闭。 见状胤礽赶紧安慰道：“长安这写得也不错，起码见了个雏形，二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写的字还不如长安呢。” 听到这话长安心里舒服了而一些，但还是怀疑地看向胤礽：“真的吗？” 胤礽一脸认真地道：“当然是真的，二哥怎么会骗你呢。” 这当然是假的，胤礽一个从两岁就开始练字的卷王，一开始写字确实歪歪扭扭的，但进步速度唯有神速可以形容，不到一两个月，写出来的字就已经很端正了。 “那长安以后能像二哥一样写字写得这么好吗？”长安看了一眼胤礽的字。 胤礽的字骨力遒劲，隐隐有几分柳体的风骨，又与康熙的字迹有几分相似，行云流水，笔锋转折处如笔走游龙，是让长安仰望的存在。 “当然可以了，长安今年才六岁，再来个十年，长安写得定然比二哥要好。” 说话的功夫，宣纸上的墨水已经干透，长安分好之后将信纸叠整齐，小心翼翼地放到信封当中，又在信封的封面写上「阿玛收」、「大哥收」等字样，这才将信封交给了胤礽。 “二哥，阿玛什么时候能收到信？阿玛会给长安写信吗？”长安忍不住问道。 “二哥这就让人快马加鞭地送过去，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汗阿玛就能收到信件。”康熙他们刚才出行一日，路途也没有特别遥远，信件送过去的时间自然不会长。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康熙到达目的地之后，想要送一封信件，至少要在路途中消耗个十天左右，一来一回二十天就过去了。 写好了信长安就在胤礽开口让他读书之前就从书房溜了出去，记着路回到了寝殿，躺在罗汉床上，没一会双眼就变得朦胧。 很快长安便睡了过去。 小豆子赶紧给长安盖好小被子，免得长安着凉了。 胤礽听闻长安睡着的消息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他去了。 康熙离开后三日长安都不用去上书房读书，因此不是在玩就是在去玩的路上，在哥哥们上学的时间长安就自己一个人玩或者跟大侄子玩。 哥哥们下学之后便会跑去和哥哥们一起玩。 毓庆宫距离上书房并不远，加上长安身边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跟着，胤礽也很放心地随长安去了。 渐渐的长安就习惯了没有康熙在日子，只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长安还是会想到康熙，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拉着胤礽去给康熙写信。 另一边的康熙正在征讨噶尔丹的路上，开始时路上的天气还算不错，但毕竟是处在三月，风雪还是有的，行进的速度也常因为风雪的到来而放缓，尤其是越接近西北方向，风雪带来的冰冷感就更加明显了。 第二回 亲征的康熙精神状况道还好，为了防止再出现上回亲征一半就重病，不得不中途班师回朝的情况，康熙一直十分注意自己的身体，也时常关心一同出征的皇子们。 尽管有着康熙的关爱，几位皇子依旧肉眼可见的蔫了不少，面容也憔悴了。 刚出征时路途还算是平坦，到了后头又是穿越峡谷，又是爬山的，极度消耗体力。 甚至有些山脉如果没有侍卫下车推车，车都上不去。 除了胤禔之外其他人哪里经历过这种程度的赶路，一开始对到前线奋勇杀敌的憧憬几乎都要消磨得差不多了。 尤其是到了后头，军心有些散漫，康熙为了重塑军心，处置了几名御前侍卫，以此杀鸡儆猴，皇子们也没少被康熙训斥。 几乎是□□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等队伍前行了十几日，康熙更是因为天气有些反复无常的缘故，直接下令即日起每日限食一餐，日出前两小时就要起床，以备能有足够的时间收拾行李，在黎明前出发。 这日，因为天气忽然转阴，下起了大雨和冰雹的缘故，康熙直接下令队伍停下进行修整，第二日再继续前行。 皇子们也终于得空回到了帐篷内休息。 刚坐下不久，皇子们就收到了康熙的传唤，只能顶着大雨来到了御帐内。 御帐内燃着炭盆，很是暖和，皇子们褪去身上披着的大氅，向康熙请安。 “起来吧，这是长安给你们的信件。”康熙将封得严严实实的信封递给皇子们。 递的时候还捏了捏，又捏了捏自己的信封。 很好，这次他收到的信还是最厚的。 胤禔迅速上前将信件接过来，上面熟悉的字让胤禔脸上露出了笑。 “大哥别傻站着笑，我们的信呢？”胤祉直接将信件从胤禔手里拿过来，拿了署名给自己的信件之后其余的便交给了胤禛等人。 胤禔回过神来将信件拆开，开头便是长安在述说自己对他的想念，中间还提到长安去看了大福晋，和侄女玩的事情。 胤禔眼眶不由得一热，此次出行他最牵挂的人除了长安之外便是怀有身孕的大福晋，如今在信中看到大福晋安好他也就放心了。 “长安这是写了什么东西让三哥这么开心？”胤禛就坐在胤祉的旁边，瞧见胤祉看着信件傻笑，不由得问道。 胤祉激动地抬起头：“福晋有孕了，我要当阿玛了！”这信封里头还夹杂着他额娘给他写的信，提到了他福晋有孕的事情。 他和三福晋方才成婚不到一年，三福晋就有孕了，他怎么能不开心。 胤禔：“恭喜三弟。” 胤禛、胤祺、胤祐、胤禩：“恭喜三哥。” 康熙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么消息，如今倒是淡定，对着胤祉说道：“老三也是要做阿玛的人，今后行事须更加稳重，凡事三思而后行才是。” 胤祉点头：“谢汗阿玛教诲。” 收到了来自长安的信件，他们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直接厚着脸皮在御帐内写好了给长安的回信，交给康熙，让康熙连同折子一起送回京城。 胤祉还从怀里掏出了一幅画，一同交给了康熙，这是他答应要给长安的画，上头画了他们来到草原之后见到的风景。 随后众皇子便各自回到了各自的营帐内。 作者有话说： 第188章 这边康熙和皇子们都念着长安, 远在皇宫中的长安又陷入了对阿玛和哥哥的思念当中。 原先随着时间的推移，长安已经逐渐习惯了康熙以及哥哥们不在的日子。 只是想到过几天就是康熙的万寿节，长安又想起来康熙, 整个人就都不好了。 这日，已经下学的长安和长寿一同在胤礽专门为长安打造的用以玩耍的偏殿中玩耍。 长安手里正拿着皮影戏的剪影在幕布后摆弄，幕布前的长寿因为剪影上蹿下跳的动作开心地拍手，却并未注意到长安有些无神的双眼。 直到剪影从长安手中掉落, 长寿才后知后觉长安的情绪不大对劲。 “十五叔, 十五叔。”长寿上前摇晃了一下长安的身子。 长安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十五叔你在想什么？你不开心吗？”长寿很是关心长安。 他与长安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主要集中在这十几天里, 可短短的十几天, 却让他喜欢上了十五叔。 只要是来陪十五叔，他就能经常见到阿玛，也不用被额娘喊着整日读书, 他还接触到了很多以前他从来没有玩过的东西。 甚至于额娘对他来找十五叔这件事情乐见其成，比他还盼着他能来正院。 长安撑着下巴叹了口气，郁郁地说道：“长寿你还小，你不懂, 玩去吧, 我休息一会。” “十五叔饿不饿, 我们吃点东西吧。”长寿聪慧, 相处的这些天已经摸准了长安的性子，吃食对长安的诱惑力是巨大的。 果然长安有些黯淡的双眼瞬间就亮了, “好呀！” “刚好额娘让人做好的糯米凉糕和芸豆卷送来了，十五叔尝尝看好不好吃。”长寿想起来额娘在他来之前说做好了要送过来的点心。 随着长寿的叫唤, 很快便有身姿袅娜的宫女端着点心走了进来。 长安看得两眼放光, 一时间什么愁绪都被他抛之脑后。 除了长寿提到的色泽雪白、质地柔软细腻糯米凉糕和芸豆卷之外, 还有形似百合花的松子百合酥以及散发着奶香味的椰香糯米糍。 最后还有宫女端上来了长安喜欢的杏仁酪。 “好香呀，长寿快来。”长安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罗汉床上，一只手扶着杏仁酪的碗边，另一只手招呼着长寿。 杏仁酪还是热乎的，一口下去仿佛暖到了心窝。 再加上一口酥软的百合酥，长安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长寿见长安吃得开心，自己也开心地吃了起来。 没一会，桌上的点心就全部被两人吃到了肚子里，当然大多数都是被长安吃了。 长安摸了摸吃撑了的小肚子，表情似乎有些遗憾。 遗憾自己的小肚子不能吃下更多的点心。 事实证明，点心大法好使，但有效期不长。 吃完点心，长安和长寿一起摆弄诸如鲁班锁、七巧板一类的益智玩具。 玩着玩着长安兴许是想起了哥哥陪自己玩这些东西的场景，心情又变得低落了。 这回长寿很快就察觉到了长安的情绪不大对劲。 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能让长安开心起来的方法：“十五叔，不如我们去看皮影戏吧，昨日刚好看到了孙悟空大闹天宫那里。” 胤礽给长安讲西游记之后长安就喜欢上了，胤礽干脆将皮影戏语西游记结合起来，让熙园的人表演给长安看。 昨日他们去熙园看皮影戏的时候刚好已经表演到很刺激地大闹天宫。 长安仍旧是蔫蔫的，摇了摇脑袋：“大侄子想看就去吧，我不是很想看。” 连进来最喜爱的西游记都提不起长安的兴趣，长寿意识到这次不是自己能哄好的了，干脆起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有事情找阿玛，阿玛一定能解决的。 书房。 胤礽正在看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折子。 康熙出征，他负责留京监国，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监国了，对于监国要处理的事情已经是轻车熟路。 尽管如此，看着多如牛毛的请安折子依旧十分的头疼。 汗阿玛嫌麻烦能将这些请安折子交给自己帮忙处理，自己能交给谁。 叹了口气，胤礽认命的继续翻看起了折子，不管如何，他还是得把这些折子都看完。 “万公公，阿玛在做什么呀？”长寿也是第一来来到书房，有些胆怯地问道。 “大阿哥可是有什么事情，奴才可以代为转达。”万奇正弯下身子满脸堆笑地对着长寿问道。 长寿紧张地握紧小手：“我可以进去找阿玛吗？” “劳烦大阿哥等候一会，容奴才通报一声。” 万奇正没一会儿就走了出来，牵着长寿的手进入到书房之中。 胤礽虽然看折子看得有些糟心，但面对儿子还是将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笑着问道：“长寿不是在偏殿玩吗？怎么过来了？长安怎么没和你过来？” 见到语气这样温和的阿玛，长寿有些绷紧的心放松下来：“十五叔不开心，长寿来找阿玛。” “长安怎么了？”胤礽这几天太过忙碌，还真的没有注意到长安的情绪。 “不知道，就是不开心。”长寿也不懂是怎么回事。 听见长寿说长安不开心，胤礽直接放下手中的折子，跟着长寿一起来到了偏殿。 “二哥。”长安看见胤礽过来下意识地喊道。 胤礽担忧地上前摸了摸长安的额头：“长安有没有不舒服？怎么忽然就不开心了？” “长安没有不舒服，长安想阿玛了。” 胤礽不问还好，一问长安就瘪了瘪嘴，眼泪一下就憋不住了，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停地落下。 胤礽赶紧将长安抱起来，又让万奇正先将长寿送回东侧院。 等长寿走了之后胤礽才低声哄起了长安：“倘若长安想阿玛了，二哥再带你去给阿玛写封信送过去好不好？” “长安不想写信，长安想阿玛回来。”长安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还会说了出来。 胤礽便是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叫康熙在此时回来，只能想法子转移长安的注意力：“二哥听闻猫狗园前些日子刚多了几只小猫，倘若长安喜欢，二哥让人送来毓庆宫给长安养可好？” 胤礽记得长安是很喜欢小猫小狗的，为此长安没少去找胤禔和胤禛。 “阿玛不给长安养。”长安直接摇头拒绝。 说完长安就窝到了胤礽的怀里，就好似小时候一般，缩成了一团。 胤礽也没有再说话，伸手轻轻地拍着长安的后背。 长安在胤礽的安抚下渐渐停止哭泣。 “二哥，有酒吗？”长安在胤礽身上趴了一会，忽然抬头问道。 胤礽疑惑：“酒自然是有的，长安要酒做什么？你不是最不喜欢酒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安五个月大的时候尝的那一小口酒印象太过于深刻，直接让长安对酒谢敬不敏，任谁哄他喝酒都不好使，甚至还会叮嘱他们少喝点酒。 “长安要借酒消愁。”长安满脸惆怅地说道，“喝醉了就不想阿玛了。” 胤礽好笑又心疼：“你没听说过「举杯消愁愁更愁」吗？与其喝酒消愁，倒不如吃东西消愁好使。” “长安不想吃东西。”长安哀怨地看了胤礽一眼，摸了摸小肚子，小肚子早就已经撑了，吃不下了。 胤礽瞬间读懂了长安眼里的意思，下意识地揉了揉长安的肚子，果然，早已经吃得圆滚滚的了。 “那行，二哥让人拿些酒来。”说着胤礽唤来万奇正：“孤记得前些日子外藩进贡了葡萄酒。”① 万奇正回忆了一下，确实有这回事：“听闻是用葡萄做的，不似寻常的酒那般入口刺激，反而是酒中带着淡淡的果香。” “长安要喝这个酒。” “去拿来吧。”胤礽淡淡地说道。 很快万奇正就拿了一坛酒来。 “满上！”长安将酒杯往前推了推，很是豪气地说道。 万奇正看了一眼胤礽，得到胤礽的同意之后方才慢慢地将葡萄酒倒入酒杯之中。 “哇，二哥，这个酒是红色的。”长安发出惊叹的声音。 宫里头有着各式各样的酒，几乎都是透明的，他哪里见过这样红得晶莹剔透的酒。 胤礽也装了一杯，一饮而尽。 宫里头也是有葡萄酒的，所以他喝的都是宫里的葡萄酒，加上他更中意白酒，所以他还不曾尝过这外藩进贡的葡萄酒，故此这酒一直都收在库房里，今日也是头一回喝。 没想到味道倒是不错，而且尝起来也没有宫里头的葡萄酒那么浓烈刺激。 长安捧起酒杯，小心翼翼地在边缘舔了一口，完全没有刚才「满上」的豪气。 尽管这葡萄酒没有寻常的白酒来得刺激，可入口的苦涩感却让长安有些不适应。 长安下意识地砸吧砸吧嘴，淡淡的果香以及甜味瞬间弥漫在嘴里，于是长安又试探性地喝了一小口。 一口接一口，等胤礽发现的时候长安已经将酒杯中的葡萄酒喝了个七七八八。 “长安觉得这葡萄酒好喝吗？”胤礽戳了戳长安已经泛红的脸颊。 “好喝，长安还要满上！”长安放下酒杯，小手一挥。 “长安醉了，不能再喝了。”胤礽见长安已经摇摇晃晃的坐不稳了还想要满上，不由得笑道。 长安还小，这酒喝一些尝尝味就够了，不宜多喝。 长安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胡说，长安才没有...才没有醉呢。” 说着长安身子摇摆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面色酡红的倒在了胤礽的身上。 “长安没有醉，只是困了。”嘟囔完长安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胤礽好笑地看着嘴硬的长安：“人不大，嘴倒是硬得很。”说着胤礽将长安抱到了床上。 “让小厨房做些醒酒茶，另外再做些消食的东西，等长安醒了之后送过来。” 作者有话说： 注①：西汉时期中国在引进葡萄的同时也引进了葡萄酒。 第189章 事实证明, 借酒消愁真的让愁更愁。 醉酒醒来的长安只觉得头脑昏沉沉的，难受的下意识寻找康熙的身影，找了一会才想起来康熙出征去了, 泪水差点就要涌出来了。 守在外室的小豆子听见动静迅速地走了进来，顺道将小厨房送来的醒酒茶以及消食用的酸梅汤端了进来。 “主子，你醒了？”小豆子将山楂片递了上去，“这是太子殿下让人准备的酸梅汤, 您尝尝。” 长安止住泪水, 捧着酸梅汤喝了起来，酸酸甜甜的酸梅汤很得长安的喜欢。 喝着喝着长安才想起来问时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要去练骑射了？” 虽然师傅人很好, 但是他也不能无故旷课。 “二哥已经派人去校场说过了, 今儿下午长安不必过去了，就在毓庆宫好好休息。”胤礽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道。 身为储君, 康熙不在的时候胤礽便有着绝对的权威，给长安请个假不是什么难事。 得知自己不用去练习骑射，长安就放心了，对着胤礽甜甜一笑：“二哥真好。” “别光顾着喝酸梅汤, 也喝两口醒酒茶, 免得头疼。”胤礽端过醒酒茶, 用勺子搅动了一下后喂给长安。 长安乖乖张口将勺子中的醒酒茶喝到嘴里。 刚入口, 苦甜苦甜的感觉直接让长安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小脸皱巴巴地看着胤礽：“二哥, 醒酒茶不好喝。” “不好喝也喝两口，喝完头就不疼了。”胤礽又舀了一口醒酒茶, 哄着将醒酒茶喂给了长安。 长安虽然不乐意, 还是顺着胤礽的意思又喝了两口, 喝完之后吐了吐舌口，赶紧喝两口酸梅汤压压惊。 胤礽还想再喂，长安直接摇了摇脑袋，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喝两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摇头的时候长安还真的觉得头不晕了，更加拒绝再喝醒酒茶。 胤礽宠溺地捏了捏长安的鼻子：“好吧，不喝就不喝，倘若头疼可不许哭鼻子。” “长安才不会哭鼻子呢。” 胤礽和长安都没有注意到，门外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用着羡慕的目光看着长安，没一会，这道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外。 下午不用去练骑射，长安也就略显得悠闲了许多，想去找长寿玩，却得到了长寿要读书的消息，只能铩羽而归。 疑惑的长安跑去书房问胤礽：“二哥，长寿为什么这么早就读书？” 长寿是三十年的十二月出生的，虽然按照大清的算法，长寿今年已经六岁了，但实际上长寿只是个五岁生日都还没有到的小朋友。 胤礽轻笑着摸了摸长安的脑袋，理所当然地说道：“长寿今年已经六岁了，自然要开始读书了。” 长寿是他的长子，在还没有嫡子的时候，长寿便是他最重视的孩子，他当然要严格对待长寿。 “长安可是想要和长寿一块读书？” 长安立马后退一步，讨好地笑了笑：“长寿自己读书就好，长安还有事情，二哥你忙。”说完一溜烟，人就消失在了胤礽的面前。 胤礽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那么不喜欢读书。” 他和康熙秉承着同样的观点，长安该是他们兄弟一起宠大的，不必学富五车，也不必文武双全，只要懂些学识，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做一个闲散王爷就够了。 所以他也没有强求长安一定要读书。 看着长安离开后，胤礽又继续认命地批阅起了奏折。 —— 长安从书房离开后便来到了偏殿，专心地摆弄起了地上的玩具。 已经读书近两年的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轻而易举地就将摆放在地上的鲁班锁、九连环等都解开了，没一会儿就望着地上乱糟糟的零件发呆。 低下脑袋的时候长安瞧见了脖子上一直戴着的项圈和金锁。 这还是他换毛毛之后阿玛给他打造的，一直戴到了今日。 如今看着项圈，长安又想起了出征在外的康熙。 听闻出征路上并不会一直顺利，有时候连热腾腾的饭菜都吃不上，也不知道阿玛有没有吃饱穿暖。 想着想着长安忽然站起身来，朝偏殿外走去。 小豆子赶紧跟上：“主子这是要去哪里？” 长安道：“我想出去走走。” 闻言小豆子便一路默默地跟在了长安的身后。 毓庆宫的小太监见长安穿过了层层回廊，从毓庆宫正门离开，赶紧到书房向胤礽禀报。 胤礽淡淡地说道：“孤知道了，派人跟着，随他去哪里都行，天色暗下来之前带他回来即可。” 长安从小就在皇宫长大，只要有人跟着，去哪里胤礽都不担心。 不过胤礽还是不忘叮嘱跟着的人要及时向他回禀有关长安的消息。 长安先是去御花园晃了一圈。 除了在御花园中伺候花花草草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之外长安并没有见到什么人。 自从康熙离开皇宫，连带着排名前八的六位皇子也一同被带走，整个皇宫就好似一夕之间沉寂下来了一般。 三位妃主牵挂着自己的孩子，整日不是在小佛堂祈祷就是在小佛堂祈祷的路上。 尤其是宜妃，眼看着胤祺就要娶妻生子了，谁料康熙要出征噶尔丹，不但直接将胤祺的婚期延后到了明年，更是将胤祺带走了。 其余的嫔主也大都在失了恩宠后沉寂下来，整日最喜欢做的就是在宫里头养养花草，刺绣。 新入宫的贵人、庶妃之类的见上头的嫔主和妃主都安安静静的，自然也不敢造次，同样默默地在宫中给皇上祈福。 长安在御花园薅了一朵开得正好的牡丹花，坐在亭子里薅花瓣，拔一片就往水里扔一片，嘴里还不停念叨着：“阿玛回来，阿玛还没回来......” 牡丹花花瓣重重叠叠，长安硬是一瓣一瓣地拔到了最后一瓣，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等长安数到最后一片的时候刚好是「阿玛还没回来」。 气得长安脸颊都鼓了起来，将剩下的花蕊扔到了荷花池了。 荷花池里养的锦鲤还以为是有人投的鱼食，扎堆地往被扔下的花蕊那里涌去。 小豆子知道长安心情不好，连忙指着锦鲤涌起的地方道：“主子你瞧，这满池的锦鲤都出来了，这可是好兆头，想必用不了多久万岁爷便能凯旋。” “嗯，阿玛很快就能回来的。”长安坚定地点了点头。 小豆子让人拿来鱼食，给长安撒着玩。 长安趴在亭子的边缘看着底下争食的锦鲤，小声地念叨：“你们要多吃点，吃得胖胖的，然后保佑阿玛早点回来。” 也不知道底下的锦鲤是不是听到了长安的声音，忽然有一条橘红中带着耀眼的金黄色的锦鲤一跃而起。 金灿灿的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发出了光一般。 又喂了一会鱼，长安拍了拍手，将手上沾染的鱼食拍落，踩着石子路离开了御花园。 “主子可是要回毓庆宫？” 长安摇摇头，“我要去太和殿。” 太和殿又被叫做「金銮宝殿」，属于外朝的区域，是皇宫中最大的殿宇，是皇帝举行重大庆典的地方。 从前康熙庆祝万寿节的时候便是在太和殿接受群臣朝拜，不过长安因为年纪不大的缘故，还没有正式地跟着哥哥们在太和殿朝拜康熙。 唯一一次来还是送康熙出征。 太和殿内内外外都有御前侍卫把守，不允许任何人轻易进出太和殿。 御前侍卫是认得长安的，见长安过来也没有人敢拦住，他们谁没有听说过皇十五子受宠的名头。 那日皇上出征对十五阿哥依依不舍的模样他们还历历在目呢。 长安顺利地迈着高高的台阶来到了太和殿门前。 仔细打量一番长安才注意到大殿内外以成千上万条金龙纹装饰，屋脊角更是安设了十个脊兽，显得豪华又威严。 来到了太和殿之后长安也累了，直接在白玉石阶上垫了张帕子，坐了下来，倚靠在石阶旁的栏杆上，两只眼睛呆呆地望着下方。 犹记得那日来送别康熙时，太和殿外的月台上乌泱泱的一片，全是来送别康熙的朝臣，白玉石阶的两边站着身着盔甲，一脸严肃的御前侍卫，白玉石阶底下更是站着数不清的士兵。 再对比如今空旷的场景，长安小小的心里也不免升起了无限的惆怅。 坐在白玉石阶上盼着康熙归来的长安好似忘父石一般。一坐就是许久，长安身后的小豆子站得脚都有些酸了，长安依旧撑着下巴发呆。 小豆子忍不住喊道：“主子，这上头风大，仔细着凉了。” 虽然长安身上穿得很厚实，更是在坐下的时候就已经披上了大氅，但随着太阳西落，周围的风也越来越大。 听见小豆子的声音，长安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本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不知何时缓缓落下，天边满起一道绚烂无比的霞光，整个天色都被染成了赤红色。 坐在白玉石阶高处眺望远方，恍惚间长安好像看到了康熙高大威猛的身影踏着晚霞归来。 长安下意识地伸手：“阿玛...” “主子小心。”小豆子猛然抓住长安的身子，这才避免了忽然向前迈了一步的长安从白玉石阶上摔了下去。 恰好来到太和殿接长安的胤礽见到这一幕也是吓得浑身冒出冷汗。 当下也不顾太子的仪态，匆匆跑上石阶，将长安抱过来后仔细打量，确认长安无事后这才松了口气：“长安这是在想什么，怎么这么不注意？万一摔下去了怎么办。” 因为着急，胤礽的语气不免带上了一丝责备。 “二哥，长安想阿玛了，刚才好像看到阿玛回来了。”长安红着眼睛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190章 听了这话胤礽哪里还忍心继续责备长安。 康熙出征已经半个多月了, 从表面上看，长安似乎已经接受了康熙出征的事情，平日里又是专心读书, 又是和留京的哥哥们玩得不亦乐乎。 实际上每日晚上长安睡得都不安稳，常常睡着睡着就会因为想念康熙偷偷地哭。 有时候胤礽听见了醒来还能安慰两句，有时候长安捂着嘴巴不肯发出声音，哪怕是睡在枕边的胤礽都不知道。 于是长安只有哭累了才又睡了过去。 这让胤礽又是心疼又是不知所措。 胤礽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吞回肚子里, 蹲着身子抱住长安：“汗阿玛很快就会回来的, 倘若汗阿玛见了长安这副模样不会开心的，甚至也会担心长安, 担心得睡不好觉。” “阿玛见不到。”长安带着哭腔说道。 “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 长安和阿玛父子之间兴许有着奇妙的心灵感应，长安又怎么知道汗阿玛不会察觉呢？” 被胤礽这么一说，长安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感应到了康熙的存在, 神情也变得有些恍惚。 “长安？”胤礽晃了晃长安的身子。 等长安回过神来胤礽继续道：“汗阿玛的信送到了，长安还不回毓庆宫吗？” 听见「信」这个字，长安猛地抬起头：“长安要看信！” “那我们回去吧。” 说着胤礽牵着长安的手从白玉石阶上缓缓走下，往毓庆宫的方向走去。 晚霞照在两人的身上, 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回到毓庆宫, 胤礽刚想带着长安去换身衣服, 毕竟长安直接坐在白玉石阶的时候, 身上的衣袍沾染了白玉石阶上的灰尘，有些许脏了。 长安满脑子都是康熙送来的信, 哪里肯跟着胤礽一起去换衣服，硬是拉着胤礽来到了放着信件的书房。 “长安这急性子该改改了, 信放在书房又不会跑。”胤礽跟在长安后头哭笑不得地说道。 长安回过头认真地说道：“信不会跑, 但长安想早点看信, 衣服晚点换也不迟。” “行吧，二哥说不过你，你想如何便如何。”胤礽妥协道。 信件就放在了书房里头胤礽的桌子上。 书房对于胤礽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外头有太监守着，便是太子妃没有胤礽的允许都不能私自进入，这信件自然是不用担心被人拿走。 长安进入书房之后就松开了握着胤礽的手，快步来到桌子面前，将厚厚的一沓信件拿到了一旁自己的小桌子上。 只见摆在上方的信件几乎清一色地都是「长安收」，直到翻到第八封信，长安这才瞧见了「胤礽收」这三个字样。 再往下的就是皇子写给自己额娘与福晋或者是写给同胞兄弟姐妹的。 “二哥，这个要拿去给嫂嫂还有哥哥。”长安将自己的和胤礽的拿出来，将剩下的信件都交给胤礽。 胤礽看了两眼便让万奇正将信件送到对应的人的手上。 长安又将属于胤礽的信件交给胤礽：“这个是阿玛写给二哥的。” 胤礽看着自己手里薄薄的信件，再看长安手里厚实的分明就是相同字迹的信件，不知为何忽然产生一种辛酸感。 他愤愤不平地想到：汗阿玛这也太偏心了吧。 不过看见长安笑容灿烂的那一刻，胤礽什么负面情绪一扫而空，汗阿玛宠长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自己不也是宠着长安吗？ 倘若他与汗阿玛位置调换，换成他出征，写给汗阿玛的信件必然也比不得写给长安的信件厚。 这么一想，胤礽淡定地拆开了信件，看起了信中的内容。 长安亦是小心翼翼地撕开了信封，生怕自己不小心把信纸也给撕烂了。 这是长安的前车之鉴。 之前有一回长安一个不注意，撕信封的时候太过鲁莽，直接将信纸一同给撕烂了，好在这信纸还能拼在一起，不影响长安阅读，不然长安早就已经泪洒当场。 入眼第一句话就是“吾儿安好。” 后边的内容更是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关心长安，关心长安的吃喝住行，有没有受到委屈之类的，看得长安眼泪都有些止不住。 四张信纸很快就看完了。 长安依依不舍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想到还有哥哥的信没有看，长安这才整整齐齐地将康熙的信叠好，放回信封里，又将信封放到专门准备的雕花木盒中，仔细保管好。 哥哥们的信件也是大差不差，几乎都是在关心长安，讲述一路上的所见所谓。 这所见所谓不用想也知道是美化过的，随后长安还看到了胤祉给他画的蒙古牛羊图，引得长安再次对蒙古产生了好奇心。 “等解决了噶尔丹，下回汗阿玛巡幸蒙古长安便能跟着汗阿玛一同去看蒙古了。”胤礽笑着说道。 “二哥也一起去吗？”长安想到好几次胤礽都是留京监国，不由得问道。 胤礽一愣，轻笑着摇了摇头：“二哥是太子，兴许是去不了的。” 长安察觉到胤礽有些落寞的情绪，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只暗暗发誓下回汗阿玛带他出行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二哥一起。 —— 因为暴雨交加而不得不停留在上都河旁的康熙心情一直不怎么好，毕竟出征途中遇到这样的坏天气，焉知不是老天在预示着什么。 好在第二日中午便停止了降雨，云散日出。 这也让康熙的心情由阴转晴，刚好遇上土谢图汗与其弟前来致敬，康熙心情很好地接见了两人，给了不少的赏赐。 天气转晴翌日，一早康熙便带领成功会晤的镶黄旗、正黄旗以及正红旗和正白旗一同前行。 赶了一日路之后康熙再度停了下来，因为三月十八日正是康熙的万寿节。 因为在出征途中，康熙此次的生辰注定不会像在皇宫中的那样大办，但也不会很马虎。 远在皇宫的胤礽和长安也给康熙准备好了生辰礼，由胤礽算着时间送给康熙。 果然在万寿节这日，康熙收到了胤礽与长安以及其他留京皇子的生辰礼。 在看到长安留言的那句「阿玛生辰快乐」的时候，康熙仿佛见到了长安在他耳边说这句话的场景，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其实哪里只长安离不得康熙，康熙自己也并不是很能离得开长安，只不过康熙比起年幼的长安更加的克制。 “长安有心了，保成他们也有心了。”康熙看着长安写的百寿图，又看看胤礽呈上来的粉彩描金五蝠棒寿荸荠瓶，还有其他皇子送来的满是心意的礼物，康熙心里很是欢喜。 跟随康熙亲征的皇子们就拿不出什么珍贵的东西，故而送给康熙的要么是像胤禛一样抄写的经书，要么就是像长安一样的百寿图。 不过大概率是因为这些儿子都在眼前的缘故，康熙虽然开心，但不如收到长安和胤礽的礼物那么的开心。 此次万寿节晚宴除了六位皇子之外便是跟随康熙出征的几位都统、领侍卫内大臣统领以及赶来为康熙贺寿的蒙古亲王或蒙古郡王。 因此康熙的寿辰过得还算是热闹。 热闹过后回到御帐睡觉的康熙却觉得身旁空落落的，耳边仿佛又听到了长安叽叽喳喳的声音。 另一边宫里头虽然也是布置得很喜庆，毕竟主人公不在，并没有举办万寿节晚宴，整体而言整个皇宫还是显得冷清的。 胤礽和长安早早地就躺到了床上。 注意到身旁的长安辗转反侧半天也睡不着，胤礽熟练的伸手将滚来滚去的长安揽到怀里：“长安快睡吧，睡着了兴许就能见着汗阿玛了。” “真的吗？” 胤礽闭上眼睛：“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不准今晚能见着。” “可是之前长安没有梦见汗阿玛。” “之前没见着不代表今日见不着，睡着之后才能知道究竟会不会梦见。”胤礽清润的声音响起。 长安举得胤礽的话颇有道理，乖乖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想着康熙，想要见到康熙。 合上眼睛没多久，长安便有些恍惚地睡着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好似飘了起来，悠悠荡荡。 忽然一道烟雾忽然升起，失重感传来，再睁开眼的时候长安瞧见周围一片朦胧，只面前站着一道人影。 细细看去后，长安瞳孔一缩，猛地朝着那道人影扑了上去：“阿玛！” 康熙刚睁开眼睛便听到了长安的声音，条件反射地张开手，等人扑到怀里后这才惊喜地喊道：“长安！” “阿玛，长安好想你，你怎么还不回来。”长安紧紧搂着康熙不肯松手，泪眼朦胧的问道。 康熙蹲下身子，心疼的抚摸长安的脸颊：“阿玛还在出征的路上，阿玛很快便会回来。” “那长安生辰的时候阿玛可以回来吗？”长安委屈地揪着手指问道。下下个月就是五月，五月初五端午节便是长安的生辰了。 哪怕康熙已经猜到了这大概是个梦，依旧耐心地向长安解释，“此行路途遥远，如今不过行到一半，到时候只怕是赶不回来了，少说也要月末才能赶回来。” 听了这话长安差不多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但还是懂事地对着康熙说道：“那长安等阿玛回来，还有阿玛生辰快乐。” 说着长安蹭了蹭康熙的脸颊，将泪水全都蹭在了康熙的脸上。 康熙拿出帕子帮长安擦了擦眼泪：“阿玛收到了，长安的百寿图写得很好，想来阿玛离开这些天是有乖乖地练字，就是不知道可有乖乖读书？” 一提到读书，长安的眼泪也不掉了，挨在康熙身上撒娇：“阿玛不要提读书嘛，长安想啊想，想啊想，好不容易才梦到阿玛的，我们可以说点开心的事情。” “阿玛也是想啊想，这才梦到了长安。” 父子俩都以为这是在自己的梦境当中，而对方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人。 但两人依旧亲近的腻在了一起，长安向康熙分享自己这几日做的事情，康熙认真地听着长安说话，时不时地附和两声，看着长安的目光满是温柔。 作者有话说： 之前就有人猜出来我打算让父子俩在梦里见面，感觉自己被看得透透的 第191章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之时, 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的长安缓缓睁开眼睛。 坐起来后的长安小手抓着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眼里薄薄的水汽让长安的大眼睛看起来越发的无辜。 眨巴眨巴眼睛，长安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还没有来得及洗漱, 长安便披上外套，匆匆的朝着书房跑去。 风风火火的长安让小豆子连拦住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赶紧将提前给长安备好的衣服拿上，跟着长安一起来到了书房。 “二哥！”长安兴奋的朝着胤礽的方向扑上去。 胤礽皱着眉头看着衣衫不整, 头发凌乱的长安, 不悦地看向匆匆跟上来的小豆子：“你怎么伺候长安的，竟让他衣服都没穿好就跑过来了。” 如今正是三月天, 前两日还下了小雨, 正是容易着凉的时候，屋里头有炭盆还好，外头冷风萧萧, 长安着凉了怎么办。 小豆子慌忙跪下请罪，又快速上前辅助胤礽帮长安换好了衣服。 穿好衣服的长安笑得格外灿烂：“二哥，是长安自己要过来的。” “一大早的，这是遇上了什么好事？这么高兴？”胤礽很快就被长安的笑感染了, 方才因为长安没穿好衣服就过来的恼怒一扫而空。 “二哥, 长安昨晚梦见阿玛了, 阿玛和长安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长安还跟阿玛说生辰快乐了，长安好开心。”说着长安眼睛里泛起泪光, 这次是喜悦的光芒。 胤礽轻笑：“是吗？难怪你这么开心。”他伸手轻轻地给长安整理了一下头顶上有些凌乱的长安。 他说怎么半夜醒来的时候长安睡得这么香甜，原来是梦到了汗阿玛。 果然是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 “长安今晚想啊想, 一定也能见到阿玛。” “今晚还有好久才到来, 现在长安可以去洗漱了吗？小厨房已经备好了膳食，就等你醒来呢。”胤礽并没有告诉长安梦这件事情并不是他能决定的，毕竟小孩子单纯地幻想不要轻易戳破，哥哥要保护好弟弟的幻想。 “可以啦。”长安揉了揉眼睛，跟着小豆子去旁边的殿内进行洗漱。 跟胤礽一起用膳的时候长安还在念叨：“长安今晚还要梦见阿玛，之后长安要梦见哥哥，长安也想哥哥了。” 提起康熙和出征的六位皇子的时候，长安不再是一脸的失落与想念，而是变成了对梦境相会的期待。 “二哥，等会儿长安还要给阿玛写信，告诉阿玛长安梦见阿玛了。”吃着大肉包，长安的嘴巴还是不消停。 “好，吃慢点，别噎着了。”胤礽宠溺地应了声。 用过早膳之后长安又跟着额胤礽来到书房，认真地写好给康熙和众皇子的信后长安这才迈着小短腿往上书房的方向走去。 进入属于自己的小隔间，在见到陈师傅的那一刻，长安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老实地喊了声：“陈师傅好。” 康熙在离开之前就向陈师傅叮嘱过了，这段时间对长安稍微放松一些，不要管得过于严厉。 其实哪里需要陈师傅严厉对待长安，光是陈师傅目光扫过来长安就乖觉地开始认真读书。 陈师傅给长安请过安后这才拿起书对长安进行一对一教导。 至于长安身后坐着的陈随贞和岳兴阿则是自觉地拿起书开始默读或者攥抄。 不得不说陈师傅的学识是很丰富的，而且总能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给长安讲解，因此长安对陈师傅很是敬畏。 全程都在十分认真地读书，没有丝毫的马虎。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陈师傅合上书：“今日便到此为止了，十五阿哥自行读书罢。” 说完话陈师傅便离开了，毕竟陈廷敬在作为长安汉学师傅的同时也担任了吏部尚书的职位。 陈师傅走后的一段时间里长安还是乖乖地读书。 等确认陈师傅已经不会过来之后长安的坐姿就变得松松垮垮的，屁股左扭扭，右扭扭，仿佛底下有针扎了一样。 身后的陈廷敬和岳兴阿已经习惯了长安这副模样。 陈廷敬看了长安一眼之后便开始认真读书，倘若学不好等回家了可是要被伯父训斥的。 岳兴阿神色复杂地看了长安好几眼，仿佛心中藏了什么事一般。 长安读了一遍课文，终于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门口左右探望了一番，确认陈师傅已经离开，长安便放下心来。 回到位置上长安就开始摸鱼，手里拿着毛笔在宣纸上随意写写画画。 许是觉得无聊了，没一会长安就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位哈哈珠子。 见他们都在认真地读书，长安不由得撇嘴：“师傅走了，你们怎么还在读书，我们出去玩吧。” “正所谓勤能补拙，奴才不如十五阿哥聪慧，只能多勤奋些。”陈随贞认真地说道。 “你就是怕回家了被陈师傅训斥。”长安毫不留情地戳破了陈随贞的谎言。 陈随贞尴尬地笑了笑，但依旧强行挽尊：“奴才不怕伯父，奴才的目标是及冠之前考上进士，自然得努力些。” 想考进士是真，不怕陈师傅便有些假了。 他们三人哪个不是被迫屈服于陈师傅的威严之中。 长安觉得自己还是要给陈随贞留一点面子的，于是转头看向不敢看自己的岳兴阿，有些疑惑地问道：“岳兴阿你怎么了，最近怎么都不理我？” “奴才...奴才...”岳兴阿不善言辞，奴才了半天也没能吐出个什么字来。 “十五阿哥，想必岳兴阿只是读书累了，并非是有意不理您的。”陈随贞赶紧站出来解围。 岳兴阿慌忙点了点头。 长安仍是觉得奇怪，但也没有深究，刚好此时隔壁的胤祯拉着胤祥一块来找他，他便跟着胤祯和胤祥一起离开了。 他还要向哥哥分享他昨晚见到了阿玛这个好消息呢。 “长安想要去哪里玩？”胤祥问道。 长安歪着脑袋想了一下。 整个皇宫几乎就没有他没有逛过的地方，说实话，一时间他还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 “去御花园吧，那里的花开得正好。”胤祯建议道，“而且听闻前几天五姐姐刚让人在御花园建了个秋千。” “长安昨天去御花园没有看到有秋千。” “御花园这么大，你没看见也正常。”胤祯牵着长安的手，熟练地来到了他已经踩点过的地方。 “我们玩五姐姐的秋千，五姐姐会不会生气？”长安虽然很想玩秋千，但想到这是五公主的，便有些担心。 胤祯拍拍胸脯道：“不用担心，五姐姐没有这么小气的，而且我已经问过五姐姐了。”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御花园的一角。 穿过小石子路后便能看到花团锦簇中伫立着的秋千，秋千两边都系着粉色的轻容纱，其中还挂着珍珠制成的链条，正随着吹来的风轻轻摇摆，碰撞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个秋千好漂亮，长安要荡秋千。”长安兴奋地爬上秋千，开始小幅地荡起来。 “长安把绳子抓稳了，我来推你。”胤祯走到长安身后，轻轻地推动长安。 毕竟长安独自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胤祯担心太用力了长安会抓不稳摔下来。 坐在秋千上的长安开心得不停地欢呼。 这么好玩的东西当然不能自己一个人独享。 长安从秋千上下来，拉着胤祥和胤祯一起体会荡秋千的快乐。 不得不说五公主挑选的建秋千的位置真好，不远处就有一个小亭子。 玩累了的三人来到亭子里休息。 底下人早已经在亭子里备好了点心以及热奶茶。 胤祯看着今日显得格外兴奋的长安，不由得问道：“长安今日怎么这么开心？” 长安这才想起来自己想要跟哥哥分享的事情，手舞足蹈地说道：“长安昨晚见到阿玛了，还和阿玛说了好久好久的话。” 胤祥疑惑，汗阿玛远在赶赴西北的路上，长安哪里能见到汗阿玛，旋即反应过来：“长安这是梦见汗阿玛了？” 长安兴奋地点头：“阿玛说他也想长安了。” 胤祥没想到仅一个梦就能让长安这么开心，但还是顺着长安的意思说道：“原来如此，想必是汗阿玛感受到了长安的思念，这才入了长安的梦。” 胤祯却道：“听闻人做梦的时候，梦里的一切都是可以自由想象的，下回长安可以多梦些好吃的，在梦里吃个够，还不用担心肚子饱了之后吃不下去。” 闻言长安眼睛一亮，崇拜的目光看向胤祯：“十四哥好厉害，长安都没有想到。” 一想到有很多好吃的摆在自己面前，长安就好开心：“那长安要梦到好多好吃的，然后就可以让阿玛吃到了。” 之前听说出征的时候可能连吃到热乎的都有些难，长安可心疼了。 “主子，用晚膳的时辰到了，该回毓庆宫了。”小豆子上前提醒道，打断了长安兴奋的发言。 三人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已经到申时了。 长安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自己的幻想，同胤祥、胤祯告别后回到了毓庆宫。 作者有话说： 第192章 当夜色再次将整个紫禁城笼罩的时候, 长安就拉着胤礽一起回到了寝殿。 这一回的长安不需要胤礽的催促便自觉地沐浴更衣，上床睡觉。 见胤礽还坐在罗汉床上看奏折，已经抓着自己的小被子躺好的长安坐起来, 探出小脑袋看向胤礽：“二哥，快来睡觉。” “长安今日怎么这么自觉？”胤礽放下奏折走到床边，将披着的披风脱下，掀开被子躺在了长安的旁边。 如今天气还有些冷, 屋里头烧着的炭盆从原来的六个到如今的两个, 因此胤礽和长安在各自盖着一张薄被子的同时还盖着一张棉被。 长安躺在床上的姿势向来十分的豪迈，此时也是, 大咧咧地躺在床上, 整个人伸成了一个大字。 这习惯还是在乾清宫养成的。 毕竟龙床可是皇宫里最大的床了，躺十个人都绰绰有余，康熙便纵着长安这一习惯。 可换了毓庆宫的床便不如康熙的大。 好在长安的手脚不长, 胤礽也就没有在意。 只是在躺的过程中还是不小心碰到了长安的脚丫子，惹得长安赶紧将自己团成一团。 等确认胤礽躺好之后长安又将脚丫子伸长，为了避免踢到胤礽，长安便将自己的身子稍微斜着躺, 脑袋抵着胤礽的肩膀。 “长安要早点睡, 就可以早点见到阿玛了。”黑暗中长安笑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那你就不想着梦见二哥吗？”胤礽见长安张口阿玛闭口阿玛的, 就连和他躺在一张床上都在喊着阿玛, 不免有些吃醋。 “二哥你是吃醋了吗？”长安翻身爬到了胤礽的胸口。 昏暗中胤礽看不清长安的表情，却不难想到此时长安的眼睛必然是亮晶晶的, 又无辜又可爱。 胤礽敲了敲长安的脑袋，大方地承认了：“对, 二哥吃醋了, 长安都不想着梦里见到二哥, 二哥伤心了。” 长安据理力争：“长安每天都能见到二哥，不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胤礽也知道这个道理，就是想逗一逗长安：“那二哥不管，长安梦里都不想着二哥，二哥伤心了。” “二哥不伤心，长安在这里陪你呢，长安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好不好？”长安也是第一次碰到胤礽这么幼稚的时候，自家二哥当然要哄着了。 “好，二哥想听听长安要讲什么故事。”胤礽好整以暇的闭上眼睛。 “长安要先喝水。”长安抿了抿嘴唇，忽然觉得有些口渴。 刚闭上眼睛的胤礽只能睁开眼睛，让人端了温热过来。 长安接过茶杯，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喝完还「哈」了一声。 “这水好喝吗？”胤礽含笑看着长安。 长安疑惑，砸吧砸吧嘴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水没有味道，就是水。”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比药好喝，但如果是糖水就更好了。” “晚上喝糖水仔细你的牙齿被虫吃掉。”胤礽打了个哈欠，将长安拉到怀里：“睡吧，二哥困了。” 长安顺着胤礽的力气躺好，闭上眼睛没一会长安忽然想起来：“长安还没有讲故事呢。” “那你讲吧。” 长安还带着一丝奶音的声音听到耳朵里还挺享受的，于是胤礽便在长安的「从前有座山」的循环中睡了过去。 而长安自己也没有撑很久，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消失。 梦里长安还真的来到了一座寺庙。 看布局与当初在江南的栖霞寺几乎一模一样，有着同样的高耸入云的大树。 看着寺庙，长安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之前变成腓腓的模样。 一阵恍惚过后，长安忽然发现自己面前的门似乎高了很多，正纳闷的时候，长安下意识地向前迈步。 结果步子没迈出去，整个人反倒不小心摔了一跤，在地上滚了两圈。 爬起来的长安才发现自己的小手变成了长有毛毛的爪爪，长安猜测自己大概是刚才想到了腓腓，所以才会变成腓腓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这个念头一动，长安便发现自己的视线似乎比方才高了，伸手一看，原来是变回来了。 这下长安哪里还不懂，在这里他能够随时变成腓腓，也能随时变回来。 兴奋的长安跺起了脚脚，这就是他梦想中的能力啊。 倘若在皇宫里长安也能这样就好了，这样一来只要他不想读书就变回腓腓。 腓腓这么可爱，阿玛怎么会忍心让腓腓读书呢，腓腓只要可可爱爱的就好了。 沉浸在幻想中的长安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稍微有些刺刺手感一下就让长安清醒过来了。 他已经剃头一个多月了，头发以缓慢的速度增长中，如果不是他刚才摸到他都已经忘记剃头这件事情了。 等等！ 长安的脑袋是秃了，那腓腓...... 如果长安此时是腓腓形态，只怕全身的毛都已经炸了起来。 此时人形的长安的表情也宛如山崩地裂。 于是歘的一下长安又变成了腓腓，也不顾地上脏不脏，腓腓就一屁股坐了上去，努力歪着脑袋，用小爪子去扒拉脑袋，试图摸出来头上有没有毛毛。 小爪子倒是扒拉到了脑袋，然而爪子上的梅花肉垫实在是太厚了，根本感觉不出来脑袋上有没有毛毛。 腓腓哭丧着脸，慌乱之中朝着记忆中荷花池的方向冲过去。 或许是觉得腓腓的小腿实在是太短了，又歘地一下变回了长安。 在即将到达荷花池的时候长安蹭地一下就变成了腓腓，并在岸边仰着头往后倒，顺利达成急刹车成就。 腓腓站起身来，仔细地在观察水中的倒影。 虽然水中的倒影有些模糊，但腓腓还是看清了水里头自己的样子。 还好还好，毛毛还在。 腓腓松了口气，腿软的站不坐，瘫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腓腓听到身侧传来了声音，吓得腓腓赶紧躲了起来。 躲到了草丛里的长安冷静下来，忽然想到这里是在梦境之中，会不会来人就是阿玛。 腓腓赶紧探出脑袋。 让腓腓有些失望又有些惊讶的是，朝着荷花池方向走来的人是胤礽。 是二哥啊。 腓腓淡定地从草丛中走了出来，朝着胤礽扑了上去。 没事，二哥也挺好的，长安在梦里梦见了二哥，明日长安跟二哥说，二哥就不伤心了。 胤礽见到一坨白色的东西朝自己扑了上来吓了一大跳，一个闪身就避开了。 腓腓没想到二哥居然没有接住他，直接扑到了地上，还摔了个跟头，坐在地上晕乎乎的。 胤礽疑惑地看着白白的一团，他猜测这大概是在做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寺庙之中，也不知道这白白的一团是什么东西。 腓腓要要是知道胤礽的想法，只怕是又要气得跳脚。 回过神来的腓腓伤心了，二哥居然没有接住他，看到他摔倒也没有过来抱他，伤心过后又是生气：他不要理二哥了！ 完全忘记了此时他是腓腓，而胤礽根本没有见过腓腓。 胤礽见白团子没有动静了，甚至背影中透露着几分气愤，像极了长安生气的样子。 他赶紧晃了晃脑袋，他在想什么呢，这白团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长安。 胤礽试探性地上前戳了戳白团子，见他依旧没有动静胆子也大了不少，一把抓住他的尾巴，倒吊着将白团子提到了自己的面前，问道：“你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被抓住尾巴的腓腓气愤地在空中滑动四肢。 长安才不是东西！ 不对，长安是东西！ 好像也不对。 一气之下，腓腓直接变回了长安，挣脱了胤礽的控制。 长安叉着腰，脸颊气鼓鼓的：“二哥抓长安尾巴，还骂长安！二哥坏！” 胤礽被大变长安这一幕惊呆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之前汗阿玛说过长安是腓腓这一件事，他还有腓腓的画像呢。 这么一回想，胤礽才注意到方才的白团子和腓腓一模一样。 “你是长安？刚才那是腓腓吗？”胤礽还是不敢置信地问道。 “哼，长安就是腓腓！”长安哼地一声撇过脑袋。 虽然理智告诉他二哥不认得腓腓很正常，但被抓住大尾巴的长安还是很生气。 胤礽好笑地看着长安，梦里的长安生起气来倒是和长安一模一样。 “二哥错了，是二哥没能认出来长安，二哥跟你道歉，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胤礽眼含笑意地说道。 “没有诚意。”长安嘟囔着。 “什么？”胤礽没听清楚。 “我说二哥道歉没有诚意！”长安用力地跺了跺脚。 “这小模样是长安没错了。”胤礽哈哈大笑，只觉得这样的长安过于可爱了。 “二哥！长安不理你了！”见胤礽不好好哄他甚至还笑他，长安气得脸都红了，背过身去不肯再看胤礽。 哪怕知道是在梦中，胤礽还是不舍得看着长安生气：“是二哥错了，二哥不该笑你，等明日二哥让人给你去买糖葫芦好不好？” 一个糖葫芦哪里够，长安是这么容易被收买的吗？ 长安瞥了胤礽一眼，又是哼的一声。 胤礽秒懂长安的意思：“再加一个糖画，还有杏仁酪，奶茶，桂花藕粉糕......” 每说一道点心长安脸上的笑容就扩大一分。 还没等长安说好，眼前的景象忽然化作白光，之后长安便结束了梦境，陷入到了睡眠中之中。 —— 醒来的康熙有些失落，前日晚上梦到长安的场景太过清晰，印象也十分深刻，就好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他还以为今晚也能见到长安。 果然，昨晚只是一场梦，他怎么能奢求不受控制的梦境又一次的按照他的想法重现呢。 康熙不知道的是，昨晚的他本来也该是和长安度过开心的一晚的，只是中途被胤礽截胡了。 作者有话说： 注：腓腓和长安都是长安！为了区分形态这才一下子腓腓一下子长安的。 第193章 “唔...”长安缓缓睁开眼睛, 脑袋放空地坐在床上发呆。 听见动静的小豆子见状也不敢说话，拿着衣服在旁边候着，他知道此时的长安正在努力地让自己恢复清醒状态, 这个时候可不能轻易打搅，不然长安可是要炸毛的。 记忆渐渐回笼，刚醒来的长安想到梦里发生的一切直接气成了河豚。 二哥在梦里居然这么讨厌。 不仅抓他尾巴，还说他是东西！ 而且二哥许诺的点心也都没有了, 想想就好生气啊！ “主子, 该洗漱了。”小豆子不知道长安为什么会忽然生气，眼看着时辰不早了, 只能硬着头皮喊道。 “知道了！”长安叉着腰, 不悦地看着小豆子。 小豆子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帮长安换好了衣服，又让底下人端来温水。 洗漱完毕的长安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决定去书房找胤礽兴师问罪。 哪怕梦里发生的事情胤礽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长安去找胤礽讨要点心，谁叫胤礽宠着长安呢。 书房。 胤礽的心情正好与长安相反，一大早起来不但觉得神清气爽, 而且心情格外的好。 哪怕见到了令他糟心的大臣也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甚至回到书房之后, 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 胤礽还颇有闲心地将梦中出现的寺庙与气炸毛的腓腓在宣纸上画了出来。 作为康熙精心培养的储君, 胤礽不但要通读四书五经以及各种史料，书法、绘画等也是胤礽必备技能。 画起画来格外的得心应手。 没一会, 活灵活现的腓腓以及不远处开得正好的荷花池跃然上纸。 胤礽看着画好的画，眉头微微拧紧, 又缓缓松开。 哪怕他在梦中见到了腓腓, 这画中的腓腓依旧不及梦中的腓腓十分之一, 可惜他到底没能见到真实的腓腓，也不知道真实的腓腓是否与他梦中见到的一样。 不过能在梦里见到也算是让他的遗憾减轻了几分。 “万奇正！”胤礽喊道，“将这幅画裱起来，收到小库房里。” 小库房里有关长安的画挂得满满当当，如今又新添一幅。 “是。”万奇正小心地捧着画，也不敢多看画中的内容，后撤几步离开书房，按照胤礽的吩咐将画送去了专门裱画的如意馆。 作好画，胤礽便开始批阅奏折，心情颇好的他难得没有因为琐碎的奏折而感到烦躁。 “长安，何时过来的？”胤礽一抬头就见到长安的下巴抵在了案桌上，还被吓了一大跳。 “长安不能过来吗？”长安不满地问道。 “当然可以了，长安想过来随时都可以过来。”胤礽毫不犹豫地回道。 “长安还以为二哥不欢迎长安呢。”长安站在胤礽的面前说道。 长安心里还有气，见了胤礽也是鼓着脸颊。 面前的长安和梦境里的长安重合，胤礽不由得调侃道：“这是谁惹我们长安生气了，这小脸怎么圆鼓鼓的。” “就是二哥！”长安见胤礽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又想到他在梦里的样子，更加生气了。 胤礽先是一愣，随后觉得自己冤枉极了：“二哥醒来时长安都还没醒，二哥又是如何惹长安生气的呢？” “长安梦到二哥了。” 胤礽无辜的样子一下子就让长安的气消了，甚至有些小内疚，他怎么能因为做梦就无缘无故生二哥的气呢，于是委屈地将自己做的梦说给胤礽听：“长安梦见二哥抓腓腓尾巴，还问腓腓是什么东西，长安可生气了。” 胤礽沉默，这梦似乎，好像，大概有那么亿点点熟悉，于是胤礽试探性地问道：“长安是在一个寺庙里面梦到二哥的吗？寺庙里边还有一棵大树还有荷花池。” 长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听见胤礽准确地将梦里的景象说出来还有些惊讶：“二哥你怎么知道的？” “那梦里的腓腓就是腓腓的样子是吗？”胤礽按捺住心中的窃喜问道。 倘若真如他所想，这么梦其实是两个人一同梦到彼此，那他岂不是见到的就是真的腓腓，这下看胤禔还怎么在自己面前炫耀。 “没错，就是腓腓！”长安肯定地点了点头，又疑惑地问道，“二哥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二哥也做了个和长安一样的梦，倘若二哥见过腓腓也能一下子认出长安了。” 长安本来就聪慧，胤礽这一说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叉着腰道：“昨晚抓腓腓尾巴的就是二哥对不对。” 胤礽赶紧转移长安的注意力，免得长安又生气了：“长安梦到二哥，二哥也梦到长安这是好事啊。” 长安仰起头看着胤礽，好事？ “你想啊，你能在梦里见到二哥，二哥也能见到你，说明这个梦能让二哥和长安在梦里真的见到彼此，那岂不是也能见到真的汗阿玛，说不准前日长安梦到的汗阿玛就是真的汗阿玛。”胤礽解释道。 不得不说胤礽真相了。 长安激动地拍手：“对呀，这样长安就能见到真的阿玛！也能见到哥哥。” “长安要给阿玛写信，告诉阿玛和哥哥这个好消息。”长安激动地跑到自己的位置上，拿毛笔蘸墨开始写信，完全忘记了生气这件事情。 胤礽还以为梦里惹长安生气这件事情已经翻篇了，谁料写好信，用完早膳之后长安特地跑到他面前道：“二哥说要给长安准备糖葫芦、杏仁酪.....二哥可不能忘记。” 胤礽好笑地看着他掰手指数点心的模样，“好好好，二哥这就让人去准备，等长安读书回来便准备好了。” 长安赶紧道：“先准备糖葫芦和杏仁酪，剩下的晚上再准备，再多长安吃不下。”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可惜。 “好，二哥知道了，快去上学吧。”胤礽将人送到门口便回到书房批阅奏折。 有点心吃，晚上又能见到阿玛，长安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等中午下学回来的时候看着糖葫芦和杏仁酪，长安脸上的笑就没有消失过。 甚至等到晚上入睡的时候长安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几乎一沾床，长安便睡了过去。 胤礽温柔地摸了摸长安的脸颊：“长安今晚也要做个好梦。” 长安终于能见到康熙，不用再每晚伤心得哭泣，不用再整日情绪低落，他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 另一边的康熙也怀着期待躺下，一夜梦到长安，康熙又开心又失落，期待今晚还能再见到长安。 “阿玛！”再次在梦境中见到康熙的长安格外的激动。 康熙见着这里是乾清宫的时候还在想能不能见到长安，如今长安朝他扑了过来，甚是欢喜地将长安抱到了怀里：“长安！” 紧接着康熙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长安这两日过得可开心？你二哥有没有好好照顾你，有没有受委屈。” 康熙这一问就好似捅了马蜂窝一般，长安对着康熙告状：“二哥对长安很好，但昨天晚上二哥抓腓腓的尾巴，然后把长安吊起来，像这样抓。” 为了更生动形象地给康熙告状，长安还特地变成了腓腓，小爪子抱着大尾巴，努力做出来倒立的样子。 康熙也不奇怪长安怎么能变成腓腓，毕竟这是个梦，含笑地抓住腓腓的尾巴，将他倒吊着拎了起来。“是这样吗？” 不得不说，倒吊起来的腓腓看着又滑稽又可爱。 腓腓人都傻了，硬是被吊在空中半天才反应过来，又生气又委屈地看着康熙。 歘的一下变回了长安，眼里含着泪，气愤地跺着脚：“阿玛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朕只是不清楚你二哥怎么欺负你的，所以演示一番。”康熙赶紧哄了哄长安。 长安嘟着嘴，扭扭捏捏地道：“好吧，就这一次，下次长安可是要生气的！”看在是想念了很久的阿玛的份上，长安决定原谅康熙。 被这么一折腾，长安也忘了告状这件事情，忽然想起来他还没有向康熙说明情况呢，但他要怎么跟阿玛说他见到的是真的自己，自己见到的也是真的康熙，而不是梦里想象出来的呢。 想了一下，长安还是决定如实告知，甚至将昨晚梦到胤礽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长安讲完前因后果的康熙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阿玛不相信吗？”长安嘟着嘴问道。 “阿玛当然相信长安的话。”康熙笑得很慈祥，但长安分明能感受到康熙并不相信他。 如果不是白日里他和二哥对上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梦里见到的人是阿玛。 那他要怎么样才能让阿玛相信自己是真的，阿玛也是真的呢。 长安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心里头想着事情，长安的手却一直抱着康熙的胳膊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怎么了？见到阿玛不开心吗？”康熙熟练地牵着长安的回到了乾清宫中坐着。 不由得感叹，果然是梦，这乾清宫里头的一应物件的摆放就和记忆中的一样。 “长安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让阿玛相信长安说的话。” “阿玛不是说了阿玛相信吗？”康熙揉了揉长安的脸颊，颇为真实的触感让康熙没忍住又揉了一把。 长安哼了一声：“别以为长安看不出来，阿玛根本就不相信长安说的话。” 倘若有人直接告诉他，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师傅常说要以己度人，所以他不怪康熙不相信他的话。 长安的眼睛忽然一亮，想起来自己写的信应当还有几日才能送到康熙手上，于是提前将自己写的内容告诉康熙。 随后一副得意的模样看着康熙：“等过几天看到信，阿玛就知道长安说的是真的了。” 康熙轻笑：“那阿玛可得盼着长安的信早些到了。” “到时候一定能惊掉阿玛的下巴。” 康熙只当这是自己梦里的玩笑话，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还将这件趣事跟皇子们分享了一番。 他们六人都是见过腓腓的，想着抓住腓腓尾巴倒吊的模样，不由得失笑，不过为了防止长安炸毛，他们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在信上提到这件事情。 康熙心情好，加上天气也不错，这一日便行了足足六十五公里，这可是康熙出征以来行进的最远的距离。 往日最多也不过五十五公里罢了。 眼看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前线传来的战争形势也很明朗，康熙一悦之下直接让人准备了烤全羊犒赏军队。 惹得队伍里一片欢呼声。 —— 另一边的长安心情也格外的好，读书效率都高了不少，直接让今日的满语老师连连称赞。 “听闻今日长安受到师傅的夸赞了？”胤禟揉了揉长安的脸颊，有些遗憾地收回手。 长安越长大这脸上的小奶膘也渐渐消失了，揉起来虽然还是那么的光滑，但手感终究不如从前。 “今儿师傅夸长安聪慧。”长安用手擦了擦脸颊，不满地说道，“九哥不要总是揉我的脸。” 他都习惯阿玛和哥哥们总是动不动地摸他的脑袋，揉他的脸颊，但胤禟的动作实在是太用力了，他的脸都红了。 胤禟看着长安红润的脸颊，心中毫无内疚之感：“这小脸红扑扑的多好看。” “长安不用小脸红扑扑的也好看。”长安白了胤禟一眼。 “长安，十哥要去骑马，你去不去？”胤俄射了两箭便不想射箭了，转头问道。 学了一年的骑射，长安的骑射水平突飞猛进，他们也能放心地看着长安独自一人骑马。 “好，等我把这几箭射完。”长安看了一眼只剩下五支箭的箭篓，应道。 胤禟和胤俄便在一旁候着。 长安熟练的弯弓射箭，箭无虚发，胤禟不由得感慨道：“长安这骑射水平渐长啊。” “九哥你可得多努力努力，倘若轻易地就被长安超过，那你可就要丢脸了。”胤禔戏谑道。 “用得着你说，爷近来可认真了，瞧见没，我这手上的茧可是我努力的证明。”胤禟早在之前看到长安的骑射天赋的时候就升起了一股危机感，此后上课也不敢马虎了。 他可是说好了要保护长安的，倘若长安都比他强，他还谈什么保护长安。 “长安射完了，走吧。”两人说话的间隙，长安已经将五支箭都射完了，放下弓，三人一起朝着马厩的方向走去。 长安骑的马是一匹和长安周岁时康熙送他的白马同一品种的马，同样是浑身雪白雪白的，被长安取名叫绿绿。 至于为什么叫绿绿呢，因为花花绿绿。 长安先前的白马叫花花，这后头的白马自然要叫绿绿，一听就知道都是长安的马。 据说听见长安给白马取的名字的时候，所有人的嘴角都不禁微微抽搐。 康熙不由得开始为长安将来的孩子发愁，甚至寻思着自己早些给长安生的孙子孙女取好名字的可能性。 绿绿是一匹两岁的幼龄马，和长安最为接近，平常除了长安以及日常照料它的小太监之外，见了谁都要撂橛子。 “绿绿，我来啦。”长安朝着绿绿走过去，踩着脚踏坐到了绿绿身上。 感受到主人在自己的背上，绿绿欢快地带着主人围着马场跑了起来。 中途见胤禟和胤俄乘着马从自己身边掠过，绿绿格外的不乐意，也加快了速度，跟在胤禟和胤俄后边奋力奔跑。 长安已经习惯了绿绿那旺盛的好胜心，反正等绿绿累了就会自己停下来，因此长安只做了两个动作，抓紧缰绳，同时俯下身子，夹紧双腿，避免自己因为绿绿的奔跑而摔下来。 然而今日不知怎么回事，跑了许多圈之后绿绿不但没有放慢奔跑速度，反而越跑越快，甚至隐隐了与胤禟两人骑行速度差不多的速度。 长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因为速度过快，长安不得不抓紧了缰绳，粗糙的缰绳深深地勒在了长安白嫩的手臂上。 隐隐还能看见有一丝血迹渗出。 长安赶紧大喊：“绿绿，停下！” 长安的呼喊声让胤禟和胤俄这两个正骑得欢快的人注意到了长安的动静，不远处长安的谙达也察觉了异样。 小豆子更是腿一软，险些晕了过去，赶紧让人向胤礽禀报此事。 胤禟和胤俄脸色大变：“长安！” 或许是两人的惊呼吓到绿绿了，绿绿开始不听使唤的四处乱窜，好在整个马场宽阔又空旷，这才避免了绿绿撞到东西将长安摔下。 胤禟和胤俄不敢再开口，只能扯着缰绳，让爱马快速的朝着长安的方向奔去。 场外的谙达也动作迅速的上马朝长安奔去。 倘若十五阿哥坠马出了什么事情，他都能预见自己的结局，到时候只怕家人也会被连累。 “绿绿，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停下来好不好，长安好痛。”长安强忍着手臂的疼痛在绿绿的耳边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安的声音起了效果，绿绿忽然急刹车。 长安不但没能安稳地停下，还因为惯性被甩了出去。 “长安！”胤禟和胤俄大声喊道。 刚听闻消息赶到马场的其他皇子也是瞳孔一缩，快速的朝着长安的方向一边伸手一般冲过去。 哪怕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奔跑速度绝对赶不上长安的速度，但还是奋力地朝着长安冲了过去。 眼看着长安就要摔下来，谙达迅速站到马背上，借力朝着长安扑了上去，顺利将长安抱到怀里后转身用自己的背面对着地面，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被谙达护着的长安一脸懵，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胤禟和胤俄拉马停下，从马上下来，跑到长安面前问道：“长安你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你别吓九哥。” 胤俄将还在发怔的长安抱到怀里，大声喊道：“快传太医！” 绿绿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忽然开始嘶鸣，暴躁地做出要往前冲的姿势。 本就气愤的胤禟见绿绿这般，用力地踹了绿绿一脚，直接将绿绿踹倒在地，泄过愤的胤禟目光阴冷地看着绿绿：“来人，将这畜生关好了，张厉给爷好好查查这畜生究竟是为何突然发狂！可千万不要叫这畜生轻易死了。” 这校场的马厩里头的马匹可是每日都要检查确认有无病症，更是检查过情况后才会给皇子用的，他可不相信这畜生无缘无故会发狂。 “是。”胤禟的贴身太监赶紧应道。 “陈昌，你也跟着去。”胤俄的拳头攥得很紧。 倘若他没有邀请长安来骑马，长安是不是就不会遭遇此劫，是不是就不会受伤。 想到这里，浓浓的内疚将胤俄笼罩。 终于赶到的其他皇子簇拥着抱着长安的胤俄来到了休息用的棚子里，皆双目通红地看着呆愣愣的长安。 至于救了长安的谙达也已经有人将他带到另一个棚子，传了太医让人救治。 在哥哥们的关切声中，长安终于回过神来，手臂上传来的疼痛直接让长安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哥哥，长安怕。” 他们本就亲眼目睹长安险些从马上摔下，如今又听到长安的哭声，顿时感觉心如刀绞。 胤禟小心避开长安受伤的地方将长安抱到自己怀里：“长安不怕，九哥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 胤俄等人也七嘴八舌地哄着长安。 “太医来了。” 听闻太医来了，众人赶紧让开，目光紧紧地盯着陈太医：“陈太医，长安如何了？” 陈太医摸摸长安的手臂，摸摸长安的腿，最后全身都摸了一便，因此确认长安身上并无骨折的地方。 “十五阿哥并无大碍，手上的伤只是擦伤，并不严重，擦几日药便能好了，只是十五阿哥受了惊吓，精神有些恍惚，微臣开副安神药，这几日喂十五阿哥用下即可。” 匆匆赶到的胤礽听见太医的诊断稍微松了口气，但神色依旧十分难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能叫长安坠了马呢？” 小豆子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万奇正，你亲自去查！”胤礽沉着脸说道，“至于那畜生...” “二哥，不能伤害绿绿。”长安已经从坠马的惊吓回过神来，看胤礽似乎有处置绿绿的意思，赶紧制止道。 长安眼眶红红的，眼角挂着泪，白嫩的手上还有几道显眼的伤痕，面对这样的长安，胤礽哪里忍心说出伤他的话，叹了口气道：“查明原因之后将那畜...将绿绿送往西郊的庄子里。” 见长安仍是泪眼朦胧的模样，胤礽解释道：“绿绿此次发狂还不明原因，焉知有无下一回，以防万一，绿绿是不能再作为你骑射用的马了，倘若你想他，等汗阿玛回来了再带你去看他。” “好。”胤礽都这般说了，长安也只能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94章 “长安先喝点水？”面对刚受了大惊吓的长安, 胤礽的声音轻柔得好似飘浮在空中的羽毛一般。 长安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仍是心有余悸，惨白着一张脸还不忘问道：“二哥，谙达怎么样了。” 他恍惚间记得是谙达救了他。 见他自己精神头都不大好还记挂着谙达, 众人的心不由得软了又软。 “早已经有太医来看过谙达，听闻摔伤了腿，已经让人将其送回家中好好休养了。”胤禟道。 “谙达武艺高强，皮糙肉厚的, 哪里用得着长安担心, 长安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胤祯心疼地看着长安。 胤礽赞同地点了点头：“谙达救了长安是应该的，二哥已经让人给了他赏赐, 何况他该为此感到荣幸才是。”凭谙达救了长安这一点, 日后升官发财不成问题，反之掉脑袋也只是最轻的惩罚。 长安有些不赞同胤礽的话，却没有说什么, 只是捧着水杯喝水，温水下肚，长安惶恐的内心终于缓和了不少。 “二哥带你回毓庆宫好好休息，这几日长安就不必上学了, 二哥会让人同师傅说的。”胤礽将长安抱到怀里低声说道。 他主要是担心幕后之人害了一次不成还会再害第二次, 所以在他查到真相之前还是将长安保护在毓庆宫比较好。 他有自信在毓庆宫范围内能够保护好长安。 “真的不用上学了吗？”听到不用上学长安神色都兴奋了不少, 惨白的脸也恢复了一丝红润。 “当然。”胤礽作为此时皇宫里最大的人, 自然能够做下这个决定。 “长安这不爱读书的性子像我。”胤禟开玩笑道。 长安没有大碍，众人之间的氛围也缓和了不少, 彼此之间也能开些小玩笑了。 胤俄鄙夷地看了胤禟一眼：“九哥说得好似像你一样不爱读书是一件多么令人骄傲的事情一样。” “长安爱不爱读书有什么关系，反正有我们在, 长安会一直平安快乐的。”胤禌笑得很温柔, 说完还轻咳了两声。 胤禟有些担忧地上前：“十一弟没事吧, 都说了让你在乾东五所好好休养，你怎么还跑来校场了，方才还冲得这么猛。”刚才一直顾着长安，他都没有注意到胤禌这个同样让他操心的弟弟。 胤禌摆了摆手：“没事，我这身子一直都是这般的，太医不也是说了吗，我能多锻炼一下也是好事。” “哼，你还是那么爱逞强，罢了，随你去吧，反正身子是你自己的。”胤禟听了他的话，不爽地扭过头。 胤禟的声音引起了长安的注意，“十一哥快让陈太医看一看，你的脸好白。” “还不快给十一弟瞧瞧。”胤礽皱眉。 还没有离开的陈太医上前帮胤禌把脉，越看陈太医的脸色就越难看。 胤禌的身体不好，也是有专门照顾他的太医的，所以陈太医还是头一回给十一阿哥看身体，没想到十一阿哥的身体这么糟糕。 顾忌长安还在这里，陈太医看了胤礽一眼后道：“十一阿哥的身体有些虚弱，最好还是卧床休息，适当下床走走是可以的，只是最好不要累着了。” “十一哥你快回去休息，长安也回去休息，我们都要好好的。”长安关切地拉着胤禌的手。 “好。”胤禌嘴角勾了勾，很是受用长安的关心。 胤禟不由得腹诽，他说什么都不好使，长安说一句他倒是听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胤禟拉着胤禌的手，转头对着长安道，“长安，等九哥把不省心的十一送回去就到毓庆宫看你，你也要乖乖的，可不许任性。” 胤禟说话的时候还瞥了胤禌一眼，似有所指。 胤禌只当自己没有听见胤禟的话，强忍着喉咙间的痒意与长安告别，他确实有些撑不住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身子还能坚持多久。 除了胤禟和胤俄这两个送胤禌回乾东五所的人之外，胤裪、胤祥和胤祯都跟着胤礽一同将长安护送回了毓庆宫。 发生了长安险些坠马的事情，众皇子皆无心再待在校场练习骑射。 谙达们也生怕这马再出问题，若是伤到皇子他们都得完蛋，便任由皇子们离开，而他们则是留下收拾烂摊子。 “长安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胤祯又是给长安递水，又是给长安送点心，好似毓庆宫是自己的地盘一般。 “十四哥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手还有点疼。”长安摇了摇头。 谙达把他保护得很好，除了一开始被缰绳勒出的伤痕之外再没有其他伤。 至于惊吓什么的，更是恍惚得好像一场梦，现在几乎记不起来先前自己的遭遇了。 “太子殿下，药熬好了。”小豆子担心有人在药上边动手脚，从抓药到熬药都是亲自盯着的，这会更是抢了宫女的活，自己将药乘起来送给长安。 “给孤吧，还有蜜饯也拿过来。”胤礽知道给长安喂药是个艰难的活，特地让人提前备好了蜜饯和糖果来哄长安。 果然，长安一闻到药味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胤礽喂他喝药。 “长安乖，这是安神药，喝了之后便能休息了。”胤礽将药舀起来喂给长安。 长安摇头拒绝，直接躲到了床里头，背对着端着药的胤礽。 “二哥让人备了蜜饯和薄荷糖，倘若长安乖乖把药喝了，这些都是长安的。”胤礽无奈只能拿出蜜饯来诱哄长安。 “长安没有生病，不喝药。”长安连背影都透露着抗拒。 “这药不苦的，只是有点难闻，长安先来尝尝看？”胤祥道。 “哼，没有药是不苦的。”长安表示自己是那么好哄的吗。 胤祯和胤祥面面相觑，他们哪里见过这样油盐不进的长安，看来吃药对长安来说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胤礽知道用好话哄长安是不管用的，干脆爬到床上将长安揽到了床边，威胁道：“倘若长安不乖乖喝药，这几天的点心可就没有了。” 闻言长安气呼呼地瞪着胤礽：“二哥坏！” “二哥坏就坏吧，药还是得喝的。”胤礽无所谓长安的评价，反正这些日子他没少被说坏。 长安看出了胤礽语气中的坚决，求助的目光看向胤裪三人，想让他们帮自己说话。 胤裪无视长安的求助：“长安乖，良药苦口利于病，这安神药喝了之后能让长安睡得更加安稳。” “是啊，这一碗药一闭眼，咕咚咕咚两下就能喝完了。”胤祥也跟着劝道。 见哥哥们都不帮自己，长安纠结得小脸都皱起来了，一边是苦涩难闻的药，另一边是最爱的点心。 最后长安心里的天平还是倾向了点心，乖乖地张开嘴巴喝药。 苦涩的药入口，长安本就皱巴巴的小脸更是纠成了一团，吐出小舌头：“好苦。” “先喝点水。”胤礽让人装了糖水喂长安喝下。 长安干脆道：“二哥，给我。” “什么？” “药给我。”长安接过药，眼睛一闭，仰着头快速地将一整碗药喝到了肚子里。 一口一口地喝药，就好似钝刀子割肉一般，倒不如干脆一点。 “长安真棒。”胤礽赶紧将放在一旁的蜜饯和薄荷糖递给长安。 薄荷糖含在嘴里，长安终于舒了一口气：“活过来了。” 胤礽哭笑不得地戳了戳长安：“喝个药有这么艰难吗？” 他们这些皇子生病的时候也没有听说有谁不肯喝药，还需要哄的。 “长安不喜欢喝药。”长安嘟着嘴，满眼都是对喝药这件事情的抗拒。 正聊着的功夫，胤禟和胤俄两人也赶到了毓庆宫，身后还跟着前来探望的苏麻喇姑。 “嬷嬷怎么来了？”胤礽见到苏麻喇姑后赶紧起身迎了上去。 苏麻喇姑虽说只是一名宫女，但她的身份地位在宫里头并不简单，颇受康熙的敬爱，还抚育了十二阿哥胤裪，因此胤礽对其也颇为敬重。 “嬷嬷。”被苏麻喇姑抚养长大的胤裪也是赶紧上前扶住苏麻喇姑。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几位阿哥。”苏麻喇姑避开胤裪抚着她的手，依次给众人行了礼。 “嬷嬷不必客气。”胤礽制止了苏麻喇姑的动作。 “太后娘娘听闻十五阿哥坠马一事担忧不已，特命奴婢前来探望，不知十五阿哥身子如何了？”苏麻喇姑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长安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另外便是手上被缰绳勒出了几道皮外伤。”胤礽将苏麻喇姑带进室内。 苏麻喇姑看过长安后神色暗了暗，很快又恢复成原来平静的模样：“既然十五阿哥并无大碍，奴婢这就回去向太后娘娘禀报。” “嬷嬷要跟玛嬷说长安没事，不要担心长安，要好好照顾自己，明天长安再去看玛嬷。”长安奶乎乎又带着一丝认真的声音响起。 “奴婢知道了，定然会将十五阿哥的话带给太皇太后。”苏麻喇姑的语气很是慈祥，心里却微微叹了口气，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便是太皇太后还在世也是不忍心伤害的吧。 宁寿宫。 苏麻喇姑将长安的情况以及长安说的话告诉太后之后又侍奉着太后躺下休息。 “姑姑，尾巴都扫干净了。”苏麻喇姑回到宁寿宫偏殿后便有一名宫女上前唤道。 “我知道了。”苏麻喇姑淡定地回道。 她用的都是太皇太后留下的人手，便是皇上在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就如当年孝懿皇后产女之时一样。 何况如今调查的人是手段相对皇上而言依旧十分稚嫩的太子。 作者有话说： 第195章 “姑姑, 可要再做准备？”那名宫女低声问道。 苏麻喇姑摇了摇头：“那孩子生的可爱，又那般的爱笑，我又如何忍心再次下手。这一劫他度过了, 是他的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下第二次手，太皇太后留下的遗言只怕我是不能完成了, 只能百年之后再去向太皇太后忏悔了。” 太皇太后生前深知皇上对孝懿皇后情谊深厚, 生怕孝懿皇后生下孩子后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后来孝懿皇后有孕，太皇太后暗中下手, 让孝懿皇后生下了一个病恹恹的女孩, 没满月孩子就灭了，在得知是个女孩的时候，太皇太后心中也有些许内疚, 只是维护太子的地位更显得重要，她不允许任何威胁的存在。 “何况经此一事，太子必定心生警惕，太子手段稚嫩, 终究是皇上带出来的, 再次动手谁知会不会被发现, 倘若被发现, 那太子对蒙古的态度只怕要发生转变，那太皇太后与太后做的努力都会白费。” “奴婢知晓了。”那名宫女应道。 “下去吧, 我想一个人静静。”苏麻喇姑疲惫地挥了挥手。 她犹记得那日太皇太后临终所言：“哀家却看得真切，皇帝分明对佟佳氏动了情, 这些年皇帝对佟家的宠信实在令人忌惮, 为了太子, 苏茉儿，千万不要让怀有佟佳氏血脉的孩子出生，哀家是看不住了，雅若又太心软，心里藏不住事，所以哀家只能拜托你了。” 哪怕她觉得以皇贵妃孱弱的身子，根本不可能再次有孕，她还是应了下来。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天爷就是这么的爱开玩笑，濒死的皇贵妃在被封了皇后之后便活过来了，甚至再度有孕。 所以她按照太皇太后曾经的做法，给皇后下了令胎儿虚弱的药，最终，皇后生下了比先前的公主还要羸弱的十五阿哥。 她原以为这孩子是活不了的，谁料皇后离世，十五阿哥却顽强地活到了今日，甚至一直活在了皇上的庇佑之中，让人无从下手。 原先皇上将十五阿哥交给太后暂为抚养的时候她倒是想要下手，只是十五阿哥一旦死在宁寿宫，那皇上对太后的情谊将烟消云散。 此次安排十五阿哥坠马一事算得上是苏麻喇姑第一回 下手，前几回有人对长安动手苏麻喇姑是知道的，只是漠视了这些事情的发生。 只是她没有想到，十五阿哥的命这般的顽强，三番五次地躲过了劫难，不但有了皇上和太后的喜爱，甚至向来水火不相容的皇子们都无一例外地喜欢上了十五阿哥，就连公主也是一样的。 若是这种喜爱继续下去，这就意味着所有皇子都站在了十五阿哥的身后，十五阿哥想要那个位置如同探囊取物。 所以趁着康熙不在，苏麻喇姑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动手。 为了太皇太后的嘱托，她就出这一次手，尤其是看过长安之后，她更加的不忍心。 苏麻喇姑想，她始终做不到太皇太后那般心狠，哪怕她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 —— “这就是你查出来的结果？”胤礽低沉的声音中暗藏着肃杀之意。 “奴才无能，线索到专门饲养马的小太监身上就断了，断得一干二净，就好似确实是那小太监所为。”万奇正匍匐在地，颤抖着声音快速地说道。 “你当孤傻？一个小太监怎么敢对皇子下手。”胤礽的声音仿佛淬了冰一般阴冷，怒气涌上心头的胤礽一脚将万奇正踹翻，“给孤去查！查不到你也不必回孤身边伺候了。” 万奇正连连应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书房。 整个书房便只剩下了胤礽一人。 想他未能保护好长安，又想到那藏在深处不知是何人的幕后之人，胤礽再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啊！”书房内的花瓶、摆件，座椅全都被盛怒之下的胤礽砸了个粉碎。 等砸完所有东西，看着一片凌乱的书房，胤礽不但没觉得舒畅，反而更加烦躁。 头一回觉得自己这般没用，连伤害长安的幕后主使都查不出来。 无奈之下，胤礽只能派出康熙留给他的暗卫。 只是事情出乎胤礽的意料。 就像苏麻喇姑笃定的那样，万奇正查了两日，依旧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毫无头绪，只能视死如归地向胤礽禀报结果，暗卫亦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向胤礽禀报完结果的万奇正以头抢地，听候审判。 胤礽却一反常态，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起来吧。” 万奇正满腹疑惑地起身，顶着周围的低气压静立在一旁。 这幕后之人能在他派出了暗卫之后还能藏得这般的严实，又哪里是万奇正能轻易查到的。 “明面上的人手撤回来吧，暗地里继续搜查，直到汗阿玛回来为止。”胤礽漠然说道。 逃过一劫的万奇正大气都不敢喘，赶紧应道：“是。” 胤礽已经对查出真相不抱指望了，只能在长安身边加派人手，尽全力保护好长安。 —— 不过这两日不单单是胤礽感到烦闷，长安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神药的作用太强了，这两日长安堪称一夜无梦，再没有进入到神奇的梦境之中。 以至于醒来的长安是满脸的郁闷。 想到今日自己还要继续喝药，长安心里满是不乐意，赶紧跑去书房找胤礽。 “二哥——”长安特意拖长了声音，在胤礽面前撒娇。 “太医说了这药还要再喝一日，如果是不想喝药那就免开尊口。”胤礽意见长安撒娇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干脆地说道。 “可长安吃好喝好睡好，不用喝安神药。”长安满腹委屈，这几天喝药喝到肚子都是苦苦的，难受极了。 “用不用喝药是太医决定的，再喝今日，明日就不用喝了。”胤礽也心疼长安，但这毕竟是太医开的药，他不敢马虎。 长安瘪嘴，眼泪一瞬间就在眼眶蓄满了：“可是长安想阿玛了，这两天都没有见到阿玛。”他受伤一事都还没有来得及找康熙寻安慰呢。 “今日汗阿玛送的信就要到了，长安就在这里等汗阿玛的信可好？”胤礽有些疲惫地摁了摁太阳穴。 这几日他又要哄长安，又要找幕后凶手，还要处理朝政，偏这几日长寿的身体也有些不大好，桩桩件件都让他颇感心力交瘁。 “二哥你不舒服吗？”见到胤礽这副模样，长安立马就把眼泪憋回去了，跑到胤礽身边关心地问道。 “没有，二哥只是有一些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胤礽将长安抱到怀里之后就靠到了长安的肩膀上。 长安只觉得肩膀一重，旁边就多了一个毛刺刺的脑袋，他没有嫌弃，反而用没有被压住的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胤礽的后背。 靠了好一会胤礽才重新抬起头，给长安揉了揉肩膀：“二哥让人拿点心来，长安就在这里等信送到可好？” 算了算时间，胤礽又道：“今日兴许就能收到你第一回 梦到汗阿玛那日的信件了，汗阿玛应当也能知道梦里的长安是真的。” “可长安今晚不能梦到阿玛。”长安哀怨地叹了口气。 这两日喝药他都不做梦了，所以他严重怀疑今晚也不能梦到阿玛。 “那今晚便不喝了，只是午时的药可是得喝的。”胤礽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口了，安神药是用来安神的，这两天长安的精神状态不错，想来少喝一回也不会出事。 “好！”长安毫不犹豫就应了下来。 这几日不用读书长安也没有读书的自觉，拿起胤礽寻来的山海经图册看得津津有味。 还没等长安看多久，康熙和众皇子的信件就已经送到了。 长安眼巴巴地接过康熙送回来的信件，拆开后马不停蹄地看了起来。 在看到康熙也提及了梦中发生的事情的时候长安兴奋地大喊：“二哥，阿玛也梦到长安了，果然长安见到的阿玛是真的阿玛。” —— 另一边同样也收到信件的康熙看着长安稚嫩的字迹，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忽然康熙的神色一凝。 长安信中提到的梦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那日他梦到长安的场景吗？ 康熙还以为是自己太累了所以出现了幻觉，晃了晃头，重新看了一遍。 还是没变！ 康熙忽然想起来那晚长安的那句「长安是真的长安，阿玛也是真的阿玛」，那时候的他并不相信，而长安却信誓旦旦地说：“过几天看到信，阿玛就知道长安说的是真的了。” 而且这信中的内容确实与长安跟他复述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不由得让康熙开始怀疑，甚至隐隐有几分相信长安说的话。 这几分相信在晚上康熙见到长安的时候化作了十分相信。 这一晚，康熙来到了西苑的清溪书屋，还没缓过神来，怀里忽然一重，低头一看，原来是长安扑倒了他的怀里。 康熙笑着问道：“这个长安是真的长安还是假的长安。” “当然是真的，阿玛看到长安写的信了吗？是不是让阿玛大吃一惊。”长安仰头得意地看着康熙。 “确实大吃一惊，没想到阿玛能在梦里见到真的长安。”说着康熙的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随后问道：“只是这两日怎么不曾梦见长安，难道长安是去见哪个哥哥了？” 康熙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长安能梦见他，也能梦见胤礽，未尝不能梦见其他兄弟。 只是一想到长安为了见哥哥连续两晚都没有见到自己，康熙不免有些吃醋。 康熙不问还好，一问长安就一脸委屈地说道：“阿玛，长安从马上摔下来了，手也好疼，还喝了两天药，喝药的时候长安都梦不到阿玛。” 说着长安还将袖子拉了起来，手臂上已经微微结痂的勒痕清晰可见。 作者有话说： 评论区有五十个红包掉落，欢迎大家评论呀！ 看到上一章有疑惑苏麻喇姑动手的，主要是因为太皇太后不希望有人威胁到太子的地位，所以留下了后手，而且苏麻喇姑动手与太后没有关系，是瞒着太后动手的，如果有疑问欢迎评论区留言。 非常抱歉今天又晚了。 第196章 康熙瞳孔骤缩, 颤抖着手抓着长安的手臂观察伤口：“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坠马？你身上可还有哪里受伤？你二哥是怎么照顾你的？” 短短的几句话间，康熙脑海中的思绪已经是百转千回, 究竟是何人敢趁他不在的时候伤害长安，此人是单纯想要伤害长安还是有其他目的？ 一想到长安在他看顾不到的地方受了伤，康熙的心就好似被刀子划了一般钝钝的疼。 康熙的关怀让长安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带着哭腔将前两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康熙, 包括自己被谙达救了, 胤礽是如何处置绿绿的。 越听康熙的面色越阴沉，周遭的低气压好似要将空气尽数压榨干净, 胸口不断地上下起伏, 显然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若非面前的人是长安，只怕康熙早已经将清溪书屋中的一切都砸了聊以泄愤。 他不过才离开京城二十来日，竟有人对长安下此毒手。 这人倒是好算计, 没有直接对长安下手，反倒是盯上了长安的爱马。 倘若谙达没有及时将长安救下，在那种马匹骤停，长安被甩飞的情况, 天知道长安究竟会遭遇什么。 一想到长安摔倒地上鲜血淋漓的画面, 康熙就恨不得将这幕后之人千刀万剐, “这幕后之人到底是何居心！” 闻言长安怔了怔。 他今年七岁了, 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了，虽然在康熙和众皇子的保护下, 长安考虑事情仍旧十分单纯，却也知道绿绿是不会无缘无故发狂, 知道是有人想要害自己。 所以他很难过,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想要伤害自己, 还有绿绿，若不是被他选中了，那绿绿是不是就不会被人利用，以至于被赶到了庄子里。 面对康熙，向来毫无保留的长安茫然地问道：“阿玛，是不是长安不好，所以才会让人讨厌了？” 问这话的时候长安眼底滚动的泪珠终于从脸颊处滑落，因为长安仰着头的缘故，泪珠从脸颊滑落至脖颈，最后没入了衣服里，给本就洋溢着悲伤气息的长安又添加了几分可怜。 听到长安的疑问，康熙心里一阵刺痛，蹲下身子帮长安擦干眼泪，随后捧着长安的小脸认真地说道：“怎么会呢，长安是再好不过的孩子了，又乖巧又可人，不然怎么会得那么多人的喜欢，是那人心眼小，心里恶毒，嫉妒长安的好，所以才想要害长安。” “长安真的是好孩子吗？”听了康熙的一番话，长安终于不再自我怀疑，但还是想要得到康熙的肯定。 “当然！”康熙肯定地说道。 其实他也不太理解这幕后之人的想法。 长安出生以来受到的几次伤害分别来源于索额图与乌雅氏，索额图是为了太子，乌雅氏是因为嫉妒表妹，那这次的人是为什么呢？ 除了早些年间，宫里已经许久不曾有孩子夭折了，谁料长安出生后三番五次的受到伤害，这让康熙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宠爱长安才会害得这般。 这想法刚出就被康熙自己否定了。 长安是表妹所生，是他的嫡幼子，他便是更宠爱些又有何妨，他堂堂九五之尊，难不成宠爱幼子还是错吗？ 何况他做出的举动便是错的也是对的，这幕后之人分明是在挑衅他的绝对权威。 越想康熙心里的怒气就越似骤起的浪潮，滔天的怒火迅速将康熙的所有冷静席卷。 砰的一声。 康熙一脚踹在了不远处的花几上，花几倒落在地，花几上的花盆也因此摔在了地上，摔得支离破碎，泥土溅起，撒在了开得正好的话上，这下，鲜艳的花朵也染上了尘土的污秽。 长安哪里见过康熙盛怒的模样，康熙在他面前的表现从来都是温和的，慈爱的，便是他不小心惹怒了康熙，康熙也只是板着脸严肃地看着他。 如今这巨大的声响吓得长安直接一哆嗦，也不哭了，抱着康熙不肯撒手。 他不是畏惧康熙，而是担心康熙会做出更多可怕的事情，就像刚才，万一碎裂的花瓶溅起伤到康熙自己就不好了。 被长安这一抱，康熙方冷静下来，阴鸷的目光从破碎的花盆上扫过，仿佛在看那幕后凶手一般，在转向长安的时候，康熙的目光又忽然变得柔和。 “这里危险，阿玛带你进去坐坐。”康熙躲开倒下的茶几，抱起长安往室内走去，在罗汉床上坐下。 罗汉床上的茶几摆放着一壶砌好的茶水，旁边还有几碟精致的点心。 康熙也不觉得诧异，毕竟这是梦境，他都已经来到西苑了，还会觉得有点心奇怪吗。 长安靠着康熙，小手轻轻在康熙的胸口处给康熙顺气：“阿玛不生气，长安已经没事了，而且这几日长安都不用去上书房读书了，也不用去校场练习骑射了。” 说起不用读书的时候，长安开心得脚丫子不停地晃动。 见到长安方才还委屈巴巴的告状，如今便是这般没心没肺的模样，康熙的怒火也消了几分：“你二哥做得对，不过你在毓庆宫待着可不意味着不用读书了，朕没有记错的话长寿也已经开始读书了，仔细被你这个做叔叔的被大侄子超了去，到时候丢人可别跟朕哭。” “才不会呢，长安可聪明了，比长寿还要聪明。”长安不服的辩解。 “你可听说过勤能补拙？何况长寿的聪慧也不输给你多少。”康熙睨了长安一眼。 “长寿太勤奋了，前两日还累病了，长安去看的时候发觉长寿都瘦了好多。”长安从茶几上捻了一块点心吃，边吃边有些担心地说道。 “累病了？怎么会累病了呢？太子妃难道没照顾好长寿吗？”康熙见长寿的次数不算特别多，但他还是格外地关心这个皇长孙的。 长安疑惑：“长寿的额娘不是小二嫂吗？”和二嫂嫂有什么关系。 康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太子妃身为储君的王妃，更是毓庆宫中皇孙的嫡母，自该照顾好毓庆宫中的皇孙。” 长安不懂并决定闭嘴，转而说起长寿的情况：“小二嫂每天都要长寿读书，倘若长寿来和长安玩，到了晚上就得补回来，可辛苦了，长寿说，只有这样阿玛才会喜欢长寿，二哥才会喜欢长寿。” “胡说！长寿是朕的皇长孙，朕自然是喜欢他的。”康熙喝道，“等明日你醒了你跟你二哥说，让他将长寿送到太子妃那里，令太子妃好生照料。” 当着长安的面他没有斥责李佳侧福晋，只说了将长寿送走，相信胤礽能懂他的意思的。 堂堂皇长孙居然累病了，还给皇长孙灌输这样的思想，李佳侧福晋简直该死。 长安点点头，二嫂嫂很温柔，一定能照顾好长寿的，也方便他去看长寿。 每次去小二嫂那里，他总能感受到小二嫂的讨好，似乎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东西，令他不自在极了。 康熙又关切地问了一下长寿的近况，确认长寿并没有大碍后这才放下心来。 长安吃完了一块点心觉得嘴巴有一点干，但又不爱喝茶，忽然想起来先前胤祯先前说的在梦里可以变出许多许多好吃的。 可他不懂要怎么变，于是长安憋着劲努力地想啊想。 康熙见长安将眼睛闭上，憋红了脸颊，心想，难道这梦里还需要如厕？可如厕也不该在这里。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晃了晃长安的身子。 长安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依旧一盏茶壶，四碟点心，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眸。 “这是在做什么呢？方才脸都憋红了。”康熙问道。 长安叹了口气：“长安有点渴了，刚才在想杏仁酪。” “想杏仁酪？” “对呀。”长安点头，将先前和胤祯的对话告诉康熙。 康熙先是哈哈一笑，道：“这处神奇的梦境能让我们父子远隔千里仍能相会便足以说明其神奇之处，长安不能控制这个梦境也是正常。” 长安不甘心地抱着康熙的胳膊晃动：“阿玛你也想一想嘛，万一阿玛能想到呢。” 康熙受不了长安的撒娇，只能妥协。 可想了半天，面前的茶几上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多出来。 “杏仁酪等醒来再让你二哥给你准备，先喝点茶水吧，这里的茶水还是不错的。”康熙给长安倒了一杯茶。 长安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他不爱喝茶，但茶水作为解渴用的倒是不错，入口先是苦涩，很快回甘，还带着一丝丝的甜味。 “如何？” 长安悠悠的点了点头：“还行。” 父子俩坐着又聊了许久。 确认过康熙已经彻底消气之后长安才问道：“阿玛，等你回来了可不可以要绿绿回来。” 在长安看来绿绿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只是被他连累了而已。 可对康熙和胤礽而言，在找不到幕后真凶的情况下，长安骑乘的绿绿便是他们迁怒的对象，这样一匹发狂过的马谁知会不会再发狂第二次，看在长安的份上不杀已经是极限，何况让它回来重新成为长安的马匹。 康熙微微皱眉，不假思索便道：“不行，它险些害了你，你二哥那般处置已经是宽容。” “可是绿绿是无辜的。”长安低声说道，他从开始学马骑的就是绿绿，一年了，他对绿绿的感情很深，所以很是不舍。 “可它确实差点害了长安，倘若长安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要阿玛怎么办才好？”说到这里，康熙不免心生悲意，他不能想象再一次的痛失爱子对他而言会是一个多么沉重的打击。 作者有话说： 第197章 “阿玛不担心, 长安在这里呢。”长安抱住康熙轻声说道。 “等阿玛按回去了让人将绿绿送到西苑和花花作伴，之后再给你重新挑一匹好马，一匹品相绝对不输给绿绿的好马。”康熙哄道。 “好。”长安觉得再好的马都不是绿绿, 可他也清楚，想让绿绿回来是不可能的了，如今花花绿绿能做伴也是件好事，“那到时候去西苑, 阿玛可不能拦着我去看花花和绿绿, 还有点点。” “只要你好好读书便可以去。” 一提到读书长安又蔫了，现在他读的书是越来越复杂了, 不但要背还要懂他的意思, 还要学会举一反三。 这让长安是越来越不喜欢读书了，变着法逃课。 “对了，明天长安想去看哥哥好不好。”长安见了康熙三回, 还不曾见过胤禔他们呢。 “你想见就见，何必来问朕。”康熙猜测这个梦大概是因长安而成，所以在长安喝了安神药一夜好眠的情况下他并没有见到长安。 “这不是怕阿玛吃醋嘛。”长安笑嘻嘻地说道，他算是发现了, 阿玛和哥哥一样都是爱吃醋的, 只是阿玛表现得没有哥哥们那么的明显, 更不会像二哥那样直截了当地承认自己吃醋了。 “笑话, 朕会吃醋？”康熙不屑地撇过头，他堂堂帝王怎么可能会吃醋。 长安赶紧安抚道：“是长安怕阿玛明日见不到长安伤心, 所以才会提前跟阿玛说。” “这还差不多。”康熙颔首，“朕明日同你二哥说此事, 免得你大哥他们以为自己只是做梦。” “阿玛最好了。”长安亲了康熙一口, 以此表达自己的欢喜。 康熙嫌弃地将他推开, 嘴角的弧度却是微微上扬：“都多大人了还这么爱撒娇。” 父子俩没有聊很久，很快就感觉到了困意。 康熙知道自己这是要与长安分别了，摸着长安的脑袋道：“长安可要乖乖听你二哥的话，还有，不去上书房也得记得读书，看在你手受伤的份上便免了这几日的大字，等到了之后可得继续写大字，朕会写信让你二哥盯着的。” 长安不满的瞪圆了眼睛：“知道了。”明明该是分别依依不舍的场景，阿玛怎么就这么扫兴。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陷入了睡眠之中。 —— 康熙一早醒来便觉得神清气爽，可他的心情却没有因为身心舒畅的缘故而变得美妙。 最熟悉康熙的梁九功清晰地从康熙平静的眼底察觉到了令人胆寒的杀意。 越是接近康熙，越能感觉到康熙周遭的低气压。 梁九功一边小心地伺候康熙，一边回想这些日子可是有什么事情惹怒了万岁爷。 这几日天气转晴，昨儿又前进了四十里路，临睡前万岁爷分明是高兴的，怎么一醒来就生气了呢。 只是他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让康熙从一大早就尽显帝王威严的是远在京城发生的事情。 “梁九功。”康熙低沉的声音响起。 惊得梁九功赶紧打起精神：“奴才在。” “去把胤禔他们叫来。”康熙淡淡地说道。 梁九功走后，康熙来到书桌面前，执笔开始写要送回京城的信件，这封信他要让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越快越好。 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会对长安动手，只能让宫里的人手尽快去查。 想来胤礽也是能查到些什么的。 胤礽：并没有，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废。 “儿臣参见汗阿玛。”胤禔六人恭敬跪下给康熙请安。 他们跟着康熙出征已接近一个月，他们的状态也从一开始的生不如死，奄奄一息逐渐变为了如今的坚毅与威风凛凛。 可见军旅生活还是让他们成长了不少。 “起来吧。”康熙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便叫起了。 “汗阿玛叫儿臣来所为何事？”胤禔有些疑惑地问道。 早晨一般出发得急，康熙从来都不会在早上传唤他们过来。 而且他们也敏感地察觉到了康熙的情绪并不算好。 胤禔等人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 康熙用眼神示意梁九功出去。 梁九功会意退到了御帐外，将守在御帐门口的侍卫赶远了一些，避免康熙与胤礽他们的私底下说的话被旁人听了去。 “朕有件事要告诉你们。”康熙缓缓将于长安的三个梦境说了出来。 “汗阿玛，这也太荒唐了，梦里相见，天下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胤祉没忍住说道。 “今晚长安说会来找你们，不过朕也不知道他要找谁。”康熙没有解释的打算，这种事情还得亲身经历才能相信，康熙也想看看长安是不是真的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和皇子们见面。 “长安没有说要找谁吗？”胤禛虽然也觉得此事荒唐，可康熙又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所以他是相信的。 离开京城这么久，他很想长安，有这种方式能见到长安，他是一百个乐意。 “没有。”康熙摇了摇头。 大概是长安自己也没有想好自己要找谁吧，也不知道能不能一次性见到所有人。 胤禛等人都有些失落。 康熙又将长安坠马一事告知他们，顿时六人的脸色全都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问究竟是谁干的。 一个两个恨不得赶紧飞回皇宫将那暗害长安之人打一顿。 其实将此事告诉皇子们并没有什么用，毕竟他们远在蒙古，康熙告知也只是想让他们在信中多关心一下长安，毕竟昨晚长安都说出了「长安是不是不好」的话，现在想想康熙仍是觉得胸口一阵烦闷。 —— 长安正如康熙所想一般，正苦恼地撑着下巴思考要见哪个哥哥。 大哥、三哥、四哥、五哥、七哥、八哥他都很想念很想念，信里边哥哥们也有说很想他，所以他有些不知道要找哪个哥哥。 “长安这是在想什么？想得这般的入神。”伴随着胤礽的声音响起，胤礽进入到了偏殿之中。 今早长安醒来后传达了康熙的话，胤礽陪着长安用过早膳后便去处理这件事情。 先前胤礽也是觉得李佳侧福晋不适宜照顾长寿，便想着将长寿交给太子妃照顾，只是李佳侧福晋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 念及她到底给自己生了两个儿子，胤礽还是心软了，只是口头敲打了几句，顺便将留在李佳侧福晋手中为数不多的权利收回。 这下有了康熙的吩咐胤礽也不敢耽搁，直接去李佳侧福晋那里将长寿带到了正院。 相信太子妃会照顾好长寿的。 “长安在想今晚要去找哪个哥哥。”长安有些惆怅地说道。 哥哥太多了也是一种幸福的烦恼。 “这有什么难的，二哥早就帮你备好了。”胤礽拍拍手。 很快便有宫女拿着一个竹筒走了进来。 “这是？”长安拿起竹筒晃了晃，听到里头有声音，这才注意到竹筒是有盖子的，打开盖子一瞧，里头是好几个竹签，数了数，刚好有六个竹签。 “二哥记得从前去寺庙里求签用的便是这样的竹筒，竹筒里头放有竹签，像这样抖，抖出来哪个就是哪个。”胤礽拿着竹筒上下甩动。 长安对这种新奇的方式很是感兴趣：“哇，二哥你真聪明，这样子长安就不用想着去找哪个哥哥了。” 竹筒做得不大，长安的手刚好能稳稳地将竹筒握在手里。 可能是第一次玩，长安用力过猛，直接将竹筒里的竹签全都甩了出来。 胤礽心里一惊，手疾眼快地将竹签捡起来塞回竹筒里。 确定长安没有看到竹签上的字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让长安发现竹筒里没有胤禔的名字。 从一开始他确认长安能够在梦里见到真人之后他便开始为此做计划，胤禔那个讨厌鬼出发前还特地来跟他炫耀自己能够领兵出征。 看他不回敬一波，让他没有见到长安的机会，就让他慢慢盼着吧。 胤礽有些心虚地绕到长安的背后，带着长安的手开始上下甩动。 “噼啪，噼啪” 清脆的竹签碰撞的声音不断在室内回荡，好一会才有一根竹签应声掉落。 长安捡起来一看，「胤禩」两个字清晰可见，这两个字一看就知道是胤礽写的。 “今晚长安要见到八哥，长安想八哥了。”长安捧着竹签说道。 胤礽见到他因为能见到其他哥哥就笑得这般的开心，不由得有些酸妒，戳着他的脸颊问道：“能见到其他人就这么高兴？难道是二哥陪你玩得不够好吗？” “二哥好，二哥最好了，长安只是许久不见八哥了有点想念。”长安知道胤礽这是又吃醋了，赶紧哄道。 “这还差不多。”胤礽颔首。 长安捂着嘴笑道：“二哥和阿玛真像。”这颔首的表情简直是一样一样的。 胤礽不懂长安怎么又想到康熙了，也不懂长安怎么突然说自己和汗阿玛像，只能道：“二哥当然和汗阿玛像了，兄弟中也就孤与阿玛最为相似。” “长安也像。”长安捧着自己的小圆脸说道。 “像倒是有几分像，就是这眼睛圆溜溜的，小脸也圆嘟嘟的，再瘦些能更加像。”胤礽掐了一把长安脸颊的婴儿肥。 “不瘦不瘦，长安圆圆的挺好的，阿玛也喜欢圆嘟嘟的长安。”听了胤礽的话，长安疯狂地摇起了脑袋。 想要瘦下来可是要少吃些东西的。 这怎么可以！ 他的桂花糕、红豆糕、杏仁酪、芸豆卷、马蹄糕还有糖葫芦，全都不能少！ 胤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贪吃下去，小心胖成你九哥那样，到时候可就不是圆嘟嘟的可爱，而是痴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8章 想到这些吃的, 长安忽然想起来自己昨晚想要吃杏仁酪，结果梦里居然不能变出来，今日他可一定要吃到：“二哥, 长安要吃杏仁酪。” 胤礽先是摸了摸他的肚子：“你这方才用了早膳，早膳吃得这般多，哪里还能吃杏仁酪，等晚些时候二哥再让人给你做。” “那二哥可不许忘。”没关系, 只要今日能吃上就好了。 “忘了什么事都不会忘了你的事的, 二哥这就吩咐人去备着了。”胤礽笑道。 万奇正听见了胤礽的话，自觉退出偏殿, 吩咐底下人不能忘了十五阿哥的杏仁酪。 长安这才满意地在偏殿玩了起来。 如今长寿身子不好, 还在养着，也没个人陪长安玩。 胤礽怕他无聊，给他搜罗了许多新鲜的玩意, 比如各种各样的鲁班锁，再比如类似于九连环的益智玩具，甚至还有新鲜的皮影戏剪影。 见长安玩得开心，胤礽陪了一会便离开了。 好玩的东西是有不少, 但长安也不是有耐心的人, 解不开的鲁班锁干脆放到了一旁, 打算等哥哥们帮自己解, 倒是再学一学就是了。 “小豆子，二嫂嫂那里收拾好了吗？”长安忽然想要去看一下长寿。 先前去看长寿的时候, 李佳侧福晋总是抱着更小的长庆在他面前晃悠，还时不时地提起二哥。 他喜欢二侄子不假, 但回回都抱出来念叨他也很烦, 也没能和长寿聊多久就匆匆离开了。 “太子妃行事妥帖有条理, 管起手底下人更是手段了得，自然是已经收拾好了，长寿阿哥也已经安置好了。”小豆子知道长安肯定会问起长寿的事情，一早就让人得了消息就告诉他。 “那我去看看长寿。”说着长安起身朝正院走去。 太子妃知道长安喜欢吃点心，每回长安去都会给他备上许多不填肚子但好吃的点心，故此长安对这位二嫂嫂的感观异常的好。 “十五弟来了。”太子妃见着长安便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 “二嫂嫂安好。”长安弯了弯腰，行了个敷衍的礼。 太子妃也没有在意，长安见了康熙都不曾行礼，能给她问好已经是敬重了，“十五弟不必多礼，长寿就安置在东配殿，二嫂带你过去。” 毓庆宫毕竟是建在皇宫里头的宫殿，虽说比起后妃居住的宫殿要大上不少，但终究不如宫外的府邸那般宽敞。 太子妃所居住的正院位于毓庆宫的第三进院，入了院门便能看到正房，正房中间的堂屋素来是太子妃见妾侍的地方，两旁分别作为睡觉用的暖阁以及书房。 更有东西耳房用作库房。 正房前边的两侧便是东西配院，将来太子妃有了子嗣便是住在东西配院。 如今太子妃还不曾关怀，胤礽又将长寿送来让太子妃暂时照料，太子妃便收拾了更为宽敞的东配院作为长寿的临时住所。 “十五叔你来了。”长寿激动地喊道，见到长安身侧的太子妃又弱弱地喊了声：“嫡额娘。”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突然被带离额娘身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哪怕太子妃对他再好也让他觉得惶恐不安。 太子妃看出了长寿的心思，笑了笑道：“十五弟便在这与长寿玩吧，二嫂还要处理宫务，十五弟有什么缺的便来同二嫂讲。” “好，二嫂慢走。” “嫡额娘慢走。” 等太子妃的身影消失，长寿才松了口气。 “二嫂嫂很好的，长寿不怕。”长安安慰道。 “你的身份与我不同，嫡额娘自然待你很好。”长寿低声说道，“可我就不一样了。”他分明能感受得到，嫡额娘对他的好浮于表面，而嫡额娘身旁的奴才都不喜欢他。 “十五叔，你可不可以和阿玛说，让我回到东小院。”长寿忽然抓住长安的胳膊，小声地在长安的耳边说道。 长安疑惑：“可是小二嫂常叫你读书，连你病了都要叫你读书。”难道大侄子就那么喜欢读书吗？ “可额娘是真心疼爱我的，我病了额娘也会为我着急，她也是为了我好。”长寿想到早上他离开的时候额娘哭得凄惨的模样就不禁红了眼眶，“我不想一直留在这里。” 他原先也怨额娘总让他读书，可当他离开额娘搬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很想念想念额娘。 “长寿你别哭，你并非是一直都要留在这里的。”长安觉得长寿可能是误会了什么，赶紧解释，“二哥说了，让你来正院是为了安心养病，等你病好了就搬去前院读书，不用一直在这里待着。” “真的吗？”长寿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问道。 “真的，二哥亲口和我说的。”长安肯定地点了点头。 无论是胤礽还是康熙，都没有打算让太子妃一直养着长寿，毕竟太子妃身份不同，倘若一直养着长寿那长寿便算得上是半个嫡子了，加上长子的身份，到时候叫太子妃生下的嫡子如何自处。 “那我还可以常去看额娘吗？”长寿的心情总算稳定了许多。 这个长安也不是很清楚，有些迟疑地说道：“二哥应该不会拦着你去见小二嫂的。” 长安都这么说了，长寿也放下心来。 “长寿，额娘有这么好吗？”长安忽然问道。 他不懂为什么小二嫂都折腾长寿折腾病了，长寿还是那么地喜欢小二嫂。 “额娘会唱着小调哄我睡觉，天冷了会给我添衣服，天热了会给我扇扇子，还会亲自给我做衣服...”这么一说，长寿才恍然察觉额娘给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长安默默地听着长寿的絮絮叨叨，脑海里出现的人却是康熙。 可以说康熙填补了他内心对额娘的需求，所以长安才察觉不到他是个没有额娘的孩子。 可有时候长安也会想，如果他的额娘在，他每日的生活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不过额娘这个话题没有在长安心里停留多久，长安看望过长寿之后便回到了偏殿。 刚拿起七巧板万奇正便来找他了：“十五阿哥，皇上送回来的信到了，另外杏仁酪也已经备好了，就在书房。” 又是信又是杏仁酪的，直接将长安的魂都勾走了。 眨眼的工夫长安便来到了书房，“二哥，长安的信呢？” “在这呢，昨儿个晚上不是才见过汗阿玛，怎么这般着急。” “阿玛见了可是哥哥没见着，何况阿玛的信和阿玛是不一样的。”长安理直气壮地和胤礽辩解。 胤礽说不过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你快看吧。” 看过信件又吃了杏仁酪，长安刚想离开就被胤礽叫住了。 只见胤礽指着康熙给他的信的内容说道：“汗阿玛说了，叫我看着你读书，今儿上午你不曾读书，这回可不许跑。” 长安不信邪地接过信，读了一遍又一遍。 “如何，是真的吧。”胤礽好笑地看着长安。 “是真的，可是长安困了，等用过晚膳再读书好不好。”长安抱着胤礽的大腿撒娇。 读书多累啊，能拖一会是一会。 胤礽看了一下时辰，这个时间确实是长安午休的时辰，只能随他去了，却也没忘记叮嘱小豆子及时将长安叫醒。 于是长安一整个下午只能苦哈哈的读书。 到了晚上，长安自觉地裹紧了小棉被。 “八哥！” 从听了康熙所言之后胤禩便怀着期待躺下，但心里又觉得此事过于玄乎，半信半疑间睡了过去。 还有些恍然之时，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胤禩眼睛尚未睁开便已经转身朝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伸出双手，做出迎接的姿势。 “八哥，长安好想你。”长安飞速地扑到胤禩的怀里，险些带着胤禩摔到了一旁的花丛中。 “长安慢一点，仔细摔着。”胤禩惊喜地看着长安，摸了摸他圆润的脸颊，心疼道，“长安怎么瘦了？听闻你前几日坠马，身上的伤可好了？” 温和的语气中藏着格外复杂的情绪，一是对见到长安的惊喜，二是自己最先见到长安的窃喜，三是对长安的思念和心疼。 长安摸摸自己的小脸。 他...瘦了吗？ 二哥分明才说他小脸圆嘟嘟的。 明日他就去和二哥说，他瘦着呢！ 长安带着胤禩坐到了御花园的小亭子里，委屈巴巴地向胤禩告状：“那天绿绿跑得好快，咻的一下就飞出去，然后谙达抱住了长安，一个转身，长安就不记得了，再然后哥哥就围在了长安的身边，手也有点疼。” “给八哥看看手。”胤禩在看到长安白嫩的手臂上的勒痕，只觉得刺眼极了，捧着长安的手轻轻吹着气。 “八哥不用呼呼，手已经好了，不疼了。”长安被吹得痒痒的，忍不住笑着推开了胤禩的脑袋。 “不疼就好。”想到长安受伤的场景，胤禩就觉得心里抽疼得紧。 “八哥，你们出征辛不辛苦？”长安好奇地问道。 “刚开始自然是辛苦的，一整日都要骑在马上，两只脚都可疼了。”回想起刚出发的那段日子，胤禩依旧觉得自己的大腿内侧隐隐作痛。 长安对出征的事情好奇，胤禩便挑着有趣地跟着他讲，直把人逗得哈哈大笑。 自从能够在梦里与千里之外的康熙和哥哥们相见，长安就过上了白日和胤禟往后的哥哥玩，晚上就到梦里去和康熙以及出征在外的哥哥们相聚的日子。 值得一提的是，在胤礽动手脚的情况下，一连许多日长安都没有抽到胤禔的签子，直接让一直盼着和长安相聚的胤禔怨气冲天，整日哀怨地看着康熙和其他皇子，甚至在信里抱怨此事。 作者有话说： 第199章 时光荏苒, 日月如梭。 很快便来到了五月份，周遭的空气也越发的炎热，就连吹来的风都带上了热气。 在太子妃有条理的安排下, 紫禁城里头早已经给各宫发了冰。 尤其是毓庆宫，更是一早便有奴才将属于胤礽和长安的冰例送到了毓庆宫。 为的就是长安和胤礽两人能够舒适地度过炎炎夏日。 不过这冰到底只能在室内用着，若是放到室外，凉意都还没感受到几分, 冰便已经化了, 任凭再多的冰都不够在室外造。 所以长安练起骑射来更是不得劲了。 自从上回坠马以后，胤礽怕长安再出问题, 一连一个月都不曾让长安去校场。 只是因噎废食到底不好, 身为大清朝的皇子，骑射水平不说一顶一的好，起码不能马虎了, 所以在康熙的督促下，长安还是回到了校场继续骑射。 准确来说是学习射箭，至于骑马这一项只能等康熙回来再着手安排。 长安去练习射箭也是重重保护，不说守在长安附近的侍卫和仿佛惊弓之鸟一般死盯着长安的小豆子。 就是几位皇子也纷纷围在了长安的附近, 将长安的哈哈珠子都挤到了一旁。 可长安不乐意了, 推开和自己手臂碰手臂的胤禟：“九哥你不要靠我这么近嘛, 你都热出汗了, 长安也好热。” 紧接着又推了推另一边的胤祯：“十四哥你也是。” “九哥这不是想要保护长安吗。”胤禟讪讪一笑，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这大夏天最难为的就是他这种体型的人了。 都不用多运动，光是太阳晒一晒, 胤禟额头的汗珠就没有断绝过。 其实他们也不想这样的, 但谁叫留京监国的胤礽什么也查不出来呢, 他们只能做了这千日防贼之人。 其实这也怪不得胤礽，毕竟苏麻喇姑可是跟着太皇太后一起历经三朝的人，这后宫里头不知道藏了多少他们种下来的钉子，心机手段更是胤礽摸都摸不到的水平。 说起幕后凶手胤礽便深感无力。 他已经倾尽全力去寻找了，可这幕后之人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哪怕康熙因为梦境还算及时的派遣了他藏在皇宫的人手，依旧是什么也查不到。 胤礽也考虑过引蛇出洞，但他又怎么舍得将长安置身于危险之中。 这幕后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他查出些什么来，这一个月里头再没有动过手。 胤礽只能加大对长安的保护力度，以此来保护长安的安全。 不说胤礽，康熙都已经放弃了对幕后之人的查找。 不是说他不想为长安讨个公道，他比任何人都要恨这个幕后凶手，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恨不得让他体验一番满清十大酷刑。 而是因为康熙心里头已经大概确定了幕后凶手的范围。 这个范围也很好确定。 此人想要长安死，那他肯定有其目的，那么长安的存在对何人威胁最大呢。 嫡子的身份加上康熙的宠爱，受到威胁最大的便是太子，那么那人动手的目的就是维护太子的地位。 动手的人又能将一切线索都消除得干干净净，谁有这个能力自然是不必说的了。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单纯嫉恨长安，或者试图通过让长安死来扰乱正在亲征的康熙的心绪的情况。 无论如何，此事只能等到康熙彻底解决噶尔丹才能够回宫处理。 “主子，太子殿下遣人送来了冰镇过的杏仁酪以及凉糕。”小豆子上前恭谨地对着长安说道。 闻言长安迅速地放下手中的弓，也不管箭筒里的箭有没有射完，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棚子下边，将手洗干净后捧着杏仁酪吃了起来。 “哥哥，你们快过来休息一下。”吃着杏仁酪长安还不忘记招呼其他皇子。 皇子们也却是累了，齐齐放下手中的弓朝着棚子走去。 棚子遮阴，勉强比暴晒在太阳底下舒适一下，再加上冰镇过的，凉丝丝的杏仁酪，胤禟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身子靠在椅背上：“总算活过来了。” 长安也学着胤禟的模样，吃一口杏仁酪，闭上眼睛往后躺：“活过来了。” “九哥你别总是在长安面前搞怪，看你都把长安带歪了。”胤俄毫不客气地伸手拍了一下胤禟的胳膊。 胤禟转头看着毫无形象躺着的长安，又看看姿势和长安一模一样的自己，赶紧坐好：“长安，九哥这是太胖了才这样子的，你可别在汗阿玛面前这般坐着。” “这样坐着舒服。”全身软若无骨地靠在椅子上，惬意得紧。 “可这样坐着不成体统，长安快坐好。”胤祥直接将长安拉了起来，给他手里塞了一块凉糕。 凉糕也是入口冰凉，糯叽叽的，长安很喜欢吃。 另一边的康熙可就没有长安这么的惬意的，盖因他们距离克鲁伦河已经越来越近了，甚至已经遇到了几波噶尔丹派出来的探子以及先遣兵。 甚至于在科图的时候，遇上了敌军的前锋，又有人说噶尔丹得了罗刹的帮助，不少大臣提议康熙班师回朝，军心也因此动摇，气得康熙破口大骂：“朕此次出征，尚未遇见叛贼便不战先退，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话，何况抚远大将军正赶在了拦在噶尔丹撤退的道路上，莫不是你们要让抚远大将军一人迎战敌军吗？” 气过之后康熙更是将提议班师回朝的大臣连降三级以儆效尤。 越往前，康熙遇到敌军的概率就越频繁。 胤禔几人也陆续的参与过战争，毕竟康熙带他们出来可不是要他们躲在队伍背后享受最终成果的。 不过到底是担心刀剑无眼，每回胤禔他们率领队伍迎敌的时候康熙都会派人将他们前后左右都保护好，整日提心吊胆的。 养了这么大的儿子倘若出了什么意外，康熙心里的悔恨交加可是会让他窒息的。 康熙率领着队伍很快便已经到达了西南方的克鲁伦河岸，到此之后康熙便令队伍驻扎。 眼看着就要对上噶尔丹，队伍自然是要养精蓄锐，倘若强行继续前行，疲惫的队伍遇上噶尔丹，则会是凶多吉少。 恰巧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康熙便召集皇子一同享用晚膳。 正吃着梁九功忽然来报，敌方有叛变的敌军来投靠他们。 听了这话康熙连饭都不吃了，带着胤禔等人来到了扣押着叛变的厄鲁特人的帐子内。 厄鲁特蒙古是大清对于漠西蒙古的称呼，康熙所想要斩杀的噶尔丹则是厄鲁特蒙古的可汗。 “你是厄鲁特人？”康熙的目光死盯着那人。 厄鲁特人或许是畏惧康熙的威严，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回...回大清陛下，我...不对，草民是厄鲁特人。” “为何你会出现在此？”康熙发问。 “草民敬仰大清陛下，希望能为大清陛下效力。” 紧接着厄鲁特人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康熙，以此请求为康熙效忠。 康熙让人给了他一身满人的服饰，赏赐了些许珠宝便让他离开了，同时命人紧盯着他，毕竟谁知道此人是不是噶尔丹派来打入内部的。 “胤禔，你觉得此人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康熙手指轻敲桌面，思考着方才那人说的话。 “汗阿玛乃是九五之尊，噶尔丹畏惧汗阿玛的威严，提前逃窜并非不可能，毕竟若是与汗阿玛正面对上，噶尔丹必定有来无回。”胤禔想了一下后说道。 胤禩对此也颇为赞成，附和道：“噶尔丹生性狡猾，野心勃勃却又懂得审视时度，上回便是趁势不妙弃车保帅，这回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也不奇怪。” “汗阿玛，此时应当即刻排除前锋查探情况，倘若属实须得赶紧联系抚远大将军，即刻进行追赶围堵，免得再次叫噶尔丹逃过一劫。”胤祉拱手道。 胤禛、胤祺、胤祐：“儿臣附议。” 康熙听了儿子们的讨论，点了点头，经过这些天的锻炼，这几个儿子都有了不小的成长。 当下康熙赶紧派人前进，查探是否真如那厄鲁特人所言，噶尔丹听到他要亲征消息，吓得连夜西逃。 夜深时分，探子骑马而归，得到了噶尔丹果真已经逃窜的消息。 康熙不免得意：“原来朕之威名叫噶尔丹这般的畏惧。” 随后三千名蒙古其名以及三百名八旗兵组成的队伍，受命追击敌人，另外命人传信给抚远大将军费扬古，令其快速前进，务必将西逃的噶尔丹拦住。 第二日康熙一路不停地沿着克鲁伦河上行，果不其然，看到了噶尔丹原先的驻地，此时驻地内已经是一片荒凉，属于厄鲁特的旗帜东倒西歪，甚至有些许营帐七歪八扭的倒落着，足以看出噶尔丹确为慌忙逃窜。 康熙一路追击敌军。 忙碌之中的康熙也没有忘记五月初五是长安的生辰。 带着为长安庆祝的心来到了梦境之中。 也不知道这梦境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康熙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坐在一条龙舟的龙头上，龙舟有着龙的形状，却不是很大，大小刚好是康熙能够用桨滑动。 虽然不大，却也有着有一个挡雨用的棚子。 小舟在一片荷叶中随着水流摇摆，成片的荷花与荷叶簇拥着龙舟，淡淡的荷花清香扑鼻而来。 康熙正在思考长安是不是在龙舟的末端的时候，一个脑袋忽然从棚子里头钻出。 圆溜溜的眼睛在看到康熙的那一刹那变得异常的明亮，撒娇似的声音随着长安的出现而响起：“阿玛——” 作者有话说： 评论区有五十个红包，欢迎大家留评- 第200章 “这是哪里来的宝贝, 这般惹人疼。”康熙如愿地将长安抱到了怀里，闻着长安身上的薄荷清香，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长安是阿玛家的宝贝。”长安笑嘻嘻地回答, 小手却是好奇地在龙头上扣弄。 这龙舟当真是龙舟，龙头被雕刻得栩栩如生，一双龙眼仿佛画龙点睛一般，让整个龙头活了过来, 还特地上了颜色, 在一片绿叶中，龙头显得格外的金灿灿。 精致的龙头不免让长安感到好奇, 摸了又摸。 “这龙舟当真精致, 便是四五十年的老木匠也不一定能雕刻出来。”康熙方才在寻找长安的身影，这会顺着长安手上的动作才注意到这龙头的精美程度。 “后边还有龙尾巴，也很好看。”长安指着棚子的方向说道, 他刚睁开眼睛那会儿还摸了摸呢。 棚子的外头有帘子遮着，从龙头的位置并看不到龙尾。 而棚子的高度不算太高，连长安都要弓着腰才能穿过。 打量了一番棚子，康熙表示自己也没有那么想看龙尾巴, 于是说道：“这龙舟精致, 周围的景色也不输分毫, 这梦境倒是应景, 阿玛带你游一游这湖，也不知道这是西湖还是西苑的莲湖。” 莲湖便是西苑皇子们住的讨源书屋外头的那片种满莲花的湖, 过往的每一年长安都会跟着康熙一起去西苑。 今年因为康熙出门在外的缘故，胤礽也不方便带着身份是自己庶母的妃嫔们去西苑。 只有太后因为年纪大了畏热, 在皇宫中难免觉得苦夏, 胤礽这才亲自将太后送去了西苑。 随着太后一同前往西苑的还有惠宜荣三妃, 美曰其名给太后侍疾。 顺带还带上了在孕中的大福晋以及三福晋。 听了康熙的话长安撑着康熙的肩膀站了起来，努力地探着脑袋想要看看湖外的风景。 只可惜整片龙舟都被荷花荷叶所笼罩，便是长安站起来了也什么都看不清楚，于是长安又在龙舟上跳了跳。 龙舟剧烈的晃动几下，直把康熙吓得不轻，担心长安站在龙舟上蹦跶会掉到河里，康熙赶紧拦住长安：“别轻易在龙舟上跳，仔细没站稳掉到湖里。” “掉到湖里也不怕，有阿玛在。”长安搂着康熙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 康熙点了点他的脑袋：“你啊你，还不快写让开，阿玛还要划桨呢。” 龙舟上架着船桨，康熙虽然没有亲自划过船，但他是见过旁人划桨，稍微摸索一般便大概知道怎么使了。 上手划动两下，龙舟果真动了起来。 因为不熟练的缘故，龙舟的行进速度并不快。 但这样的速度恰恰是最好的，长安和康熙背靠背坐着，身旁是长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荷花酥，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父子俩这般瞧着倒是有几番惬意。 至于莲花湖的另外一边的氛围就没有这么美妙了。 胤礽面色难看甚至带着几分嫌弃地看着胤禔：“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让孤来。” 胤禔梗着脖子：“爷可比你行多了，方才不过是不熟悉罢了，要不是你在爷耳边叨叨，爷早就已经划着舟找到长安了。” 真是晦气，他刚进入梦境时心情好得很，毕竟今日可是长安的生辰。 原先还以为长安一定会去见康熙，结果他却进到了梦境之中，正高兴着自己在长安心中的地位比汗阿玛还高，结果胤礽这个讨厌鬼就出现了，还对他划桨这件事情指指点点。 若非是他急着去找长安，他都恨不得一脚把胤礽踹到河里。 胤礽同样觉得晦气，好端端的居然见到了胤禔，冷哼一声：“孤倒是要看看你能划成什么样，别花了半天龙舟都不动弹，还连累的爷跟着你见不着长安。” 胤禔可是和胤礽吵到大的，直接回怼：“二弟自幼擅凫水，何不游着去找长安，免得我这做大哥的连累你。” “大哥自己怎么不去凫水，好将这划桨之人换成孤，如此一来，说不准孤早就找到长安了。”胤礽毫不退让。 “懒得和你废话。”胤禔不再看胤礽，专心地划着龙舟。 他可不像胤礽，整日和长安待在一块，他可得好好珍惜这见到长安的机会。 胤礽干脆眼不见心为净，直接跑到了龙舟的尾端。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了胤礽在面前晃悠，龙舟还真的随着胤禔的划桨的动作动了起来，穿过重重叠叠的荷花，面前的视野也渐渐变得开阔。 “大哥，二哥！”不远处忽然传来胤祺的声音，两人手上的动作皆是一顿，齐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两人顿时就酸了。 等被拉着上了龙船，胤礽才有些郁闷地问道：“怎的你们乘的是船，我去只能和胤禔这家伙划舟。” 便是让他自己一个人一条龙舟也好啊。 “分明就是我在划。”胤禔白了胤礽一眼。 胤祺挠了挠头：“这我也不清楚，我一睁开眼睛便是在这里的，还有其他兄弟也在。” 其他兄弟便是除了长安、胤礽和胤禔以外的所有兄弟。 “说不准因为是长安生辰的缘故，我们兄弟便都被带进来的，如此也好一块给长安庆祝生辰，今儿你们和汗阿玛没能给他庆祝生辰他还哭了呢。”想到今日过生辰看起来有些郁郁的长安，胤礽难免觉得心疼。 这会子兄弟们都在，长安应当能开心不少。 “长安不在龙船上吗？还有汗阿玛呢？”胤禔在船上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康熙和长安的身影，不由得问道。 “不在，我们正在寻呢。”站在船边找康熙和长安的胤禛摇了摇头。 “二哥你这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胤祯年纪小，性子也有些自来熟，便是往日里与胤礽不常见也很熟稔地上前问道。 胤礽将帕子打开，露出了里头白白圆圆的莲子：“方才我见着湖里头有莲蓬，便剥了些，等会见着长安了给长安吃。” 同一片湖里的荷花，有的开得慢，有的开得早，所以成片的荷花里能找到莲蓬也不稀奇。 听到是给长安吃的胤祯便没有讨要的打算了，转头继续无聊地在船上逛了起来。 胤禛瞧见胤祯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张口刚想训斥，又念及难得一见，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寻思着等班师回朝再好好教训教训胤祯。 胤祯忽然觉得脊背一凉，转身看向胤禛，见他正背对着自己看湖，耸耸肩又继续晃悠，方才应当只是他的错觉。 “饭桌上的菜肴这么久了还是热乎的，奇也怪哉。”胤禌坐在榻上，看着不远处始终冒着热气的菜肴，发出惊叹的声音。 他知道长安梦里能见到出征的兄弟们，但这还是他头一回来，不免觉得惊诧。 “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毕竟是个奇梦。”胤禟仗着长安不在这里，又歪歪扭扭地坐在了罗汉床上。 他方才也晃悠了好几圈，已经感受了一番这里的神奇，这会便觉得有些兴趣缺缺。 “在这里吃东西能尝到味道，却不会觉得饱腹，这点倒是合我心意。”胤俄满足地吃着点心，眨眼的工夫，茶几上的点心就被他吃了个干净。 胤禩温和地笑了笑：“十弟少吃些，别叫长安来了却丝毫点心的影子都不见。” 一番话直接让胤俄的动作顿住了，盯了点心好一会，确认点心不会反复出现后才讪讪地收回了手，没有再继续吃点心。 坐在木舟上没一会长安便觉得屁股有些疼，干脆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顺手还摘了一朵开得正好的荷花。 忽然，眼尖的长安透过荷叶的缝隙瞧见了不远处的船：“阿玛，那里好像有船。” 康熙微微皱眉，这里难道不是只有他们两人吗？怎么会有船。 想到这是个不受掌控的梦境，康熙赶紧将长安护了起来，自己则站着往船的方向看去。 可惜这里没有千里镜，不然也能看一看这船上的是什么妖魔鬼怪。 被叫做妖魔鬼怪的皇子们：...... 康熙看不清船上的人，胤祥却看得清楚，趴在船头那大呼：“汗阿玛在那里，长安说不准是和汗阿玛在一块的！” 闻言众皇子纷纷聚到了船头的位置。 十几人的重量直接让整艘船的船头往下倾斜了些许。 好在这船足够大，重量也是足够的，这才没让这群见了长安就没有分寸的人翻船掉到水里。 “诶呦，哥哥们别这么激动，我快要被挤扁了。”最前面的胤祥没料到兄弟们会这么突然地挤上来，避让不及，直接被压在船头边上。 “散开点，散开点。”最先挤到胤祥的胤祉讪讪笑了笑，推开身后的兄弟们。 船头足够大，很快一排的皇子们就站好了迎接康熙和长安。 “阿玛，那上边的人是哥哥吗？”长安扯着康熙的衣服问道。 康熙微眯双眼，好让自己看得更加清楚，数了一下人头，刚好十三个头，“应当是你想着他们，便让你这些个哥哥们一块过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康熙的心情或多或少不太美妙。 毕竟自己和长安的独处时光就要被这群人抢走了，康熙如何能开心。 但见了长安兴奋的模样，康熙还是划着桨往船的方向靠去。 长安赶紧趁这段时间，多薅了十几朵又大开得又好的荷花，没一会，长安面前就多了一大捧荷花。 康熙纳闷地问道：“你摘这么多荷花做什么？” 长安笑容灿烂：“这是给哥哥的花花！” 此话一出，康熙瞬间酸成了柠檬，面色却依旧十分的平淡：“只给你哥哥的？”为什么他没有！ 长安正处在能见到哥哥们的兴奋当中，没有听懂康熙的画外音，继续笑眯眯地看着胸前的荷花：“给哥哥哒——” 见着有一朵荷花被压得花瓣都有些歪了，长安赶紧整理了一番。 “真的只给你哥哥？”康熙又问了一遍，哥哥两个字咬得格外的重。 长安依旧毫无察觉：“是给哥哥的，阿玛，你说长安摘的花好不好？” 康熙神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这摘下来的花没有他的份也就罢了，要送给别人的还要来问他的意见，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迟迟没有等到康熙的回复，长安疑惑地抬起头。 “阿玛，你怎么了呀？”长安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康熙。 康熙也不划龙舟了，丢下船桨把长安带到自己怀里，啪啪的两下就打在长安浑圆的屁股上：“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你。” 长安委屈地捂住小屁股：“明明长安什么都没有做。” “长安给哥哥们花，那阿玛的花呢。”眼看着离船越来越近了，康熙直接问道。 长安恍然大悟，将手里的花放到了龙舟上，抱着康熙亲了两口：“阿玛没有花，但有亲亲，还有长安拨的莲子，长安最爱阿玛了。” 说着长安从荷包里掏出来十来颗莲子，这是长安方才在康熙划船的时候拨的，拨得手可疼了，被长安自己吃了几颗，剩下的十来颗则是被长安收好了。 这番话直接说到了康熙的心坎里：“阿玛也最爱长安了。” 哄好了康熙便轮到长安控诉了：“阿玛方才为什么要打长安。” “阿玛错了，阿玛不该打你的。”康熙心疼地捧着长安的小脸，觉得自己方才冲动了一些。 长安分明最爱的就是他这个阿玛，就连送他的东西也是唯独他才有的。 就像是当初的红符和平安玉。 “汗阿玛的船怎么不动了？”胤礽奇怪地问道。 明明方才还一直在往这边靠拢的，怎么突然就停了下来。 “兴许是汗阿玛累了？”胤祉道，“再等等吧，总归这船是在往汗阿玛那边靠的。” 又耐心地等了一会，众人终于拥着康熙和长安上了船。 “大哥，二哥...十四哥。”长安挨个将哥哥们喊了一遍，喊的同时将怀里几乎捧不住的荷花一个个送了出去。 “这花可是长安特地给你们摘的。”康熙淡淡地解释道。 胤礽先是开心地闻了闻荷花香，又遗憾地说道：“可惜这荷花只能在梦中拥有，却带不出来。” “二哥没关系，以后长安也给你摘荷花。”想了一下，长安又道，“摘荷花，做莲花羹。” 胤禛手里拿着荷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出来。 “四哥你笑什么？”胤祯仰头看向自己的亲哥。 “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从前长安捧着比他脸还大的荷花，一个不注意便咬上去了的模样，那会问他荷花能不能吃，他还说能吃呢。”胤禛笑着捏了捏长安的脸颊，就好似从前那般问道：“长安，荷花能吃吗？” 长安已经不记得那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只一本正经地回到道：“可以，长安还吃过莲花羹，莲花就是荷花，荷花也能吃。” “小时候长安是见了什么都要啃上两口，不让啃还不乐意。”康熙也跟着调侃道。 长安也不觉得羞愧，拍着小肚皮嘿嘿一笑：“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今儿是长安的生辰，大哥还没有和长安说生辰快乐呢。”胤禔蹲下身子摸了摸长安的脑袋，“长安生辰快乐，以后也得健健康康的。” “长安生辰快乐！”胤祉也跟着道。 “长安生辰快乐！”胤禛、胤祺、胤祐、胤禩也笑着对长安说道。 至于长安的生辰礼物，他们早就已经托自家福晋或者其他兄弟代为转交，一早就已经送给了长安。 “四哥给你的生辰礼物你可还喜欢？” 胤禛今年送的是他自己雕刻的腓腓卧榻酣睡木雕，比起最开始胤禛送的小木羊难度高了不少，但被做得很是认真细致。 “喜欢，长安喜欢腓腓。”长安毫不犹豫地点头。 说起腓腓，康熙忽然有些想念腓腓那毛茸茸的手感，便道：“阿玛许久不见腓腓了。” 众皇子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长安。 长安咻地一下变成了腓腓，跳到康熙怀里，害羞地用大尾巴将自己的脸藏了起来。 腓腓不能说话，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腓腓的眼睛分外的灵动，肢体语言也很丰富，瞧起来可爱极了。 康熙享受地摸了摸腓腓身上毛茸茸的毛，心里感慨道，好在长安剃头并不影响腓腓的模样，不然那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给长安剃头了。 如今他见长安一剃头就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心疼，所以许诺不给长安剃头，可将来长安长大了，懂事了，必然还是要剃头的，兴许到时候不必他说长安也会自觉地剃头的。 康熙不能想象腓腓头秃了会是个什么模样。 “汗阿玛，也给儿臣抱一抱长安。”胤祯还是第一回 见到腓腓，眼巴巴地看着腓腓，恨不得立刻上手将长安抢到怀里。 胤禌也跟着弱弱地说道：“儿臣也想要抱一抱。” 他很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只可惜他身子不好，倘若柳絮或者猫毛之类的吸进喉咙里都有可能出事，所以他只能远远地看着。 这回是在梦里，应当是无碍的。 康熙心里还是在意胤禌这个体弱的儿子的，不舍的将腓腓送到胤禌的怀里，见他面色有些白又问道：“这些日子身体可还好？” “谢汗阿玛关心，儿臣一切都好。” “好什么好呀，前两日刚病了一场，本该好好休养的，结果非要跑去参加长安的生辰宴，一回来又病倒了。”胤禟没好气地拆穿胤禌的谎言。 “十一弟该好好照顾自己才是。”胤祺不赞成地看着胤禌。 “胤礽，等回去了你看到胤禌，让他好好在乾东五所待着，养好病了再继续读书。”康熙直接吩咐道。 “是。”胤礽应道，“汗阿玛，站在外头也许久了，不妨进里头坐一坐。” “也好。”康熙颔首，率领众皇子进入屋子里头。 “十一哥你抱了这么久，该我抱了。”胤祯在一旁眼馋了许久。 胤祥亦是凑在胤禌的身旁，是不是捏捏腓腓的肉爪爪。 “我再抱一会。”胤禌才不舍得呢。 “哦，这里头居然还有这么多菜肴？”一进来康熙就瞧见不远处的大桌子上摆满了菜肴。 腓腓鼻子尖，闻到香味后直接从胤禌怀里跳了出来，跑了两步后变回长安，迅速地坐到了主位旁边的位置上：“阿玛，哥哥快来。” 康熙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看啊，你不是腓腓，该是小馋猫才是。” 这般丰盛的饭菜康熙也许久没尝过了，很快便跟坐到主位上，同皇子们用完了这一顿饭。 因为梦里不会饱腹的缘故，桌上的菜几乎被众人吃了个干净。 吃完长安还颇有些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小肚子。 作者有话说： 第201章 “平日里在宫中讲究用膳七分饱, 倒是难得吃得这般痛快，也是托了长安的福。”胤禔怀里抱着再度变成腓腓的长安，时不时给他揉揉身上的肉肉, 惹得腓腓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嘤嘤嘤——”听到胤禔是在说自己，腓腓的尾巴忍不住晃了晃。 “这尾巴好俏皮。”胤祉一把抓住腓腓不停摇摆的尾巴，捏了捏。 胤禛神色一暗，下回长安与他独处的时候他也要让长安变成腓腓, 如此一来, 他便能独自和腓腓玩了。 “长安，来二哥这里。”胤礽忽然开口说道。 听到胤礽的声音, 长安趁着胤禔不备, 直接从胤禔的怀里跳了下去，朝胤礽的方向跑去，尾巴好似流水一般从胤祉的手心划过。 长安没能在胤礽的怀里待很久, 胤禛便喊道：“长安，来四哥这里。” 长安听话地朝着胤禛扑了上去。 胤禛喜欢狗，经常撸狗，深谙撸狗的诀窍, 撸腓腓也是一样的, 一下就让腓腓滩成了一张饼。 “长安, 来十四哥这里。”胤祯也学着两位哥哥喊道。 长安自然不会厚此薄彼, 听见胤祯的话便快速地朝着胤祯扑了过去。 “嘤——”跳到胤祯怀里的时候长安还翻了个身子，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胤祯。 见到长安这幅有求必应的模样, 皇子们也不知道是打开了什么思路，忽然就默契起来了, 你喊一下长安, 我再喊一下长安。 直让长安不停地在哥哥们之间晃悠。 康熙便这么看着自己的皇子幼稚的遛长安, 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可惜宫廷画师不在，不然他可就要叫他们把这幅这般有趣的场景画下来。 “长安！”康熙忽然喊道。 长安奔向胤禟的动作一顿，在胤禟面前急刹车，忽然一个转弯朝着康熙奔去，径直冲到了康熙的怀里，身上的兴奋劲让长安不停地在康熙怀里蹭啊蹭。 “玩够了就变回来吧。”康熙捏了捏长安的后脖颈，淡淡地说道。 “阿玛——”长安瞬间就变了回来，靠在康熙身上，脚丫子不停地晃悠。 康熙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下去坐好，这些天不见，阿玛可是要好好考校一番你与你几个哥哥的功课。” 一听这话，长安当场表演变脸，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眼里的光芒也变得黯淡，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看着康熙，今天可是他的生辰，阿玛怎么能做这么扫兴的事情呢。 底下的皇子们一听见考校两个字便浑身一僵。 胤禩往上的六位皇子很快反应过来，他们跟着康熙一起出征，考校这种事情应当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于是身子很快就放松下来，默默地挪到了一边，做出置身之外的模样来。 胤禟和胤俄两人堪称坐立不安。 胤祯更是悄悄地往后挪动脚步，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长安更是想要直接变成腓腓。 康熙似乎是看穿了长安的心思，重重地嗯了一声，长安立马乖乖做好，作出一副乖觉的模样来。 “胤禟你先来。”康熙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听到胤禟耳朵里却好似见着了噩梦一般，脸色歘的一下就白了。 完了完了，怎么办，这两天他光顾着玩还有给长安准备生辰礼物了，书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事已至此，胤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儿臣在。” 康熙从来都是严以律己之人，给皇子们定了这般苛刻的学习要求，实际上这也是康熙对自己的要求，在这种堪称魔鬼的学习方式下，康熙对四书五经，各种汉书典籍堪称是烂熟于心，倒背如流。 都不必拿书，问题张口就来。 一番考教下来，胤禟、胤俄两人被康熙一通训斥。 胤禌、胤裪两人平平淡淡。 胤祥勉强得了康熙一句马马虎虎的评价。 胤祯同样被康熙训斥了一同，之后又被胤禛拧着耳朵教训。 见到哥哥们的「惨状」，长安抱紧手臂瑟瑟发抖。 “长安。”康熙的声音响起，长安乖乖站到了康熙的前面。 皇子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长安的身上，做好了随时上前帮长安说话的准备。 “这两日可有好好读书？”康熙没有急着考校长安。 长安先前做好了生辰那日和康熙一起度过的决定，因此生辰前几日长安都是和哥哥们一起度过梦境，一直不曾见到康熙，唯有书信往来。 长安心虚地低下头，声音好似蚊虫那般小声：“没有。” “阿玛离开前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康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记得。”长安的脑袋依旧低着，“阿玛说要乖乖听话，乖乖读书。” 见长安对自己两个月前说过的话仍旧牢记于心，康熙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做到了吗？” “阿玛——”长安蹭到康熙面前撒娇，试图让康熙绕过他这一次。 “朕还没考校呢，站好了。”康熙动作轻柔地将长安从自己的身上扒开。 见撒娇不成，长安求助的目光看向哥哥们。 “汗阿玛...”胤礽帮腔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康熙瞪了一眼，又闭上了嘴巴。 对上长安湿漉漉的桃花眼，康熙的心还是软了，问了两个相对而言比较简单的问题。 长安虽然做不到对答如流，但回答出来的答案还算是合理。 康熙点点头：“学得马马虎虎，等回去了可得认真读书。” 经过一番考校，正是室内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有些安静。 “这荷花池里头应当是有鱼的，我方才瞧见船上分明是有鱼竿以及鱼饵的，要不我们比比看谁钓的鱼更多。”胤禔赶紧出来打圆场，忽然想起来自己在船上转悠的时候看到的鱼竿，便提议道。 钓鱼应当很有趣，一下子就吸引了长安的目光：“好，长安要钓鱼，要钓大鱼！” “就你这没耐心的性子还想钓大鱼，朕看你小鱼都掉不起来。”康熙瞥了长安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话长安就不乐意听了：“长安很有耐心的！” 不服气的长安拉着胤禔：“大哥，鱼竿在哪里，长安要钓大鱼，钓大鱼给汗阿玛看。” 鱼竿就放在了船上的一个角落里，旁边还有已经做好的饵料，不过鱼竿不多，只有四根鱼竿。 在船上距离水面比较远，不方便钓鱼，胤禔便带着长安一起从船上下到了龙舟。 这船在碰到长安之后便一直处在静止的状态，龙舟也一直安然地待在了龙船的旁边。 跟着胤禔和长安一块的还有手疾眼快地拿到了鱼竿的胤礽、胤禩和胤祥。 至于其他人，因为龙舟不大的缘故只能在甲板上看着他们钓鱼。 为了追赶噶尔丹，康熙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如今难得在种满了荷花的湖里游湖，康熙不免想要放松放松，也不想参与皇子们的钓鱼活动，于是便让几个儿子搬了张贵妃榻到外头，手里拿着长安给的荷包，吃着荷包里的莲子，躺在贵妃榻上惬意得很。 长安好奇地看着鱼竿上的弯钩：“大哥，钓鱼要怎么钓？” “应当将鱼饵勾在鱼钩上，甩出去就可以了吧。”胤禔也只是知道理论，还从来没有实践过，有些迟疑地说道。 长安懵懂地点了点头，将鱼饵团成一团钩在了钩子上，随后一甩，记过鱼钩不但没有顺利甩出去，还甩到了自己的脸上，委屈地说道：“大哥，绳子不听话，甩不出去。” 胤禔好笑地拿帕子帮长安擦干净脸颊：“长安力气不够大，等会儿让大哥来甩吧。” 长安重新将鱼饵团到了钩子上，将鱼钩递给胤禔，胤禔伸手轻轻一甩，鱼饵便从不远处的水面上没入。 长安撑着下巴问道：“大哥，鱼会吃鱼饵吗？” “当然会。” “那什么时候能钓到鱼？” “等会。” “这样可以钓到大鱼吗？” “可以。” —— “大哥，怎么还没有动静呀？” 胤禔很是耐心地回道：“钓鱼要慢慢等，不能一蹴而就的。” 从头到尾，长安的小嘴都叭叭叭个不停，果然和康熙说的那样没耐心极了。 听得在另一头的胤禩站起身来：“长安，这鱼容易受惊，若是一直说话，动来动去的，只怕等不到鱼儿上钩就都跑了。” “二哥这可是钓上来一条了，长安要不来二哥这里？”胤礽拎着挂在鱼钩上的鱼给长安瞧。 长安惊叹道：“二哥好棒！” 胤禔不服：“长安，大哥也能钓到鱼的，很快鱼就上钩了。” “长安和大哥一起钓鱼。”长安知道万事有始有终，他一定会和大哥一起钓上来鱼的。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动静，胤禔便道：“要不我们拉起来看看？万一是鱼饵没有挂牢呢？” 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长安便和胤禔一同将鱼竿拉了上来。 果然，鱼钩上的鱼饵不知何时已经不见。 长安丧气地垂着脑袋：“都怪长安没有挂好鱼饵，不然大哥和长安早就已经钓到鱼了。” “这怎么能怪长安呢，长安只是力气小了一些，重新团紧实一些就可以了。”胤禔赶紧安慰道。 两人重新上了鱼饵，又将鱼饵重新甩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长安安静下来的缘故还是运气好的缘故，这回不到一刻钟水下便传来了动静。 长安一直盯着浮在水面上的浮标，见浮标动了动，赶紧提醒胤禔：“大哥，有动静了，快拉上来，不要让他跑了。” “鱼咬住了钩便不容易跑掉，不要着急。”胤禔哄道。 长安这才按捺住了自己激动的心，跟着胤禔一起将鱼竿缓缓地往上拉。 很快，金灿灿的锦鲤被拉了上来。 长安也不介意这鱼湿漉漉的，一下就把锦鲤抱在了怀里，“锦鲤吉祥，长安要给阿玛瞧，保佑阿玛赶紧打跑坏蛋。” 说着长安噔噔噔的跑到了船上，胤禔跟在后头护着长安。 “阿玛，你看，是锦鲤，长安掉到大鱼了！”长安开心地抱着锦鲤给康熙瞧。 “长安真厉害，这锦鲤可是个好意头。”康熙摸了摸长安的脑袋。 作者有话说： 第202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安的锦鲤起了作用, 接下来的日子里，康熙一路追击噶尔丹格外的顺利，中途不曾遇到噶尔丹的埋伏。 接连的好天气, 让队伍的士气空前的高昂，哪怕一整日为了追击噶尔丹行了许久，队伍中的蒙古军队以及八旗军队皆不见脸上的疲惫，只因他们胜利在望。 五月十二日, 康熙率领军队在群山群峰中再次渡过克鲁伦河, 正休息着，康熙便收到了费扬古那里传来的信件。 信中说道, 费扬古率领的军队已经占领了每一条敌人撤退的道路, 彻底将噶尔丹撤退的路线堵死。 康熙大悦，直接让整支队伍在原地进行修正。 胤禔等人各自到自己管辖的大营溜了一圈，便回到了最中心的御帐之中。 “如今三路即将会合, 胜利在望！”胤禔颇为激动地说道。 “噶尔丹不会想到，他此时就如鳖一般，进退维谷。”胤禛硬朗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此次出征他学到了很多东西，哪怕他在领军方面远不如兄弟们, 但这一次讨伐噶尔丹他也会拥有不小的功劳。 “什么鳖？”胤祺表示自己没有听懂胤禛的话。 “我猜四哥想说的是瓮中捉鳖。”胤禩声音温和。 胤祺恍然大悟, 他的汉语水平提高了不少, 但还是做不到兄弟们那样对各种成语信手拈来的程度。 “这次朕定然要让噶尔丹无路可逃！”康熙握紧手心, 眼中流露出狠意。 他已经让费扬古做好了埋伏，根据他的推测, 噶尔丹大概率会往自己最熟悉的，地形最适合噶尔丹隐藏的昭莫多而去, 因此那里是他派人设下埋伏的地方。 哪怕噶尔丹不曾往昭莫多而去, 另外的路线同样设有埋伏, 定能击溃噶尔丹率领的万人大军。 康熙所想很快便实现了。 噶尔丹在知道康熙在背后追击之后，连夜逃窜，便是累了也只是暂时歇歇，没歇多久便又继续逃窜，全然没有最开始的威风。 连着奔走了五天五夜，整支队伍又是疲累又是饿肚子，心里对噶尔丹的不满到了极致，只是他们终究畏惧噶尔丹的威严，只能乖乖地跟着噶尔丹一起逃窜。 很快他们便逃窜到了昭莫多，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迎来的不是希望，反而是费扬古率领的清军。 昭莫多是一片大森林，更是噶尔丹所熟悉的漠西蒙古地区，他往此处逃窜也是希望能够利用茂密的森林甩开清军，甚至做着在此地反扑的美梦。 只可惜康熙提前派了费扬古在此地设下埋伏，先是派出先锋四百人，一边往后撤退，一边与噶尔丹进行作战。 噶尔丹原先就因为康熙在后头追着而精神紧绷，如今见区区四百人也敢挑衅自己，再看自己身后的数万将士，噶尔丹直接失去理智，追着四百人而去。 等到了费扬古预先埋伏的地方，号角声响起，清军直接意会，径直冲向噶尔丹率领的万人大军。 噶尔丹意识到这里有埋伏的时候已经晚了。 费扬古率领的军队占据了最佳的地理优势，又是步战又是骑兵，山顶处还有清军不停的射箭亦或者射枪，让噶尔丹连攻上山顶的机会都没有。 噶尔丹干脆利用亲兵作为人肉挡箭牌，奋力冲破费扬古的包围圈。 毕竟汉人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费扬古又岂会让噶尔丹轻易逃脱，当即翻身上马，率领军队继续追击。 一路追逐了三十余里，噶尔丹身边之人所剩无几。 噶尔丹率领的厄鲁特人深知噶尔丹大势已去，纷纷投降，活着做降兵中好多死无全尸。 见状噶尔丹气愤却无可奈何，他只能在自己的死忠和亲信的拥护下继续向前逃窜。 最终费扬古虽然没能成功击杀费扬古，却也收获了不计其数的战利品。 等将战利品和伤亡人数，俘虏人数，击杀人数一一清点过后费扬古派人迅速传信于康熙。 还在追赶的康熙也遇到了好几路噶尔丹留下作为阻碍康熙追击速度的敌军。 人数不多，康熙直接让皇子们率领自己旗下的军队迎敌，几乎是碾压式的获得了胜利。 于是皇子们又得到了一波康熙的赞赏。 等收到费扬古派来的信使传递的信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 看了费扬古大获全胜的信的时候康熙龙心大悦，哪怕见到信中提噶尔丹带领四五十名亲信逃跑也不觉得生气，直接道：“朕亲率大军，远征塞外，今大将军费扬古等大败敌军，从此边境宁谧，朕心深切喜悦！” 毕竟只剩下四十多名走狗的噶尔丹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儿臣恭喜汗阿玛，噶尔丹的爪牙已经全部拔取，边境彻底恢复宁静。”众皇子亦是欢喜，连忙跪下祝贺康熙。 “臣等恭贺皇上边境祸乱彻除。”众位跟随康熙出征的将士也纷纷跪下恭贺康熙。 康熙在兴奋的时候也没有忘记约束八旗大臣，防止他们因为胜利飘飘然，跑去侵扰当地居民，包括虐待战俘等等。 毕竟康熙可是要做一名仁君，凡是战俘皆得优待。 众人对此虽有些意见，却也不敢公然违抗康熙的命令。 皇子们也只得依据康熙的吩咐看管好各自旗下的士兵。 —— “二哥，阿玛什么时候能回来？阿玛不是说快要打败敌人了吗？”长安眉头蹙了蹙，声音有些低落地问道。 “没那么快，等将噶尔丹彻底击溃之后汗阿玛还要去间喀尔喀的王爷，以进行安抚，另外汗阿玛大概率回去看了看已经出嫁的三位公主，之后方才会班师回朝。”胤礽想了一下后说道。 长安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胤礽：“汗阿玛要见这么多人，那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到。” “兴许下个月吧。”胤礽也摸不准康熙的行程。 不过他猜测汗阿玛或许会为了见到长安加快脚步。 也有可能因为能在梦里见到长安的缘故，并不着急着回来，谁知道呢。 反正他自己并没有特别期待康熙回来。 一方面是因为在京城一手遮天的感觉很好，另一方面是因为汗阿玛一回来，长安必定不会再继续住在毓庆宫的。 “还有好久。”长安叹了口气，他都掰着手指头输了两个月了。 “汗阿玛是一国之君，顾虑过也在所难免，何况你不是常在梦里和汗阿玛相见吗？”胤礽垂着眼皮看着手中的奏折。 “可长安想要在现实里也和阿玛团聚，和阿玛一起用膳，和阿玛抱抱。”长安撑着下巴，说着说着眼底又出现了一层薄雾。 梦里和现实到底是不一样的。 “那不妨写信催一催？”胤礽说道。 长安想了一下摇摇头：“催的话汗阿玛可能就不去看姐姐了，姐姐难得和阿玛见面，长安还是不要打扰了。” 年纪越长他就对和亲的意义越了解，尤其是他见过二公主省亲后又离宫时哭得伤心的模样，也看到过汗阿玛提起三姐姐时唉声叹气的模样。 长安觉得如果是自己，要离开汗阿玛，离开家这么久这么久，而且好久好久才能回来一次，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长安不必这般，大不了让汗阿玛下旨让公主回京省亲，兴许这样她们反而会更欢喜。”胤礽脸上的轻柔凝结在了眼底，轻轻地摸了摸长安的脑袋。 长安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这好像是个好主意，汗阿玛下令让姐姐回来，姐姐就一定能回来，能回家姐姐一定会很开心的。 “那长安晚上见阿玛的时候跟阿玛说。” “长安做什么事情都不必顾虑，阿玛和哥哥在呢。”胤礽不希望长安太懂事了，懂事的孩子会让人心疼。 他捧在手心的孩子就应该恣意妄为才是。 “二哥好——”长安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对胤礽的喜爱。 胤礽目光柔和：“玩去吧，别忘了时辰，下午还得去校场练习射箭。” “知道啦。”长安挥挥手和胤礽告别，出了书房就往陶然院的方向走去。 陶然院就是长寿搬到前院之后胤礽给他收拾出来的院子，住了接近一个月，长寿的性子也开朗了不少，毕竟远离了李佳侧福晋，也不用被逼着日夜都要读书了。 而且到了前院之后，长寿能更加明显地感受到胤礽对自己的喜欢，看着长安的目光也没了嫉妒。 “长寿，我来找你玩了。”长安乐呵呵地迈过门槛进入到室内。 长寿笑了笑：“快来，我这里刚得了个有趣的东西，我解不开，十五叔看看能不能解开。” 这是个和九连环类似的益智玩具，需要动脑筋才能解开。 长安那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也是胤礽送的。 先前解了半天也解不开，长安干脆就放弃了，这会被长寿提起，碍于所谓长辈的面子，长安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了这玩具。 “是不是要把这个提起来才能把这个拿出来。”长安尝试了一下，果真将其中的一个圈拿了出来。 “真的耶，十五叔好棒！”长寿很是捧场。 长安脸上也露出得意之色，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被这东西折磨得没有耐心的模样：“我可聪明了，阿玛和二哥都夸我聪明呢，看我给你解开。” 然后长安一顿自信满满的操作。 “这个好像...又变回来了？”长寿看着又变回原来的样子的环迟疑道。 长安仍是嘴硬道：“刚才是意外，再来一次就能解开了。” 这一次长安的动作都显得小心了不少。 “长寿，这个我解不开，我们去找二哥吧。”看着变得比刚才还要复杂的环，长安也放弃了，干脆的承认自己解不开的事情。 听到要去找胤礽，长寿的眼睛亮了亮，但又很快暗了下来：“阿玛还要忙着处理公务，我们不好为了这些小事打扰阿玛，不然会惹得阿玛不喜。” “这怎么能是小事呢，有问题要及时问会的人，不然我们自己琢磨不知道要琢磨到什么时候呢，而且二哥也不会不喜欢你和我的，放心吧。”说着长安将长寿一起拉着朝书房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03章 “十五阿哥吉祥, 长寿阿哥吉祥。”守在门外的万奇正笑着给两人请安。 “二哥现在在忙吗？我有事要找二哥。”长安干脆地问道。 万奇正弓着腰，客气地回道：“回十五阿哥，长寿阿哥, 太子殿下正在接见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等几位大臣，两位阿哥不妨在一旁等候，奴才让人给两位阿哥准备些点心。” “十五叔，阿玛在忙, 要不我们下回再过来问吧, 我们回去玩些别的。”长寿握紧手里的环，小声地说道。 生怕自己声音大了打扰书房内正在和大臣商讨政务的胤礽。 想到准备要到去校场的时辰了, 而胤礽每次和大臣们商讨政务都要好久, 长安只能跟着长寿一起回了陶然院。 “二哥也真是的，怎么找了这么多难解的东西。”长安从长寿手里将环接过来，又尝试着解了一下, 终于将自己的耐心全都消磨干净，不免抱怨道。 “阿玛也是想要我们多思考，何况若是换了简单的，我们解着也没有意思。”回到陶然院, 长寿显得放松了许多。 “那倒也是。”想到自从自己顺利解开后便再也没有玩过的九连环, 长安觉得难些也好, 至少能玩不长时间, 大不了玩累了留到下次再继续解开。 长寿跟着长安又玩了一会，中间两人也不免产生了一些争执。 不过两人都是性子好的, 都不用奴才上来劝便自己和好了。 “主子，时辰到了, 该前往校场了。”长安玩得正开心的时候, 小豆子便上来提醒长安。 “我知道了。”长安点点头。 长寿羡慕地看着长安：“也不知道我何时才能开始练习骑射。” 他的身体并不算特别好, 尤其是被李佳侧福晋先前一顿折腾之后，太医更是说他的身体要仔细照料着。 故此胤礽原先送长寿去练习骑射的打算也打消了，之然他在陶然居中读书。 “等长寿养好身子了再跟二哥说就是了，我还羡慕长寿不必如晒太阳呢。”长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白白嫩嫩的脸都要被晒黑了，真惆怅啊。 “长寿，我先走了。”跟长寿说了再见后便朝着校场的方向走去。 长寿目送长安离开之后，看着满地的玩具也觉得没意思，来到自己的小书房里头开始温习一天的功课。 —— “奴才参见十五阿哥。”陈随贞与岳兴阿路上忽然遇见了长安，赶紧给长安行了礼。 长安在他们行到一半的时候便拉着他们起来了：“我不是说了嘛，你们在我面前不用多礼。” “十五阿哥性子随和，待奴才和善是奴才的福气，只不过奴才不能仗着十五阿哥的喜爱便失了礼数。”陈随贞坚持着给长安行好了礼。 岳兴阿点点头，“随贞兄说得不错。” 长安眉头蹙了蹙，终究没有再说什么，领着两人一起往校场的方向走去。 岳兴阿跟在长安的后头，眉头紧锁，眼里的复杂与挣扎几乎要掩藏不住，走着走着便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 三月，康熙方才出征，承恩公府。 “孙儿给玛法请安。”岳兴阿站在承恩公府正堂，举止端正地给面前的佟国维请安。 自从他成为了十五阿哥的哈哈珠子以后，一旬方能回府半日，其余时间皆是与陈随贞一同在宫中居住，毕竟按照他们的上学时间，住在宫外是一万个不方便。 从前他因为有个宠妾灭妻的父亲，甚少能见到自己的额娘，直到他那阿玛被皇上判了流放，他才终于见到了被折磨得几乎没有人形的额娘，他知道只有自己出息了额娘才能好。 所以他尽力成为了哈哈珠子，果然，额娘和他的日子越来越好。 只是在他还没有长成之前，他仍要受制于玛法的管控。 佟国维看着面前已经长成的翩翩少年郎，满意地点了点头：“快起来，坐吧。” “是。”岳兴阿起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一旁已经放好了温度适宜的茶水。 “岳兴阿你也做了一年的哈哈珠子，可有得到十五阿哥的信重？”佟国维也不和岳兴阿打马虎眼，直接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岳兴阿回道：“十五阿哥宽和，对孙儿与随贞兄都很好。” “你是十五阿哥的嫡亲表兄，他该与你最为亲近才是。”佟国维并不满意岳兴阿的回答。 “孙儿知道了，孙儿会尽力与十五阿哥打好关系。”岳兴阿敛着眉，他没有告诉佟国维，或许十五阿哥从头至尾都不知道自己是他的表兄，而他也从未提过。 听到岳兴阿的话佟国维才舒展了眉头：“这样才对，你得多与十五阿哥亲近亲近，叫他不要忘了我们佟佳氏，十五阿哥身上留着的是我们佟佳氏的血脉，他是我们佟佳氏一族重新崛起的希望。” 自从康熙因为隆科多一事彻底延误了佟佳氏一族之后，他们的日子是越发不好过了，从前得罪过的人纷纷展开了报复，纵使他们顾忌着佟佳氏终究是皇上的外家，没有过分，私底下小动作却不少。 如今的承恩公府不过是瞧着兴盛罢了。 可经历过佟半朝的荣耀，他又怎么能甘心佟佳氏一族再度没落。 “孙儿谨记玛法教训。”岳兴阿听着佟国维的话，心里却毫无波澜，可接下来佟国维的话却让他觉得胆寒。 佟国维居然让他算计十五阿哥，想让宫里头的佟佳庶妃，他的姑姑得到十五阿哥的信任与亲近。 原来佟国维始终没有放弃让佟佳氏一族的女子在后宫拥有一席之地的想法，之前放弃佟佳庶妃是因为佟国纲还有个嫡女可以送进宫。 如今眼瞅着康熙是不可能再让佟佳氏女入宫了，佟国维便重新瞅上了佟佳庶妃。 岳兴阿如何敢对配合他们算计长安，便一直拖到了近日。 噶尔丹仓皇逃窜的消息传到京城，佟国维急了。 如果康熙回来，那么佟佳氏一族的所有算计都会打水漂，只能拼命催促岳兴阿，甚至不惜用小赫舍里氏做威胁。 这让岳兴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岳兄，岳兄，在想什么呢？”陈随贞见岳兴阿双目无神地跟在长安的身后，眼看着就要撞上长安了，赶紧拉住他，将人叫回神。 “随贞兄。”岳兴阿止住脚步，递给陈随贞一个感谢的目光。 “我瞧着近来岳兄的精神似乎都不大好，不知是何缘故？”陈随贞担忧地问道。 岳兴阿面露难色，玛法的算计不能为他人知晓，毕竟他身为佟佳氏子弟，与佟佳氏一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不便说也不用为难，只是等会儿骑射可得精神些才是。”陈随贞笑了笑。 “多谢随贞兄提醒。”岳兴阿感动于陈随贞的理解，一时间也将烦心事抛之脑后。 长安走在前头，听到后头哈哈珠子的动静还关心的问了一下，确然他们没有事情后这才继续朝着校场的方向走，很快便来到了校场。 有了陈随贞的提醒，岳兴阿勉强打起精神来，虽然状态一般，但也算不得是心不在焉。 夜晚，伺候岳兴阿的小太监递来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是很简单地写了一行字，让他明日读完书引十五阿哥去御花园的荷花池。 岳兴阿趁陈随贞不注意将纸条烧掉，在床上辗转反侧。 与他同住一屋的陈随贞关切地问道：“岳兴可是睡不着？” 岳兴阿望着床顶叹了口气：“随贞兄，倘若有一人叫你去算计另一人，而你不得不听从，你该作何打算？” 陈随贞一愣，忽然想到岳兴阿复杂的家庭环境，思索了一番道：“倘若实在不愿又不得不听从，不妨与另一人来一手瓮中捉鳖。” “可家族会遭到连累呢？” 这下陈随贞沉默了。 家族啊，他们从出生就被灌输着凡事都要为家族兴盛而努力的思想，不然又怎么会有光宗耀祖这样的词语存在呢。 他们奋力向上爬不就是希望家族能因他们而荣耀吗？倘若家族因他们被连累，他们可是要受到唾弃，严重的还会被除族，到时候被除族的他们也会受到世人的嘲笑。 “那就看此事的严重程度以及岳兄更倾向于哪一方了。”陈随贞缓缓说道，“岳兄也早些睡吧，时辰不早了。” 岳兴阿没有再乱动，只默默地看着窗外。 他知道传纸条的人是谁，但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如果是害十五阿哥呢？ 不！ 岳兴阿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或许会算计，但绝对不会让十五阿哥出事情的，因为那样子的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想到长安单纯无辜的眼神以及常对他露出的灿烂笑容，岳兴阿再度陷入了挣扎之中。 他到底，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204章 一日一早, 胤礽亲自将长安送到了上书房，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今日可得好好读书，中午回来二哥给你准备点心吃。” “要糖蒸酥酪, 还有杏仁酪。”长安立马道。 这两样一样是长安的新欢，另一样则是长安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 “好，都依你，可若是二哥听闻有人不认真读书, 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胤礽警告道。 “知道了, 长安会好好读书的。”长安用力地点了点头，为了点心, 他会好好读书的。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参见十五阿哥。”听闻胤礽的到来，长安的满语师傅赶紧走了出来，规矩地给胤礽和长安请安。 “不必多礼, 长安便交给师傅了。”说完胤礽目送长安进了屋子里头便离开了。 满语是长安从小就常和康熙说的，学起来也是如鱼得水，一整个上午都很是耐心。 岳兴阿瞧起来也十分的认真，完全看不出来他昨夜一直都不曾睡好。 反倒是陈随贞, 时不时地看一眼岳兴阿, 再看一眼长安, 在师傅瞧过来的时候又赶紧低下头读书。 虽然昨晚岳兴阿没有具体说谁要算计谁, 但以他的才智不难猜出些许东西来，如今他便在纠结究竟要不要将此事告知长安身边的公公。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长安, 当然是因为长安单纯的性子，若是直接将这些阴私捅到长安面前, 那他可能会直接被赶离长安的身边。 陈随贞并不清楚岳兴阿到底会不会动手, 何时动手。 岳兴阿又是他的好兄弟。 可他又是十五阿哥的哈哈珠子, 应当一切以十五阿哥为主。 陈随贞叹了口气，这下子为难的人不只有岳兴阿了。 只不过没等陈随贞思考个所以然来，师傅的竹尺就已经落到了他的桌子上，紧接着陈随贞的手心便被竹尺打了两下，迅速地肿了起来。 陈随贞再也不敢走神，认真地读起书来。 罢了，这些事情不是他该掺和的，他还是当什么都不知道吧，大不了他一直跟在岳兴阿和十五阿哥身边就是了。 终于熬到下课，长安好奇地转过问道：“随贞，你方才在想什么呢？” 陈随贞向来是最受师傅喜爱的，除了因为陈师傅是他的大伯，对他格外严厉之外，陈随贞几乎没有因为个人原因而挨过师傅的打。 “没什么，只是放下有些累了，所以走神了。”陈随贞摇摇头。 “是不舒服吗？下午可还能继续练习骑射？”长安对自己的哈哈珠子还是很关心的。 “无事，谢十五阿哥关心。” “那好吧，如果你不舒服要及时说，我让林太医来帮你瞧瞧。”见陈随贞不想说，长安也没有勉强。 岳兴阿默默地看了一会，忽然说道：“如今也是五月天了，也不知道宫里头的荷花池开了没有，前两日回府的时候额娘还给我做了莲花羹呢。” 说起吃的长安就来劲了：“我昨日也吃了莲花羹，还有莲子粥，可好吃了，不过二哥说这荷花和莲子是从宫外的庄子里摘的，也不知道宫里头的花开了没有。” “那不妨我们去看看吧，可以吗？”岳兴阿一脸期盼地看着长安。 长安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 陈随贞瞥了岳兴阿一眼，又垂下眼眸，“我也好奇着宫里头的荷花开得如何了，可以一块去吗？” “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说罢，长安同两人一起往御花园的荷花池走去。 陈随贞看着跟在长安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忽然觉得自己白担心了，便是岳兴阿想要害长安也是不可能实现的吧。 岳兴阿也没有在意这些，反正纸上只说了让他把十五阿哥带到荷花池，其他的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总归只要他一直跟在十五阿哥身边，玛法就不会动他额娘。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荷花池的时候，两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荷花池的周围。 装扮较为粉嫩，一看就知道是主子的女子跟着身旁的宫女说道：“春桃，快找找，姐姐送的簪子是不是落在这里了。” 春桃赶紧低头寻找：“主子昨儿只来过此地，兴许便是落在了这里，奴婢这就找找，主子别着急。” “这可是姐姐送的，倘若丢了我便是死了也难辞其咎。”女子说着便带上了哭腔。 “你们在找什么？”长安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两人问道。 女子听见长安的话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眼里便不停落着泪：“奴婢见过十五阿哥。” 自称奴婢的时候女子的手不由得捏紧了。 庶妃在宫里头地位不高，对着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只能自称奴婢，每回自称都叫她难受得很。 长安哪里见过有人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奴婢是承乾宫佟佳庶妃，昨儿不慎弄丢了孝懿皇后所赐的簪子，今日便赶紧来寻。” 长安微眯双眼：“额娘赐给你的东西？你与额娘是什么关系？”他知道额娘姓佟佳氏，从前住在承乾宫，不免疑惑。 “奴婢是孝懿皇后的妹妹。”佟佳庶妃心中一喜，十五阿哥终于问到点上了。 “那你是我的...姨母？”长安想了一下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自称奴婢？” 在长安看来，只有宫女才会自称奴婢的。 闻言佟佳庶妃哭得更加凄惨：“奴婢身份低位，不过是庶妃罢了，在十五阿哥面前只能这般自称。” 长安沉默了一下，对着身后的奴才说道：“你们快去帮这位...庶妃找簪子，毕竟是额娘赏的。” “奴婢谢十五阿哥，若是奴婢自己寻也不知寻到何时，倘若寻不着奴婢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岳兴阿默默地看着面前这一幕，悄悄后退了一步。 他还以为他这位姑姑能有多大的能耐，结果就这？ 不愧是入宫这么多年，有着和他皇后姑姑几成相似，却始终只是个庶妃的人，跑到十五阿哥面前哭诉，难道不怕皇上知道了更加厌恶她吗？ 不过岳兴阿也没有说什么，反正只要她不是要害十五阿哥就好。 一旁的陈随贞看着这位身为岳兴阿姑姑的庶妃，一时间有些尴尬，早知道是这种算计，他就不跟来了。 佟佳庶妃其实也很清楚这个法子太过于浅显，而且没什么用。 可她如今也不敢奢望什么，只是不想一直待在庶妃的位子上，所以在佟国维联系她的时候才动了心思。 她不求像嫡姐一样做贵妃，起码做个嫔，而不是见了谁都要行礼的庶妃。 原先入宫的时候她也是野心勃勃，只是五年多的深宫岁月，终究磨平了她的野心，至今仍不曾得到皇上临幸的她已经什么都不敢奢望了，只想要日子好过一些。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不敢害十五阿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十五阿哥对她多一点印象，这样皇上或许会觉得十五阿哥有个庶妃姨母丢脸，说不准就给她个嫔位了。 小豆子早在见到佟佳庶妃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赶紧让人去请了太子殿下，也不敢拦着长安和佟佳庶妃对话，毕竟佟佳庶妃多少是个主子。 长安身边的奴才多，没一会儿就将簪子找到了，这是个镶宝玉凤蝶鎏金簪子，瞧着还挺珍贵的。 “你可拿好了，别再丢了。”长安叮嘱道。 “奴婢谢过十五阿哥。”佟佳庶妃抹了抹眼泪，接过簪子，一副怀念的模样说道，“昔年姐姐赏我这幅簪子的时候十五阿哥尚未出生，如今十五阿哥都这般大了。” 长安对面前一照面就哗哗掉眼泪的人不感兴趣，但他对想知道额娘的经历，张张口，刚想问她有关额娘的事情，身后就传来了胤礽的声音。 “长安！” “二哥。” “长安怎么到这来了，二哥可是给你准备好杏仁酪，就等着你回来吃了。”胤礽温柔地摸摸长安的脑袋，目光却异常冰冷的扫过跪下给自己请安的佟佳庶妃。 佟佳庶妃身子一颤，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也忘记了要哭这件事情。 太子殿下这目光和皇上的如出一辙。 “长安想来看荷花，然后就撞见了这位庶妃娘娘，长安就让人帮她找东西。”长安老实地回道。 “原来如此，长安真是个好孩子，如今东西可找到了？”胤礽问道。 “找到了，是额娘送的簪子，还挺好看的。”长安点头。 “找到了那就跟二哥回去吃点心吧，吃完休息一会，下午用过晚膳还要去练射箭呢。”胤礽牵着长安的手往毓庆宫的方向走去。 佟佳庶妃有些不甘心，但也不敢上前阻止长安离开，“春桃，我们赶紧回去吧。”免得又有妃嫔闻讯前来嘲讽她。 如今只看方才的一幕会不会让十五阿哥记住她，能不能让十五阿哥在皇上面前提她两句了。 再来下回应该不可能了，佟佳庶妃叹了口气：“接下来便看命了。”不成功便成仁。 第205章 等将长安哄好, 看着长安开心吃着的模样，胤礽眉眼轻扬，分明是喜的, 转过头来，眼底却泛起一层冷色：“万奇正，去查一查佟佳庶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长安去看荷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佟佳庶妃就这么巧的也出现在那里, 还弄丢了孝懿皇后送的东西。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反正胤礽是不相信的。 倘若只是巧合也就罢了，怕就怕此人想要利用长安, 这一点他可是不允许的。 “是。”万奇正退下, 转身便去查佟佳庶妃。 “二哥，糖蒸酥酪好吃，你也吃。”长安见胤礽自己坐着, 旁边也没有点心，便舀了一勺奶白奶白的糖蒸酥酪喂给胤礽。 胤礽也不嫌弃勺子是长安用过的，张口将长安喂给自己的粉蒸酥酪吃了下去：“确实好吃，甜而不腻, 入口丝滑。” “二哥还要吗？”长安又舀了一口递给胤礽。 胤礽顺势吃下后道：“长安自己吃吧, 二哥想吃会让人再做一份的。” “那二哥想吃就和长安说, 长安喂你。”长安笑眯眯地说道, 坐到了胤礽的旁边，捧着碗慢慢吃着糖蒸酥酪。 吃过糖蒸酥酪, 长安两只眼睛就变得迷迷瞪瞪的，跑到床上呼呼大睡。 胤礽轻手轻脚地帮长安盖好被子, 将幔帐放下, 转身朝书房走去。 “如何？” “回太子殿下, 往日里佟佳庶妃也偶尔会逛御花园，昨日佟佳庶妃也确实在荷花池周围走动过，不过今日十五阿哥之所以会去荷花池是因为岳兴阿少爷在十五阿哥耳边提起。”万奇正将自己查到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转达给胤礽。 “你是说岳兴阿可能与佟佳庶妃有联系？”胤礽低头敛眉，手指轻敲桌面，“倒不是没有可能，这几日你让人盯好佟佳庶妃与岳兴阿，其他的等汗阿玛归来再说。” 佟佳庶妃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他的庶母，他也不好插手汗阿玛的后宫。 佟佳庶妃和岳兴阿都有动作，想来是佟国维按捺不住了，胤礽的手指继续敲击桌面，只是这次的敲击很有规律，忽然在空无一人的书房内说道：“去查一查佟国维。” 佟国维的心思不难猜，佟佳氏如今没落了，身为族长的佟国维肯定是想要让佟佳氏一族恢复从前的荣耀，那么长安自然是会被盯上。 汗阿玛少说还有一个多月方能回来，他可得看好长安，莫要叫长安被佟佳氏一族哄了去。 —— 在胤礽的保护下，所有的算计皆与长安绕道而行，长安依旧是皇宫里被保护得完好无损的那个崽。 昭莫多一战，噶尔丹全军覆没，从此一蹶不振。 远在塞外的康熙试图劝说噶尔丹投降，只是噶尔丹也是个骨头硬的，哪怕被打得落花流水也不肯降服于康熙。 康熙一边让费扬古继续追击，一边让皇子们率领八旗军队清缴噶尔丹的残余兵力。 在彻底瓦解了噶尔丹的势力之后，康熙确认了噶尔丹没有卷土重来的能力，这才决定启程班师回朝。 离开前康熙还接见了漠北蒙古的蒙古亲王，以此联络感情。 至于刚被康熙打得瓦解的漠西蒙古则被康熙派遣军队把守。 在康熙的默许下，无论是后归顺大清的漠北蒙古还是自努尔哈赤时期便与大清交好的漠南蒙古都在漠西蒙古的土地上分了一杯羹。 在班师回朝前，康熙需要先处理好大清与漠北蒙古的联系。 他之后该如何安排漠北蒙古是一大难题，毕竟漠北蒙古之所以会归顺大清，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受到了来自噶尔丹的侵犯，所以才会归顺大清以求大清庇佑。 如今噶尔丹已经是拔了爪牙的老虎，毫无反抗之力，对漠北蒙古最大的威胁没有了，难免漠北蒙古又会回到之前中立的状态，这是康熙万万不允许的。 “你们觉得大清应当如何对待漠北蒙古才是？”康熙语气平淡地问道，就好似只是在与皇子们聊家常。 “这还不简单，漠北蒙古已经归顺我大清，倘若不服，直接将其打服便是。”胤禔第一个站出来回话，说出来的话充斥着他的一腔热血。 比漠北蒙古还要强劲的噶尔丹都被他们打服了，何况是漠北蒙古。 胤祉皱眉道：“大哥说得轻松，此次出征噶尔丹虽说是一切顺利，但也耗费了无数的金银粮草，倘若再次提起战争，难免会使得百姓怨声载道。” 胤禛正色道：“三哥说得不错，每回打仗，将士的粮食、衣物、兵器，甚至是死伤的抚恤费，治疗伤病用的药材等等都是一笔巨大的花销，只怕国库早已空虚。” “儿臣以为此次大清展现的实力已经足以叫漠北蒙古畏惧，如今只需要派人加以教化，时间久了，漠北蒙古自然会心甘情愿归顺与大清。”胤祺想了一下说道。 胤祐颇为赞成胤祺的话：“五弟说的是，此次征战足以叫漠北蒙古见识我大清的实力，轻易不敢叛变。” 胤禩看了一眼康熙。 康熙听着儿子们说的话，面色始终平静，也不知道是赞成还是不赞成，“老八，你以为呢？” 胤禩面色似有些纠结，最后还是说道：“儿臣以为公主和亲乃是让漠北蒙古与大清亲近的最佳方法，一方面下嫁公主能体现汗阿玛对漠北蒙古的重视，另一方面也能加强大清与漠北蒙古的联系。” 此话一出胤祺的脸色就变了，紧张地看着康熙：“汗阿玛，漠北苦寒，多存有异心之人，公主和亲这日子只怕会艰难。” 宫里头尚未婚配的年龄合适的唯有四公主一人，四公主是他姨母所生，与他很是亲近，他怎么忍心看着四公主和亲。 “你们且先下去吧。”康熙凝思片刻后道。 其实他也是希望公主和亲，这是最便捷也是成本最低的方式。 只是公主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哪怕不如儿子重要，到底也是心疼的，不免陷入了纠结之中。 —— 长安并不知道此时康熙心里头的纠结，正被胤禟、胤俄以及胤祯这三个皇宫三霸拉着在御花园中玩秋千。 自从在梦里见到康熙，听康熙说他已经打仗胜利，准备班师回朝之后，长安的心情就好像阴云中忽然露出的太阳一般，明亮又灿烂。 不过很快，胤禟一句话便将长安点醒：“等汗阿玛回来了岂不是要考校我们？” 想到他生辰那天被考校，长安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九哥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不是突然想到的吗？”胤禟说起这个就忍不住泪流满面，他被罚抄的四书一遍至今都没有抄完呢。 “那现在回去读书？”长安和胤祯一起坐在秋千上，歪着脑袋问道。 “都来到这里了，先玩再说，按照汗阿玛的行程，少说也得一个月才能回来到，不着急。”胤禟毫不犹豫地说道。 胤俄扶额：“我就知道。” “那九哥快来推我和十四哥，长安要飞高高的。” “好，这就来。” 没一会三人就一起玩得不亦乐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担心读书的事情。 看得胤俄直摇头。 然而长安一招呼，胤俄也跟着屁颠屁颠地加入其中。 趁现在康熙还没有回来，他们可得好好地玩一玩，不然等康熙回来了，他们再这么玩可是要挨训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四个人一起玩得更加嗨了。 荡过秋千又跑去薅御花园的花花草草，荡悠一圈又跑去了猫狗房。 最后还是到了用晚膳的点，长安这才意犹未尽地和三个哥哥分别，回到了毓庆宫。 “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跟你九哥他们跑了呢。”胤礽早已经等在了餐桌面前，等见着长安便说道。 “长安没跑。”长安一脸认真地对着胤礽说道。 “是，没跑，洗手后便开始用膳吧。”胤礽掐了一把长安的脸颊。 已经年满七周岁的长安身材逐渐抽条，脸上的奶膘正在一点点地消失，看起来就像是瘦了一样，惹得疼爱孙子的太后见了长安总是不停地投喂。 一个喂得开心，一个吃得开心。 “二哥不要掐长安的脸，长安已经大了。” “二哥是想看看长安脸上的肉可有多些。”胤礽轻咳一声说道。 “阿玛说这是长安长大了，所以脸上才没有肉肉了。”长安想起来康熙说的话，咧嘴笑道。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听到有人承认自己长大了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毕竟孩子时期最盼望着便是能早点长大。 随着康熙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长安整个人也忙碌起来了。 一边忙于读书，防止康熙考校答不上来，另一边忙着给康熙和众位哥哥准备贺礼。 神神秘秘的，连胤礽都不知道长安到底准备了什么贺礼。 作者有话说： 第206章 “五弟, 我们这是要回京，马上便能见到长安，该高兴才是, 你怎么反倒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胤祉骑马到了胤祺的身边，伸手拍拍胤祺的肩膀问道。 胤祺幽幽地叹了口气：“三哥，我总算能理解二姐姐出嫁的时候你的心情了, 我一想到四姐姐以后要远嫁漠北便觉得心里难受。” 康熙接见漠北蒙古王爷的时候皇子们自然也是在的。 从小被只会说蒙语的太后养大的胤祺, 蒙语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 他听见汗阿玛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土谢图汗部的大汗，暗示他们大清想要尚公主。 哪怕他知道这是大清公主的宿命, 先前的三位姐姐也是一样为了康熙的政治目的而抚蒙。 可刀不割在自己身上哪里会疼呢, 在知道康熙想要四公主远嫁漠北蒙古的时候胤祺还是急了，但他无能为力。 康熙在和土谢图汗部的大汗聊天中，只聊了几句便基本定下了四公主和多尔济的婚事。 多尔济乃是土谢图汗部大汗的亲孙子, 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会承袭自己祖父的位子，而多尔济的叔祖父罗桑丹贝坚赞是蒙古黄教的活佛，在漠北有很大的宗教影响力。 这也是康熙连多尔济人品都没怎么考察便定下这门婚事的缘故。 胤祉苦笑着摇了摇头：“公主抚蒙是从太宗时期便有的惯例，我只想着自己更有能耐些, 将来二姐姐受到委屈的时候能给她撑腰。” 这一番话听到胤祺耳朵里就好似给他打了气一般, 握紧拳头道：“我会好好努力的, 定不会让四姐姐受了委屈也无处诉说。”可怜四姐姐, 汗阿玛定下了婚事四姐姐都还不知道，他必不会让四姐姐出嫁了还要受委屈的。 “五弟, 你这话可别叫汗阿玛听了去，公主也是汗阿玛的女儿, 受了委屈汗阿玛自会撑腰。”胤禛听见两人的对话, 小声地提醒道。 他们的话放在有心人耳朵里可就变成了非议汗阿玛, 轻易就能从牵挂姐姐变成认为汗阿玛为父不慈。 “多谢四哥提醒。”胤祺一脸羡慕地看着胤禛，“真羡慕四哥，汗阿玛可是亲口承认过要五妹妹留京婚配。” 说到这个胤禛眼里也是有一丝喜意，但想到四公主刚定了婚事，胤禛便将喜意收了起来，忧心忡忡地说道：“五妹妹倒是可以不用抚蒙，只是七妹妹还不知要如何。” 两人都是他的亲妹妹，七公主甚至身子更加的糟糕，多走两步都要喘个不行。 “七妹妹身子弱，说不准汗阿玛心疼，也让其留京。”胤禔也是见过七公主的，想到七公主弱柳扶风的身子，不由得安慰道。 “借大哥吉言。”胤禛拱手道。 胤祐和胤禩骑着马在后头一直都没有说话。 “前边就要到巴林部了吧。”胤祺转移话题道。 胤祉脸上挂上笑：“明日便能见到二姐姐了，听闻二姐姐前不久刚生了个男孩，等会儿便能见到侄子了。” “恭喜三哥了。”胤祺道。 “同喜同喜。”二公主是大家的姐姐，侄子也是大家的侄子，自然是同喜。 “长安前两日才刚提到二姐姐生的小侄子，明日见了可得画下来告诉长安才是。”胤祉眉开眼笑地说道。 胤禔哈哈一笑：“长安这孩子打小就惦记着侄子侄女。” “那兄弟们可得努力些，多给长安添几个侄子侄女，叫他看不过来才是。”胤祉笑道。 “今年长安已经多了两个侄子了，后头更是要多三个侄子呢，有得长安开心的，到时候长安的小金库只怕是要被侄子们掏个干净。”胤禩和胤祐牵着缰绳也走了上来。 胤祺见胤禩凑上来，先是有些不悦，但见他说起自己的儿子，胤祺的脸色又变得柔和。 胤祺虽说还没有娶福晋，但康熙出于补偿心理给胤祺提前赐了侧福晋。 侧福晋一进门便多得恩宠，早早便有了身孕，四月的时候胤祺收到信件，说是侧福晋给他添了个儿子，喜得胤祺接连几天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众人也是纷纷祝贺，毕竟胤祺可是所有皇子中第二个拥有儿子的人。 “长安的小金库你我兄弟都是见过的，那里头的东西可多得很，只安排再多百八十个侄子都不一定能掏空。”胤禔戏谑道。 “大哥此话差矣，有侄子可不单单是送一回礼的事情，洗三，满月，百日，周岁等等皆是要送礼的，到时候也不知道长安的小金库能不能撑得住。”胤祉晃晃脑袋说道。 长安可不知道亲亲哥哥们正惦记着自己的小金库，此时的他还在专心地给哥哥们准备礼物。 库房里头，长安小身影正在到处晃悠，小手上拿着个小册子比对库房里头的物件，试图寻找新鲜一些的玩意。 毕竟很多东西哥哥们自己其实也有，实在不行长安便打算亲手做些东西，礼轻情意重嘛。 “长安又是在库房？”胤礽见下学了长安也一直不曾回毓庆宫来，便问道。 “一下学，十五阿哥便去库房了。” 长安的库房就在乾清宫里头，上书房也是在乾清宫里头，离得很近，也方便长安去。 先前长安库房里头的东西是搬到了乾东一所，只是后来搬回来的时候，又搬回来了一部分贵重的东西，之后收到的礼也同意收到了乾清宫库房里头。 “孤去瞧瞧。”胤礽摸摸下巴，一个主意涌了上心头。 胤礽很快就来到了乾清宫，精准地摸到了长安的库房里头。 库房很大，四处都有架子摆放，将长安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的，胤礽硬是转了两圈都没有找到长安。 最后还是长安发出了动静胤礽放在找到了长安的方位，朝着长安所在的方向找去，恰巧瞧见了长安险些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 三两步上前抓住长安的衣襟：“长安这是在找什么呢，二哥转了两圈都没能看到长安。” 长安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胤礽，似乎在思考胤礽为什么会在这里，很快反应过来，回道：“长安在看这里边有什么东西。” “看这么快能看得清楚？” “长安是一行一行看，上上下下看会头晕。”长安捂着脑袋做出头晕的模样来。 “难怪看得这么快，这会看到哪里了？需要二哥帮忙吗？” 长安连忙点头：“需要，二哥抱。” 这架子最高的地方能有三个长安那么高，贴在一旁的标签虽然写得很清楚，但总是仰着头脖子就会很难受。 胤礽配合地抱着长安走了一圈又一圈，长安一边看，一边在手中的册子中写写画画。 在把胤礽累得气喘吁吁之后，长安这才将库房里头的东西看得差不多了； “长安可比从前重多了。”胤礽甩了甩有些累的手臂。 “二哥辛苦了，喝水。”长安捧着茶杯给胤礽喂了水。 等胤礽喝了水，长安还帮胤礽捏了捏手臂，一边捏一边问道：“二哥，手还痛不痛？” “长安这么一捏，二哥就不痛了。”胤礽心软得一塌糊涂，忽然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足足了，还能抱着长安再多转两圈。 不过长安也不需要再看了，将册子递给小豆子，让小豆子将他画了圈圈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放到不远处的黄花梨木箱里。 木箱里头已经被塞了大半，甚至有些大件的东西放不进木箱，摆放在了一旁。 只看了一眼，胤礽便酸了：“难道这些东西都是要送出去的？” 放眼望去，木箱里头的东西就没有凡品，几乎都是这些年长安收到的来自康熙、太后以及各妃嫔等的礼物。 “当然不是了，长安先把最好的选出来，再从最好的里头挑最好的。”他还得好好寻思寻思六位哥哥分别喜欢什么呢。 胤礽问道：“长安没有给二哥的礼物？” “二哥自己也有很多，而且长安没有和二哥分别那么久。”长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 “二哥陪长安这么久，难道就不能有个礼物吗？”胤礽伤心了。 长安扶额，沉思了一会，将一柄匕首拿出来递给胤礽：“这个给二哥。” 匕首的刀鞘是用金属制成的，上头雕刻了很多反复的花纹，刀鞘和刀柄上都有点着珠翠，十分的精致华丽。 胤礽倒不是缺这些玩意，只是像个孩子一样想要博得长安的关注罢了。 “谢谢长安，二哥很喜欢。” 长安笑眯眯地道：“二哥喜欢就好。” “二哥帮长安挑礼物可好？”胤礽想起来几次长安给他挑礼物胤禔都插了一脚，虽然挑出来的礼物都是长安的心意，他很喜欢，但不免还是被胤禔膈应了一番。 这下他便是要来回报一番胤禔的。 长安可不知道胤礽的小心思，愉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兄弟俩便在库房里，头抵着头的讨论了半天。 最后长安在胤礽的建议下给胤禔挑了个威风凛凛的白虎玉雕。 胤祉喜好附庸风雅，长安便准备了一幅画，画乃是画圣吴道子的真迹，想来胤祉会喜欢的。 胤禛爱小狗，长安选的也是玉雕，玉雕上精致地雕刻了四只正在玩闹的小狗，刻得栩栩如生，丝毫不输给胤禔耳朵白虎玉雕。 胤祺的是和田青白玉镂空小玉翁仲饰。 长安给胤祐准备的是一个玉鼻烟壶，鼻烟壶内部画着拥有长寿之意的鹿和松。 胤禩的则是个玉浮雕莲花伴玉蝉玉佩。 这些礼物兴许价值有高有低，但却是长安精心挑选的。 至于阿玛的礼物当然就是长安自己的亲亲啦。 当然，长安准备的也不只有这些，他还另外准备了自己亲手画的哥哥还有康熙的画像。 用胤礽的话来说便是狠狠地拿捏住了精髓。 作者有话说： 评论区有五十个红包，欢迎大家评论呀—— 为了想准备什么礼物，想了半天，不出意外又晚了，非常抱歉！ 第207章 “呼-终于画完了。”长安放下手中的狼毫笔, 满意地看着自己桌面上的杰作。 “画好了？给我瞧瞧。”胤礽瞧了一眼画中的内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长安正式读书不过一年多，画画更是刚学了不久, 这水平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偏长安还没察觉，一脸得意地问道：“二哥，长安画得好看吗？” 胤礽沉默了一会，唇边忽然绽开一抹笑容：“长安画得很好看, 二哥让人帮你裱起来可好？” “等墨水晾干了再拿去, 汗阿玛一定会很喜欢长安的画的。”长安的眼睛像月牙一般弯起，小脸笑成了一朵花。 这些天长安已经陆续给皇子们作好了画。 给他们作的画倒是不难, 毕竟长安画的是哥哥们个人的肖像画。 为了能够画得更像哥哥一点, 长安在画哥哥前一晚都会去梦里见哥哥，目光紧紧地盯着哥哥，努力把哥哥们的样子都记下来, 惹得皇子们满腹疑惑。 为了制造惊喜，长安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硬是没有告诉皇子们他正在做的事情。 长安给康熙准备的画是其中最为复杂的。 原本长安打算画个全家福，便是将康熙和所有皇子们一同画到画里。 然而长安尝试过一回就放弃了。 数一数, 加上去年刚出生的皇十六子以及长安自己, 再加上康熙, 总共要画上十六个人。 尽管长安想要一张能容纳下这么多人的画布很容易, 但长安觉得自己画不过来。 光是画一个哥哥，长安便要画上一整天的时间。 所以长安最后只画上了康熙抱着自己的画。 高高壮壮的康熙怀里抱着一个胖嘟嘟的孩子, 康熙脚边还趴着一只抱着尾巴酣睡的腓腓。 这是长安幻想的长安和腓腓同时存在的场景。 —— 康熙出征的时候正是二月末三月初，塞外的风雪格外的猛烈, 风一吹, 便能叫人冻得瑟瑟发抖。 雨雪搭在搭建好的帐篷上, 不免叫人心生退缩。 而等到康熙战胜噶尔丹归来之时，却全程都是艳阳天。 似乎老天爷也在为了康熙获胜而庆贺。 一路上没有任何阻碍，康熙很快就来到了巴林部，接见了来此祝贺的诸位蒙古王爷。 已经出嫁的三位公主也是难得齐聚在巴林部，见到了康熙以及诸位皇子。 康熙也是心疼女儿的，当即决定留在巴林部三日，三日过后再启程回京。 都说女儿家出嫁以后过得好不好从面相上都是能看出来的。 对比目光柔和带着自己一儿一女的纯禧公主以及刚生下一子的荣宪，端静公主的面容瞧着带上了几分凄苦。 随着康熙出征的六位皇子中，胤祉、胤祺以及胤禛都是有着关系亲近的姐妹的，所以在对待公主抚蒙一事比起其他人来更加的严肃。 如今见了端静公主这副强颜欢笑模样，拳头都忍不住攥紧了。 在康熙的暗示下，六位皇子一同见了三额驸，与三额驸进行了一番友好的比试。 端静公主知道皇子们为自己做的一切后终究是没忍住落下了泪水。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够得到兄弟的维护。 “三妹妹莫哭，从前你在宫里便是硬气的，如今嫁了人也该是这般的才是。”纯禧公主动作温柔地帮端静公主擦干了眼泪，小声地劝说道。 三额驸不是个好的，自从尚公主以后就变得混不吝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唯有端静公主自己支棱起来才是。 端静公主点了点头，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没有兄弟，哪怕嫁了人也是弱人一等，硬气不起来。 哪里像荣宪那样有个同胞弟弟，更不像纯禧那样既得汗阿玛疼爱又有个疼她的生父。 不过如今皇子们为她出气，是不是说明她其实也是有兄弟在背后撑腰的。 荣宪见着端静陷入了沉思，也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当初汗阿玛给的人选里头，也有出身稍差些但性子不错的蒙古子弟，只不过这些事是女儿家不好谈论的，她还是汗阿玛下旨了才知道三额驸的身份。 也不知道三妹妹有没有后悔过择了杜棱郡王次子作为三额驸。 荣宪怀里的儿子忽然发出了咿呀声，荣宪丢去瞧，正瞧见儿子吐舌头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 她的选择没有错，丈夫爱重，儿子也已经出生，她这一生已经足够圆满了。 抬头一看，端静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沉思，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她怀里的孩子，眼中还带着一丝艳羡。 “三妹妹可要抱一抱？” “我不曾抱过孩子，他这么小...”端静慌忙摆手拒绝。 “无事，他很乖的。”荣宪安慰道，“何况将来三妹妹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也是要学着抱的。” 端静这才略带僵硬地接过了孩子，看着乖乖躺在自己怀里直视自己的侄子，端静想，她可以不在乎额驸的态度，至少她想要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儿也好，不至于叫她的公主府整日里冷寂。 留在巴林部三日，康熙又叫来三位额驸敲打了一番，见过三位外孙，康熙终于起驾，班师回朝。 康熙在离开前还收到了诸位蒙古王爷的贺礼。 多是些奇珍异宝，牛羊马匹。 在见到身形精壮的汗血宝马的时候，康熙忽然想起来一个月前长安坠马一事，目光顿时变得阴冷幽深，很快又收敛起眼中的冷意，亲自去给长安挑了一匹温顺的汗血宝马。 —— “二哥，长安也要跟你一起去接汗阿玛。”长安抱着胤礽的大腿撒娇道。 胤礽颇为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二哥此行是要赶赴独石口，路上少说也要四五日，折腾得很，你这小身子哪里受得住。” 康熙班师回朝，他身为皇太子肯定要早早地去迎接康熙的，越是早着往康熙的方向赶才能越表现出他这个皇太子对康熙的重视。 所以康熙明明还有十来日才能到京城，他后日便要率领朝臣出发了。 长安鼓着脸颊，不接受胤礽的解释：“我不管，我就要跟着去，我的身体可健壮了，谙达前几日才刚夸我布库学得好。” 胤礽扶额，他就知道长安会这般，他有心想要瞒长安，连他离开后对长安的安排都已经安排好了，可他的行程又哪里是能瞒得住的呢。 眼看着他后日便要出发了，长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直接冲到书房里头抱住了他的大腿。 “倘若汗阿玛见我带你去独石口，只怕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二哥也会被你害死的，长安不忍心看到二哥被罚吧。”胤礽深知长安吃软不吃硬，于是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长安，试图以此让长安心软。 果然，长安听到胤礽会挨罚，眉头拧了起来，眼里也出现纠结之色。 他想要去迎接阿玛，但却不希望二哥因他受到惩罚。 长安试图挣扎一下：“长安是自己要跟着去的，不会让阿玛惩罚二哥。” “汗阿玛素来说一不二，若是恼了连你也照打不误，何况是二哥。”胤礽继续劝道。 说着长安的小嘴就瘪了，欲哭不哭地看着胤礽：“可是长安想早点见到阿玛，而且二哥去接阿玛长安也会想二哥的。” 胤礽知道，对长安而言，梦境与现实还是不同的，哪怕梦里见过再多次，长安对康熙的思念都不减分毫。 “长安乖，二哥很快就会带着阿玛和你六位哥哥回来的，你不是还得准备礼物吗？倘若你离了皇宫又该怎么准备。” “好吧。”长安见胤礽怎么也不肯松口，脑袋想打了霜的茄子一般直往下耷拉，委屈地抱着胤礽的小腿团起来起。 “长安放心，不出十日二哥就会回来的。” 六月初一，晴空高照，天气分外的炎热。 毓庆宫门外正表演着宛若生离死别的一幕。 长安小手死死的扒着胤礽：“二哥，长安舍不得你。” “二哥也舍不得长安，长安先松手可好？” “二哥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中了暑气，还要早点回来。”长安仰着头继续叮嘱道。 胤礽无奈地抓紧了裤头，生怕被长安扒掉了：“二哥知道，长安也快些回毓庆宫吧，外头热。” 胤礽好说歹说，长安这才依依不舍地和胤礽挥手告别。 见长安终于松开了抓着自己裤腿的手，胤礽一溜烟便离开了毓庆宫，甚至忘了要叮嘱太子妃看顾好长安。 此时大学士阿兰泰，户部尚书马齐以及礼部尚书佛伦已经静候在神武门，见到胤礽赶紧行礼。 “三位大人久等了，不必多礼。”胤礽客气地让几位大臣起身，随后带领着他们一同往独石口的方向行去。 初四胤礽便顺利地见到了康熙，带着几位大臣迎驾。 父子俩许久不见，夜晚里忍不住抵足而眠，胤礽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有关长安的趣事，康熙不免联想到胤礽儿时的景象。 在到达独石口以后，康熙还特地给太后写了奏书，告知太后自己即将凯旋，让众臣纷纷赞叹康熙的孝顺。 初八，圣驾驻跸清河，康熙令胤礽先行回到京城。 翌日，胤礽带着众皇子、诸王以及在京的文武大小官员，皆在京城外迎接康熙。 长安自然也是跟在了胤礽的身后。 终于见到阿玛和哥哥，长安的眼眶不由得红了，若非是一早就被胤礽叮嘱要乖，长安此时早已经冲出去了。 骑着高头大马，身披胄甲的康熙和六位皇子也在人群中找寻长安的身影。 在看到胤礽身边小小的，激动得险些一蹦一蹦的小人，他们的嘴角都勾起了一个弧度。 八旗护军皆在城门到皇宫的道路中跪地迎接康熙。 两旁还有骁骑，男女老少夹道捧香跪迎。 康熙便是在这种盛景下由德胜门进入。 回到皇宫后先是去给太后问安，康熙这才带着胤礽和长安回到了乾清宫。 至于皇子们则是回府将甲胄换成常服再前往乾清宫。 此时太阳已经要落山。 “哥哥。”漫天红霞中，一道小小的身影飞速地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红光将长安的表情照得清晰可见，那样灿若星河的笑容在他们眼中定格，这个小小的人儿就好像是从红霞中走出来的救赎。 胤禔最先张开手臂，将已经长大不少的长安拥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把蹲着身子，将下巴抵在了长安的头顶：“长安，大哥好想你。” “长安也好想大哥，还有三哥、四哥、五哥、七哥、八哥，长安都好想好想你们，有天上的星星那么多的想。” 皇子们簇拥着长安进入了乾清宫。 长安这才让人将在自己准备的礼物都拿了出来，包括长安自己作的画。 虽然画在众人看来有些不如人意，可这是长安给他们画的，他们自然是视若珍宝，赞美的话就好似不要钱一般向长安涌去。 换来了一个害羞的躲到康熙怀里的长安。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也有红包哦， 第208章 康熙班师回朝, 长安自然又从毓庆宫搬回了乾清宫。 继续过上了和康熙同住乾清宫的日子。 虽然康熙对长安的管教比起胤礽要严厉不少，长安却是一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模样, 显然是乐在其中。 康熙回京后除了处理朝廷上的事情以外便是要处理后宫的事情。 长安受到的两次算计康熙都一直记在了心里，就等着回宫后处理。 康熙先是叫来了胤礽以及康熙留在皇宫的人手，询问他们有关长安坠马的所有事情。 细细问过一遍之后康熙便让他们离开了，独自一人在御书房内沉思。 没多久康熙便直接下令册封胤祐生母戴佳贵人为成嫔, 另外册封胤禩生母卫氏为良嫔, 成嫔入主永和宫成为永和宫主位，良嫔则是继续和惠妃在同一屋檐下生活。 不过胤祐和胤禩两人总算能够光明正大地去给自己的额娘请安, 不必再得到一宫主位的允许。 众人都在猜测康熙突然给成嫔和良嫔封嫔是因为胤祐和胤禩出征有功的缘故。 只有苏麻喇姑清楚, 康熙这是在警告她。 康熙虽然没有证据，但已经心生怀疑，有时候帝王的定罪并不需要证据, 只看帝王信与不信。 苏麻喇姑叹了口气，至少康熙并没有直接给她定罪，于是苏麻喇姑除了伺候太后以外，终此一生都在礼佛, 直到逝世。 值得一提的是, 除了良嫔和成嫔被册封为嫔之外, 佟佳庶妃同样也得了个嫔位。 只是佟佳庶妃并没有册宝, 也没有册封礼，更不被允许住进承乾宫。 更显得她这个嫔位名不正言不顺。 还不等佟佳嫔从没有册封礼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康熙更是直接让其前往五台山为孝懿皇后祈福。 此后皇宫中再未出现过佟佳嫔的身影。 不过这些事情都与长安没有什么关系，长安整日里除了都市便是玩。 只要长安玩得不过分, 康熙便是一直纵容长安。 只是没有人的人生是永远的一帆风顺。 七月份的时候, 长安正在开开心心地给胤祐准备生存礼物, 却骤然听闻胤禌重病昏迷的消息，惊得长安手里的花瓶掉在了地上。 小豆子慌忙上前将长安抱走，让人将地上的花瓶碎片清扫干净。 长安回过神来，匆忙朝着乾东五所的方向跑去。 皇十一子忽然病重，整个人陷入昏昏沉沉的濒死状态，太医说，胤禌这个情况已然是无力回天。 康熙年至不惑，听闻养到这么大的孩子要离他而去，只觉得呼吸一窒，胸腔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箍住，堵得发慌，眼眶更是不禁变得湿润。 匆忙赶来乾东五所的宜妃顾不上康熙还在这里，猛地扑到胤禌的床边，泪水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我的儿啊，你可千万不能离了额娘，倘若你去了，额娘也活不成了。” 长安一来便看到了蓬头垢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宜妃，以为胤禌已经不在了，哇地一声跟着嚎啕大哭。 一边哭还一边喊道：“长安要十一哥。” 胤礽在一片哀声中上前抱住长安，轻声安慰他：“长安别哭，十一弟一定能够好起来的。” 连着说了许多声，沉浸在莫大的哀伤中的长安这才反应过来，眼泪仍旧顺着脸颊滑落，却没有再放声哭泣，而是哽咽地问道：“十一哥会好的对吗？” “对。” 胤礽从来都不喜欢自己的这些弟弟，认为他们的存在很是碍眼，会分走康熙对他的喜爱，加上胤礽身份特殊，与自己的弟弟更加是陌生。 也是有了长安以后才亲近了几分，只是在胤礽心里依旧是漠视这些弟弟的。 如今看到长安为了胤禌哭得伤心的模样，胤礽只觉得心疼，恨不得胤禌立刻好起来，莫要让长安为他伤心。 胤禌一昏迷便是许多天，这些天全靠奴才用空心的麦秆给胤禌喂下米汤和药才能让胤禌勉强维持生命。 不过几日的工夫，胤禌便瘦得只剩下骨头了，长安见了更是落泪不止。 胤祺和胤禟两人更是直接住在了胤禌的院子里。 长安倒是也想和两人一样搬到胤禌院子里，只不过康熙不让，长安只能每日下学就跑去看胤禌。 一时间连胤祐的生辰都忘了。 不过这种情况，胤祐自己估计都没有那个心力去过生辰。 长安记挂胤禌，上学时整个人也是浑浑噩噩的状态，每次见了康熙都会来一句：“十一哥醒来了没有？”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长安失落又难过地垂下了脑袋。 康熙见了也是万分的难受，可他便是这天下之主又如何，终究对病重的儿子没有任何的办法，毕竟他虽号称真龙天子，实际上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七月二十五日这一天，在长安日盼夜盼的情况下，胤禌终于缓缓睁开了他的眼睛。 在众人的惊喜声中，太医却是带来了一个噩耗——胤禌这是回光返照。 长安知道回光返照是什么意思，直接呆滞地站在了胤禌的床前，任谁叫唤都没有反应。 就木然地看着阿玛、宜妃娘娘还有几位哥哥与胤禌说话。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一场将族人全部毁灭的天火，这既是亲近之人离开自己的心痛吗？ 他好像体会到了所谓凌迟的感觉，他的心好像被凌迟了一般痛苦不堪。 长安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朝胤禌的方向伸去。 胤禌伸手握住长安的手，将他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长安，别难过，十一哥心疼。” 长安长大嘴巴，喉咙却好像被堵住了一般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眼泪却哗哗地落个不停，直接让胸口处的衣服湿了一片。 “长安，抱一抱十一哥好不好。”胤禌温柔的目光在长安身上流转，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十一哥，你不要走，长安要十一哥。”长安趴在胤禌脖颈处呜咽道。 一滴又一滴的泪水落到了胤禌的身上。 胤禌轻轻抚摸着长安的后背，动作却越来越轻，越来越缓，直到缓缓落下。 也不知道是上天的眷顾还是长安真的有福气。 被宣告了死刑的胤禌最终还是挺了过来，只是此后胤禌成了真正的弱柳扶风，虽然也能读书，骑射却是再也不能碰。 胤禌知道后心里也有些遗憾，但活着的喜悦已经将这淡淡的遗憾彻底抛之脑后。 康熙得知胤禌病愈后还特地让人在乾清宫备了席面，将众皇子聚在一起，庆贺胤禌死里逃生，顺道给胤祐补上了一个生辰。 也不知道是不是胤禌的事情吓到了长安，长安见着谁的状态差了些，便会让人叫来太医，之后还会一脸严肃地教训皇子们，让他们要注意身体。 皇子们便是在被长安盯着的苦与乐中继续读书或者上朝。 康熙三十五年九月，胤禔日盼夜盼的嫡子终于出生，代价便是大福晋的身子再度垮了。 十月，胤礽的第三子出生。 十一月，胤祉的嫡长子也跟着出生。 接连的好消息让皇宫陷入一片喜气洋洋之中，长安的小金库因此空了些许，虽然长安对多了侄子这件事情非常的开心，也并不在意小金库空了的事情，但小金库还是很快就被康熙填满。 康熙三十六年，胤祺顺利娶了福晋，而四公主受封和硕恪靖公主，下嫁博尔济吉特氏喀尔喀郡王敦多布多尔济，由胤祺和胤禟两人护送四公主北上。 同年，宫中选秀，康熙大笔一挥，直接定下了给胤祐道胤俄四位皇子定下了福晋。 第二年，康熙大封诸子，胤禔与胤祉被封为郡王，胤禛、胤祺、胤祐和胤禩被封为贝勒，更是直接赏了他们府邸。 于是长安的快乐来了，先是每个哥哥的庆贺宴都参加了一轮，随后胤祉等人出宫开府又能出宫玩了一圈。 再然后就是胤祐、胤禩等人成婚，出宫开府。 每回出宫回来，长安脸上的笑都不曾下去，看得康熙也跟着欢喜。 康熙大封诸子，对于长安来说是好事，对于胤礽而言却未必。 皇子们长成入朝对胤礽来说就好像是群狼环伺，一个不小心就被撕裂得血肉模糊，皇子们在朝中越有威信，胤礽的权利就被削弱得越厉害。 可以说，大封诸子拉开了九子夺嫡的序幕。 夺嫡进行得越是凶猛，皇子们对长安的感情也就越深，长安相当于是他们夺嫡路上的一道光。 饱读史书的他们都很清楚，夺嫡之路就是一条用生命与鲜血堆砌出来的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夺嫡之路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上位者从来都是多疑且敏感的，不会有任何一个帝王能够容忍对自己存在威胁的人存活在世甚至享受荣华富贵。 可他们不同，他们有长安。 无论他们中间的夺嫡有多激烈，有长安那一声声的「哥哥」，他们都不会对彼此下死手，因为他们不舍得长安在他们面前伤心，长安一哭他们就心软了。 正是因为有长安在，他们残酷的夺嫡之路中多了一丝生机，无论最终上位的人是谁，最残忍的手段也只是圈禁在府中，好吃好喝的供着，还能有长安时不时的探望。 许多年以后，皇子们已经垂垂老矣，他们恍惚间想起二征噶尔丹凯旋那日的红霞，那片红霞中，长安笑得是那么的灿烂，他就带着那样的笑朝他们奔来，在红霞的照耀下，他好似那耀眼的光，驱散了他们周围的寒冷。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后来的九子夺嫡太残酷了，感觉把握不好那个度，就让这篇文停留在长安最快乐的时候吧。 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之后会有番外篇掉落以及会对全文进行错别字的修正。 注：历史上的皇十一子胤禌是在康熙三十五年七月二十五日逝世，而这一天也是皇七子胤祐的生辰，这里没有舍得写胤禌病逝。 以及四公主出嫁的时候没有封号且护送她北上的人是胤祐和胤俄。